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蛋挞鲨
像极了她这瞬间的心情,啤酒的汽,她的气。
时隔多年,终于卷土重来。
“廉晓礼跟我不是那种关系,”她很少提起廉晓礼,可以说能不提就不提,但新朋友不知道,老朋友是无可避的,“你不要把你以为的定论在我的身上好吗?”
贺毓的喉咙有点痛,说话的语速特别慢,说完又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看向别处。
“对不起。”
柳词道了声歉,贺毓笑了一声,“真心的道歉还是就是随口说说啊。”
“既然你愿意提,我也就问了,你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地走?”
“因为廉晓礼?你俩发生什么事儿了?”
贺毓低着头,一只手捏着桌上的塑料杯,她的手指修长,小拇指上还戴了一个戒指,银色的,款式挺好看。
“她喜欢你。”
柳词说,她推了推眼镜,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她讨厌我。”
贺毓:“你俩是挺不对付的,但为什么她讨厌你就要走?”
这事摊开来说其实挺幼稚的,贺毓回想起十几岁的时候,觉得很多已经记不得了,偏偏人的记忆只会在关键的节点留下印记,或者是自己都觉得不用特地的记住的地方划下痕迹。
贺毓在这件事上从来不敏感,可能是因为性别作祟,也可能是因为太过熟悉,她不会多想,一寸都不会。
“你恐同啊?”
贺毓问道。
柳词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簇火,这簇火烧到眼眸,隔着眼镜贺毓都觉得柳词在瞪她。
可看了两秒,柳词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气的,她叹了口气,“我妈是共犯。”
她切了话题,那句“我喜欢你”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什么?”
贺毓不懂怎么话题就扭到柳词她妈了。
“当年那场火,不仅是刘婶,我妈也……”
柳词闭了闭眼,她一只手握着啤酒瓶,贺毓的风衣给她穿很大,垂出一个空荡来,更衬得她手腕细瘦,像是随手一掰就能折断一样。
但贺毓知道,柳词这个人,根本不是筷子,她是钢筋做的。小时候有人打翻了巷口老太太的热水壶,一群小孩路过,柳词跟贺毓也一块,偏偏她俩最后,被老太太看到了,就说是柳词撞的。
还拉着柳词要找她爸妈理论,柳词死不松口,杨绰打她,她就是不。
贺毓本来都想算了,她自己认了就行,杨绰跟洪兰纹不一样,杨绰打人结结实实,不像洪兰纹看着雷声大雨点小的。
柳词被打得一声不吭,脸涨红了,也一滴委屈的眼泪都没有。
会掉眼泪的小孩总能讨到点好处,她就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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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也就算了,隔了两天倒是有家长来道歉,说自己小孩给闹的。
不是她干的,或者说不是她确认的事,她是不会承认的。
那场火实在太遥远,几乎烧掉了她们童年的实体化记忆,也导致当初一起的玩伴各奔东西,终究回不去幼年的亲密无间。
贺毓想了好几分钟,不可置信地抬眼:“你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用柳词回答,她也想起来了。
杨绰这个人在她印象里就是一个干瘦的模样,笑起来都像是皮笑肉不笑,相比之下贺毓可能还觉得柳词她爸更好说话点。
不过也半斤八两,柳家的大人都不太正常。
柳词低着头,她低低地跟贺毓说了始末,她的口气很平淡,跟说我晚上吃了什么一样,偏偏就是这样的口气,让贺毓觉得更荒唐了。
还有几分悲凉。
凉还有几分秋风加成的作用。
她看着柳词,看着对方裹着风衣却越发显得瘦弱的身躯,也能懂为什么柳词这么苦大仇深。
这个人从小就比别人想得多,贺毓是那种洪兰纹给多少就花多少的人,而柳词就是十块钱也要三等分的。
她总说要留一点,哪天突然要用到呢。
贺毓就笑她想得多,这有什么的,我永远在你身边啊,要用钱跟我说也行哈。
那时候年少无知,不知道人世的聚散永远不可能先排练,更何况她这种的大手大脚的,存钱也存不了多少。
大学的时候贺毓因为课题看了很多港片,又要去看原作,后来干脆把作者的书读了个遍,包括散文啊之类的。
有本里面提到一种“预先悲哀”的理论,先准备好后事,才消耗得放心。
她就莫名地想到柳词,其实想柳词是一件不用理由的事,她常常想起,也常常叫自己不要去想。
可有些情绪,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柳词骨子里就是一个填满悲伤的人,上帝在准备她的材料的时候肯定加了太多的盐,使得这个人的一切品起来都咸到极致,变成了涩。
“可是柳词,这跟你没关系啊。”
贺毓还是没忍住,伸手把她还在捏啤酒瓶的手拉住,自己覆了上去。
长辈的秘密随着死亡一起进入焚化炉,这种火上浇油的行为混迹在罪孽里,很难让人去清算,毕竟杨绰的一生本来就充满欺骗悲哀与枷锁。
这样的沉重的东西,又为什么要让柳词去背负呢。
“有关系的。”
柳词还低着头,她的视线里只有这张破破烂烂的小方桌,木头的年轮一圈一圈,人类的痕迹留在上面,食物的油污,饮料的湿痕迹,小刀的划痕……
人的一辈子,也会留下痕迹。
杨绰死都没变成她最早的名字,作为她的女儿,唯一知道这些的柳词,就必须记得这些。
血缘,亲缘,依赖,她摆脱不了,甚至害怕自己一步步变成那样偏激的人。
从抵抗到憎恨到绝望最后破罐子破摔,变成谋杀。
“有关系的贺毓,如果不是我妈,廉晓礼家也不会这样……她也不会……”
柳词的眼眶很酸,哭过之后的眼睛很痛,紧接着喉咙都开始痛,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握成拳,贺毓抓着她,最后强硬把她拖过来,抱住了她。
“有关系的贺毓,贺毓……贺毓……廉晓礼她那么喜欢你,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贺毓……贺毓啊……”
柳词的声音因为哭而变得喑哑,一声声的名字叫得贺毓心都开始痛,柳词太痛了,她都觉得痛。
“你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不是说好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贺毓的味道还是那个味道,洗衣粉放多了的雏菊的味道,这么多年都没有变,柳词也用了很多年的这个牌子的洗衣粉,到后来她怕自己会疯,就换了。
可梦帮她记住,到现在真正嗅到,她被拥抱,眼泪决堤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到底多想这个人。
既然廉晓礼喜欢贺毓,既然贺毓也不反感,甚至还会对她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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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要碍眼了,不点破还能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否则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
所以十六岁的柳词选择义无反顾地走。
但十五年后的柳词被贺毓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喊着贺毓的名字。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舍不得,堪不破。
“没关系的柳词,”贺毓拍着柳词的背,“既然回来了,就住下来吧,我们小时候不是约定好了吗,我们还要住在对门,对门不行一个小区,每周一起吃一顿饭。”
那时天很蓝,卖糯米糍的叔叔骑着自行车穿过巷子,贺毓听着梆声噔噔蹬下楼买,柳词在楼上等她,她们在下飞行棋。
贺毓一口一个,芝麻扑簌簌地掉在衣服上,柳词伸手帮她拍掉,贺毓懒洋洋地撑着下巴,说等我们有钱了,也要住在一起啊。
柳词:“等你赚钱了再说吧。”
贺毓欸了一声,“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啊?”
柳词晕乎乎的,情绪起伏太大对她来说很平常,也很难得。
外放得太少,这样的失态简直是一种错误的出格。
但贺毓无所谓,她反而觉得这样的柳词才真实,那个大作家柳词太遥远了,她其实前几年意外去过一次柳词的签售会,因为和她参加的活动一个场馆。粉丝很多,为柳词创造的角色欢呼,小孩子很容易把这样创作的人奉为偶像,贺毓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那个人索然无味地转身。
“不好吗?”
贺毓松开手,抽了张纸巾给柳词擦眼泪,把对方的眼镜摘了,嘀咕着说:“也不会磕得慌啊?”
一边擦得小心翼翼,柳词垂着眼,另一只手还被贺毓拉着,“三十多的人了,哭得哎哟真的惨不忍睹。”
柳词要拿回自己的眼镜,贺毓却转过身躲开了。
她自己试了试,度数太高,视线模糊还晕,柳词看着她,贺毓的鼻梁很挺,戴着眼镜也比她好看许多,只不过眯着眼,最后还是摘了。
给柳词戴上了。
“哪天,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贺毓站起来,结账去了,柳词跟在她后面,贺毓总觉得她走路都不太稳,伸手扶住了柳词,“喝醉了?”
柳词摇头:“晕。”
“明天休息的是吧?”
“嗯。”
车停在街上,从这里走出去还有几十米,凌晨的巷子很安静,昏暗的路灯勉强能照出路的轮廓。
她们俩的影子拉得老长,也许是氛围太像从前,也许是牵着自己手的还是那个人,柳词的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她太累了,身体和神上的累都让她眼皮打架。
贺毓看着她,唉了一声。
“你身体太虚了,我真怕你走几步就摔了。”
柳词:“不会的。”
贺毓:“我知道,在别人面前装得可牛了,在我面前就别勉强了,困了就睡,饿了就吃,还走得动吗,走不动我背你吧。”
柳词:“我又不是猪。”
贺毓懒得理她的反驳,“得了啊年纪不小了别作了要不要背。”
柳词还扭扭捏捏的,被贺毓一把背起,冲向了街道。
这个时候四下无人,两个加起来都是老太太岁数的人好像回到了少年时。
贺毓:“你纸片人吧?胸不会都凹进去了吧?”
柳词没理她,贺毓侧过脸喊了好几声,发现对方居然睡着了。
“啊……可真行。”
作者有话要说:安利《ru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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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比较啰嗦le这种时间跨度很大的以前也不是没写过
都比较生硬,不过这本真的角色性格很不清晰吗)托腮
第42章
柳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柳好叫的她。
“姐,你不饿啊?”
下午两点多,柳好跟柳圆都外面玩了一圈回来了,他俩大学考的不是一学校,但离得很近,这周周末跟姐姐一起,以为全程有人陪玩,没想到还要自己自助。
柳好的头发染的挺时髦,小姑娘家深谙护发之道,头发看起来油光水滑的,跟她家老大那一头跟稻草似的头毛对比残忍。
柳词眯着眼,她难得睡这么久,看上去还有点懵。
“几点?”
柳好把手机怼到柳词眼前,“北京时间的下午两点。”
柳好说完转头看向坐在一边沙发的柳圆,“是吧。”
男孩没理他,低着头玩手机,被柳好踹了一脚。
“这么晚了。”
柳好点头,“二姐下午送小朵去学舞蹈,等会过来吧,我陪你们去看房呗,我不要和柳圆一块。”
柳圆冷笑了一声,“谁要和你一起。”
他俩从小打到大,到现在也没分出个胜负出来,但感情倒是真的好。
“好,那我起来。”
柳词揉了揉眼睛,柳好凑过来喊了声姐,“这衣服不是贺毓姐的吗?我记得昨天吃完饭她没来过啊?”
“来过。”
柳圆接了句,他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冒出一句:“半夜来的,刚回来的时候前台姐姐还问了句。”
“还大酒店呢,这么没隐私。”
柳好嘁了一句。
“说是姐姐是被背回来的,所以多问了一句。”
柳圆看着他姐,“姐,你半夜出去喝酒了?”
柳词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慌的,“嗯,跟贺毓出去喝了点。”
柳好嘴快,“嫌我烦吗你们还单独出去喝酒哦。”
结果她姐居然嗯了一声。
小姑娘呜呜呜地跑去弟弟那找安慰,被打了回来。
没过多久柳语来的时候就听妹妹叽叽喳喳讲了这个事儿,她其实挺开心,毕竟柳词实在是孤僻,出了工作伙伴外压根没什么朋友,贺毓要是能跟柳词和好,就太好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柳词也低着头,申友乾电话直接打到柳语那里,说他已经到了。
看房好几个小区,加上中介,一群人浩浩荡荡,大阵仗,中介的小哥都有被吓到。
作为要买房的柳词全程都没什么话,一直在听这几个人讲话。
柳好最会说,加上申友乾这个专业捧哏,柳词偶尔接一句,就够热闹了,柳圆戴着耳机,一直注意着柳词。
也不怪柳家这几个面对柳词小心翼翼,毕竟柳词长期吃药这件事也瞒不住,普通人总觉得心理方面的问题都是吃饱了撑的。
特别是老一辈,吃饱穿暖这四个字贯穿一生,很难明白为什么人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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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词看着就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柳家的人都恨不得自己栓住她,但一方面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量。
没有父母始终如一照顾的家庭总是有点缺憾,柳词在拼命弥补,她以为杨绰赎罪的心态活着,这么多年都没为自己想过。
可能唯一是她自己的,就是她的作品,她可以完全掌控的人生。
虽然也是虚拟。
这样一个姐姐,哪怕她话不多,哪怕她看上去并不亲近人,其他人也舍不得的。
柳语作为老二,按理说不上不下最没好处,但柳词对她也很好,现在又是第一个成家的,她结婚那天柳词和她说了很多很多。
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话的柳词,语无伦次,眼底含泪,有种解脱,又是一种完成任务的欣慰。
她很爱柳词,也努力分担柳词的压力,但即便是亲人,很多方面徒劳无功,只能尽力去圆满。
就像她这么多年都致力于让贺毓跟柳词联系上这件事。
一个嘴上说好,实际上一点也不主动,另一个爱答不理,假装没听见。
终于出现一个契机,也需要两方的松口。
可能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申友乾站在前面跟柳语小声说话。
“哥,你跟贺毓姐说过了吗?”
申友乾摇头,“这货没接电话,微信也不会,估计是还在睡觉。”
柳词:“……这都快四点了。”
申友乾挠了挠头,“很正常,她作息一向不规律,夜猫子一个。”
看了好几个小区,要么太大,要么太小,要么采光一般,要么就是小区周边不太热闹。
最后去了金池小区。
柳好挽着柳词的手,“姐,你之前说那个江南豪园,好像没房啊了。”
柳词:“这样吗?”
柳好掏出手机,“就剩一小别墅,你有钱买啊。”
柳词:“没钱。”
一边的申友乾笑出了声,“柳词还会没钱?”
柳词现在风头正盛,颇受资本青睐,知名度也很高,带来的受益也随着这些节节攀升,作家排行榜年年榜首。
柳词:“太大了,冷。”
她解释了一句。
申友乾点头,“你这毛病我也有。”
“有时候真想念我家以前的在巷口的店,我住阁楼里,虽然条件很差,楼上走路都感觉是别人踩在我脸上,就是,嗨这么多年都忘不了,不用太大,一家住就刚刚好。”
“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
柳词问了句。
“我爸比我好多了,我妈广场舞老太太,比我忙呢。”
柳词笑了笑,“那不是挺好。”
申友乾点头,“现在你也回来了,贺毓这头猪也在,改天一块烧烤去,小语你也带上孩子。”
柳好:“那我呢那我呢!”
“你也可以带男朋友。”
引起柳圆恶劣的嘲笑,柳语看着这俩活宝,“别闹了。”
金池小区的地段确实不错,三号线最中心的一站,后一站就是b市出了名的商圈,往前几站就是b市的著名景点,坐到底呢又是高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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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最高的三十多层,户型好多种,这片的中介小哥来得有点晚,来得时候急忙道歉,他个子很高,穿着中介的衣服,皮肤黝黑,帽子一摘,申友乾看到的时候啊了一声。
对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柳词,也有点震惊。
“刘、刘远生?”
申友乾一激动就会结巴的毛病还是改不了,柳词也很惊讶,看着对方。
反倒是刘远生有点尴尬,他拘谨得摆摆手,“联系我的是一个叫柳好的小姑娘,我都忘了……”
申友乾欸了一声,“柳好跟柳圆那时候就那么点大我也不记得了,这有啥的,你居然干了这行啊,这、这么多年没见了……”
刘远生看上去比同龄人还老了许多,原本那张有点凶的面庞在岁月的摧折下居然也磨成了圆脸,带着职业的微笑,倒是一点冲突都没了。
但陡然见到之前认识的人始终有点尴尬,他打了声招呼,隔了一会缓过来,又引到了房子上。
柳词就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没说话,刘远生的目光落在柳词身上,又迅速移开。
申友乾这些年做生意练久了的就是一口唠嗑的惯性,几句话兜兜转转,刘远生也不跟他客套,“结婚好几年了,当年那事啊……可不呢,学都没上,后来勉勉强强念了个专科,就直接干销售去了。”
那场大火造成的影响多年后还让人心有余悸。
能把人烧成骨架,也能给少年泼上一盆沧桑焦土,眉梢眼角都是疲惫,青春的桀骜早就随着余烬消失,还有旁人指指点点里的怨怼。
你妈是个杀人犯。
你妈是个神经病。
你哥和一个跟你妈差不多大的女人搞。
你爸是个孬种。
……
“这行是挺累,注意身体啊,”申友乾跟刘远生勾着肩,小时候抱团的对立在这时候也都消失了,被揍过一拳也一笑了之,“对了贺毓你还记得吗?她就住这小区啊。”
刘远生点头,“知道啊,她买房还是我给办的。”
申友乾啧了一声,“这姐们,也不跟和我讲,瞒得挺好。”
金池小区有好几套房,刘远生带着几个人看了三室一厅的,柳词觉得太大,又去看小点的。
“是我让她别说的。”
听到申友乾这么说,刘远生笑了笑,他一口白牙,头发剪得细碎,穿着西装,整个人身材其实不错,轻微发福跟一边的申友乾比还能掐出点英俊出来,“毕竟……”
他没说完,申友乾也听懂了。
唯一听不懂的大概就是柳家的双胞胎。
不过一个戴着耳机一个玩着手机压根不在乎这点东西。
时光在这群同样从烟行笼巷出来的人身上划出了一条鸿沟,经年之后再会,居然还挺默契。
刘家的女主人一把火烧死了儿子,坊间传闻是撞破了大儿子和旗袍店老板娘的猫腻恼羞成怒。
法庭上刘婶对这事也没反驳,她沉默地认罪,而刘远生作为家属,没像他爸那样悲痛,只是挺着背,知道自己不能再胡闹下去了。
大人失去理智的下场闹得满城风雨,刘闻声的桃色传闻也口口相传,刘婶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后来刘远生探监,听她妈说是因为当年刘闻声的生父也是这样,有了新欢。不过还没彻底暴露,就先病死了。
有些伤疤藏在神经里,经不起挑拨,最后做出的举动骇人无比。
刘婶隔了好几天才缓过来,癫狂从脸上褪去后,她才明白自己杀死的并不是自己丈夫和那个姘头,而是自己体弱多病的儿子和一个可能是儿子真的喜欢的女人。
大错铸成,人也死去,失去的不可追回,悔恨也无效,这些都不过是拍在刘远生身上的一掌,逼得他挣脱少年的桎梏,逼得他一夜成为大人,照顾崩溃的生父,面对旁人指点。
人生的低谷要等人的记忆忘掉这些才可以消失。
等到现在,一切安稳,他也有家,却早就成了一个浑身疲惫的中年人。
最后看的是一室一厅,和之前看的相比小得有些可怜,出了电梯,刘远生说:“贺毓也在这一层,这一户刚搬走不久,一层三户……”
申友乾的手机响了,贺毓打过来的,估计刚醒。
“哥你醒了啊,开个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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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毓回去后特清醒,赶稿赶到天亮,一睡到太阳落山,这通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打,开了门见到的就是好几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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