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藤芳华

    李全胜见陈华看得高兴，哪顾得了河水冰凉，在河里耍的那叫一个“疯狂”。

    此时，方芳端着一大碗卧了鸡蛋的方便面来到陈华跟前，把碗放到了他的手，低声说道：“闹的适可而止，水这么凉，别让李书记冻出病来。”

    陈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李全胜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博取他的开心，这纯粹是一种精神绑架，他可以完全置之不理的，可是他认下了，而且没有丝毫地被迫感。

    他立刻冲着河里的李全胜大喊道：“李书记，赶紧来，鱼已经够多了！”又怕他不来，立刻又补了一句：“我想到帮你建厂的办法啦！赶紧来我们商量商量！”

    听到陈华的喊声，站在河岸边的众人才明白自己的书记为什么今天这么拼，原来是为了讨好眼前这位陈老板，看向陈华的目光不自觉就带了点颜色。

    陈华看着众人不善的目光，三条黑线爬了额头，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吃个烤鱼还能吃出一脑门的官司，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想着就把目光看向出馊主意的郭海洋。

    郭海洋感觉到了陈华的目光，搓着头发“嘿嘿”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招确实有些损，但却是立竿见影的好办法，陈华这不已经答应帮忙了吗

    “还笑，赶紧和方芳去车把浴巾拿过来，再拿一套衣服！”陈华佯装生气地对着郭海洋一瞪眼。

    “我去，去！”郭海洋赶紧转身和方芳向河堤跑去。

    李全胜一听陈华说想到了帮他的办法，立刻跳小船，催着闫水生快快划船。

    小船一靠岸，李全胜跳下小船，刚要张嘴说话，陈华把手里的浴巾往他的头顶一盖，双手齐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順脸滴水的头发给擦干了，然后用浴巾把他的身子一裹，说道：“快去棚里把衣服换了，有话一会儿再说。”

    郭海洋手里捧着衣服，冲着李全胜说道：“我的李大书记，快跟我去换衣服吧！穿陈博士的衣服，你立马就变成文化人了，呵呵！”

    李全胜也“嘿嘿”笑了起来，跟着郭海洋向闫水生家的棚子走去。

    陈华这才从方芳手里再次接过碗来，挑起面条大口吃了起来。

    五分钟后，李全胜走出棚子，接过水生妈递过来的大碗，挑起面条边吃边往烧烤架走去。

    陈华手里拿着一个烤鱼正在吃着，看见李全胜走了过来，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李书记，你如果下决心建方便面厂，我建议你亲自带人去华瑞方便面厂考察一下，做了决定后，看看各个岗位需要多少个人，做一个统计，然后你再派人过去学习，我可以给他们提供住宿，但我不提供生活费。”

    正在大口吃着方便面的李全胜听到陈华说的话，立刻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嘴巴挂着一嘟噜还没有吸进去的方便面，只好跟个小鸡叨米似地连连点头。

    郭海洋看着李全胜的样子，不由得调侃道：“李书记，人家陈博士免费替沙河乡培养技术人员，还给他们提供住宿，他就是你李全胜的大恩人，你还想咋的”

    李全胜气哼哼地瞪了一眼郭海洋，真想一脚把这个故意歪曲事实的人踢死算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击郭海洋，他好像怎么说话都不对，只好先放过了郭海洋，有些讨好地看着陈华说道：“陈博士，你这样的决定太出我的意料之外，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了！”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他此时对陈华的感激之情，可是下面陈华说的话更是差点让他喜极而泣。

    “李书记，我会帮你们找一位投资商，而且这位投资商还是个经济专业方面的硕士，我让他来出任你这个方便面厂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你们只需要出地皮，配合他做好地方的一些工作即可。

    但是有一点，他一旦介入，你要做好完全配合他的心里准备，不要拿你们管理行政干部的办法去领导他，乡政府不允许参与企业的内部管理，你们可以协助企业做一些宏观调控方面的工作。”

    李全胜听完陈华的话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回应道：“陈博士你完全放心，我们一定摆正位置。我们也参观过别的县的一些招商引资工作，人家还有更加优惠的政策，如果陈博士能把此人给我们招过来，我也会向龚书记和高县长要政策的，他们不给我，我就蹲到他们家的大门口不走！”

    “哈哈哈哈，李书记，真有你的！”陈华被李全胜的话给逗笑了。他知道这是李全胜在向他表决心，只是对方直接用这种很接地气的语言讲出来，让他忍俊不禁。

    “海洋兄，我的后备箱里还有瓶茅台酒，你去把它取来，我和李书记喝两杯，也帮他去去身的寒气。”陈华边笑边对郭海洋说道。

    郭海洋看了一眼李全胜，“李书记，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喜鹊屙脑门了”

    李全胜顾不怼郭海洋，连忙对陈华摆手，“陈博士，不用不用，这么好的酒，让我喝了纯属糟践，我们当地的小烧刀就能驱寒，刚才在棚子里，水生已经让我喝过了。”

    陈华听李全胜说喝过酒了，也就没有再坚持，他不是不舍得这瓶茅台，他是不想给李全胜增加心理负担。

    “李书记，一会儿吃完东西，让海洋兄把你送回乡政府，按照我们两个商量的方案，先给大家通通气，具体的等高县长回来再说。”

    “好，我吃完这条烤鱼就走。”李全胜的手里正拿着闫水生递过来的烤鱼。

    陈华点了点头，看向闫水生说道：“水生，你最好今天下午就去找你的两位同学，晚一点到平原宾馆306房间找我。”又把头转向方芳，“方芳，你一会儿给水生两百块钱，让他租一辆摩的，别在脚程耽误了时间。”

    “好！”方芳答应道。

    闫水生慌忙摆手道：“陈老板，太多了，我租一辆摩的，连着跑两天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给你，你就拿着，你可以约你的两位同学一起出去吃顿饭，自己学会把握住时机。”

    “陈老板，这么大的事情交个一个孩子去办，太不靠谱了吧”闫大勇担心地看了儿子一眼。

    闫水生不服气地瞪了父亲一眼，又紧张地看向陈华，生怕陈华听了他父亲的话，再把交给他的任务收回去。

    陈华笑了，“闫大哥，可不能小看了你的儿子，我相信他能办好这件事情，即便是没有办成，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咋没损失损失二百块钱呢！”闫大勇心疼地说道。

    “呵呵，你要是心疼那二百块钱，等他将来班挣了工资，我就找他要账去。”

    陈华的话引得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




452 夜探究竟
    郭海洋拉着陈华和方芳在整个沙河乡转了一圈，陈华已经大致选定了建方便面的厂址。最后他们来到了选定的水泥厂地址。

    陈华山山下跑了一圈，包括与最近村庄的距离，附近庄稼地的距离，全部目测了一遍。

    郭海洋跟了高奇一段时间了，他知道陈华是担心空气污染问题。

    “陈华，我跟高县长考察过几个水泥厂，说实在的，有的岗位不戴口罩根本没法工作。高县长说咱们新的这个回转窑生产线，生产过程连续，质量稳定可靠，污染也比立窑下降很多。”

    陈华点点头，“是的，水泥的粉尘污染是个大问题，虽然旋窑的污染源减少了一些，但是各个环节的收尘效果如果差的话，都会造成粉尘污染。其次烧结时产生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一氧化碳、二氧化碳，噪音等等都是一种对自然环境的污染。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是一个美妙的，童话般的城市，也曾因为大气被污染，臭氧层遭到破坏，下了一场红雨，其实就是一场酸雨。”

    郭海洋说，“高县长对污染这一块也很重视。”

    “我知道，我已经看过可行性研究报告了。他采取的是电收尘，相对成本要高一些，但值得。不过只要我们的产品质量稳定，价格合理，资金回收快，成本自然会下降。”

    郭海洋点点头。

    “海洋兄，如果我能和机械厂签订合同的话，你有没有兴趣来帮我管理”

    郭海洋先是一惊，继而是兴奋，最后眼睛中的光亮熄灭，“陈华，谢谢你看得起我，但我却不能接受。”

    “为什么”当陈华问出这句话时，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我不离开牧野，不管做什么，人们都会把我跟高县长往一起扯，不知道以后会生出多少麻烦事！所以我得避嫌，就跟你在机械厂突然提出方案是一个道理，我知道你也是因为顾忌和避嫌。”

    “海洋兄，难为你了！”

    “没事，等高县长把水泥厂建成，真正在牧野站住脚，我再安排也不迟。”

    “可你总得有个先历练的地方，不然，一旦担子放到肩膀，你心里会很茫然的。”

    “其实，我一直在学习，跟着高县长这几年，我也遇到了不少事，我也在试着学习，会有自己的判断。”

    “好，处处留心皆学问！”陈华的眼中是对郭海洋的赞许。

    “你手里是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而是没有熟悉当地情况的合适人选。”

    “你现在就考虑这些，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你不怕到时候你的计划落空”

    “我的方案是机械厂唯一的出路，否则这个盖子很快就会被揭开，已经有人屁股坐不住了。”

    “县里的情况高县长从来不跟我谈，但我的眼睛不瞎，耳朵不聋，这是下一条线，不容易动的。”

    “我这样做，既救活了机械厂，稳定了大局，也给奇哥创造了机会，争取了整治那些人的时间。”

    郭海洋眨了眨眼，“我不明白。”

    陈华笑笑没再说什么，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晚七点，陈华和郭海洋回到306房间，方芳进了隔壁的308房间，对面的房间号307。

    两个人换替着冲了个澡，陈华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和运动鞋，衬托着干净白皙的皮肤，俊美的五官，整个人帅的让人无法形容。

    等到方芳整理完毕出来，三个人一起去到一楼的餐厅吃饭。

    高经理见陈华进了餐厅，立刻满面笑容地迎了来。

    从餐厅吃完饭出来，陈华对郭海洋说道：“海洋兄，我出去办点事，你在房间替我等着闫水生，如果他们来的人多，你就和方芳照顾着他们到餐厅吃点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会来很多人”郭海洋奇怪道。

    陈华笑了笑没有回答，抬腿向大厅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要不要我开车陪着你！”郭海洋小跑两步追了陈华。

    “不用，你陪着方芳，照顾好我的客人，我正好消消食。”陈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

    郭海洋一脸郁闷地看着走出宾馆大门的陈华，转头向方芳问道：“他这是去哪呀”

    方芳耸了一下肩，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但他不带你我，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们两个可真有默契，你是不是太信任他了，你不怕他出去胡来”郭海洋有点想挑事。

    “随便，只要他愿意。”方芳微笑道。

    郭海洋摇了摇头，“难怪眼高于顶的陈大博士，陈大老板对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我服了！”

    方芳莞尔。

    晚的牧野县城，路灯是隔两个亮一盏，不过宾馆附近的一个小吃市场到是挺红火的，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牧野县城并不大，陈华很快便走到了城东。他辨认了一下路口，拐进一条道路比较宽阔一些的街道。

    长长的街道，只有靠中间的地方有一个路灯，其它地方都是黑乎乎的。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吃饭的时间，能听到路边各家各户的嘈杂声。街道，偶尔有人一路按着自行车铃声经过路灯下，随即隐入黑暗当中。

    陈华在靠近路灯的地方，把自己隐身在黑暗之中，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成了他最大的保护色。

    他的身边是一颗高高的楝树，枝丫横伸。

    他一看四下无人，手抓住树身，几个呼吸之间便爬了去，隐入枝丫树叶中间。深秋，正是楝树结果的时候，一种苦涩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他忍不住猛吸了两口。

    他的目标就是后边这一排的第一户人家，他要看看今天是不是会有人寻到这里。

    所有的大门都开在各自的胡洞里，唯有后面的这一家大门却是朝着西开。

    院里面是一栋五间房屋的二层小楼，玻璃窗户透出的光照射到院里停放的一辆桑塔纳。

    陈华沉思的目光看向二楼的阳台，那里黑漆漆的，整个二楼的房间灯都关着，一楼却是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从房子的外观来看，楼楼下是一样的结构，二楼长长的阳台也是人们行走的楼道。



453 捂不住，就揭开
    陈华潜伏在楝树，与黑夜融为一体。

    半个小时过去了，人到是过了几个，却没有等到他想见的人。

    耐下性子继续等，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人影。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难道是我的推断有错误”

    正在陈华怀疑自己的推断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进了街道，一开始陈华并不在意，以为还是个过路的，没想到此人竟在骑过楝树下的时候下了车，把自行车往山墙边支好锁。

    这是个中年男人，身穿着蓝迪卡中山装，看着像个农村干部。

    他大巴掌拍着街门。

    中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向大门口走来，嘴里问道：“谁呀”

    “红星，是我，开门！”

    “二叔，这么晚你咋来了”贾红星连忙打开大门。

    “别提了，嘈嘈了半个下午，好不容易把人都散了，赶紧骑车子过来了。”二叔人边往中厅走边急急地说道。

    “二叔，什么事这么急他们都在屋里吃饭呢，你进去再吃点吧！”贾红星关了街门，紧走几步跟在“二叔”的身后说道。

    “春霞呢她在不在家”二叔人已经到了中厅的门口。

    “我在家呢，二叔。”张春霞走了出来。

    “春霞，可能要出事！”二叔一看到张春霞立刻说道，语气有些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