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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照片不一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酲
在听完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的《jingle bells》和木管四重奏的《last christmas》后,主持人宣布接下来上场的是名叫乐箫舟榆的弦乐四重奏乐团。
“乐箫舟榆……”
梁栋用嘴型无声地念了这四个字,又回过头重复开头的“乐”字,唇边漾起一抹浅笑。
不愧是取名小天才想出来的名字。
幕布暂时被拉上,再次向两边打开时,台上摆了四把椅子,顶灯的光将四名演奏者笼罩其中。
借着身高优势,梁栋本可以将整个舞台尽眼底,可是他的视线先他一步做了选择,牢牢锁在坐于左边内侧的人身上。
就像那年冬末,枯坐在路边的他,一眼就看见那个背着琴的男孩。
刚到l市的那阵子,梁栋难以适应环境以及饮食习惯的变化,成夜失眠的时候,曾无数次回想那天的情景。
春节过后,天气开始回暖,位于北方的首都还是比别处要冷,走累了在路边歇一歇,口中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这处足够僻静,前面是一条人烟稀少的水泥路,背后是某学校的后门,周遭有树木庇荫,梁栋决定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他放任自己想了很多没有结果的事——念了半年被强行转走的专业,自说自话一团乱的家里,通过考核却已经作废的体检单,还有头顶的广阔天空。
他仰头望,天似乎变小了,不断向下压,将渺小的他困在里面。
就在他开始觉得喘不上气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待他闻声扭头,一个身形纤瘦的短发男孩已经坐在了他的身旁。
男孩比他喘得还厉害,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梁栋以为他在生气,见他抬起胳膊抹了下脸,才知道他在哭。
又抹了两下,男孩扭过头,落入眼中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入耳的话语却不太友善:“看我干什么?”
这个问题把梁栋问住了。
他只是被吸引了注意,想看便看了,并没有具体缘由。
既然对方并不想被注视,他便别开脸,继续目视前方,竭力克制扭头的冲动。
梁栋当时猜测,自己的变化一定很大,或者天太黑对方没看清,不然没道理认不出。
他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对方的名字。
想起当年一起拼过一只名为变形金刚的玩具,距今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年,梁栋正打算以此惊人的数据作为切入口,与看上去心情很差的男孩搭话,对方抢先道:“你是不是没发挥好,所以没考上?”
说着,他指指身后的学校:“还是跟我一样,除了没发挥好,也没钱来首都上学?”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梁栋这才瞧清楚背后是全首都乃至全国首屈一指的音乐学院。
梁栋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突然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一场。”他说,“我给你拉支曲子吧。”
他打开琴盒,将小提琴拿了出来,低头看了须臾,嗓音变得喑哑。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s市以外的地方拉琴了,你要好好听啊。”他背过身去,把琴架在肩上,“听完回去睡一觉,别一个人躲在这里伤心了。”
原来这种表现叫作伤心。
伤心是一种情感。
音乐能反映人类的情感——梁栋曾从书上、电影里,或者心理医生口中听过很多次这样的话。
或许是天生缺乏共情能力,又或者像母亲说的,在生他的时候忘了打开音箱播放一支奏鸣曲,梁栋自懂事以来,认为音乐于他而言的“作用”只有催眠而已。
没有它,也不是无法入眠。
情感不像数据有标准可丈量,它是一种存在感极高的物质,不去抓它,显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去抓它,又不知该把它放置在何处才算恰当。
做大概率没有结果的事于他而言都是浪时间,比如坐在路边听人拉琴。
然而那次,他耐着性子认真听了。
这次也一样,梁栋看着台上热爱音乐的男孩拉着并不能引起他特别反应的旋律,挪不开眼睛,旅途的劳累在此刻一扫而空,黑白的世界涌入大片绚丽色。
吸引他的,从来只有这个人而已。
所以他不甘心只做他生命里的匆匆过客,不远万里,也要来到这里。
第18章 飞行员和洒水车司机
平安夜,乐箫舟榆乐团除了排练的曲目,还多演奏了一曲海顿的四重奏。
在礼堂外的空地上,兴致高昂的学生们不畏严寒,围成一圈,风声缠绕琴弦,凄寒化作澄谧,美好的乐声飞到半空,归家的人们也不由得放慢脚步。
尽兴后,顾宜乐哼着小曲拾乐器,人群中有个学妹挤进来,跑到他面前说:“学长,有人拜托我把这个送给你。”
看着她手中方方正正的信封纸包,顾宜乐愣了下:“谁给的?”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很高的男人。”学妹抬手比画了下高度,补充道,“还很帅。”
“是我们学校的吗?”
“好像不是,以前没见过。”
顾宜乐先在脑中将某个浑蛋排除了,然后一阵筛选,也没将学妹的描述和印象中的亲朋好友对上号。
倒是谢幕退场的时候,他鞠完躬直起腰,看向台下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最后排靠门的一个高个子男人身上。恍惚的瞬间,顾宜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脸,到后台也没想起此人姓甚名谁。
说不定也是受人所托来送东西的?
他接过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张黑胶唱片,出自rca,是海菲兹演奏的门德尔松小协。报名参加比赛之后,他曾对外宣称如果能得到海爷的这版唱片,就拿个一等奖回来给大家看看。
原本只想重在参与的顾宜乐:……
不过能到惦记许久的宝贝,喜悦仍是盖过其他担忧占了上风,顾宜乐对着油画风的封面摸了又摸,恨不能插上翅膀现在就飞回家用唱片机播放。
然后把送他这个的人找出来,狠狠亲上两口!
他加快拾的动作,琴颈拴上扣再胡乱把琴盒一盖,背上就走。
走出去没几步,顾宜乐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鼻尖,抬手一抹,就化成了水。
有女孩子惊呼:“下雪了!”
仰起头,细碎的白色颗粒自黑色的天幕中落下,顾宜乐呆看了片刻,立刻掏出手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此刻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人。
到顾宜乐发来的短视频时,梁栋已经返回s市机场,距登机还有五分钟。
视频光线不足,其实看不清什么,但听到顾宜乐充满喜悦的声音,梁栋也觉得开心。
“我们这里很少下这么大的雪。”顾宜乐像在强调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年就没下雪。”
约莫两个小时前,梁栋看完顾宜乐拉琴,目送他下台,再自礼堂外围绕到后台,远远地见他和朋友老师正聊得开心,没有上前打扰。
等了一会儿,出租车司机打来电话,说这个点到处都堵车,要赶飞机现在出发正好,梁栋看了一眼时间,再抬头,越过人群看向笑逐颜开的顾宜乐,把带来的礼物交给门口学生模样的路人 ,便转身离开了。
他今天第二次后悔没戴眼镜,机场的玻璃窗厚实,更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你和照片不一样 第24节
他只好用语音告诉顾宜乐:“l市每个冬天都会下大雪。”
“你是在向我炫耀吗?”
“不是,我想带你来看。”
许是觉得未来有很多不确定,或者更想把握当下,顾宜乐叹了口气,说:“要是你也在该多好。”
因着这句话,梁栋甚至动了将机票改签到明早的念头。
到底是没这么做。母亲一晚上发了三条消息来确认他的位置,字里行间隐含希望他这次不要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付过去的意思。
为了不让母亲难办,梁栋准时登上了前往首都的飞机,并于首都时间凌晨一点抵达,坐上了父亲安排的接机车。
司机老王大概是困了,路上时不时跟后座的梁栋搭话:“少爷好些日子没回来了,老爷夫人还有小姐都很想您,前两天冬至包饺子,还念叨着您最爱吃芹菜猪肉馅儿的。”
梁栋是大三那年出国的,之后因为学业忙,逢年过节都没回家。
“一年零四个月。”他望着窗外变化不大的夜景,“不算很久。”
到家时只有梁母还醒着,披了外套等在门口。
“你爸这几天都住在那边陪你爷爷。”她将梁栋迎进门,说,“瑗瑗这阵子学习辛苦,我让她先睡了。”
冰箱里留了饭菜,梁栋只喝了点热汤,梁母问好不好喝,他点头说好喝。
“瘦了。”梁母眼眶发红,“都怪你爸,让你念这个劳什子专业,还非要把你送出国。”
梁栋放下汤碗:“是我自己要出国的。”顿了顿,又说,“妈,很晚了,去睡吧。”
回房之前,梁母又拉着他问了些别的。
听说他去s市看见了顾宜乐,不过因为时间关系放下礼物就走了,梁母脸上总算露了笑。
“这样也好,你们刚认识不久,给彼此都留点空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梁栋与顾宜乐已经认识十五年了,他没有纠正母亲口中的“认识不久”,而是郑重地问母亲,发系统表情是否真的会损害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想起帮忙牵线时给的建议,梁母嘴角笑意更深,她拍了拍梁栋比她大一圈不止的手:“如果他喜欢你,你发什么他都会觉得可爱。”
于是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和顾宜乐对上时间的梁栋,改变了道早安的形式,发了个[/太阳]。
today宜紧张:【……不是本人?】
liang:【是。】
today宜紧张:【这个表情……[欲言又止.gif]】
liang:【怎么了?】
today宜紧张:【没什么[/太阳]】
liang:【我以为当时被拉黑,与使用系统表情有关。】
today宜紧张:【怎么会,我自己也用呢[/吓]】
liang:【不是就好。[/微笑]】
“这就是你和他的聊天方式?”与梁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早餐的梁瑗笑得直不起腰,“难怪磨蹭这么久,还没把人追到手。”
“没磨蹭,每天都有进展。”梁栋说,“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打字输入“音乐会结束可以改名了”,刚要点发送,对面先发来新消息。
today宜紧张:【啊居然才八点,我再睡会儿[小猪呼噜.gif]】
梁栋便停手,把字删掉,改发了个[/ok]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点进朋友圈,确认顾宜乐没把他拉黑,悄悄松了口气。
由于坚信能量守恒说,中午坐在爷爷家餐桌上的时候,梁栋觉得自己今天的好运已经见底了。
自进门起,爷爷就没给他好脸色,坐在轮椅上对他吹胡子瞪眼:“还知道回来?”
梁栋心说是您叫我回来的,想到来前母亲的嘱咐,只恭敬地唤了一声“爷爷”,别的什么都没说。
越是根基稳固的大家族越是不喜布置过分高调的排场,这次梁家老爷子的八十寿宴,只摆了张大圆桌,叫了几位直系亲属,其中孙子辈的比例过半。
从大伯和小叔殷勤伺候老人的举动中,梁栋不难明白这顿饭的目的。
他认为这事与他无关,安静地坐着,慢条斯理地用餐。可长辈们实在不懂事,说点什么都要将他捎带上。
“我们家小枫,明年就要考mba了,毕竟年轻,多学点东西没坏处。”大伯宣布完这个消息,看向梁栋,“不知道小栋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读的专业跟我们研发部在搞的新材料搭点边,等回来了,有没有兴趣来当项目经理?”
梁栋刚要说不,大伯母抢了话:“哎呀小栋哪愿意做什么项目,要不是老二出面改了他的专业方向,这会儿小栋说不定在天上开飞机呢。”
老二便是梁栋的父亲,此刻面色微沉地坐着,不发一言。
菜没上几个,小叔也开了腔:“我们家琬琬,最近正和钱家的长孙交往,前阵子带回家给老爷子见过了,梁栋什么时候也把对象带回来,让爷爷高兴高兴?”
梁琬掩唇一笑:“梁栋年纪还小,不用着急。再说前两年不是……要是带个男孩子回来,让爷爷叫孙媳还是孙婿?”
面对夹枪带棍的话语,梁栋既不觉得被冒犯,也不生气。
他只觉得滑稽,一帮各怀心思的人将无心恋战的他围在中间,耀武扬威地叫嚣,浪了一桌致菜肴,才令人惋惜。
饭后,爷爷把他叫去书房谈话。
“从你父亲给你改专业那天算起,大概有三年了,你现在想通了吗?”
梁栋说:“我仍然认为那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爷爷的状态远比想象中好,一声冷哼都掷地有声:“当时是你答应的,用了不菲的条件作为交换。”
梁栋点头:“是的,所以我遵守诺言,去学您安排的专业,希望您也能信守承诺,不再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一顿谈不上融洽的筵席散了,回去的路上,梁栋的父亲忍不住数落:“爷爷都给你台阶下了,你偏要嘴硬。”
梁栋没听懂。
接受家里安排的专业是他用其他属于人身自由的条件交换的,公平,等价,三年来他对此未曾有过任何怨言,为何这些长辈却隔三岔五地提起,言语中还总有要推翻承诺的意图?
于是梁栋没有回答,无视不守规则、不讲道理的人。
这是他避与他人产生矛盾的方法,哪怕他认为,就算真正争论起来,他肯定不会输。
可惜,他为了母亲渴望的家庭和睦做出的退让,父亲非但不领情,还气急败坏,斥责声一路从外面蔓延到家里。
长了嘴不会说话,只会忤逆长辈,空长一副好皮囊,养不熟的白眼狼。
梁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他闲来无事又睡不着,将这些从小听到大的话按从轻到重排了个顺序。
晚上去机场之前,母亲将他送到门口,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小栋很好,长得帅,又聪明,不善社交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看着他上了车,她又弯腰对窗户里面的他说:“爸爸和爷爷也是喜欢你,在你身上寄托了期待,才会那么着急。”
可是梁栋认为,稳定情绪的秘诀,就是把对他人的期望值降到最低。
比如又一次独自坐在候机大厅里,顾宜乐听说他又要失联十几个小时,着急忙慌地发来语音通话。
这对于梁栋来说是意外之喜,毕竟之前都是由他发出语音邀请。
“什么工厂,圣诞节都不休息?”顾宜乐嘀嘀咕咕很是不满,“一去就是半天,这算压榨劳动力吧?”
梁栋无法预测顾宜乐得知自己去看过他之后的反应,所以没有说,不甚擅长地编着谎:“开学要交作业,所有人都必须去。”
顾宜乐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专业?”
梁栋愣了下。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向任何人表达过对所学专业的不满。
“除了赶作业,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专业相关,好像完成它只是一项任务。”顾宜乐说,“我就不一样了,时时刻刻都想和音乐在一起,根本不会腻。”
原来喜不喜欢做一件事,用不着口述,也能被对方发现。
“我小时候,想当飞行员。”梁栋说。
“那不巧了吗?”顾宜乐道,“我小时候想当洒水车司机!”
虽然飞机和洒水车之间的联系大概只有都是交通工具,但梁栋仍为找到和顾宜乐的共同点感到高兴。
“天空宽阔,可以飞去很远的地方。”
“地球也很大啊,可以边洒水边唱歌。”
为了听顾宜乐唱歌,梁栋又编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无视了舍友董俊哲发在朋友圈的圣诞树,说学校并没有组织圣诞活动。
果然博得了顾宜乐的同情:“啊,太可怜了,没的玩,还要去工厂。”
“嗯。”梁栋说,“太可怜了。”
没犹豫太久,顾宜乐宣布道:“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想了想,提前声明:“你不准笑我发音不标准……更不准听睡着!”
窗外有飞机起飞,红色的信号灯在夜幕中越闪越高。
耳边是顾宜乐随性自在的清唱。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there is just one thing i need
and i don't care about the presents
underneath the christmas tree
i don't need to hang my stocking
there upon the fireplace
即便对音乐不敏感,刚起头,梁栋便知道这是什么歌了。
圣诞前夕,学校餐厅、超市,甚至通往机场的大巴上,都在循环播放这首歌。
但是不妨碍他把顾宜乐唱的版本当作一首全新的歌来听。
i just wanna see my baby
standing right outside my door
oh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
听到这里,梁栋第三次动了更改机票 的念头。
可他觉得总是撒谎不好,并且这已经超出了善意谎言的范畴,是他出于一己私欲想去,而非顾宜乐想他去。




你和照片不一样 第25节
他也不希望顾宜乐以后不再信任他。
毕竟以世俗的眼光来看,他和顾宜乐如此有缘。
回国的时候他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在临时带上的礼物背面写一行字。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正是这首歌的名字。
第19章 因为你并不喜欢我
这个圣诞,顾宜乐过得很开心。
下了一场雪,拉了他喜欢的曲子,到了眼馋许久的礼物,还在liang面前展露了歌喉。
虽然严格来说,先前醉酒那天晚上已经展露过一次了,但是这回liang没听睡着,是质的飞跃,可喜可贺。
十几个小时后,刚起床的顾宜乐和从工厂里出来的liang说早安,并告诉他自己到一张黑胶唱片的好消息。
“rca的经典唱片,双声道,藏得很好,几乎全新。”已经习惯语音的顾宜乐声情并茂地分享快乐,“可惜我家的唱片机唱针坏了,暂时听不成。”
梁栋刚下飞机,在去往学校的车上说:“是我的疏忽,应该给你买一台的。”
“嗯?你要给我买?”顾宜乐没察觉他话里的其他信息,“别别别,我爸已经带去厂里帮我修了,过两天就能听。”
连续两天没睡好觉的梁栋歪靠在车窗边,抬手捏了捏眉心:“嗯。”
顾宜乐听出了他的疲惫,劝道:“瞧你累的,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出发时是黑夜,抵达又是黑夜,过于频繁的时差调整令梁栋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他凭着毅力强撑:“不了,上午要去实验室,万一睡过。”
“这样吧,你告诉我能睡多久,到时候我叫你。”
“怎么叫?”
“电话咯,morning call。”
梁栋神了:“我睡到l市时间上午七点,也就是首都时间——”
“下午三点。”顾宜乐算得飞快,“ok,记下了!”
回到住处,梁栋躺下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向顾宜乐索要平安夜的演奏视频。
“啊那个……”顾宜乐有些为难地说,“宣传部的设备出问题了,后半截没录上,只能给你听录音了。”
虽然不知道是设备真的坏了,还是顾宜乐不想给他看,梁栋倒没有很遗憾,毕竟他亲眼看过了。
他说:“一定很好看。”
“那可不。”不用当着面,顾宜乐比蒋首席还大言不惭,“观众都说台上的我在发光。”
更甚至于,挂了语音电话,顾宜乐立刻改了个微信名。
today宜发光:【你安心睡吧,叫早包在我身上![昂首挺胸.gif]】
后来,顾宜乐一度认为这个名字改得不吉利,害他新年伊始就觉得自己像个发光电灯泡,舍弃了自己,照亮了他人。
原因无他,平安夜那晚不知发生了些什么,此后彭舟和蒋榆二人越发黏黏糊糊没羞没臊,元旦跨年期间两人竟一块儿报了个短途旅行团,上山泡温泉去了。
卢箫笛那边也进展飞快,圣诞当天到了从不过洋节的民乐系古筝男孩送的玫瑰花,两人迅速陷入爱河,顾宜乐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在琴房楼找到她人了。
乐箫舟榆组合分崩离析,顾宜乐深深叹气。
新年是全世界的新年,还在假期中的liang却忙得脚不沾地,五天有四天半在实验室,叫早的鸟儿都乏了,他还在忙这忙那,忙到连续几天都没能说上超过五分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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