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秦王扫六合[历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竹止
他不想让先生看到自己失态和失去理智的样子。嬴政顺势闭上了眼,黑暗中只感觉手心都是汗,赵政的额头用力抵着他,整个人都绷紧到了极致。
一声低而磁缓的、破碎的喟叹在他耳边推开,断断续续,极乐又压抑。
身上的人终于放松下来,赵政转头伏在他颈窝间,玄衣和青丝陷进雪白的狐裘中,涣散的眸子渐渐恢复清明。
嬴政安抚般在他耳廓蹭了蹭,轻声道:“好了,没事了。”
赵政在他颈间咬出一道痕迹:“回去再罚你。”
“嗯?”嬴政吃痛地皱了皱眉。
不听话非要招惹他也罢了,撩起火来了还想半路撂挑子,必须惩罚。
赵政没再多说,起身清理身上的一片狼藉,帮嬴政仔细擦手掌。
嬴政看着他手里的手帕,微微眯了眯眼,“这么多,够用吗。”
赵政动作一顿,“擦手够用。”
嬴政往他衣服上看了眼,外衣只是留了些褶皱,看不出什么别的痕迹。至于里面……
他抽了自己身上的手帕给赵政。
赵政没接,忍忍直接回去洗澡就是了。他把嬴政再次用大氅裹好,将帘子微微掀开一些透气。
余光看见先生一直在看他,很是无奈:“别看了先生。”
淡淡的清光中,嬴政极轻地笑了一下。
他真的觉得,能在这个世界和他相遇,是件很幸运的事。
御辇慢慢停在了咸阳宫殿外,嬴政在宫人侍奉下穿好衣服走了下来。
赵政已经站在殿下回廊中等着,单薄的玄衣,肩头些许落雪,听见声音,他转过身,和嬴政对上视线时,一直沉冷的脸上微不可见地笑了下。
进了偏殿后赵政简单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后赶去大殿,这是他第一次在朝议上迟到,满朝文武都非常惊奇。
偏殿里,洗浴后的嬴政用完早膳,有些吃不消地在榻上躺了下来。旁边是赵政处理过的一些奏折,按照轻重缓急分了类,离手边最近的是紧要折子。嬴政拿了最上面的一个,打开。
是关于新郑和郢陈的叛乱的事。
新郑这边,蒙恬已经带着三万人过去,郢陈那边情况乱一些,交给了杨端和。
张良随军。
嬴政的目光略一暗,合上折子。
有宫人毕恭毕敬奉上茶盏,轻声道:“公子,夏太医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嬴政放下手里的热茶,将折子放了回去。那边,夏无且提着药箱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本来他一大早就去长安宫给子婴公子医治来着,结果听宫人说公子跟着大王走了,他只好又一路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毕竟药要按时吃针要按时扎,他是一点都不敢耽误。
施针的时候,嬴政拿来一份奏折转移注意力,随意问了句:“这身体还能活几年?”
夏无且手一抖,差点扎歪了,小声道:“公子好好调养,不要想这些,对身体不好。”
“十年有吗。”
“……”夏无且下针的手迟没有落下,半晌才轻轻道:“生死之事,即便是医者也不敢妄言啊。公子,好好休养就对了。”
上一世他病重时夏无且就是这个反应,他可太了解这话里的意思了,嬴政放下折子。
赵政已经做得很好,至多是一些大事上需要听听意见。现在他担忧的,该是赵宪了。如果系统从此失联,他就只能用赵婴的身体了,一些事必须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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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时辰,朝议结束。赵政走进偏殿时,嬴政正在睡觉,大概是针灸过后身体需要休息。赵政没去打扰,给他把露在外面的手放了回去,想起早上做过的事情,摩挲着他的手,眸底格外的清亮。
静静看了片刻,赵政才起身留下一吻,到外面处理今天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睡了个懒觉刚起床的赵宪蹦蹦跶跶地跑来了。他一进门,庄严肃穆的咸阳宫仿佛热闹起来,宫人们跟他玩儿熟悉了,看见他都会心一笑。赵宪跑到赵政办公的案前,两只手叠在下巴下,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赵政,刚要说话,却被赵政弹指敲了一下。
“你子婴叔叔在睡觉。”
赵宪本来还想卖可怜质问一下父王为什么大半夜把他丢在章台宫就不管了,听见子婴叔叔在,眼睛一亮:“在哪里,在寝室?”
赵政嗯了一声,“你别去闹。”
“不去就不去嘛……所以父王昨晚去找子婴叔叔了吗?”
赵政没回答,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赵宪古灵怪地哦了一声,“那父王会重用子婴叔叔吗?”
“不会。”
赵宪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像个大人一样忧愁。然后就听见父王说:“不过你可以找他提点你的课业,不要太烦,他吃不消。”
“嗯?!好!太好了!”赵宪一个没注意声音大了起来,当即就挨了赵政一顿敲打。
太子殿下知道父王是怕自己吵醒子婴叔叔,捂着手背委屈巴巴的,“父王你不爱我了……父王只爱子婴叔叔了对不对………”
赵政头也不抬:“说什么胡话。”
小殿下委屈极了:“子婴叔叔睡觉,父王连声音都不让我出,我睡觉,就被一个人丢在章台宫……呜呜呜,我好害怕的。”
赵政扣上手里的折子,“有话直说。”
赵宪立刻停止假哭:“我听说父王走了张良先生的印绶。”
“嗯,怎么?要给他求情?”
赵宪:“要是父王能找到比张良更好的先生,儿子就不给他求情。”
赵政抬眼扫了他一下,讳莫如深地摇摇头:“不好找。”
“所以,父王能手下留情吗?”
赵政扬了扬眉:“你以为是我因为张平的事迁怒于他?错了。印绶是他自己交给我的。”
赵宪惊了:“他自己请辞?”
赵政没说话。
赵宪琢磨了一下,想不通:“他不是说喜欢在秦国做官吗?他总是跟我说是被长安君坑蒙拐骗来的,后来长安君变成了大杀神,他说他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刚刚一脚走出寝室的嬴政:“……”
赵宪认真地看着赵政:“父王,长安君是不是坏坏的,是个大骗子?”
这么说也没错。撩拨人的时候坏坏的,说是等一等却一走就是五年,真有点像大骗子。
赵政专心批着折子,没注意嬴政已经醒了,略有些赞成地点点头,补充道:“还会偷东西。”
嬴政:“???”
赵宪一脸嫌弃:“不是吧!好歹也是魏国公子,居然还偷东西!”
“是啊。”赵政难得地有了些调侃的表情,用折子指了指心口,“偷心贼。”
赵宪有点听不懂了:“偷心贼……父王你的心被偷了吗?可是父王你为什么在笑?”
却是另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回答了他:“因为你父王也偷走了他的心。”
第48章岁宴(捉虫)
话音一落,偏殿中一时安静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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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手里的朱笔停了下来,他静静看着嬴政,时隔多年,再听到这近乎表白的话语时,仍是怦然心动。
脑子里全是刚才先生说话时的模样,这折子一时是批不成了,赵政抬手示意嬴政到自己身边来:“怎么出来了。”
嬴政在漆案后坐下了,拢了拢大氅,“被你们说坏话吵醒了。”
说着他看了旁边的赵政一眼,对方抬手轻轻挠了下眉尾,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
嬴政的手从大氅下伸出去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算是报复。察觉到赵政身形微微僵住,他又挠了两下,还要再作乱时,手却被赵政一把握住,攥在了掌心。
嬴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眸底有些笑意,抬眼看见对面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赵宪,“想说什么?”
赵宪眨着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两个人:“子婴叔叔,张良他不在秦国做官啦,我没有先生了!”
嬴政道:“还会回来的。”
“咦?为什么这么说呀?”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哦,好叭……”
赵宪揉了揉早膳吃得过饱的小肚皮,忽然想起来,这个时间,赵高先生要去东宫给他上课了才对,忙起身拱着小手行礼:“父王,儿子回去上课啦!”
赵政点了点头,让宫人们去送赵宪回东宫。小家伙刚穿好衣服,忽然想起什么,跑到赵政身边,吧唧亲了一口:“父王,快到腊祭了,要送礼物给我哦。”
赵政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声音低磁:“嗯?想要什么?”
赵宪腼腆地嘿嘿一笑:“我想要个小妹妹,可以嘛父王?”
……
两位大人的表情出奇一致地怪异了起来。
赵宪小心地瞅着他们俩的神色:“……要是很难的话,就不要了,宪自己也可以玩儿哒。”
赵政咳了一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赵宪眨眨眼:“听说别的王室都有好多兄弟姊妹,我在咸阳也看到过好多呢!小妹妹太可爱啦!”
太子殿下跟着张良先生偷偷溜出宫那几回,总是在咸阳街头看到不少一起玩闹的兄妹,小妹妹都水灵水灵的软萌极了,他就很馋。
但是看父王的神色,好像不太容易哇。
赵宪转而看向嬴政:“子婴叔叔……”
嬴政:“……?”
赵宪:“张良说大人抱在一起就有小妹妹了!父王,你和子婴叔叔抱在一起会有吗?”
“……”
片刻诡异的沉默后,赵政沉着脸在他脑壳上敲了下:“先去上课,听话。”
“哦……”赵宪有些失落地答应着,又转身在嬴政脸上吧唧了一口,回头就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偏殿里安静下来,嬴政伸手去拿茶盏试图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就和赵政同时握住了茶盏。
赵政的手硬是拐了个弯儿:“先生用。”
嬴政没有推拒,将茶盏握在了手里,心不在焉地尝了尝。
赵政随手拿了个折子翻开了,目光却落在嬴政的侧脸。先生喝茶的时候习惯看着茶水,眼睫低垂,非常漂亮。赵政抬手帮他把一缕碎发勾到耳后,轻声道:“赵宪一个人长大确实不太好,性子容易孤僻,先生觉得呢。”
嬴政拿着茶盏半真半假地喝了一口,眸光微动,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的确。他当初在邯郸,还有燕丹那些质子一起玩耍,后来回到秦国,最亲近的是弟弟成蟜,再就是那些堂兄堂弟,孝文王生前儿女众多,孙子辈自然也不少。
赵婴就是他的堂弟,只是他那一世关系不咸不淡罢了。
嬴政没有多问,这些事他一直都尊重赵政,并不想过多的去干涉。赵政的性子他了解,他们都是非常讨厌受别人摆布和控制的。
他放下茶盏,想着找点事情分散下情绪,却忽然被玄衣的君王紧紧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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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趁着腊祭,在宗室朝臣的子嗣中挑几个给赵宪做伴读吧。”赵政在他耳畔轻声道。
嬴政微愣,回头看向他。
“先生不会以为我真要生一个吧。”
嬴政顿了下:“不是?”
“怎么会,我有先生就够了。”赵政低低笑了笑,双手揽着嬴政,下颌搭在他肩上:“不过先生神通广大,说不定可以试试看?”
嬴政冷冷瞪了他一眼。
尽管在这样一个病躯中,依旧气势不减,只是在某人看来,这简直是可爱极了。
某位大王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说不定真的可以。”
嬴政回头一口咬在他唇上:“住嘴!”
赵政被他咬得吃痛,却是笑了出来,先生这样格外的迷人。
笑完,又被报复般咬了一口。
这回赵政正色起来,“好了,逗你的,别生气?”
他将嬴政身上的大氅裹紧了些,把人揽在怀里,翻了几个折子递过去:“看看奏折开心一下?”
奏折上那些臣子们一边出谋划策一边明里暗里互相揭老底甩帽子他是知道的,的确令人愉快。
嬴政勉为其难接了奏折,决定把赵政晾在一旁忽略个几天,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
腊祭当天的秦宫前所未有的热闹。
以往秦宫里举行的岁宴都只是宗室参与,这次格外不同,还邀请了一些重要的文臣武将和聪慧的族中小辈。
朝堂上早就传出风声,这次宴会明面上是赏赐群臣,实则是为小太子殿下挑选伴读。不过每一家只能带一个晚辈过来,因而私底下,朝臣们家里的儿孙们为了争这一个名额都闹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
太子伴读,常伴储君身侧的位子,所有人都知道这对于仕途对于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宴会还未开始,大殿内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案几和坐席,朝臣们依旧是按照团伙凑对扎在一起,带了娃的就炫娃,表演个诗朗诵什么的不在话下,没有娃的就七嘴八舌地聊聊朝堂事,吐槽一下谁家谁家孩子长得歪瓜裂枣之类的,也是一大趣事。
靠近上席的位置,姚贾拍了拍身旁李斯的肩膀,颇为可惜。他儿子刚刚才满月,自然不能参与到这场盛事中来,姚贾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希望自家儿子长快点。
但他很是欣慰地拍了拍李斯:“叫我说,这么多小孩里,就你家李由能文能武一表人才啊。其余的,啧啧。”
李斯仍是非常低调地坐在一堆人中间,不怎么惹人注意,闻言摇了摇头:“由有些急功近利,太过锋芒,恐怕不会讨大王喜欢。”
姚贾嘶了一声:“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自信点。大王说选两个伴读,我感觉由肯定没问题。”
李斯:“我宁可他选不上啊,他这么小就进了东宫,比过多少同龄人,只怕心气会更加浮躁。你也知道,这朝堂上的位子,哪一个都不好坐。”
姚贾抛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愧是你。”
李斯叹气。
姚贾还想再说什么来着,余光瞥见一直坐在角落里灌酒的青年,搡了李斯一下。
李斯也注意到了那个宴会尚未开始那就喝得烂醉的太子少傅,点了点头。
姚贾道:“想想蒙恬这小子五六年前还平时皮得恨不能把天都戳个窟窿,跟王贲一起天天在咸阳鸡飞狗跳的,一转眼,都是能守土开疆的将军咯,岁月不饶人哪。蒙恬在新郑那边坑杀了所有叛乱的余孽,韩国那位旧相邦,听说是被车裂示众了?”
李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麻,看着角落里大醉的张良,心里一阵悸恸:“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
姚贾看热闹不嫌事大,捡了一颗酱梅,“这个张良也不简单啊,歪门邪道的小心思比不过那位少傅,本事可是高了十万八千里……嚯,这么喝酒得出事儿吧?你去劝劝?”
李斯指了指自己:“我?我口才没有你好,你去吧。”
姚贾舔了舔手指尖的酱汁:“我去就我去,这小子不拉拢可太亏了。”
他说着一头扎进人堆里。
李斯只看到姚贾过去叽叽歪歪了一堆,张良连看都没看一眼。过了一会儿,那青年倏地站起来,大概是听烦了,他转身走出了大殿。
外面仍是下着雪。今年冬日的雪似乎比往常多,尤其临近岁末,雪花大如鹅毛,隔三差五就要下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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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提着冰冷的酒坛子走在雪地里,并没有醉。被雪一浇,反而越发清醒,走出去没多远,瞧见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堆雪人玩儿,身旁一堆宫人围着,大概是被训斥了,都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没有一个敢靠近。
太子殿下作为秦宫里唯一的小屁孩,任谁都能一眼认出来,张良提着酒坛子走过去,使坏似的一巴掌拍在那小雪人头上,“殿下,你这样着凉了我可心疼啊!”
赵宪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堆起来的雪人被这个混蛋一巴掌拍毁了,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瞪着衣衫单薄的青年:“张良你完了!这雪人是我照着父王堆的,你居然敢把它弄坏了!”
张良瞅着那个又胖又矮又怂的两个雪球:“这是大王?你叫大王来看看,说这是他,你看他答应吗?”
赵宪一直就说不过这个可恶的家伙,干脆不理他,埋头修理自己的雪人:“等我长大了做了秦王,我就把你贬到九原郡去修长城!”
张良赞成不已:“听说九原那边有不少胡姬,都漂亮极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就喜欢看漂漂亮亮的女人,像你这种小屁孩,天天看着真是好腻啊。”
赵宪呸了他一声:“滚滚滚,你以为我就想看到你吗!”
张良哈哈笑了几声,看见那一堆焦头烂额的宫人,“我说,岁宴快开始了啊,你还不去换身衣服?本来长得就不好看。”
赵宪气得抓住他的手就啊呜咬了下去。
少傅大人的惨叫响彻咸阳上空。
过了一会儿,赵宪和张良走在前往太医署的路上。一大一小两个人,身后还跟了一堆宫人,格外瞩目。
张良捂着流血的手,心如刀绞:“我这手会不会残了啊?残了怎么办?”
赵宪直翻白眼,也懒得理他了,他纡尊降贵带这家伙到太医署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赵宪气哼哼地转过路边拐角,却忽然呆住了。
“怎么不走了啊殿下,哟,看见什么了这么惊……”
话没说完,张良也呆住了。
拐角后是一条通往太医署的偏僻小路。
角落里有两个人相拥着亲昵。
被抵在墙角处的青年穿着白狐裘,肤色苍白眼角微红,隐约靠着另一个人扶着腰才能站稳。而那个把他按在墙上的男人,穿了一身玄色金纹的秦王礼服。
听见声音,本来正沉浸的两人微微转过头来,视线齐齐落在突然出现的一堆人身上。
张良:“……”
赵宪:“……”
宫人们:“…………”
现在把眼睛抠出来还来得及吗???
第49章。
气氛只是凝滞了一瞬,所有人齐齐跪了下来,没有人敢去看这样一幕。
但是刚才的景象,却一直徘徊在脑中久久散不去——他们都看到了些什么啊……大王和堂弟……???
被打扰了好事,赵政的心情不是很好,他阴沉着脸道:“都看到什么了?”
张良抢先出声:“臣什么都没看到。”
其余人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实在是没有资格出声,张良的意思就是大王的意思,他们谁也不敢违抗。
也没人想着去违抗。
赵政阴沉道:“都是东宫的?”
张良回道:“是。”
赵政的目光一一扫过全场,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君心莫测。那不怒自威的视线落在赵宪身上时停顿了一下,略显柔和:“怎么到这边来了?”
一直好奇地眨着星星眼的太子殿下乖巧道:“先生的手不小心受伤了,儿子送先生来看看太医……对不对先生?”
“……”张良主动忽略掉“不小心”三个字,低头道:“是臣不慎,让太子殿下挂心了。”
朕与秦王扫六合[历史] 朕与秦王扫六合[历史]_152
难得能在张良面前扳回一局,赵宪得意地嘿嘿了一声。
“去吧。”赵政揉了揉赵宪的头发,对他们之间这点小打小闹习以为常,“别迟了岁宴。”
“知道了父王,那我先去啦!先生,快走吧!”
他把张良从地上拽起来。
张良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抬头时目光对上了赵政沉冽的眼睛。张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挡在身后的青年,神色有些怪异。
但仅是这一瞬的对视,张良就避之不及地回了目光,双手举过头顶弯腰行了一礼,刚想去追跑得飞快的太子殿下,却被一道沉冷的声音叫住:“这些人,处理掉。”
张良微微一僵,余光扫过在场的宫人,顿了下,谨慎道:“今日是腊祭,太子殿下也要挑选伴读,不如先押大狱,过后再处置,大王觉得如何?”
腊祭可以说是一岁中最重要的一天了,旧岁尾新岁开端,秦人的风俗里,这一天不易见杀戮血腥,在秦宫,午夜时秦王还要到祭祀台点灯祈福。
赵政略一沉思,“可。”
得到许可后,张良转身示意宫人跟上,去追已经跑远了的赵宪。
宫人们乌泱泱地跟了上去,不敢出声求饶,只是在赵政和嬴政转过路口不见踪影后,小声地哭了出来。
张良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止制。侍奉在帝王宫廷,提着脑袋过是所有人走进那道宫门时就知道的事。这里本就是泼天富贵与不得善终并存的地方,有人得到赏识能一步青云,比如赵高,有人稍有闪失就下场凄惨,比如这批宫人。
甚至包括他自己。
张良脚步一顿,脑海中闪过某些画面。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在新郑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那时他为了不惹父亲生气主动找大王辞去了官职,以一个平凡人的身份随军见到了被俘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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