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蛋挞鲨
她在掰指头数流程,窗外的雨下得很大,打在玻璃上,外面的景色都模糊成一片,贺毓看着窗外,想到柳词就想笑。
这种彼此都奔赴同一个目的地的感觉挺好,连天的雨都没让她觉得讨厌。
贺毓太讨厌下雨了。
从小到大都是,下雨去学校很不方便,穿雨鞋走路嘎达嘎达响,运动鞋外包个塑料袋还是会湿进去,让家长送也是糊一脸雨水还不如自己去。
柳词跟她撑一把伞,踩着水坑去学校,倒也没那种伞刻意倾斜几分的缱绻,她俩的感情自然得根本不用去分辨,我只有你,我想跟你一起,我们在一起。
来参加婚礼的有她们彼此的朋友,柳词的朋友寥寥无几,池莲都能勉强能沾上朋友的光了。
前阵子贺毓出差碰到池莲跟姜潇还聊了聊。
姜潇被池莲差使去买甜品,贺毓在工作空档坐下喝杯咖啡,漂亮的女人坐下,喂了一声。
贺毓掀了掀眼皮,哟了一下算是回应。
“你怎么在这里?”
池莲戴着顶帽子,v字的连衣裙露出的肌肤看上去洁白无比,浅棕的头发垂下,垂出了成熟女人的风韵。
“出差。”
贺毓跟池莲不算熟悉,两个人又的确挺有缘分的,一个是自己继父的女儿,一个算是后妈的女儿。
但又不完全是。
她们都是一个年纪的,却很少能聊到一起去。
“请我喝一杯?”
贺毓啊了一声,末了点点头,“好啊,喝什么。”
池莲要了一杯星冰乐,她来这个城市玩,姜潇也出差,在这边索性一起了。商场大同小异,找个地方坐一下。
“你老公呢?”
贺毓问,池莲低着头看了眼手机,“买泡芙去了。”
“那个超大的泡芙啊。”
池莲嗯了一声,“你要不给柳词带一个?”
贺毓摇头,“带回去就不好吃了,大老远的。”
她接得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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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毓还记得池莲之前对柳词的态度,但参加过婚礼,后来发现这人也不坏,就是不会说话。
直来直去的。
“你们要结婚了还工作啊?”
池莲问。
贺毓看着她漂亮的美甲,亮片闪闪,觉得柳词也应该整一个。
“不然呢,要吃饭的呢池老师。”
池莲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聊天,“柳词也不发朋友圈给我看看婚纱。”
贺毓失笑,“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池莲也坦率:“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了啊。”
贺毓:“现在不讨厌了啊?”
池莲:“讨厌就不会邀请你们参加婚礼了。”
贺毓点点头,“你说什么是什么。”
池莲抬了抬眼,贺毓坐得很随意,喝咖啡喝得慢悠悠,她是从外表就不能看出闲适的人。
“那天的事,对不起啊。”
贺毓啊了一声,“哪天,什么事?”
池莲别过脸,“就是,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
贺毓哦了一声,“你讲话那么难听。”
池莲尴尬地咳了几声,“谁让姜潇老看柳词。”
贺毓:“我都没生气呢,你还挺小心眼。”
池莲问她:“你爱柳词吗?”
贺毓被噎住了。
池莲自顾自地说:“反正我很爱姜潇,他多看别人一眼我都很酸。”
如此坦诚,贺毓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了。
“爱啊,只不过,”贺毓慢慢地说,“就是别人看柳词,我只会觉得柳词值得被欣赏。”
爱有很多种,很多人靠占有欲分辨,可是友情也有占有欲,如果条条框框分辨,那爱就是考试,并不是顺其自然了。
池莲看着贺毓,看着对方舒朗的五官,的确是一张好皮相。
“你要让她知道的。”
池莲跟柳词这么多年放在一起比较,对手不算对手的,也算了解,柳词这个人很闷,但是很没安全感。
谈恋爱也都这样,安全感来自于对方,池莲自己也缺失,她总怕姜潇离开。
结婚了就万事大吉吗?
可以离婚,可以出轨,不是肉体还有神。
爱有千千万万种,不爱却只有一种。
贺毓点头,“恋爱专家,受教了。”
她这句话带着戏谑,表情却很认真,问池莲,“我看上去这么不靠谱吗?”
池莲愣了一下,摇头,她总是涂浓艳的口红,有种很夺目的耀眼。
“我总感觉你们觉得我不爱柳词。”
贺毓叹了口气,“为什么呢?”
她手机有app的推送,叮的一声,池莲扫了一眼,屏保还是跟柳词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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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柳词故事里的你,让人觉得特别遥远吧。”
柳词跟贺毓的故事柳词也在微博有提,反正网上一大堆代餐怪,以别人的恋爱为食,蜂拥而上喊真的。
这种情绪也能理解,向往爱情,向往真情,大部分的人都有这种向往。
贺毓唉了一声,“什么啊,那明明是柳词的问题。”
她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懊恼,伸手抵住额头,碎发垂下来。
“不过这事没法说的,”贺毓笑了笑,“柳词懂就好了。”
“谢谢你关心她。”
她说得郑重,说得池莲一阵鸡皮疙瘩,别过脸,“我哪有关心她。”
柳词先到的会场,庄园在城郊,烟雨濛濛的,休息室里申友乾还在大声朗读他的贺词。
新娘单独在内间,池莲推门进去的时候柳词拿着手机在玩。
池莲欸了一声,“你连结婚都不忘记看自己的更新啊?”
柳词转头,她平时都素着一张脸,新娘妆让她看上去有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清雅。
“刚好在看而已。”
“柳词。”
池莲喊她,柳词嗯了一声。
“你回当初的话。”
柳词:“什么时候,什么话?”
池莲低了低头,“你们真是绝配,说的话都一样的。”
“就是那天,在贺毓妈妈那里。”
柳词哦了一声,还记得那天的冲突。
池莲的话确实伤到她了,但是当时贺毓说的话却i兑现了,如果没有那个当初,可能也没这个今天吧?
“对不起啊,我这人。”
从池莲嘴里听到道歉其实挺困难的,她在网上就是那种言辞激烈的人,又是个远近闻名的恋爱脑,骂她的很多,喜欢她的也很多。
柳词也没很讨厌过她,也没喜欢过,这么不咸不淡好多年,居然还会变成这种关系。
沾亲带故的。
柳词:“都过去了。”
她倒是真不介意,她不是一个爱揪着过去不放的人,只不过是过去有贺毓,她要抓着。
“恭喜你。”
池莲其实挺多话想说的,最后还是说了恭喜。
恭喜你找到幸福,也恭喜你,你爱的人终究还是爱你的。
贺毓那天跟她的交谈其实让人明显感到她的无奈。
还有提到柳词的态度。
爱是最难遮掩的,贺毓苦恼的时候全然没发现她已经全心全意了。
爱的方式千千万万种,如果都变成一个表现型,未也太条框了。
柳词不太习惯池莲这个样子,别扭地嗯了一声。
隔了半天,说了一句谢谢。
池莲也觉得尴尬,出去了。
宾客不多,来得大多都是熟人,小孩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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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里头很是热闹。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几乎是瓢泼,偶尔一声惊雷。
贺毓昏昏欲睡,大雨滂沱总是好眠。
结果快到会场的时候车居然抛锚了。
谢永妍气到要爆炸,给贺毓撑伞换了辆车,一边嘀嘀咕咕。
时间自然迟了点,等贺毓到的时候宾客满堂,她自己提着裙摆跑过去,谢永妍这个小个子给贺毓撑伞有点困难,贺毓接过伞,就这么跑过去了。
庄园小道边上是修剪得很可爱的灌木,贺毓感觉到雨水飘到脸上,高跟鞋踩着跑步实在有些吃力。
她不近视,自然能看到站在门口的柳词,远远的小个子。
滂沱大雨伴随着惊雷,贺毓撑着透明的雨伞,雨水落在这方天地的人工湖,晚上这里还有一场聚会。
柳词:“贺毓怎么自己跑过来的。”
邵倩肚子很大,站在一边目瞪口呆,“可以啊,出什么事儿了吗?”
那道身影跑得不快,有点像大雨里的蝴蝶,振翅里带着踉跄,车开不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人。
贺毓心想早知道还是穿西装比较方便。
柳词看着看着还是没忍住,跑了过去。
一边的邵倩拉不住她,申友乾唉了一声说算了。
“你干嘛啊,怎么跑过来了!”
柳词跑了几步,没怎么湿,贺毓的头发湿了,雨滴落在透伞上,哗哗地下落,水形成的帘幕里,贺毓冲柳词笑,“因为等不及了。”
“天工不作美,车抛锚,我舍不得你焦急,就飞过来。”
妆防水功能不错,贺毓笑起来眼尾的亮片闪闪发光,她就算被淋湿,也有种不可忽视的光芒。
一边一群宾客欢呼的,贺毓看过去,刘远生也在其中。
烟行笼巷里的老熟人来了不少,那个开砂锅店的跛脚阿姨,那个弹棉花的叔叔,贺毓楼上拉二胡老头的孙女……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时光被这场大雨这道惊雷劈开一条裂缝,曾经的人都回来了。
“好了好了,两位新人快进来吧。”
申友乾这句话练得滚瓜烂熟,一点也不结巴。
花童是可爱的小女孩,申友乾的女儿,穿着蓬蓬裙。
贺毓站在柳词边上,她看着色的玻璃窗,最后目光落到柳词身上,欸了一声,你说我俩现在像不像你之前看的恶作剧之吻啊。
柳词:“像个屁。”
至少还没那么狼狈吧。
这场雨在她们交换戒指的时候渐小。
花瓣撒下的时候一道光落下,穿过色玻璃窗,柳词看着贺毓,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吻落下的时候,她的眼泪终于从眼眶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看到下一章就当完结)我会挂在标题
第87章
结婚在哪结其实都一样,流程差不多,主角下去换衣服,剩下的宾客聊天吃饭。
好在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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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毓换了一套衣服,在人群里跟人聊天,结婚一天,活动不少。
露天的场地在下午的时候终于还是用上了,那么大一屏幕,放着贺毓自己做的vcr。
那件事之后她就不怎么玩微博了,本来也算半个vlog博主,那点热情放在了自己结婚的vcr显得稀奇古怪。
看似剪得杂乱无章,旧照片一张张丢出来,还有一些她自己画的边边角角,几乎把烟行笼巷搬到了里头。一条巷子骑车飞出来的胖子申友乾,站在电线杆下的刘远生,背着包挂在肩头,手里还拿着关东煮的贺毓……
贺毓做这些花了不少的时间,但连成动画的时候还是有点掉帧,不过也没专业人士点评。她画过千遍万遍的柳词终究还是变成了她的主角,被她牵着,向前跑。
打石榴,摘枇杷,滚铁环,翻花绳,吹泡泡……
游戏玩闹里的抽高的身体,开始蕴藏情绪的眼神,一场大火吞了半条街,一笔带过之后变成了现在。
也没几分钟,贺毓自己一个人做了很久,也不给柳词看。
最后结尾是她跟柳词的婚纱照,故意做了个老土的动效,下面噫声一片,贺毓站在一边,笑得有些脸红。
结个婚来了不少很久没见过的人,贺毓跟柳词的亲戚倒是没什么往来。
洪兰纹也没叫,倒不是觉得自己女儿跟女人结婚不妥,是觉得叫了没话讲跟尴尬,不如抽空去一趟。
洪兰纹坐在第一排,这个vcr看得直掉眼泪,坐在一边的林叔叔给她递纸巾。
贺毓自己完全没有主角的味道,申友乾主持还是结巴,在这种在众目睽睽的场合反而没自己公司开会那种气派,似乎也变成了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贺、贺毓啊,你就没话对新娘说吗?”
贺毓站在下面,“我也是新娘啊。”
她换下了裙子,裙裤的腰很高,使得她的腿看上去更长,披着一件黄白格纹的衬衫,暴雨过去,还有点微醺的阳光,贺毓抬眼的时候眉角的亮片闪闪的。
站在另一边的柳词觉得心里都被闪了一下。
“你给我上来。”
申友乾说。
下面一阵哄笑。
池莲在下面录视频,贺毓上去的时候指了指对方,“池莲老师,不许外泄啊。”
手机壳都像个抱枕的漂亮女人哼了一声,“我是这种人吗?”
贺毓接过话筒,点头:“是啊。”
还有回音,池莲感觉到全场的目光都要到自己这里来,别过脸,连姜潇都在笑。
“行了不准转移话题。”
贺毓咳了一声,“柳词希望我说什么呢?”
柳词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这么鲜艳的颜色在柳词身上太少见了,使得她有种有别于前的热烈。
也不小的人了,居然有种含苞待放的感觉。
柳词嗯了一声,“看你能对我说什么。”
申友乾唉了一声,“你俩打乒乓呢这是。”
背景音乐还是浪漫的爱情歌曲,来了不少小孩,拉着气球蹦蹦跶跶,不过跑得有些远。
贺毓笑了一声,“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第一个要感谢的是我家太后,洪兰纹小姐。”
她冲柳词眨眨眼,然后看向洪兰纹:“这么多年,辛苦啦,我老大不小了,还把自己嫁出去了,对方你也很满意,我也很满意,就放心吧。”
洪兰纹还在掉眼泪,也参加过不少小孩的婚礼,贺毓结婚她其实都不敢想了。
恨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先例,使得孩子那点阴影这么多年还散不开。
都怕贺毓恨她。
但是贺毓没有。
贺毓又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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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哭啥,林叔叔给你擦眼泪都觉得手酸,”贺毓其实自己眼里也含着眼泪,这种场合,看别人的时候觉得不过如此,轮到自己了,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哭成泪人。
人的一生一程一程,总有人陪你一小节,也有人陪几分钟,呼啸而过的火车,也不知道谁永远跟你在一起。
不到头,谁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
“总之,你多了一个女儿,柳词那么优秀,你赚了。”
申友乾在一边偷偷擦眼泪,被自己女儿拍了下来,给金迦看。
“今天来了很多熟人,当年一条巷子的交情,能再聚首也怪不容易的,感谢我们申老板哈。”
贺毓嘿了一声,“刘远生,当年跟我打过架,现在想想还挺好笑的,莫名其妙。”
刘远生坐在下面,抱着他的小孩,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那时候我也轴。”
贺毓欸了一声,“大家都青春期嘛。”
一阵哄笑。
气氛被带动起来,贺毓又指了指邵倩,“我好朋友,同班同学,一南迁的东北大妞,性格直爽,越长越美,没有邵倩,我可能在学校要被人挤兑死。”
她笑着说。
邵倩下个月就到预产期,还大声喊:“别乱讲,都是你罩我!”
申友乾:“真的吗?”
贺毓:“假的。”
“接下来就要点名几个以前总说要参加我和柳词婚礼却没能过来的人。”
柳词被贺毓拉过来,揽在怀里,贺毓看着远处,草坪被推出坡度,下午的阳光有点热,仿佛暴雨从不存在过,连远处的小湖都波光粼粼,几个小孩还在玩气球。
“第一个,廉晓礼。”
贺毓说完洪兰纹的眼泪又掉下来,而柳语也低下头,申友乾觉得眼睛疼。
“脾气太好,也太不好,总是让我为难,那么可爱一小姑娘,害我都不敢递请帖过去。但是发自内心地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你过。”
贺毓想起廉晓礼,想到她当年轻盈跳舞的模样,又想到现在鬓发星白的苍老,声音都有些哑,“晓礼,很高兴认识你。”
“第二个……啊让柳词来说吧。”
贺毓把话筒递给柳词。
柳词握着话筒,闭了闭眼,“沈思君。”
“我最想变成的人,思君姐以前说要看看到底谁敢跟贺毓结婚,我敢……”
沈思君老说贺毓猴一样不得安宁,也只有看漫画的时候消停,每次贺毓进思凡都活像要拆店,搞得沈思君从后面跑出来数落她。
男孩样的女孩挠着头嬉皮笑脸地说对不起啊思君姐,我只是很想你啦。
沈思君说少来这套,你这样,我真不敢想象你结婚的样子。
贺毓当时顶了一句:“那我不结婚了。”
沈思君笑了,“我信你啊?”
贺毓:“你就不结。”
沈思君:“我是还没找到缘分。”
贺毓:“那一辈子没找着就一辈子不结哎呦疼疼疼……”
柳词就站在一边看着,也不搭腔,事后沈思君说她:“你也坏。”
小姑娘推推眼镜,“没有啦。”
被摸了摸头,“姐姐我很期待你们长大,贺毓说要做漫画家,你说要当作家。”
长大是不可逆的。
她们终究会长大,只不过那个小时候就对她们寄予父母都不会寄予厚望的人已经不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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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姐,谢谢你。”
“第三个啊……”贺毓转身,问申友乾:“我们这个默契应该有吧。”
申友乾点头喊:“闻声哥!”
回音很大,刘远生的神情有片刻的怔忪,然后舒缓开来,居然红了眼睛。
婚礼的流程其实很随意,贺毓一开始商量过要怎么来,但总有即兴环节。
这个即兴,有些出乎意料。
“闻声哥这个人,长得太帅了,帅得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贺毓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们现在都这么大了,他还是美少年的模样。”
“是吧,刘远生。”
刘远生看了眼贺毓,话筒递过来,肤色黝黑的男人低了低头,“我哥人很好。”
他的小孩头一次看到爸爸这样,晃了晃腿。
“我以前总是跟他吵架,觉得我妈偏心,”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谁没个感怀年少的时候,他的少年时代因为大火背负起无数人的指责,学业断了,早早地摸爬滚打,深夜里想到的居然是家里同母异父的哥哥。
刘闻声大刘远生好几岁,刘远生还在小学的时候,刘闻声就已经是穿着高一校服的清秀少年了。
他对这个弟弟很包容,连敌意也一并包容,在每次母亲骂人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护住刘远生。
有些事情关起门门里的人才知道怎么回事。
刘远生的叛逆多半也是因为生母逼得紧,那个女人在街坊里都是和善的风评,但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知道,她给家里的人都带上了镣铐。
神上的枷锁。
你是我生的,是我的,就得听我的。
父亲太老实,逆来顺受,反而助长了这种钳制。
刘远生不喜欢回家,他讨厌充斥着大嗓门的家,对其他人家的诋毁,对未婚女性而已的揣测。
特别是沈思君。
沈思君是烟行笼巷大多数主妇最痛恨的人,是缟素里的一抹红。
红得让人发狂。
红得让刘闻声如痴如狂也很正常。
刘远生不是没窥见过刘闻声跟沈思君的相处,还有偶尔送外面前刘闻声一句轻柔的,“远生,思君姐那边都让我来送好不好。”
刘远生点头,什么都不说,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谁都有反骨,越是被困,就越横生枝节。
刘闻声的反骨在青春期的那抹红,长在他的血肉里,变成流动的血液,少年人为情爱豁出所有,灰烬里也要相拥。
像是对母亲一生仅有一次的反抗。
“我哥,在的时候就一直保护我。”
刘远生咬着牙,逝去多年的人的模样早已模糊,却还记得清瘦身躯挡在他面前挡住母亲没有来怒气的安全感。
所以他都扛下来了,像当年刘闻声的保护一样。
熬过来,回头看,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人还是要活下去的。
就像当初的大家都长大了。
他看向贺毓,烟行笼巷的孩子其实大同小异,贺毓跟他很像,却又很不一样。
刘远生啊了一声,看向相拥的两个女孩,想到当年校门口贺毓吃着东西等柳词考完试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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