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拾吾两
她看了看白间,轻笑了一下。
原来白叔早在那时,就已经帮了自己呢。
“侯府向来不是什么软弱可欺之辈,堇儿莫要有所顾虑才是。”
叶久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回以一记微笑:
“自然,我还在等那个“七寸”。”
正说着,从大门口处突然跑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叶久余光看去,是微雨。
她下意识问道:“韶儿出什么事了?”
微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连忙摆手:
“不是小姐,是初浔姑娘,她……她又吐血了!”
……
祁韶安坐在床边,拿着沾湿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宋初浔的唇角。
姜沛灵落下手中最后一只银针,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稳住了。”
祁韶安看着宋初浔紧闭着双眸的虚弱模样,担忧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姜沛灵摇摇头,“我只看出她心脾虚弱,但要说有什么实质的病灶,却是没有的。”
她歪歪脑袋,有些挠头,“像她这样无故吐血,我倒是头一次见。”
“韶儿,小姜,怎么回事?”
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 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_917
叶久快步走进来,人没到,声音就已经先一步闯了进来。
祁韶安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今早我本想同你送送娘,结果还不等我出院门,初浔就突然就倒下了,我本以为是旧疾复发,便先叫了沛灵来,可没一会,初浔又忽得吐起血来,到现在都未醒来。”
姜沛灵闻言也点点头,“是啊姐夫,我从未见过像初浔姐姐这样的例子,瞧着肠胃也没什么毛病,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吐起血来呢。”
叶久皱眉上前,此时宋初浔仰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唇角还有残留下的干涸血迹。
她扫了姜沛灵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估摸也并不是百日魂发作导致。
她心下便有了计量。
只是此时此刻,她也拿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来解释发生在宋初浔身上的事。
叶久想了片刻,道:“她这个样子,还可以坚持多久?”
“阿久?”
祁韶安没忍住出声唤她,她不明白为什么叶久会突然这么问,难道是初浔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要和西凝一般,有了个期限。
叶久听到祁韶安叫自己,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翠花出事的。”
姜沛灵沉思几息后,道:“现在她虽症状骇人,可是经脉五脏却并不是垂死之状,就从这几日脉象上看,一个月应该是不成问题。”
“一个月??”
祁韶安惊得差点跳起来,先前西凝之事就已经刺激了她,结果初浔更狠,直接就是按月计算。
叶久闻言倒是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此事与翠花自己所料差不了多少。所以只要自己在一个月内把她送回云城,应该就不成问题。
她转头对姜沛灵说道:“小姜,无论花什么代价,你都要保住她这条命,给我一点时间。”
姜沛灵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郑重点头,“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
叶久微微颔首,又叮嘱道:“此事一定不能让薛璟宁知道……”
“是吗,还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叶久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她连忙回过身,只见门口薛璟宁站在门口的光影里,看不清面上神情。
叶久没来由一阵发慌,她上前两步,解释道:“不是,童子,我是怕你担心……”
薛璟宁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担心?初浔都成这样子了你还不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人!”
祁韶安见两人剑拔弩张,连忙跑来,想把两人分开,“薛公子,有话好好说!”
薛璟宁咬着后槽牙,他越过叶久,目光落在宋初浔安静睡着的面孔上,双眼通红。
片刻后,他拽着叶久出了房门,“你跟我出来。”
……
叶久一路被他提溜着到了个墙根,才被放开来。
“叶子,我当你是兄弟,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个时候,瞒着我。”
薛璟宁声音有些哽咽,他刻意压低着嗓音,盯着叶久说道。
叶久抚了抚领口,看着紧随而来的祁韶安,顿时头疼不已。
她看着祁韶安担忧不已的目光,以及薛璟宁哀伤的模样,轻叹了口气。
“也罢,告诉你们便是。”
她直起身子,靠在了身后院墙上,目光扫过两人的脸颊,缓缓开口:“初浔,不能离开云城。”
此言一出,祁韶安和薛璟宁都有些懵,“不能离开云城?这是为何?”
叶久抿抿唇,“这和她的身体有关,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初浔曾经告诉过我,但凡她离开云城,她的身体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反应,而最多的情况,就是像今天这样,吐血、昏迷。”
薛璟宁越听越晕,他伸手拦住叶久:“等等,你的意思是,她在云城什么事也没有,但只要出了云城就不行。”
叶久点点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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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璟宁“啊”了一声,狐疑的扫了叶久一眼:“你不会是为了蒙我的吧,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病症?”
叶久顿时有些无语,她还能怎么说,难不成再跟他解释一下奇幻的穿越大法?
薛璟宁没听明白,但祁韶安却是一点就通。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句一直横亘在自己心头,像刺一样的话: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眸子剧烈一缩,阿久与初浔是同乡,那么也就是说,初浔也不是这里的人。
而如今,初浔怕是在一些机缘巧合下,这才出现了不融于自己所在世界的事情。
祁韶安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手不自觉抓紧了袖口。
“叶子,那是不是只要初浔回了云城,就没事了?”
薛璟宁终于理清了,他一手抓住叶久的衣袖,语气有些急促。
“理论上如此。”
薛璟宁扭头就走,“那还等着做什么,我现在就带她走。”
叶久闻言一把拉住他,急声道:“还不行!”
薛璟宁有些急躁,“怎么不行,难道让她在这里等死?”
叶久一时梗住,她脑子快速运转,忽得道:“因为……因为还缺一味药引!”
薛璟宁一听从怀里甩出一沓银票子,“小爷刚取的,什么药引,全部给我带走!”
叶久同样有些焦急,“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这药引只有一个地方有,钱买不来,只能智取。”
薛璟宁连忙追问:“那你告诉我在哪,我去试试!”
叶久现在贼想踹他一脚,药引药引神他妈药引,要不是翠花被人灌了毒,还用他薛二说,自己也给她踹回去了。
只是看他目光灼灼的样子,叶久又把这份暴躁压了下去。
“童子,你相信我,最多半月,我一定把这药引找回来。”
薛璟宁盯着叶久良久,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还是松了下来,“若是到时你拿不出来,我扛也要把初浔扛走。”
叶久见他不再追问,她额间的冷汗终于安稳的落了下来。
薛璟宁剑眉微蹙,忽得喃喃道:“所以,那日你二人大婚宴上,你说的不要让初浔跑出云城,其实根本不是怕她迷路,而是你知道,她一旦出去,就会有生命危险?”
叶久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还有,后来阿姐赴京,初浔万般伤心,可以她的性子,却没有同她一同上京,原来竟是如此……”
薛璟宁低头,双手垂在两侧,说不出的消沉。
叶久心里一惊,看来薛璟宁不仅知道了翠花和纡宁的事,而且初心并未改变。
她突然有些心疼童子,却也不知道该宽慰些什么。
“我去看看她。”
薛璟宁撂下一句便转身离去,叶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祁韶安,却发现她家韶儿此时正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整张小脸都绷得紧紧的。
“韶儿?”
叶久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臂,只见祁韶安眼珠动了动,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叶久脑子又一次飞快转了起来,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便想明白了。
恐怕韶儿想到了自己吧。
她心下有些刺痛,她扯了扯祁韶安的手臂,初始祁韶安并没有动静,她便一使力,把祁韶安拉进了怀里。
“韶儿,我和初浔不同,你放心,她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祁韶安一挨近她的怀里,便忍不住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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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就连这样紧紧的贴合,都填补不了她心口上的空缺。
“若是初浔一直这样下去,她是不是会……回家?”
叶久听着祁韶安糯糯的声音,忽的一愣。
回家?
她眼中的光亮摇摆了一下,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也许吧,可能回去了,也可能就彻底消失了。”
话音落,叶久明显感觉怀里颤了一下,她低下头,便见着她怀中的少女慢慢仰起了头,一双眸子湿漉漉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她朱唇轻启,嗓音微凉:
“那你,可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叹气,翠花也是个小可怜。
第251章前夕
时间仿佛停住了。
在她和祁韶安视线相碰的瞬间,停住了。
叶久看着那双含着淡淡哀伤的水眸,心头剧烈一颤。
回家……
她曾将无数次以无数种方式幻想过,如果忽然哪一天,自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世界里。
中剑、跳崖、雷击……怎么不是人怎么来。
起初她是期待的,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但后来,她开始试着融入这里,遇到了各种人或事,于是她慢慢发现,自己在这里也一样鲜活。
而不是她以为的,旁观者。
她越来越忙,越来越有担当,也越来越…不舍的离开这里。
叶久眼眸微颤。
是了,不舍得离开。
她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回去的想法一出现便掐死在摇篮里,丝毫不去想以后的事情。
就像临近开学,作业还没写完,又舍不得放下手机,那种焦灼的放纵。
但这个问题并不是你不想,它就不会发生。
尤其是宋初浔的以身试法,更是把她从幻想中强行拉回了现实。
回家,能不能回家,怎么回家,回去了,这里又该怎么办。
叶久喉咙一动,她鼻腔中发出一声浅浅的哼鸣,望着祁韶安润泽的眸子,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
眼看着祁韶安眼中的希冀顷刻破碎,叶久扣住她的脑袋,低头吻了上去。
祁韶安将要问出口的话淹没在两人交缠的唇舌之间,她浑身轻轻颤抖,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知道,阿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许是不知道、许是不想面对,不管如何,阿久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其实,阿久的答案,她已心知肚明。
叶久单手扣着祁韶安的后脑,呼吸明显的急促凌乱,明明占着主动,却好像比祁韶安还要慌张。
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 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_920
她的拇指贴在祁韶安的鬓角,贴合的缝隙里慢慢湿润,最后汇成水珠顺着缝隙流了下来。
那双微凉的薄唇不可抑制的轻轻抖动,细小的频率像一根根牛毛似的针,顺着血液,扎在了叶久的心头。
韶儿所想,心中所愿,她又怎会不知。
可是这一切她根本控制不了,就像她没办法让宋初浔安然待在京城里一样。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好像是有人操纵着这一盘大戏。
一切的一切,她不得而知。
叶久轻轻地放开祁韶安,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语气深沉似海:
“如果可以,我想留下来。”
……
林夫人入宫两日,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叶久后悔当时为了避嫌,没有安插眼线进宫,如今她拖家带口地躺在菜板上,却是连翻个身的机会都没有。
宋初浔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睁开了眼,舌头还没捋直,接着有气无力的来了句:
“我要吃满汉全席……”
叶久差点给她扔出去,结果没半个小时,薛璟宁那败家子带着柏烟阁一水儿的厨子小厮,真真摆了一百零八盘。
宋初浔顿时吓清醒了,眼里迸发出璀璨的饥饿之光。
叶久沉默了三秒后,转头出去了。
人傻钱多薛二狗,重色轻友宋翠花。
我呸。
西凝现在可以尝试着下地了,而东绯每日只来呆上一刻钟,又急匆匆的赶回会馆。
东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公子之命大于一切。
叶久心有不忍,但也只能暗自叹息。
侯府风平浪静,表面上没有一丝慌乱,然而所有人却是绷紧了弦,好像稍微压一下,整个人就会顷刻垮掉。
而从那日坦白之后,祁韶安再也没问过她关于现代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操持着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无不彰显着当家主母的风范,成了整个侯府的主心骨、风向标。
只要少夫人稳得住,那侯府一定没有事情。
但只有叶久知道,祁韶安每每回到屋子,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等到笔锋干透,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叶久时常躲在门后,悄悄的观察,她很想去把那失魂落魄的小丫头环在怀里,可她也知道,每每自己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警告牌,提醒祁韶安,那直戳灵魂的问题。
叶久自认为挺有自知之明,她没事基本不怎么在祁韶安面前晃悠,就远远看她安好便是。
“公子。”
南渊快步跑进房间,并把门快速关上。
叶久回过神,看着南渊满头大汗,倒了杯凉茶递过去,“慢慢说。”
南渊咕嘟咕嘟喝了个光,他喘了口气,道:“公子,从京城往东至先皇陵寝,中间有一座青垠山,此山地处三城之交,是个三不管的地方,此处匪患猖獗,过往行商走镖没少栽在这里。”
叶久一边听着,一边端详着面前的城防图,她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桌面,皱眉不语。
南渊也不敢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
忽得一阵门响,白间推门走了进来,南渊见状给他比了一个手势,白间了然,悄悄地走到了叶久身边。
“青垠山土匪有多大阵仗?”
“百二十人。”
甫一听到浑厚的嗓音,叶久下意识抬头,发现白间正站在自己面前。
“白叔?您什么时候来的?”
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 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_921
“在你一门心思看地图的时候。”
白间摆摆手,随后道:“这里匪患还算讲义气,向来只劫贵胄富商,寻常百姓他们不会动的,堇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叶久不答反问:“白叔是怎么知道的?”
白间轻笑了一声,“当年三县联名上奏青垠山匪患猖獗,将军受命前去清剿,本以为是帮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结果却是劫富济贫的隐侠士,于是到最后,将军没把这群人招安,反倒办了周边几个县的县令,让先帝头疼了好一阵。”
叶久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思索片刻后,道:“白叔,估计要麻烦你走一趟了。”
白间微微挑眉,没有应声,似乎是在等叶久的解释。
叶久见状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交到白间手上,眸中是极为郑重的光,“白叔,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拜托了。”
她又看向南渊:“你也去,保护好先生。”
白间只愣了几息,便将纸条塞进了袖子里,沉声道:“今晚我们乔装离开,府里你打点好。”
叶久点点头:“放心吧白叔,会有人装成你的样子,你二人万事小心。”
白间和南渊前脚刚走,后脚东绯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公子!”
叶久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望向东绯,脸上微动,“怎样?”
东绯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到了叶久的手上,“方才有人给我递了这东西,嘱咐我一定交到公子你的手上。”
叶久连忙接过来,只见一张蝉翼纸上拓着一个黑色的走兽样式,上面还有一个清晰地玉玺之印。
叶久沉寂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弛,甚至绷了多日的嘴角可见的弯起了一个弧度。
“她果然没让我失望。”
……
仪徽宫。
烟雾从香炉中缭绕升腾,弥漫了整间屋子。
座上,一华服女子捏着一柄致的宫扇,缓缓的扇动着,脸上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姝姐姐,你可想好了?”
林夫人坐在小榻上,唇角颤动了一下,她眼眸微垂,沉声道:“老身早就给了娘娘答案。”
郑太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沉寂,她抿抿唇,又轻笑一声:“姝姐姐这般生分,可是要与妹妹划清界限?”
林夫人手上一顿,唇角带着一丝讥笑:“界限?郑幼惜,早在二十年前,你我就已经划清了界限。”
郑太妃面色一僵,一弯柳叶眉微微蹙起,眼中光华流转,隐隐有些哀伤。
“姝姐姐,我当初为何入宫,你不知吗。”
林夫人一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她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郑太妃见林夫人不说话,眼角微微塌下,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当年先皇为平武将之怨,纳我为妃,纵使父亲百般不愿,然而皇帝之命大于天,终是将我送进了宫中。”
“一晃,也有二十载。”
她回过身,看着林夫人的侧颜,微微哽住,“可又有谁问过,我可愿进这虎穴龙潭之中。”
林夫人心中一紧,她看着茶杯中盘旋的新叶,却不知该说什么,又该从何说起。
郑太妃随意抿了下唇角,又接着道:“当时闺中密友羡我飞上枝头,就连我那些叔父伯伯,都明里暗里恭维爹爹父凭女贵,但可笑的是,我看似风光无限,却半点没有帮上爹爹,甚至还成了制约父亲的筹码。”
林夫人抬头望向了她,只见那绚丽绸缎直接的锦衣华服之下,一道孤寂单薄的背影。
郑太妃抖了抖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声音又恢复了轻快,“那时我初入宫,什么规矩、什么礼数,我统统不放在眼里,所以上到先太后嫔妃,下到宫女太监,当面背后嘲我鲁莽轻佻,没规矩没教养,甚至连带着我父亲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郑太妃旋过身,倚靠在床边,转了转手中的宫扇,“父亲戎马一生,我不能成了他的污点。”
郑太妃的语气轻飘飘的,但落在林夫人耳中,却有千斤重。
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 愿祈久安 完结+番外_922
她面前的女子缘何进宫,她最清楚不过。
若不是当年她与林复遭人陷害,恐怕那般上房揭瓦无恶不作的俏姑娘,这辈子也不会跟这深宫大院染上半点关系。
林夫人眼中有一丝不忍。
在她印象里,郑幼惜是奔腾于山间的狡狐,是翱翔于天空的鹰,机敏灵动,傲然于世,是不同于她们这些大家闺秀的别样女子,身上有她们没有的洒脱、豪气。
她以为,郑幼惜会活出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结局,一个她向往却又追求不到的生活。
然而,她终还是落进了猎人的陷阱里,甚至成了她自己最鄙夷的蠹虫——
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林夫人心中浮起些许怅然,她知道,这都是为了活着。
“你我都没得选择,不是吗。”
郑太妃嗓音有些沙哑,她没有选择看林夫人,只是盯着面前的香炉,微微出神。
林夫人闻言呼吸一滞,没有选择吗。
“我们的命运,从来都不在自己手上,不是吗。”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郑太妃微微叹气,眼中闪过一丝晶莹,“这些从来不是规定我们的筹码,而是我们避无可避的牵挂。”
姝姐姐不忍父亲白发送黑发,于是她入了侯府。
自己同样无法致父亲于不顾,于是她进了宫。
姝姐姐肩负一府之责,自己身后也有一门荣辱。
再后来,她们都有了孩子。
在现实面前,在血脉之下,那些懵懂的感情变得越来越不值钱,总也放在了最后面。
明明同一个起点,却越走越远,越走越宽,直到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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