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始于铃鹿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陵子
对上那只落日色泽的眼眸时,你生理性颤抖起来。
并非是由于恐惧。
而是源于——源于——那仿佛经历过诸多回溯岁月、满经疮痍却半分不减赤子之心的,对世间万物的温柔。
不仅对人类的孩子……对你也一样。
“因为,”话语间、他的妖力愈发溢散出来,声气轻而低弱,“你会怕的。”
你不会怕。……你才不会怕呢。
从化成妖怪、懵懵懂懂从海中爬出的那一刻起,你就再未体会过害怕的滋味了。
但你还是停了动作。
即便身处此等境地,他的妖力仍很充沛、看着也美味极了。
按理说你该想吃掉他的,但不知为什么,却怎么也无法将之付诸实践——哪怕只是想象一下、浑身便会因亵渎感战栗酥麻。
“一目连……?”你生涩的叫他的名字,吐字时舌尖被潮湿的风轻柔卷过,“我、还可以,再来吗?”
你看见他虚弱的、因你而染上血污的苍白面容微微舒展开,夕阳的金橙暖意温和的洒在你眸中。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轻声说,握在你手腕的手近乎虚握着、身体仿佛支撑不住般微微摇晃,“只是,请不要再吃人了。”
你扶住他,盯着他俊逸面容上那抹血污。
“……下次,不会被你发现的。”你这样说,舔去他侧颊的血。
混杂他不似妖力的溢散能量、味蕾触及前所未有的美妙气味。
他用注视幼童的目光望着你,眼神称得上怜爱——尽管你的确是初生不久的妖怪——分明虚弱苍白,却仍像神社中俯视万物众生的……温柔的神明。
你只觉战栗。
正怔然望着他时,你忽然从溢散的妖力中觉察到另一股可怕的、逐渐接近的巨大力量。
这力量只让人想到山顶浓得散不开的漆黑浓云、灼烧大地散发硫磺气息的滚烫岩浆、深渊之下炙烤的罪恶业火、暗夜中劈开梦境的闪电。
这两者的对比强烈到你头脑眩晕。
眼前虚弱的风之妖也觉察到这能量,视线错开、落在你身后。
他握着你的手稍稍一紧、似乎想借此安抚你,不想让你对此感到恐惧。
……可你分明刚刚才吃掉他庇护的孩童,他究竟为什么要保护你呢?
下一刻、风之幻境被闪电劈开,森林被浓雾笼罩,头生赤角的深黑色大妖身后恶鬼跟从、行过之处业火燃烧,面容自浓雾中逐渐清晰——红眸近乎嗜血、咧开嘴角尖牙森白。
“是你啊。”你最尊敬憧憬的大妖悬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睥睨你身前的龙妖,身后恶鬼叫嚣,唇角咧成恶劣的弧度,声气中毫不掩饰傲慢轻视,“……风神。”
“引诱我家的孩子、有何指教?”你从未见过少主这样的神色,居高临下傲慢无礼、连声音都带着三分轻蔑讥嘲,“风·神·大·人?”
发色浅淡的龙族在他的威压下艰难的呼吸,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用仿佛浸润在温暖海水中的目光望着你问:“是吗?”
你点头后,他似乎放下心般松懈了力气、身子又晃了晃、天与海般轻浅的发丝随之浮动,好像终于确保了你的安全,并为此真心实意的庆幸似的。
他周身仿佛有着不可言说的神奇力量、令一切恶意都变得柔软温和。
“鲛姬,过来。”少主垂眼望着你们的互动,血色眼眸蕴着浓黑漩涡,好像只要你有所不从、便会将你卷入搅碎。
但你知道那浓黑才是你的归宿。
你站起身,龙族的手因失去支撑滑落、砸落在地面。
你扑进少主怀里,握着他的角灿烂的笑起来:“我过来啦,少主!”
少主浑身的可怕气焰悄无声息的消散了,温和神色与先前别无二致,手中隐隐闪烁的妖力轻描淡写的散开。
少主将你抱起来,手掌抚过你发丝的同时,将你脑袋按在肩上,好似不想让你看见那龙族妖怪一样,力度近乎强硬。
“你最好不要再找铃鹿山的麻烦。”你听见少主阴鸷低沉的声音,“不再是神明的……风神大人。”
离去时,你从少主肩上挣扎着夺回视线,看见风的妖怪仍跌坐垂眸、金橙眼眸如夕雾朦胧。
……他好像,在伤心。
你没看分明,便被少主按着脑袋、夺走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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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后期应该有个镜像版,两个人的位置翻转什么的,我预想的大纲里有这个,但不一定到时候会不会脱离(。)
这算是第一个爆点。
不知道算不算修罗场……不算吧?
风神大人我按觉醒皮写的,主要觉得头发眼睛颜色描写出来很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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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读了传记背景什么的,有说法夺走一目连一只眼睛的洪水是鱼丸的爸爸做的,不知真假,我用来当私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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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看了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就这样吧。
[阴阳师]始于铃鹿山 第十一章·谈天
*
你回到铃鹿山后便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鲸鱼久次良近来一直闷闷不乐,你们两个待在一起、两条凶残的鱼类飘在海里气场阴郁,效果叠加仿佛将海水都染上了阴冷之意。
人类妖怪本就对久次良感到忧心,如今多了一个你,更是担忧,时常在工作之余跑到你们这里来探望。
“……嗯?今天小螃蟹没来呗。”你闷闷的说,学着久次良吐泡泡,“怎么会这样……我一点玩的心情都没有呗。”
“蟹姬放风筝去啦。”他看了看头顶的天色,晨光熹微,颇有些难以理解小螃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放风筝,“少主陪着一起去的,不必担心。”
蟹姬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的位置是巨大蟹钳。虽然作为妖怪、平常的生活起居没有问题,可放风筝的时候总会不小心把风筝线夹断,因此少主每次都会耐心的帮她放好了风筝再陪她玩。
少主对铃鹿山的妖怪们一直很耐心。又耐心、又温柔,从来不摆出主人的模样,只和大家一起平常的生活。
你最喜欢少主了。
即便他对外界的人有截然相反的一副面容——傲慢轻蔑、桀骜无礼——但那又不是对你,你才不在乎那些家伙怎么样呢。
你的世界只有铃鹿山啊。
你对少主那样的姿态并无排斥、甚至觉得那真是太厉害了。
可是、可是……
“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妖怪。”你忽然说,感觉人类妖怪的视线落在你脸上,于是侧过脸望着他,声音轻轻的,“他很虚弱、也很好吃……为了救一个人类小孩子、险些散尽妖力。”
“你吃掉他了吗?”人类妖怪坐在你身旁,你于是向上挪了挪,枕在了他膝盖上——他身子稍稍一僵、手无所适从的放在你脖颈、顿了顿才继续说,“你喜欢他吗?”
“喜欢?我只喜欢你们呀。”你否定了这种说法,想到那只金橙色的、夕阳般眸中晕开的暖光,“只是觉得、好奇怪啊…真的好奇怪。”
“不仅想保护人类的孩子、还想要保护我,明明是妖怪、看起来却好像神明一样……好奇怪啊。”
“你说得我都想看看他了。”人类妖怪低头看着你,眸中却蕴着担忧,“这样的妖怪可不多见。”
“我知道呗。”鲸鱼久次良忽然说话了,“他叫什么名字呗?”
“一目连。”你生涩的念出他的名字、感觉海风轻柔卷上舌尖,“少主叫他「风神」……曾经的风神。”
“果然是那个人呗。”久次良说,“他以前是守护一方的神明,为了保护信徒从洪水中逃脱、失去了一只眼睛呗……然而这以后,信徒们都渐渐淡忘了他,作为神明、被人淡忘等同于死亡呗。我来铃鹿山的时候,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他的名字呗……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呗。”
……人类真是残酷的生物啊。你想着,对他舍命保护人类的做法万分不解,为什么会有人保护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的族群呢?难不成神明都拥有无与伦比的包容、为此万死不辞吗?
“神明、怎么会变成妖怪呢?”你迷惑不解的问,“而且,少主怎么会认识他呢?……少主好像很讨厌他。”
你总觉得、少主该会喜欢他这样的守护者才对,可少主看起来比任何一个人都讨厌他。
“不想消散的神明,就会变成妖怪呗。”久次良沉默了一会儿,“弄瞎他眼睛的洪水,据说是铃鹿山做的呗。”
你「啊」了一声,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呆呆的望着头顶,本想看看天空、却只看见人类妖怪流泻的纯白发丝。
那位风的妖怪也有这样纯白的发丝……但看起来好像裹着蜜一样的潮湿甜美。
你不知道为什么、但那短短的相遇令你再难忘记他。
人类妖怪垂眸时、银灰色眼眸泛过金属质感,神色却并不冷漠、甚至称得上宠溺了,你想到少主对你们和对外界人截然相反的态度,便笃定他对外界人也会是一样的。
——你也是一样的。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倘若阻止你的是其他任何一个妖怪,他的结局都不会是安稳的呆在那里,恐怕不是被你吃掉、就是被少主杀掉。
但你没有吃掉他,少主也没有杀了他。
并不是你们对他心慈手软。只是,他身上有种难以言明的气质……让再凶恶的人也无法狠下心来。
“你……”人类妖怪的手指轻轻放在你的鳞片上,和少主的动作不同、他小心翼翼、带着好像不想被你发现的微妙意味,只将指尖放在被水润湿的粗糙位置上、便一动不动了。
你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眼瞳带着天真的好奇:“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的指尖传来炽热的温度,眼中蕴着你看不懂的、好像并非针对你的不快,这让他面容上也多了几分冷酷的意味,“最好不要再去见那个妖怪了。”
久次良同样冷不丁开口,话语中带着与他别无二致的、似乎是不快的情绪:“我也觉得呗。”
“……为什么?”你想从他腿上坐起来、却被他用上几分力气压住了,于是自然地继续躺着问,“他不会伤害我啊?”
“问题就是他不会伤害你啊,”人类妖怪这样说、放在你脖颈的手指无意识一紧,“居然胆敢引诱你……少主竟然没杀掉他吗?”
他忽然低下声音、用你从未听过的、幽暗冻结海底般冰冷的声气轻声自语:“如果可以、干脆杀了他吧……?”
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那妖怪有这么大的恶意,但还是乖乖的枕着他的腿点头:“如果大家都这么说的话,杀了他就好啦。”对你来说,他们当然重要得多。
“乖孩子。”人类妖怪说着、将放在你颈部的手拿开了。
他似乎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地方威胁了你——你清楚的感到了那种隐秘的、算不上威胁的威胁——你看着他,因自己发现了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嘿嘿笑起来。
这笑声倒反而让他感到安心了,连身下的久次良心情都好像轻松了不少。
他仍垂头望着你、纯白发丝散成的帘被潮湿海风吹散,你看见他身后无边无际的深海被初升的旭日染上明亮的金光,海面粼粼波光碎金般闪烁,如洗晴空发白的蓝色与海面的金蓝融成一线,交界模糊。
“我最喜欢你们啦!”你第无数次大声宣告。
久次良于是一本正经的问你:“比喜欢少主还喜欢呗?”
你顿时支支吾吾说不上话,他们两个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海水荡开波纹,你恼羞成怒跳进海中,把小鱼也放出来,试图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然而游了没多久就忍不住掉头回望他们。
人类妖怪坐在久次良身上,腿半弯着、手臂搭在膝盖上,亮晶晶的指尖沾着从你脸颊上抹去的海水,他顺着光的方向遥遥望着你、身后是明亮的太阳,将纯白渡上粲然金光。
和以前无数次一样。
你从水中跳起来快乐的鸣叫一声、开开心心的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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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看很多少主的背景资料。我觉得他其实……就是,怎么说呢,挺开朗一少年妖怪吧?
要是没有那些苦大仇深的背景,他就是单纯很护短的少年形象吧。
他对杀人之类的事情并不感到罪恶,麾下的海妖们大多也是凶残之辈,可真的发起战争、到了生灵涂炭的时候也会迷茫、也会有负罪感。
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他这种罪恶感不是来自于自己做了什么孽,而是来自于让铃鹿山的大家和他一起背负罪孽、因为他的决定而牺牲无数同胞这件事。他是很骄傲的那种人,其实是不愿意使用侵略的方式的。
我感觉他是那种,明知自己在做错误的事也不在意、并且可以坚决走在错误道路上不思悔改的人……他不后悔自己发起明知错误的战争,他后悔的是自己没能成功守护……
以上是个人理解,随便念叨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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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变大
[阴阳师]始于铃鹿山 第十二章·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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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海忍了。
说起来,你们关系一直不错,向来会一起玩耍,不过妖怪们毕竟不算群居动物,偶尔喜欢自己待着再正常不过了。因此、一开始她消失不见时,你也没有觉得不对。
可这次她消失的时间未太长了。
你正想着她的事烦心,不知不觉就寻着食物香气走到了海边——意外的看见多日不见的海忍站在海岸上,垂眼与巨鲸交流着什么。
她身后的长刀仍有血气清香。
“海忍——!”你眼前一亮,扑到她身上、挂在鬼族有三四只手的左边,兴奋的搂住她的脖子,“你去哪里玩了呀!我们都没有找到你!”
二人声音俱是一停。
你忽然发现她不知何时换了装扮,发丝皆白、衣衫飘扬、眼眸蔚蓝——气息仍未变,感觉却变了……就好像,从黑曜石变成蓝水晶一样。
少主住所下的大山洞里就有不少晶莹剔透的蓝水晶。
“海忍的眼睛好好看呀。”你听见自己天真的赞美,“以前为什么不露出来呢?”
“你的眼睛才是最好看的啊。”她抚过你的脑袋,如雪般短短发丝轻柔扬起,她鲜少这样对你,此时声音中似乎蕴着别的什么情绪、令你有些不安。
久次良的目光定在你身上,似乎透着焦灼之意、想让你尽快逃走一样……你更加不安了。
海边的空气向来是你最喜欢的海潮味,可此时却好似悬沉着另一种难以言明的沉凝、令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海忍、久次良?”你张了张嘴,迷茫的看着他们两个,缓缓从她身上滑到地面。
落日已降、天空昏暗。
身侧鬼族浑身皆如白雪,周身却隐约透出漆黑漩涡,她侧过头望着你,蓝眸暗沉。
“姑且、再问一遍好了。”鬼族女性轻声说,“要和我一起出海吗?”
你看见久次良沉沉盯着你的视线。
“……不要。”
你摇摇头,答案一如往常。
*
繁星密布、他仰躺在铃鹿山顶,依照小鲨鱼的建议随手揪了一根草叼在嘴里。
……尝到青草的苦涩,他认真的思考为什么你会给他提这样的建议,是他最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情吗?
难不成,他那天吓到你了?还是说,你不喜欢他对那位风神的态度?
——如果是第二条原因的话,现在就去杀了那家伙吧。
他脑中忽然冒出血腥的念头。
他对风神本身没什么太大的恶感,也不在意过去那些事情,只是讨厌那位已经不是神明的神明擅自引诱自家的小鲨鱼。
……想到你那天握着神明的手、指尖轻轻落在他侧颊,睫羽间银眸被蛊惑般怔然、染上那人眸光的金橙,仿佛片刻后便会被全然同化——他就烦得要命。
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寻宝者能够带走铃鹿山的一草一木、就连空气中悬浮的尘埃都不配亵渎,想要活下来,只有选择成为铃鹿山的一部分——无论是被吃掉还是成为妖怪——他才会慷慨的同意。
他的占有欲体现在铃鹿山的每寸角落、自然也体现在每个妖怪上……他甚至不允许任何一个妖怪随意出海。
可对你,却又有另一方面的因素了。
他很清楚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以大妖的年纪来看,他算不上成熟,可他的确活了不少年月,对这种事自然比你清楚得多。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一切情感都倾注在铃鹿山上,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什么人拥有特别的情感、更没想过自己的情绪会因一个特定对象这样轻易的变化。
……不过,这样的出乎意料,也没什么不好。
山顶空气清新、湿润绿植与海潮的气息带着铃鹿山特有的气息,他枕着双手、叼着青草注视天空,眼中倒映交辉星月璀璨银辉,却只想到那天你垂眼望向他时、比月华还纯粹的信赖与眷恋。
悠闲的看了一会儿星空,他忽然嗅到飘散而来的甜美血气、混杂着海潮的气息,熟悉的令人不安。
他记得这个味道。
这是那只巨鲸的味道。
*
赶到血气源头时,木已成舟。
与巨鲸整日待在一起的人类妖怪半跪在海岸边、垂头望着自己的双手。
月光轻柔洒在他浅色的发丝,一视同仁的将浮动的鲜血与海水染上粼粼波光。
血液滴滴答答从他手中流下、淌成蜿蜒的血泊。
纯白的发丝缓缓自肩头滑落,落在血泊中,于月华中闪烁近乎诡艳的柔滑明光。
“……少主。”人类妖怪仿佛没有看见他天翻地覆的外表,在他身后明环洒下的金光中平静的转过头,银灰眼眸在月华与金光中仍幽暗莫名,竟与身后晕开血色的海水相似,“是海忍做的。”
他的声音近乎发颤、连五指都因恨意轻微颤抖着,甚至无法紧握。
“请允许我暂时离开铃鹿山,”人类妖怪对他行大礼、额头贴在血泊上,白发浸润在粼粼血光中,“……为久次良讨回公道。”
万籁俱寂,唯有海水涨潮的水声与巨鲸尸体喷薄血水的声音。
海风将纯白发丝尽数拂入鲜红。
他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从今以后,你就是久次良,让它陪着你。”
巨鲸的遗骨被妖力抽出,化为武器的形状、快活的绕着主人生前最好的朋友。
新生的久次良沉默的叩拜了许久,才缓缓直起身、跳下海岸。骨刺游鱼般环绕在他身侧,好似要贯彻主人的遗愿保护他、姿态亲密无间。
他点着海底晕开的血色、与白骨一同消失在暗夜中的深不见底的海。
浓重的血气弥漫开来。
他独自一人望了一会儿海底,目光忽然一顿。
……海水的波纹似乎不太对。
意识到这点的刹那,海底骤然翻腾,巨鲸逐渐沉没的尸体近乎瞬间消失,可怖的血水化为狰狞漩涡,白色的游鱼从馥郁鲜红中破水而出——
银发的少女扑通一声、重重跌在海岸上的血泊。
血花飞溅。
原本与海水同色的蓝裙被血泊浸润成流动的鲜红,周身妖力狂乱暴动,附着银鳞的手因痛苦与愤怒紧攥,身体缓缓蜷缩、在月光下呈现出苍白病气又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
他望着你的模样、一时间竟怔住了。
身体内部在发热。
可怕的、仿佛要将你从里到外撕扯开来的热度。
眼角沁出生理性泪珠、你低泣着看见自己按在血泊中的手模模糊糊中伸展开、身体内部的骨骼也错位般挣扎着伸展。
“好、疼……”你从未感到这样可怕的疼痛,这疼痛近乎全然压过了怒火与恨意,竭尽全力抬头向少主的方向看去。
分明是熟悉的气息、却换了另一副相貌,你几乎以为自己的大脑终于因疼痛出现问题,泪眼朦胧的看向少主的方向,哽咽着叫他:“少主……”
明亮圆轮洒下日光般绚烂的射线,你看见附着血色鳞片、陌生的白皙双手。
“少主、救我……”喉咙发出陌生的柔滑声音,你看见血色水镜中扭曲着的雌性面容、最终被粲然金光全然覆盖。
……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声音、面容、身体,甚至连少主的模样都全然变化了,对自我的怀疑、莫大的恐惧与痛苦近乎攥紧你的心脏。
拥有亮色肌肤的大妖握住你的手。
——那是你所熟悉的、最为安心的气息。
“……少主……”你用陌生的柔滑声音低声喘息呢喃着、被他从血泊中捞出、鲜血染红他亮色的肌肤。
因泪眼朦胧的视界中,少主一言不发的垂眼、半跪着将你无力的上身揽在怀中,平静的站起身。
双腿无力的拉直、你倒在少主怀中、恍惚的意识到自己长高了。
意识消失前,你看见血色水镜中沉沉的暗金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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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着再过几章当时年少结束,新卷名是童稚犹存,但又觉得女主完全就是童稚,没有犹存……罢了罢了。
其实这个卷名是有意义的。
「当时年少」→「童稚犹存」→「白刃血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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