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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秦王扫六合[历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竹止
张良愣愣地抬起头,只看见屋里的东西倒的倒,碎的碎,墙上剑痕纵横,还钉了几支细箭,和刺客身上中的一样。
然后就是甩得到处都是的血迹,地上更是抹开了大片猩红。
张良的脸色顿时一言难尽。
先前他还怀疑这个魏如是故意和秦王决裂跑到自己这儿来拉拢他和韩非的,现在他只想给自己一个巴掌,这场面要是都能作假,他就给这位爷跪了!
张良忙跑过去,看着嬴政满袖子的血,慌得不行:“你这这这……我带你去医馆!”
嬴政指了一处柜子,“那里有伤药。”
“对对对……先包扎一下!”
张良忙去翻箱倒柜。
深夜,嬴政和张良沿着长街往医馆走去。
张良很是不放心地伸出手:“真的不用扶吗魏公子?”
失了那么多血还能走得这么稳,他也是跪了!
“不用。”嬴政其实头很晕,好在包扎后血暂时止住了,他避开了张良的搀扶,“我没事。”
张良还是扶住了他,“不行不行,我不太放心,那什么,魏公子,跟你说实话啊,我先前还有点怀疑你是秦王打过来的间细来着。”
嬴政道:“我的确是想替他拉拢你和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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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兵行险着了。跟张良这样的小机灵鬼说话,诚实反而会让他找不出破绽,越是瞒着他,越会把他推远。
张良懵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真懵还是假懵:“啊?他都这么追杀你了,你还替他拉拢人啊?”
“良禽择木而栖。”嬴政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拢了下黑色的披风,夜来的晚风被挡在了外面,他看向张良,不无真诚道:“韩国的朝堂不能施展你们的才华。大争之世,英才辈出,不说韩非,但说你,张良,你甘心就这样埋没在韩国吗?你这样的人,若遇明主,必将青史留名,功刻千秋。”
张良的脚步猛的顿住了,他干笑两声:“你抬举我了,我哪有什么能耐啊。我就是个混吃混喝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默然了,想起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还是从他的忘年交韩非的文章中读到的。
楚人和氏在山中得到了一块璞玉,献给了前后两位楚王,然而都被相玉者断定为普通的石头。楚王怒而砍掉了和氏的双足,直到文王继位,和氏抱着他的璞玉在楚山之下痛哭至泣血,文王听说后,问他为何如此悲伤?
正此时,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天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
张良怔了一下,看向嬴政。
嬴政也转头看他,通透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所想。
张良没想到嬴政竟能和他想到一处去,叹了一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视之石也。”
我痛心的不是失去了双足,而是美玉无人可识,被当做石头啊。
和氏的璞玉历经两任楚王,到了文王才得到赏识,玉犹如此,况英雄乎?美玉百年而犹存,英雄百年,只剩冢中枯骨。
时不我待,大浪淘尽,又有几人能站在青史的巅峰?
“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也无妨直接言明。”嬴政会心道,“七国征战,各自称雄,魏国、楚国、赵国都曾经称霸一时,但它们生不逢时,如今的天下,秦国是新的霸主。七国最终都会成为一国。”
嬴政说着微微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你想一想,这是怎样的功业。”
即便周天子分封天下,也是许多诸侯国林立,天子所直辖的不过是一部分王畿重地。倘若七国一统,却是真正地消除了国与国之分,将偌大的天下,都变成秦王一个人的。
一人之天下,千古之变局。
哪个男儿心中不想跟随这样的人建功立业,扬名千古?哪个自负才名的人愿意庸庸碌碌,苟且一生?
嬴政的话,是给张良心中下了一记猛药,纵然张良不给予回应,也能种下一粒种子。
只要他不甘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这种子终会生根发芽。
是啊,这样的乱世,最不缺的就是良才。秦王必将建立亘古未有的奇功,一个崭新而庞大的版图将在他的手中实现,跟着这样的人打下一片江山,和跟随后来者,意义完全不同。
后人至多承袭他的帝国,但建立,只有一次。现在,不仅仅是张良和韩非,还有许许多多的英才,都正巧站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站在这个历史的岔路口。
在走到终点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是对还是错。
张良也不例外。
但那样,就意味着,他要背弃自己的母国。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个魏如真是直白得让人无所遁形,知道他心里在意什么,就抓住了这一点准打击,偏偏吧,他还真就在乎这个。
识人如此,难怪秦王盛宠一时。
嬴政知道他心中的纠结,并不勉强,毕竟上一世在韩非那里他已经有过一次教训。
他轻轻笑了一下:“你可以慢慢考虑,即便不答应,也无妨。”
真的无妨吗?张良也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长街无人,四下漆黑,两个人沿着路边慢慢走着,夜风带来了隐约的花香。
偶然遇到了巡查的禁军,都看在张良的份上过去了。
等嬴政处理好伤口走出医馆,站在街边树下系着披风的领带时,张良才拎着灯和药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问道:“魏公子,你都被他逐出来了,他还派人刺杀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嬴政道:“因为他是秦王。”
这个答案有点无厘头,张良先是一怔,继而又释然地笑了笑:“也是。”
回到住处,张良帮嬴政打扫出了另一个房间,硬着头皮把那个密卫从原先的房间里拖出来。
张良的祖父和父亲都是韩国相国,他从小相府里长大,别说埋尸,他连死人都没见过。好在这人是中毒死的,血没流多少,就是死状渗人,整个人铁青铁青的,嘴唇和指甲都黑了。
张良拖着他下楼梯,一个不小心踩空了,那尸体直勾勾地压到了他身上,僵硬又带着死气,张良大叫几声爬到一边,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力气一脚把那尸体踹了下去,整个人窒息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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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站在楼梯上拿着一盏灯帮他照明,看他这么排斥,忍不住想笑。死人什么的他见得太多了,宫里的明争暗斗从来不缺死人。尤是那些人小位卑的宫人,一口枯井隔三差五就能有人失足摔死在里面,一方池水也三天两头就能有人失足淹死在其中。
不过嬴政倒是没有亲手杀过什么人,这密卫算是第一个。
张良看他在一旁拿着个灯笑笑地,本来就黑漆漆的楼梯更阴森了。
他喉头哽了一下,差点说不出话:“魏兄!你能别笑吗怪吓人的!我胆子小!”
嬴政点了点头:“你行吗?”
“行的!你受伤了就不要出手了!”张良一咬牙,拖着那尸体就噔噔噔下了楼。
到了院子里,嬴政看着其中一棵白玉兰树,“埋在树下吧。”
张良道:“这还有讲究的吗?是不是树底下埋了他就不能化成厉鬼作乱了?”
“想多了。只是觉得可以成为养料而已。”
张良佩服地抱了抱拳:“公子你真是人尽其用,死了也不放过。”
嬴政被他逗笑了,“或许吧,我天生性格如此。”
大半夜的,张良吭哧吭哧挖了个坑,把人草草埋了,还从三楼搜出了一沓嬴政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纸钱烧了,才算安心。
至于那个打斗的房间,拾起来麻烦,嬴政直接封了不再住人。
新房间里,嬴政倚着靠枕半躺着。
张良正在院子里洗凉水澡,碰了尸体,多少会有点阴影,没个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他取出了那份绢帛,展开。
入目就是一句:吾亦甚念君。
嬴政微微眯眼,烛光下的绢帛泛着一层柔软朦胧的细光,连上面棱角分明的字迹都跟着柔和了起来,他按住心头的异样看下去。
故,三日后斋戒十天,往拜君。
嬴政第一反应竟不是这小子居然抛开政务跑来找自己,而是不想让赵政看到自己受了伤。
但是那密卫已死,有什么信也送不回去了,这三天里赵政应该不会再来信。
到时恐怕瞒不过去。
嬴政起绢帛,懊恼地按住了眉心,又想起那落在此处的吻,顿时松开。半晌,又慢慢将手指覆在眉间,轻轻摩挲了几下。
忽而他想起什么,敲开了久违的系统。
系统激动到尖叫:“陛下!陛下你终于找我了啊啊啊啊啊啊!我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呜呜呜陛下我想死你了呜呜呜……”
嬴政已经习惯系统这个状态了,他默不作声地听着系统吹了一堆虹屁。
然后系统也觉得太失态了,平复下来,小声问:“陛下,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嬴政颔首:“是想让你把赵政叫过来。”
这是阻止赵政过来的最快的办法了。也是他傻了,既然想念,何苦书信往来,一来二去还耽误时间。
但是转念又觉得,有些话,当面说不出来,信里却可以说得出口。
嗯,比如他那一句甚念,当着赵政的面,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系统立刻神抖擞,cp又要在它的地盘上同框了!
“好的!”系统立刻执行。
然而失败了。
因为赵政没在睡觉。
嬴政也很不解,这么晚了赵政应该早就睡觉了才对,是还在批奏书?
“算了,没别的事,白起的事你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主系统已经把权限给我了,陛下可以随时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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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点了点头,既然敲开了系统,就顺便和白起见一面吧。
他道:“让他过来见我。”
室外,张良一边思考人生一边洗完了澡,他换好衣服后就上了楼。
经过二楼的时候看见嬴政房间的灯还亮着,他不由得过去敲了敲门,“魏兄,还没睡吗?”
“没有。”嬴政刚好从空间里出来,和白起初次交谈,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坏。
他道:“进来吧,怎么了?”
张良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你受伤了,需要人照顾的吧?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去买个佣人,今晚我照顾你吧?”
“不必。”伤的是左手,虽然下手重了点,但是他不习惯不熟悉的人照顾。
“真的不用?”张良不太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嬴政仍然拒绝了。
在再三确认嬴政是真的不需要人照顾之后,张良才拢了拢衣袖,指了指楼上:“那,那我回去睡了,魏兄?”
嬴政坐在榻上点了点头,案边一点烛火静静照着他的侧脸,在墙上投下清瘦的影子。他平静道:“去吧。”
张良转身,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人低声道:“隔几日,能否陪我到新郑城郊走走?”
张良一顿,回过头来,对上了嬴政幽深的眼睛。那双眼漆黑、纯粹,倒影着跳跃的烛光,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张良默然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
他走了出去,轻轻合上了门。嬴政听着他的脚步声去了三楼,才扶住漆案,微微晃了晃。
他取出了袖中的帛书对着月光又看了一遍。
彻夜失眠。
同样失眠的,还有远在咸阳宫的白衣少年。
赵政倚在榻上,将手中的绢帛对准了窗外的月亮。
霜雪般的月光清清楚楚的透过了细软的布料,却透不过上面雅正端方的字迹。
他微卷的睫毛眨了眨,似乎是觉得月光太刺眼,转而将绢帛送至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良久,偌大的宫室里,响起少年微哑的声音:“寡人,甚念君。”
作者有话要说:《长短经》名字取自唐代赵蕤
其著作《反经》又名《长短经》,有小《资治通鉴》之称
赵蕤是李白的老师
第26章壮士
三日后,新郑。
嬴政一如往常早早地起了,腹中空空,正打算出去吃点东西,却听见张良的敲门声:“魏兄,醒了吗?魏兄?”
嬴政披衣而起,受伤的那只手受到牵扯,他下意识皱了皱眉,起身开门。
张良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见到嬴政,喜道:“醒了啊?府上厨娘做了些点心,送一点过来。”
“嗯。”嬴政转身想要回屋,却被张良叫住:“魏兄,我带了个人过来啊。”
张良用手指了指左边,嬴政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走廊角落里有个人站在楼梯口,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那人看见他,朝他拱袖行了一礼。
张良忙朝那人招了招手:“来啊!过来!”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从阴影中走出,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青衫短冠,眼底略有一点黑眼圈,消瘦清减,走过来时廊风吹起衣衫,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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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的重逢,风度不减当年。嬴政端正神色,拱袖行了庄重的一礼:“韩非先生。”
韩非文文静静地垂着眸,双手拦住了嬴政,斯斯文文道:“怎好受此大礼,都是朋友。”
他说话时轻轻柔柔,温润儒雅,比春风还要轻,眉目淡淡的,像是烟雨中的春山,总之是个非常平近易人的样子。
然而他笔下的言论,却是截然不同。那些儒家最为看重的关系,君臣,父子,夫妻,兄弟,在他的笔下,都变成□□裸血淋淋的利害和算计,粉饰的面纱被揭开,露出的都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从未有人像韩非这般将人性本恶说得这么直白坦然、不动声色。[1]
一个将人性洞察得如此透彻的人,很难想象会是这样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然而又确实是的。
嬴政坚持向韩非行了一礼。
“折煞不才,公子有伤在身,先用餐吧。”韩非温和地笑了笑。
“先生请进。”嬴政抬手请韩非入内。
韩非礼貌地鞠了一礼,与嬴政一并入内。
身后提着食盒的张良大为不满:“不是,魏兄,你对韩非就这么客客气气,对我就跟小屁孩儿似的,为什么啊?不公平!”
嬴政与韩非对面坐下了,像使唤童子一样朝张良招了招手:“过来布菜。”
张良:“……”
张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将饭菜一一摆好,嬴政扫了一眼:“没有酒?”
张良翻了个白眼:“伤成这样你还想喝酒啊?”
嬴政不置可否:“那岂非怠慢先生?”
张良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啊,他一滴酒都沾不得,一沾就醉,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喝茶吧,我去烹。”
“我来吧,你去拿茶具。”嬴政指了一处柜子。
韩非仍是倦倦地笑,声音轻轻的:“公子会烹茶?”
嬴政谦和道:“略懂一二,献丑。”
韩非笑道:“公子谦逊了。”
张良很快拿来了茶具,嬴政单手烹茶依旧行云流水,韩非静静看着,也不说话。
窗外的走廊上,玉兰树的花瓣落在地板上,风拂过来,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韩非抬起头看了过去,清瘦的颈肩形成一道柔和的线条,他笑起来时连黑眼圈都轻柔许多:“百岁锁做风铃,公子别出心裁。”
嬴政将茶水倒进琉璃盏中,不禁想起大后天就要过来的赵政,垂眸道:“在新郑东市看到,觉得怀念,买了一个回来。”
“睹物思人啊。”韩非依旧温声细语,“昨夜既有人行刺,公子何不搬走,住在这里难危险。”
嬴政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倒也无妨。”
韩非笑了,摇了摇头没说话。三人一起用了餐,席间随意又不随意地聊了几句,正好今日是嬴政约张良去城郊散步的日子,韩非也一并参与了。
新郑的郊外是一片肥沃良田,正值酷暑,田埂里有很多人在给庄稼浇水除草。
张良在相府锦衣玉食长大,这乡下地方根本没来过,他不由得皱眉。
嬴政走进一块田地,俯身薅了一把杂草,扔给张良。
“啊?”张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傻眼道:“魏兄你不会是叫我来除草的吧?!”
嬴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块黄金:“去吧。”
“!”张·一贫如洗·两袖清风·良向恶势力低头,“好说!不就拔个草吗小事一桩!看我的!”
张良哼哧哼哧的一头钻进地里,效率堪比人形除草机。
嬴政就和韩非站在垅边的槐树下远远看着,白色的槐花落得到处都是。
细腻的风吹了过来,清清凉凉的,韩非拂了拂鬓边的碎花,取出了一只陶埙:“公子喜欢听什么歌?”
“诗歌本为自娱,韩非先生尽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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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一顿,笑了笑:“公子说的对。”
陶埙流泄出悠悠乐声,被风送着吹往天际。无数的白色花瓣扬了起来,拂过青青草芽,堆入田垄间。
“乐为心声,先生怀才不遇,郁郁不平。”
埙声戛然而止,韩非将陶埙拿了下来:“公子如何听得出来?”
他奏的是郑地的诗歌《风雨》,歌唱的是女子在风雨之夜见到了爱人的喜悦之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曲调还是很欢快的。
不知道这位魏公子为何会认为他郁郁不平。
嬴政道:“陶埙声悲切,多为丧者音,先生用它,就已经显露心声了。”
韩非豁然一笑:“原来如此。”
倒真是说到他的心里去了。
原野上只剩静默,过了一会儿,张良从地里爬出来,半身衣服上沾满了草屑和土灰,脚上还挂着两只正在蠕动的胖乎乎的小青虫。
他吐掉了嘴里的灰尘,把杂草堆到了地头,整个人快要散架,气儿都续不上了:“不是……我在地里拔草……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在这里奏着小曲儿吹着小风……你们存心气我吗?啊?”
韩非忍着笑递给他一个雕细琢的葫芦:“先喝点水。”
“……”张良拔了木塞咕咚咕咚灌了大半下去,感觉捡回了半条命,瘫在地上死鱼似的不动弹了。
嬴政望着田垄间正在忙活的许多人影,笑道:“感觉如何?”
张良两眼望天:“……我现在觉得我爹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至少他从小锦衣玉食,虽然有时候要自己动手做饭洗衣,但还没干过下地这种苦活儿。
嬴政道:“站起来。”
钱都了还能不听咋地,张良没骨头似的勉强站了起来,抱着嬴政身旁的树,生怕他再让自己去除草,嗫嚅道:“站起来了。”
“看见了什么?”
张良顺着嬴政的目光看过去,“庄稼,房子,山,人……”
“什么人?”
“还能什么人,不都是农……”张良话锋一顿,眯起了眼。一眼扫过去,一望无际的田地,远远近近的农人,竟有七成都是妇孺和老人。
农忙时候,男人才是家里的主力,可是这目之所及,男子竟少得可怜,即便有,也是缺胳膊少腿。
“这……”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男子都是战场上幸存下来的。
没能活下来的,家里自然只有老人妇孺耕田种地。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韩非低低叹了一声,“自周平王东迁,列国相继崛起,彼此倾轧,五百多年的征战,一百四十多诸侯国,兼并至如今七国。这天下遍地疮痍,民不聊生,快要经不起战乱了。”
多少人都死在这五百年中,从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到煊赫一时的王侯将相。唯有战争迅速结束,所有人才能卸甲归田,共享天伦。
韩非看向了嬴政:“魏公子说是不是?”
嬴政负手望着远山,白色花瓣拂过了他的侧脸:“是。”
韩非还是这么聪明,看穿了他带张良来这里的目的,说出了他心中想说的话,还弦外有音地引用了秦国的诗歌。
所以他来到新郑这么久,一直不急着见韩非,就是这个原因。太聪明的人,是君王都会忌惮的,他想救韩非,却并不打算重用他。或许这样的人,唯有在书册青简中,才是适得其所。
其实张良未必就不懂他的目的,只是心里清楚嘴上装傻,但是韩非,他是心里明白,嘴上也明白。
韩非道:“魏公子,让张良想想吧。”
“韩非先生言重。”嬴政看向张良,“某只是希望他能有所感悟,和张丞相好好聊聊,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
毕竟赵政快来了,张良一直不回相府,这么待在他这里难有些麻烦。虽然他确实另有深意。
韩非但笑不语,也是看着张良。
张良见两个人都在看自己,挠了挠头,装傻道:“要是这时候下一场雨,他们是不是就能休息了啊?”
韩非:“下了雨更要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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