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照片不一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余酲
网友阿东似乎也公务缠身无心上网,顾宜乐几次上线,他头像下面的点都是灰的,回复留言也没从前那么及时了。
好在期末加上准备比赛,顾宜乐这阵子也不算清闲,这其中还包括作为团长帮着处理感情纠纷,真真是日理万机,鸡飞狗跳。
事情的起因正是那场令顾宜乐无比羡慕的温泉之旅,彭舟和蒋榆二人去的时候还笑语晏晏称兄道弟,回来就琴瑟不调反目成仇。
问彭舟,彭舟支支吾吾把脸憋红了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顾宜乐只好去问蒋榆:“你该不会是把人强上了吧?”
蒋榆很不优雅地“操”了一声,一屁股坐下,又光速弹了起来,在顾宜乐惊讶的眼神中恶狠狠道:“被上的是老子我!”
原来,平安夜结束演奏后,蒋榆和彭舟一起喝酒去了。
彭舟此人酒量极浅,上点度数的两杯就倒,顺带智商滑坡,那天晚上蒋榆趁机占了他不少便宜。
于是尝到好处的蒋榆故技重施,刚到度假区的那天晚上,就开了带去的两瓶酒。
他算盘打得啪啪响,倒了可不就得任他为所欲为吗?第二天早上醒来强制变合x,可不就什么都得听他的吗?
他耍了点心机,假装自己也喝醉了,酒后乱性什么的是再好不过的借口,直男多有初夜情结,不甘心被他白搞,那多搞几次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他以为万无一失,奈何百密一疏,败给了集信息不够充分。
“也没人告诉我这家伙喝了酒就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似的,力气这么大啊?”蒋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他一只手就把我两条胳膊按住了,我让他清醒点,他就冲我傻笑。”
“他平时笑起来也不是很聪明。”顾宜乐客观地评价。
“看着傻,做的事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蒋榆沉痛扼腕,将少儿不宜的内容咽回肚里。
“之前劝你别碰直男你还不信。”顾宜乐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活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蒋榆把琴拾好,拎在手里,恢复了初见时的高贵冷艳,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告辞。”
临走前,他留给顾宜乐一句话:“小基佬同志,切记别太招摇,当心哪天一个不留神,被不知道真直还是假直的臭直男啃得渣都不剩。”
以顾宜乐豪放不羁的性格,这话当玩笑话就行,左耳进右耳出,听个响。
又一个liang泡实验室的晚上,结束了一天的考试,顾宜乐应同专业学长的邀,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原本以为地点是家饭店,到地方才知道是个名字风雅的酒吧,还被包了场,里头乐声轰鸣,灯红酒绿,顾宜乐闻到那呛人的烟酒味就忍不住皱眉。
学长已经看到他了,跑不掉,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古典听多了腻得慌,偶尔也要来点摇滚洗洗脑嘛。”
学长端着酒杯带着顾宜乐往里走,讲起歪理一套一套的,还问他什么时候生日,要不要也来这儿办。
顾宜乐委婉拒绝了,找了个人少的卡座待着,喝一口果汁,掰掰手指算,距离自己的生日竟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一时竟不知该为自己又长大一岁而欣喜,还是为到时候liang可能还在忙而郁闷。
晚些时候,酒吧里停了一会儿电。
大家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喜多过害怕,先前兴致缺缺的几名宾客也借机下来走动,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气氛暧昧迷离。
乖宝宝顾宜乐对此并无兴趣,只想等待会儿来电就找个借口先走。
他坐在原地没动,感觉身旁的沙发凹陷下去,有个人坐在了他身边。
这里都是同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他便没管那么多,举起手中喝了一半的玻璃杯,对着吧台处唯一有亮光的充电灯摇了摇,眯起眼睛,观察光线透过液体的折射。
然后,他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际,迅速下滑,隔着裤子厚实的布料重重揉了一把他的臀。
顾宜乐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果汁洒得到处都是,引来周围女生的尖叫。
他冲着手伸过来的方向呵道:“谁?谁在那里?”
无人应答。
等他摸到手机,打开电筒将整条沙发里外都照了一遍时,却一个人影都没逮到。
被变态骚扰这种事不分性别,回去的路上,顾宜乐像只受惊的兔子,周遭有点风吹草动就东张西望。
事实上,被人盯视的感觉自他从酒吧出来就如影随形,从小区门口到楼下的那条路上尤甚,致使顾宜乐不得不加快步伐,楼道里也不敢耽误,平时哼一支奏鸣曲正好到五楼,这回噌地就上去了。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想,奈何找不到证据,说出来反而显得矫情,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小题大做,想太多了。
更不能告诉父母。想起高三因为那件事弄得父母心力交瘁,顾宜乐就闭紧了嘴,汤都少喝好几口。
“我的儿,你减肥呢?”管梦青不无担忧地问。
“嗐,肯定是着急回房跟小梁视频呢。”顾东乐颠颠地把儿子没喝完的汤端到自己跟前,冲他挥手,“去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顾宜乐如蒙大赦,拔腿就跑。
回到房间掏出手机,liang竟然真的给他打来过语音电话,两条,都未接通。
顾宜乐赶紧回拨过去:“你今天不忙啦?”
梁栋没答他的话,而是问:“刚才去哪儿了?”
“去我一个学长的生日聚会啊,中午跟你说过的。”顾宜乐一心虚就话多,对面还没问,他就一股脑都说了,“刚路上走得匆忙,回来就喝汤,不趁热喝我妈要揍我的,就没注意看手机。”
“就这样?”
“就、就这样啊。”
对面沉吟片刻,问:“是不是碰到坏人了?”
顾宜乐还处在惊慌之中,说到坏人,眼前冷不丁又蹦出那个浑蛋的脸。
“没有。”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想也没想就否认道,“我们这片治安好着呢,哪有什么坏人。”
梁栋不说话了。
怎么说也网恋了好一阵子,顾宜乐把梁栋的性格摸了个八九不离十,知道他不说话代表怀疑,紧接着就是生气。
顾宜乐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掩饰有多假,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妥协道:“好吧是有那么一个小插曲,就是聚会的时候,停了一小会儿电,有个人摸了我一下……不过也可能是误摸,我一个男的被摸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尽量轻描淡写,并且隐藏了自己的猜测没讲,以为梁栋会就此罢休不再追问。
谁想没过多久,那头突然开始下达“命令”。
“以后不要参加晚间的聚会活动。
“回家时间不得晚于八点。
“早上出门也不宜过早,天太黑不安全。
“在学校琴房必须锁门,下课走正门,尽量和朋友结伴。
“明天开始会有车接送你上下学,司机的信息我晚点发到你手机上。”
……
顾宜乐听得目瞪口呆。
他又用力抓了把头“不是……真没什么事,用不着给我安排这些。”
“用得着。”梁栋说,“我想保护你。”
你和照片不一样 第26节
“不需要。”顾宜乐说,“你这样会让我更害怕,感觉自己身边危机四伏的。”
梁栋固执己见:“交给我就好。”
“可是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特别……特别……”
“没用”两个字到嘴边,顾宜乐忽然觉得有点泄气,无论说什么对方都听不懂似的。
他无力地呼出一口气:“梁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这是顾宜乐第一次用“你”以外的称呼,像在告诉对方,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其实并没有那么熟,至少没有熟到能干涉对方生活的地步。
沉默了两三分钟,顾宜乐听见梁栋用很低的声音唤他:“乐乐。”
然后说:“你没有把我当成男朋友。”
“怎么会?”顾宜乐下意识反驳,“我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发生了这种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顾宜乐又急了,语速很快地说:“这算什么事啊,说不定就是一个乌龙。再说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在九千公里之外,又成天那么忙,我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你能赶到我身边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都是什么混账话?梁栋本来就在国外,身不由己,用无法扭转的既定事实作为依据打压别人的话语权,这种行为简直可耻。
顾宜乐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刚要说点什么挽回局面,梁栋又开口了。
“嗯,是我太冲动。你的反应是合理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顾宜乐却觉得字字沉重,仿佛心都被攥住。
“我……不是……”顾宜乐张口结舌,有心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分安静的时刻,秒针只走过一小格,也难熬得如同长夜漫漫。
不久之后,梁栋道出了让他得出以上结论的原因。
“因为你并不喜欢我。”
第20章 谁哭谁是小屁孩
这天夜里,顾宜乐做了个梦。
他梦到一架直升飞机停在楼顶,他拼命地爬台阶,顺着楼梯转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爬到最上面,隔着铁栏门看到直升机的螺旋桨已经哗哗哗地转了起来。
那门太高,栏杆又滑,顾宜乐怎么都翻不过去,急得直跳:“等等我,等等我啊!”
接着飞机驾驶座的窗户便打开了,liang扭头,把一张帅得百花都失去颜色的脸朝向他。
“梁哥!”他边跳边喊,“你回来,我还没上去呢!”
liang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别光摇头啊,”顾宜乐慌了,“先回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liang还是没说话,伸出一只手,指向某个方向。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顾宜乐傻眼了。
只见楼顶空地的角落里,停着一辆绿油油的洒水车。
被吓醒的顾宜乐出了一身冷汗,胸膛剧烈起伏,坐在床上好半天没缓过来。
这梦的意思是你开你的飞机,我开我的洒水车,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呗?
好在洒水车不可能停在楼顶,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服自己相信这个梦纯属虚构。
起来倒了杯凉水,猛灌两口,拿起手机,屏幕亮光映在顾宜乐的脸上,眼睛里的聊天内容终止在晚上九点半结束的语音通话。
等凉水经过喉管抵达胃部,不负所望地把顾宜乐冻得一激灵。
他捂着胃捶胸口,紧闭双眼,用隔壁房间听不到的音量痛呼:“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第二天一早,顾宜乐又不负众望地在天气回暖的节骨眼染上感冒。
管梦青一边给他找药一边唠叨:“就说你穿少了,还不听,昨天在外面疯到那么晚才回来,哪像有男朋友的人?我要是小梁就把你甩了,找个乖的!”
听得顾宜乐欲哭无泪:“妈你别说了……”
回头他真把我甩了怎么办啊。
倒也不至于。
顾宜乐自起床就把手机捏在手里,仿佛粘了强力胶,上厕所都没放下,终于在首都时间上午九点整到了来自liang的信息。
不过不是早安,而是一串车牌号。
liang:【sxxxxxx】
liang:【司机姓李,核对过照片再上车。】
liang:【[李司机档案.jpg]】
顾宜乐面对这三条冷冰冰的消息,怀念着从前每天早上的爱心语音,心比昨天半夜还拔凉。
today不宜发光:【昨天我说了不需要,让司机回去吧】
等了半天,车都等来了,liang还是没有回复。
穿着制服的国字脸中年男子大步上前:“请问是顾宜乐顾先生吗?”
“啊?您怎么知道我是……”
中年男子不欲多解释,打开后座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牌号和人脸都对上了,被这阵仗尴尬到的顾宜乐挠头:“不好意思啊李师傅,这车我朋友租错了,您回去吧。”
说着就往人行道走去。
李师傅话少但能干,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见顾宜乐不肯上车,便发动车子,贴着人行道慢慢开,始终与在人行道上步行的顾宜乐保持三到五米的距离。
洗得发亮的一辆宝蓝色suv,跟在屁股后面存在感高得离谱,快到地铁口禁止停车的区域时,顾宜乐实在忍不住,指着前面对后侧方说:“李师傅您看见了吗?一次罚款五百呢。”
李师傅通过打开的车窗向他出示合同:“一切交通惩罚均由雇主承担。”
顾宜乐:……
替人心疼钱的老毛病又犯了,顾宜乐一咬牙一跺脚,气冲冲地上了车。
专职司机新上岗,恪尽职守地把人送到了学校门口。
还亲自下车为顾宜乐开门,顺便询问今天的日程安排。
顾宜乐原本不打算说,想起合同上写的已经付了两个月的定金,甲方单方面违约定金不退,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下午考试,大约三点结束。”
李师傅摆出职业微笑:“好的。”
他扭身走向学校大门,好巧不巧碰上背着琴来考试的卢箫笛。
看见顾宜乐从车上下来,她掩唇惊呼:“我的乐嫁入豪门了?”
顾宜乐接过她的琴盒背着,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把事情掐头去尾囫囵讲了一遍,听得卢箫笛震惊不已:“哪个流氓胆子这么大?”
在顾宜乐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她自然也想到了某个人。
“既然在场都是学院的老师同学……”卢箫笛小声大胆地猜测,“除了姓谭的没别人了吧?”
顾宜乐打了个寒战:“也不一定,可能真是认错人了呢,当时那么黑……”
“那家伙就是仗着停电,监控也不运作,挑准时机下的手。”卢箫笛侠肝义胆,“你且等着,放假之前姐就把昨晚参加聚会的客人名单弄来。”
顾宜乐有被感动到,鼻子一抽,就要扑到姐姐温暖的怀抱里哭一场。
卢箫笛闪身躲开:“瞧瞧你这呼之欲出的大鼻涕,别把姐姐的新衣服蹭脏了。”
不幸身染风寒的顾宜乐只好掏出面纸擦鼻子。
正吸溜着,听见卢箫笛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打探:“那你这感冒是怎么来的?昨晚干什么不正经的事了?”
不止学姐这么想,考弦乐艺术史之前在考场门口碰到蒋榆,蒋榆见他喷嚏连天,表情也意味深长。
“怎么,昨晚和你远在y国的亲亲男友裸聊了?”
顾宜乐差点用擦过鼻涕的纸堵他的嘴。
作为艺术生最嫌弃的理论类书面考试,弦乐艺术史什么的暂时被丢在一边,考前宝贵的十分钟被两人用来聊天。
听说顾宜乐远在y国的男友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给他安排了一辆车和一名专职司机,蒋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菊花茶降火,“我这边无辜被日臭直男不负责任,你这边面还没见小两口如胶似漆。”
顾宜乐听着觉得挺押韵:“横批?”
蒋榆啐道:“气死我了。”
“据我了解,彭舟不是那种人。”顾宜乐笑完,说,“可能是觉得上当受骗了,脑袋一时拐不过弯。”
“那他最好别弯了,省得最后忍辱负重加入行列,还要怪我把他带坏。”
“你想通了?”
“昨天他把测试结果分享到朋友圈,然后秒删,你看到了吗?”
“没看到,什么测试?”
“‘测测你是直男还是gay’。”
“结果呢?”
“百分之百铁血直男。”
“……”
蒋榆叹了一口很不符合他气质的气,拍了拍顾宜乐的肩:“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好珍惜吧。”
下午三点还差五分钟,考完试的顾宜乐握着手机走在通往学校大门的路上,手指在键盘上方悬而不落,犹豫要不要morning call。
他既怕liang不回复,又怕liang提起昨天的事。
当时他把语音挂断完全是慌乱之举,挂完就后悔了,心想这有什么心虚的?难不成我是因为不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的?
当然不是。
你和照片不一样 第27节
他对liang是有好感的,不然在liang不理他的时候他不会那么难受。
可是他明白liang口中的“喜欢”,是比这种喜欢更上一层楼的喜欢。
他的喜欢既属于管梦青和顾东,也分给了卢箫笛、彭舟以及一众亲朋好友,liang的喜欢只给他一个人。
但是这么算也不够科学严谨,顾宜乐想,就算liang同样位列其中,也是最特别的那个存在,至少我从来没对别人脸红心跳过啊。
这与liang口中的“喜欢”,是不是同一种“喜欢”呢?
毫无恋爱经验的顾宜乐在把自己的脑袋抓秃之前,一不做二不休把叫早信息发了。
没敢打语音电话,害怕被挂。
发出去没多久,坐上接送车的时候,他到了回复。
liang:【谢谢。】
顾宜乐眼前一黑,心道不会下一句就要加上“您”了吧?
为了限制对方发挥,顾宜乐选择不回复。
他觉得自己这种意在躲避的行为特别不爷们,懊恼地问前排的司机:“李师傅,他让你来接我的时候,是怎么跟你形容我的体貌特征的?”
李师傅但笑不语。
“是不是说我是个特别胆小,什么都怕的人?”
李师傅抬眼看后视镜,说:“雇主说,顾先生形象好,气质佳,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顾宜乐:“……真的吗?”
“真的。”李师傅肯定道,“他还说,您很容易辨认,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一群人当中笑容最坦率最纯粹的,一定是您。”
顾宜乐觉得李师傅很不错,到如此抽象的描述都没有甩手不干,更没有背后吐槽雇主,其职业素养可以说是行业领先级别的了。
相比之下,他的东躲西藏、畏首畏尾就显得更加上不得台面。
第二天上午还有一门考试,下午有陪练课,时间有点赶,顾宜乐中午在学校食堂随便对付了点就出发了。
李师傅听他说要去南山别墅区也没表现出惊讶,油门一踩就往南开,到地方还不忘提醒顾宜乐注意看路,说这小区不让外来车辆进,还七绕八拐的很不好走。
“我就在门口。”李师傅亮出手机,“有事随时联系。”
顾宜乐开始怀疑自己身上被安了追踪器,带着满脑袋问号两步三回头地进去了。
一月中旬,大学生的假期开始,小学生也临近期末。
还在上幼儿园大班的于皓轩却没那么好运,上周由于课外活动少上的一节陪练课挪到了今天,连着拉四个小时琴的他扁着嘴快哭出来了。
陪练老师顾宜乐都看不下去,摇着头想这哪是在学小提琴啊,简直是“学小提琴——从入门到入土”。
上完课,顾老师好心给小朋友按摩手指头,边按边安慰:“等以后习惯就好了,老师我现在一天拉十几个小时手都不带麻的。”
于皓轩倔强地不掉眼泪:“因为老师的皮厚。”
顾宜乐:……
手上有茧也算皮厚,行吧,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这天,皮厚的顾老师走到门口,又被小孩叫住了。
“你的女朋友不是在国外吗?”于皓轩仰着小脸,“反正也没人和你约会,不如和我一起看电影吧。”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每一句都准捅进顾宜乐脆弱的心窝。
“行。”本着互相伤害的原则,顾宜乐转身往回走,“那老师就陪你这个爸妈总是不在家的小可怜看一部电影吧。”
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顾宜乐今天才知道,有钱人家里真的存在放映室这种地方。
坐在宽敞舒服的真皮沙发上,顾宜乐愣愣地盯着大屏幕发呆,听见有人喊他才回神。
于皓轩熟练地投了几部电影在屏幕上:“这三个,你想看哪个?”
都是小孩爱看的,顾宜乐随手指了两个:“就这两部当中选吧,另一部我看过了。”
提前进入叛逆期的于皓轩小朋友点点头,选了顾宜乐没指的《寻梦环游记》。
顾宜乐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耸肩道:“选这个,可别扑到老师怀里哭。”
于皓轩冲他扮了个鬼脸:“谁哭谁是小屁孩。”
然后顾宜乐就看哭了。
边哭边嫌弃自己,上回在电影院看明明没哭,怎么这回换个环境,眼泪就跟泄洪似的止不住。
尤其是看到对“终极死亡”的解释是人世间再没人记得你,顾宜乐很难不想到远方的liang。
他们的“冷战”已经维持了四十多个小时,再冷一会儿,liang说不定就能把他忘了。顾宜乐甚至已经看到自己化作金色粉末从liang心里离开的情景了。
简直是比社会性死亡还要惨的人间惨剧。
于皓轩本来专心致志憋泪,扭头见顾宜乐哭得涕泪齐下,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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