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弗烟
众人松了口气,一时松懈便打了个哈欠,吸入一口凉气,同时也嗅到一股异味。
守城那人神一震,忙问边上的同伴:“喂,好像有火油味,你来闻闻。”
边上同伴深吸一口气,颓然道:“我只能闻到火锅羊肉味,什么火油啊。”
吃着火锅的那几人直接打趣:“哈哈哈哈,是不是你的鼻子冻坏了啊?还火油。”
眼前倏忽一闪,貌似又是一道长影子,守城那人上前一探:“不对劲!我好像看到什么影子……不对,你们过来,真的有火油味!”
一次错是有的,但连错两次,似乎不太可能。
同样守城的几人聚到一块儿,那鼻尖隐约嗅到的气味,令他们眉头深锁。火锅那头的几人见情况不对,便抹了嘴过去。
哪知他们刚一起身,一个球状的东西砸进那口大锅,热油四溅。
“谁扔的水囊!烫死爷了!”那人的手背被烫得通红,扯了边上一人,“看看是谁的。”
“那、那不是水囊……化、化了!”声音显然有些结巴。
众人眼见那貌似水囊的东西溶在热汤里,锅子静了一阵,又开始沸腾。
沸腾出的气味,居然真是火油味!
瞳孔微缩,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声,一簇火光穿过漫天飞雪,破空而至!
不止一簇。一、二、三、四……火光接二连三袭来,渐渐密集如雨,接踵而至的便是浓浓的火油气味,及城墙上涌起的滚滚浓烟!
飞雪被热气灼得蒸发,白茫被热浪驱散,从城楼到衡山地界,视物无碍!
刚才并没有眼花,那貌似南越兵将的轮廓,确实存在,他们从厚厚的雪地中一跃而起,抽出起身下藏着的弓箭,燃起火苗,射入方才泼上城楼的火油。
*
不知不觉中,兵临城下。
这下子,彻底闻不着火锅的香气,鼻腔里塞满刺鼻的浓烟。
紧急备战,不知是否还来得及。弓箭手在城楼上一字排开,不住被浓烟迷了眼睛。
“快去通知少将军!”
终于有人想到这一点,飞快往城下奔去,直往府衙。
一波羽箭射出,城楼上的守军发现一件怪事:他们想攻城,为何既无撞木,也无云梯,只是泼火油,射箭燃火,再无下一步动作……
无论如何,必须将他们逼退,哪怕只用羽箭远攻,也必须将南越诸人逼退!
然众人皆感到茫然,几乎每个人都想不通,他们,为何不攻城?
难道南越还有别的计策?若是有,可现时竟然一点预兆也无。
脚下一轮震动,伴随锁链转轴,是大崇将士所熟悉的声音……
第217章城门洞开
“少将军!少将军!敌军攻城啦!”
“少将军!城中南越细作里应外合,已将城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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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四起之时,沈翌正在房中焚香,遥祭沈家先祖。
然而,守城士兵闯入府衙的一瞬,他手中的香火,竟是灭了。
弃香披甲,将战剑握于手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他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敌已临城。
沈翌飞快踏出府衙,正要跨上家将备好的战马,却见腰间横过一只手臂,一个不由反抗的惯力,将他揽下马背。
回头去看,果真是那人的俊眉清和。沈翌怒道:“你在做什么!”
柴石州死死箍住他,音色温润依旧,即便大敌当前,仍是不起波澜:“城门已开,你还去干什么?力挽狂澜么?呵,越行锋会给你这个机会?你现在过去,等于送死!”
沈翌自知武功敌不过柴石州,故而也不挣扎,侧目含怒:“死又何妨!我是大崇的将军,从未有败绩的将军!你不让我去,是要我苟且偷安?那群将士怎么办?他们就该死?他们就该为我的疏忽付出代价?”
一阵狂风袭来,连同南城门那头的滚滚浓烟,一道回旋而至。
手腕抵着他的战剑,只要他稍一用力,自己便可轻轻松松成为一个残废。柴石州静静低头看着,料定他不会动手。
的确,沈翌将剑锋抵在那里,却稳稳留了一分之距:“让我去。”
这句话,似曾听过。是在哪里?柴石州想了想,哦,西临鸣风山。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柴石州将手覆上他的剑柄:“同上回一样,我去。”
沈翌的意识霎时凝滞,这句话……鸣风山突围,他不会忘。
就是那一次,一个名叫邹亭的人主动为先锋,领众人突出重围,之后身死,下落不明。
再重复一次?沈翌屈肘顶开身后那人,冷声道:“邹亭已经死了,什么都够了。如今,在我身边的是柴石州。你要是现身,即便不战死,回京之后的罪责,也足以令你丧命!”
“说到底,你是舍不得我死。”柴石州突然噼手过去,试图夺取沈翌的战剑。
“住口!”沈翌毫不犹豫徒手握上剑锋,某人的手果真惊得定住。
“呵,沈翎和越行锋都想保住你的命,否则他们早就杀进城了!”柴石州撕下一段衣角,想替他包扎伤口,再次被他挡开。
“即使他们这么想,其他人绝不会有此等想法。柴石州,我若是怕死,就不会上殿请缨!你以为帝君一开始就想到让我死?你错了,都是我自己求的!”沈翌翻身上马,勒紧缰绳,黑色骏马一声嘶鸣,他说,“就算是输,我也要去。”
远处硝烟弥漫,一骑黑马直闯其中,转瞬不见踪影。
站在原处的人,尾指沾了他的血,在风雪之中,渐渐变冷。
*
马蹄踏处,皆是一片狼藉,然无半点血迹,可见只是百姓受惊逃窜所致。
难不成越行锋当真想要兵不血刃?沈翌深知这是一个可笑的想法,果不其然,南城门方向传来兵刃相斥的响声。
这何止是疏忽,沈翌自认对越行锋不了解,故而没料到他会在这么一个日子攻城。
说是攻城,然照着那些兵卒说法,根本是蓄谋已久。自从越行锋看上了衡州城,便定下这套攻城之计。
天时、地利、人和,令人防不胜防。
所以,离开那日离别之时,他会说那番话。也所以,这是败了?
人生中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败仗,竟是输得这样容易。
是不得不接受的容易,打得他沈翌的兵将全无招架之力,或者可以说,无须招架。
城门都开了,还能争什么?
所谓的堂堂正正,也不过如此。然兵者诡道,与越行锋堂堂正正地交锋,才有些怪异。
策马向前,有一名大崇士兵发现沈翌的身影:“少将军来了!大家杀啊!”
这是士气,城门大开的情境之下,士气大振还有用处?沈翌默然一笑,是有的。
必须把南越诸人赶出衡州城!心念一起,便要发号施令。
可惜,当沈翌将要向那士兵下令,眼前即是一幕血色。
九尺青木长杖立于马前,二者之间伏卧着方才那名士兵的尸体。
南越的祭袍,向来是冷成一团死灰,只有在血泊之上看到,才令人感到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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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沈翎说过,他是十知阁长老之首:常目。
沈翌端坐马上,安抚受惊的坐骑,对他道:“常长老,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常目从战火中走来,祭袍却不染纤尘:“之前是少主执意放你,我无话可说。但这一次,由我亲自擒住你,但愿你也无话可说。”
在南越军中,不曾见过常目出手,但越行锋曾言十知阁的招数古怪,常人不可与之相争。可眼下若是不争,那就死定了。
多说无益,沈翌从马上一跃而起,一剑刺向常目。
常目步法稳健,极为敏捷地倒退一步,手腕一转,即将那招挡去一侧。
虽说是九尺长杖,但在常目手中,与轻剑无异,点戳挑刺,简直像是两指之间拈着一根麦秆,轻如风、灵如蛇,连缠三记,也无错漏。
沈翌的剑法乃是在战场上磨炼而成,攻守兼备,看似招招致命、舍弃防守,但常目那眼花缭乱的杖法竟是硬生生地占不到一点便宜。
所谓战场上的剑法,除了制敌,剩下的就是保命,能在刀光剑影中活下来,为何躲不过一根九尺长杖?即便胜不了,保命已绰绰有余。
偏偏是灵巧敌不过沙场的蛮横粗犷,本以为军将的武功稀松平常,看样子是要栽在“平常”二字之上。常目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暗道轻敌。
沈翌看出常目显露一丝破绽,即刻假意进攻,却及时步,一个转身绕去他身后。
本是一击即中的结果,眼角却瞥见另一根长杖。
穆元,昔日夕照楼的那位长老。
沈翌疾疾退步,扫出一剑,方才安然落地:“你们对我很是执着。真不知是要利用我取得衡州,还是利用我威胁越行锋。”
穆元冷哼一声:“常长老,果真寻不到沈翎。”
常目手持长杖,点指沈翌:“无妨。还有一个沈翌。”
看来是一场硬仗,照这样下去,直到衡州城彻底失却,也赶不到城楼。
沈翌打足神,脑海中掠过常目所使的招式,隐隐觉得侥幸。南越的武功本是无足为惧,但这些长老的武功路数却是诡秘之极,似乎暗合阴阳之术。
他来不及多想,常目与穆元两人已一同来袭。
沈翌同时接下截然不同的两个招式,只道有些许勉强,恐怕不可久战。但只要引诱两人显露破绽,脱身尚且不难。
沈翌硬接下数十招,战剑已裂出几个缺口,若所料无差,再过十招,便能成功。
耳畔似有马蹄声靠近,是身后?沈翌凌空一跃,余光扫去,竟然是柴石州!
他想干什么!这个问题,沈翌已无心去想,几乎出于本能,将手中的剑一掌击出。
马的嘶鸣极为惨烈,沈翌的利剑正中马腹,且将马背上的那人摔下石地。
与此同时,两根长杖一前一后击中身体,沈翌只觉咽喉腥涩翻涌,顿时没了知觉。
*
“放了他!”刚刚进城的越行锋远远看到这一幕,怒吼着策马过去,路中央忽然挡了一人,他拔剑道,“须火,我是南越少主,休得拦我!”
“少主,切莫冲动。”须火双瞳一定,映入那坐骑的瞳孔。
没有嘶鸣、没有挣扎,越行锋的坐骑竟像是中了邪、如灌了铁水,站着一动不动。
须火竟然于驯兽之道!
这一刻,越行锋终于明白武功平庸的须火是如何进入十知阁。
眼睁睁看着沈翌被常目与穆元拖走,越行锋岂能罢休!他怒道:“须火,让开!”
须火手指向他身后的南越将士:“你想救敌军统帅?问问你身后的南越子民,问问当日死在山谷中的南越英灵!”
越行锋敛眉道:“下手的并非是他。我说能救,就可以。”
须火摇首叹息,示意南越士兵摒退而去,再缓步到越行锋肩畔:“少主,常目与穆元所为并无过错,也正是众人所愿。有些事何必现于人前?况且,还不是时候。”
第218章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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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战事,不算激烈,亦有胜负。
衡州城平息之后,越行锋命颜陌派人安抚百姓,若因战事有所损失,便加倍补偿。
此前对沈翎所言的“尽量不血肉横飞”,大致也算做得可以。毕竟与寻常作战相比,双方百人折损已是极低之数。
南越兵将并未对大崇将士赶尽杀绝,均是遵照越行锋的意思,能放且放,留下当战俘只会浪衡州城的粮食。
站在南城门前,被大军踏得四分五裂的城门依旧躺在那里,木刺屑灰铺散各处,皆沾了血迹。绝大部分死伤皆在此处,再往城里去,便是越行锋不得伤人的严律。
但愿就此终结。
这是越行锋所期望之事,当然也是救出沈翌之后才能谈及的事。
须火说的不无道理,他是南越少主,若是强行救出敌军主帅,定会伤及军心,只怕一个不慎,南越就会闹出内讧的麻烦事。
所以,要让沈翌平安无事,除却常目等人主动放人,也就是那个方法。
越行锋静立在那里,暗自思考,无视周遭来去的百姓兵将,直到须火再度站到身后。
之前须火为平复越行锋的怒火,主动请缨前去与常目商议,结果自然是铩羽而归。
这劝人的活计,还是越行锋比较在行。
听出是须火的脚步,越行锋回过身,端看他的神色:“他们不肯?”
须火摇头道:“就算他们肯,如今遍布衡州的南越将士也不会肯。山谷围杀的事,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少主,他们大多是粗人,无法如你一般对事考量。对他们而言,乐渊是大崇人,沈翌也是一样,二者之间,没有区别。”
越行锋已平静许多,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只有我亲自去了。”步子刚迈出去一步,勐然想到某人,又回头,“须长老,只擒到一个沈翌?”
须火应道:“不止,还有几名前来劫人的家将。”
越行锋神秘地咧了咧嘴,若无其事地应了声:“哦。”
*
在府衙与林家大宅之间,常目选了后者,此刻也在那里等待越行锋。
常目已让人摆好茶碗,端坐在那里,见越行锋前来,起身一颔首,又坐了下去。
越行锋闲庭信步地走到他面前,无视掉堂堂常长老亲手斟的茶,温声道:“既然赢了,何必不放人?不过一个将军,抓着有意思么?即便他们不肯放,但你是十知阁之首,有些道理,你可比他们懂。”
须火在门边一摆手,房中侍者全都退下,仅余那两人。
常目稍稍提了眼角,朝茶碗那头瞥一眼:“少主希望我懂什么?请明示。”
越行锋讪笑一下,拐去对面坐下,捧起那碗茶,在鼻前一嗅,稳稳放下:“你已经照你说的拿下衡州城,既然我做到了,你是不是应该也许我一件事?”
天气寒凉,碗中的热气腾了片刻,便静了下去。
常目从越行锋面前取过那茶碗,随手倒了去,另一手拎起茶壶,斟满。这一回,他没有把茶碗放到他家少主手边,而是摆在自己眼前:“为了那个沈翎?其实,若非你把他藏起来,我也没必要去擒沈翌。”
“说到底,你只是想威胁我。”越行锋顿了顿,续道,“常长老,我好像说过从今往后不会再被你要挟。所以,你最好放人,否则我之后做出什么,你会后悔的。”
“听少主一说,我倒想看看有什么值得后悔。”说完,那碗茶又凉了,常目却双手将它摆在越行锋手边。
越行锋看着他的动作,面不改色:“首先,大崇不是无将,你抓一个沈翌根本毫无用处。第二……”越行锋双目与常目平视,伸手捧了那碗茶,连茶带碗一同甩出去,“你小看我了。”
茶碗碎了一地,在空无他人的房中,显得尤为刺耳。
常目目不斜视,拿起倚在边上的长杖,缓缓起身:“少主,好自为之。”
目送那位长老走远,越行锋直接拎起茶壶,对着壶嘴喝起来:“切,淡而无味。”
*
身为南越少主,住的地方自然不赖。须火总管众人日常事务,便将林家大宅中最大的主人院子给了越行锋。
沈翌的事得尽快解决,若无其他麻烦,就在这一两天。但在此之前,必须养蓄锐。
越行锋伸手去推房门,见房门虚掩着,里边分明有一坐一立两个人影。
“你终于回来了。”音色温润如玉,却是沉在海底的玉,难以捉摸。
“行锋!”沈翎的声音颇见喜色,如果没有颈侧的那柄匕首,或许能更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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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石州挟持了沈翎,用他来威胁越行锋,以换得沈翌的平安……越行锋摸着鼻尖,眼底有些神伤,暗道今日没打什么仗,全顾着被人要挟了。
这当真应了沈翎的那句“天天被软禁”,而他也好不了多少——天天被要挟。
还以为花冬青两人会多护他几日,哪里晓得这般急不可耐地把他给送回来,话说这个花家少主是有多讨人嫌,连亲表姐也嫌弃成这样。这送回来不要紧,尚可一解相思之苦,但是被不该出现的人抓到,那真是有点吃亏。
不管怎样,越行锋得问一句:“你表姐人呢?不会跟着我入城的吧?”
沈翎面无惧色,如上回那般肯定,柴石州没可能动他一根头发。故此,这时候越行锋问话,他也答得平常:“差不多。她把我送进房就走了,说是商世伯在等。”
“我觉得你叫他”表姐夫”比较恰当。”越行锋扶额揉着,在心里很有涵养、很有分寸地把那位花家大小姐狠狠咒骂了一通,随后绽开笑容,“这回,可能要你跟他两天。”
“没事,你忙你的。”沈翎这一句,可是让柴石州的嘴角抽了又抽。
“好。呃……这个柴公子,你要我忙的事,我大概明白,但你也不用挟持他,你知道的,你拿他没办法。”越行锋心安理得地坐去一边,环顾这间屋子的陈设,“咦,那个瓶子挺值钱。”
“越行锋!”柴石州终是按捺不住,“你是南越少主,放个人,有这么难?”
这边话音落,那边越行锋已起身去看那个瓶子,手指摩挲着上边的碎纹:“我这个南越少主当得非常失败,你不是不知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柴石州面色一沉,双瞳阴寒,两指将手心的匕首转过,直掷过去,准地将越行锋手里把玩的古玩打了粉粹:“别以为我不敢动他。”
越行锋双手一滞,没多久又去拿架子上方的玉狮子:“我刚从常目那里回来,他不肯放人,不仅是他,城内城外的南越将士也不会肯,你懂的,他们想那什么……血债血偿。作为他们的少主,我哪能随随便便在明面上做这事。”
话说得较为明白,柴石州道:“那就是暗面了。你有办法?”
越行锋蓦然回身,双目直视柴石州:“其实,你根本不必挟持沈翎。原因并非是你想的所谓不敢动,而是我一定会救沈翌。你说的办法,我有。所以,你先放人。”
柴石州笑了笑:“以人易人,天经地义,你没资格与我讨价还价。”
“柴公子,不像你。”越行锋突然冒出一句,嘴角上挑,“你并非一个不冷静的人,即便是为了沈翌,从前也没见你如此。”
“陷得深了,便是如此。”对于感情,柴石州与越行锋一样,从不隐瞒。
越行锋望着沈翎:“翎儿,真得委屈你两天了,救你哥,没那么容易。”
沈翎对这个人是说不出的信任:“能救就行,我信你。”
看着两人含情脉脉,柴石州叹道:“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们。”
明眼人都看得出,柴石州与沈翌、越行锋与沈翎,都是彼此相爱,然方式迥然两异。
柴石州也明白,如果他与沈翌之间成了某两人那般,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越行锋望去窗外:“若是顺利,明日卯时,北城门交人。若是不顺利,就后日。如果再不顺,我只有直接抢了。一旦沈翌被擒的事传回京城,绝对不妙。”
柴石州拎起沈翎:“人,带走。你自己看着办。”
眼看着心上人被某人拎走,越行锋望天长叹:“居然让他给要挟了。”
第219章小恩小惠
话说之前让花冬青带走沈翎,羽跟随而去是理所应当。可眼下她将沈翎送回,羽和那位家将却不知所踪,八成又被她支去做些什么。这么一来,身边可少了两个帮手。
目前常目命人盯得紧,身为南越少主而不能在自己的地方随意走动。
此等丢脸事,跟谁说都不会相信。然如今能替他走动的,只剩一个颜陌。
颜陌乃是影魅出身,十知阁对于他的“忠心”可谓十分信任,自然没对他存多余的心思。
此时门外夜幕已落,颜陌推门进来,前来禀报沈翌的关押之处。
据越行锋所知,林家大宅的后院藏有一间牢房,本以为常目等人会将沈翌关押在那里,哪里晓得他们拿牢房关了当初掘出的细作。
很显然,他们就是要防着越行锋。
关押一个战败的将军,根本无需这么麻烦,常目这么做了,可见心思不纯,完全不是他义正言辞的南越将士所愿云云。
颜陌说,好在给沈翌送饭的影魅是他的生死之交,所以才能在威逼利诱之下说实话。
沈翌依然被关在林家大宅之中,常目行事还算谨慎。只是把人关在酒窖之中,难道不觉有欠妥当么?南越人大多嗜酒,一旦有人循着酒香寻去,他能藏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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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理常目的心思所在,越行锋并未立即去酒窖救出沈翌,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后院。
*
后院草木稀疏,原本隐蔽的暗门敞在那里,旁边多出不少影魅看守。
越行锋以亲自教训细作的名义入了牢门,且让诸人站得远些,以听到什么机密之事。
这是一开始就算定的计划,借冯逸的手去救沈翌,简直是双赢的办法。
因冯逸是头目,故而单独给他隔了一间牢房,以便他难以与属下沟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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