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GL|武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看山。
“可有个名姓的?”
不答。
“家住何方?”
不答。
“需不需大夫?”
江濯还要开口,女人却不等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啊了一声。
如斯低柔。
江濯一瞬明了了,青涩地道歉:“对不住,阿姐,我不清楚你……”
为哑人。
倘若不哑,这该是一副甚么嗓。
女人有优雅举止,做甚都风流,此番将手贴给案边,做出写的动作,亦是动人。
江濯心下敞亮,晓得这是甚么意思,当即便去厅堂翻纸笔,而后秀美地回去,带着一身凉气,将笔递过去。
“你姓甚名谁?”江濯看着女人,女人提起毛笔。
她宛若是斟酌,片刻后写下名字。
:澹台姒。
笔锋浓烈,气质却淡雅,如此苍劲笔迹,不似乎一女人能写出。
“家住何方?”
:暂且回不去。
江濯抬眼,轻声问:“为何?”
澹台姒的眸光毫不避讳地同她交接。
:我冷。
她写到。
江濯原是想回去将澹台姒扔了,只身再去闯江湖。
可方硬起来的心,一下便软了。
朗朗,多情,又朗朗,又多情。
江濯含苦清楚了,她最怕牵挂。
江濯。[GL|武侠] 姒。
几日之后,朝廷未有任何风声,走访了么,并未,尸身得倒很勤,问便是尚在查。
久而久之,江濯亦不再问,单是安分做自己。
关略已去寻仇,关少奇也托给陈叁刀,现下她肩头只是澹台姒,养好了便可再出世。
澹台姒何如?
近日,澹台姒似乎病轻了,能走能听意识清晰,但每日里都要热,都要吃食,不然便发病。
热与吃食何处有?让江濯去取。
她依旧风骨,任再如何贫困,绝不会脏自己手,那双唇不会启,喟甚么语气词,那双手修长白皙,单用于淡写点拨,写“冷”或是“饿”。
江濯当小丈夫,自家女人饿了,何如?便是忙做饭又忙劈柴,澹台姒干净着一双手,立于外面看着她,不食烟火的似乎寺庙里出来的僧,一面出尘,一面却又赖以红尘。
澹台姒不得无江濯,便宛若山上僧不得无施主。
倘若无了,日子如何过?
灶台下升火了,腾腾地煮着饭,听见脚步声,江濯的眼波动着,有情地忙,秀挺的背经常扭,对待食物好似对待情人。
她高声讲:“澹台姒,你醒了么?”
澹台姒似乎提步,往这边走。
江濯一旁讲,一旁听澹台姒的脚步,手下止不住地顺从着她的脚步声添柴。
一步,二步。
澹台姒动步,江濯添柴,她的嗓音被火烤柔,烤清亮,“饭要好了,你去坐好。”
叁步,四步。
澹台姒走近。
又是一把柴,火旺地烧。
澹台姒似乎正在她身侧。
江濯的嗓音被火烤的灼,发了颤,“今天我找见了咸菜,应许够吃叁天。”
脚步止了。
江濯背上轻轻地硬了,她在紧张,连发丝也紧张。
澹台姒不会讲话,薄唇从未分过,立了片刻,墨发晃了晃,便坐去椅上。
一袭白衣同她墨发极搭衬,此刻落座,她的发丝垂给长板后,利落地素净。
一刻,两刻。
不再有脚步声,江濯亦不再添柴了。
半晌后,饭煮开,她将饭盛好,将饭端去桌上,问:“澹台姒,我能叫你姒么?”
澹台姒用手拿碗,端起它食,高贵地动筷,算是默许。
“姒。”江濯轻声唤她,单是看她用饭。
她供的佛放下碗筷,墨眸深邃,薄唇翕动着,说:“嗯。”
再是叁日,澹台姒依旧要江濯去取食物与热,可谁知江濯取不到?她自己也如小杨柳,风来了便站不稳,整个人被风刮的踉跄。
去找面,面已吃尽了;
去找米,昨日吃的米是仅剩,任她再将米缸倾倒也倒不出一粒。
这几日里一直发愁,火上的将舌都烫出泡,江濯站去铜镜边,仰起首轻轻地探了舌,只见舌根上布着好几个泡,可怖又狰狞。
自己一张口,家里一张口,共计两张口,要如何喂饱?江濯静静地忧虑,最后她着衣出门,挨家挨户地问如何卖体力。
她出去,清澈地望见车,想拉车,却无自己的车,也无本金租车。
她望见茶楼,上门问询,茶楼酒馆早满了员,不再要人。
她望见远处有男人搬石头,过去讲要卖体力,男人们却认不得她,不用她。
“要如何才能证明我力气?”她立众多男人之间,朗朗地问,无一人回应。
他们不答,江濯便换上粗布衣裳,秀雅地扛石头。
一块巨石落在她纤秀的颈上,又滚去她亭亭的背,最后落于她掌心,大到几乎要埋没她,江濯略微喘了一声气,便将石头搬起。
搬,一口气都不会歇,从城南搬到城北,她不声不响地干了叁个时辰,浓的眉滚满了汗珠,纷纷地落给眼,激得她眼禁不住地落泪。
眼是泪的,眉却是厉的,发着狠劲皱着,带着身体朝前走。
男人们看她,粗声相谈,他们光着膀子,胸膛万分结实,脸个个黝黑泛红光。
“这娘们……”
“你今年几多岁?”他们隔着一段距离,高声相问。
江濯别过首看着男人,她穿着衣物,脖颈同脸白白净净,在家里闷的已然不似乎用刀的,同他们格格不入。
她扬起声来扯谎:“有二十叁了!”
“哈哈。”有个男人粗犷地出声,“老子很久没见娘们力气这么大了!”
他身边有个瘦子,磕磕巴巴地算:“她一个能顶——顶我们哥两个!”
顿时,几个男人轰然地笑,似乎几个猛虎盘住山头,他们无顾忌地划地盘,谈谁家女人是谁的,互相高谈自己的志向,粗鲁地找无人地界撒尿,他们豪迈地左右手各抱块石头,穷也穷乐呵,江濯亦是跟着眉开眼笑。
她是小豹子,轻轻地加入他们这群虎,说:“我家中练刀的,你们家中作何?”
老虎们哈哈地笑着说:“问出路?英雄不问出路!我家中?我家中打皇帝的!”
他们热情奔放地接纳了她,分铜钱时从不少她。
有谁不长眼胆敢辱她,立马几个男人罩住她。
江濯本就是个名气的,现下去搬石头,更名气了。
有人讲她胜过陈叁刀,刀法湛,有人讲她真人不露相,有人讲她没心没肺,师父家中人死了还这么开心……
却无人讲她情深,每天都汗淋漓地用手擦着汗回,稚嫩地攥着赚来的铜钱,同关镖局内的女人对视。
“姒……”
澹台姒知她去搬石头,淡淡地从屋内出,似乎妻子,手上带着巾,为她擦汗。
一分,一寸地,细致且情趣,为她擦过额间的,再擦净锁骨的,回去还要擦身上的。
澹台姒留了纸条:你会着凉,同我回去擦。
关镖局内的女人,这也传了,但澹台姒足不出户,也没传多少。
他们只知,关镖局内有一女人,那女人万分貌美,似乎冰山,不曾说过半句话,旁人与她搭话她不应,只江濯回时才会私房里说几句。
而现下,正是私房。
已是晚间,江濯攥着铜钱,生生地窘迫,攥着铜钱一并也攥着衣物。
回房擦身会裸么?
澹台姒要她回房擦身,教她脑中一团乱麻。
她却单是端坐着,立一道背影去写字。
写字,写字。
一笔一划,仿若凌迟。
好在澹台姒写了一个便起身,叫她看。
:脱。
女人此刻幽雅,墨发缱绻地披,浑身似乎都有冷香,薄薄地挥发便能诱人。
风情。
江濯的唇颤着,将吊钱放去桌上,不自控地便解衣。
一层,两层。
展示出去,露这女人眼中,教她来擦,满足她。
直至裸了,江濯情深地望了她一眼,遮住胸乳背过身去。
“你擦罢!”
背后,似乎有人吐息。
片刻后,她眼前出现张字条。
:莫背身,转过来。
“不要。”江濯轻声地说,“我不要。”
可方一抬首,澹台姒便单薄地走在眼前。
“不要……”
江濯柔情地咽了口水,准备后退,女人却霸道地试去她遮胸的手,容不得她拒绝。
“你……”江濯细声细气的,好脾气地认了。
都是女人,又并非男人,有何拒绝理由?拒绝了,万一她生气呢?
江濯怕她生气。
澹台姒低着眸,不似乎江濯想这般多,单是用手掌着巾,抱起江濯便放她在榻上。
续上回,由锁骨开始,辗转去胸乳。
女人淡柔地俯过身,用影盖住她,柔和地为她擦。
室内有红烛,窗并未关,有风吹的烛晃,这擦漫不经心地应着红烛节奏,似乎逗弄她。
江濯万分被动,一双水眸里只见澹台姒对她作弄,却激动到无法回绝。
烛昏昏晃晃,却打亮她。
红光一一地渡过去,呈现她。
纤瘦的身,长的脖颈,小翘的乳,紧致的腹。
回绝甚么?她会将回绝说得欲拒还迎的。
澹台姒用手罩住她的乳,片刻后,又捋开她的发带,搁于榻边。
“姒,你怎么了?”闷了半晌,江濯出声了,眉目传情,腹中像是聚了一团火,烫得她浑身燥热。
女人静静地望向她,而后侧过身去寻笔,潦草地写了几句,抱住她,将首埋没过去,递给她纸条。
:我冷。
又是……又是冷。
近几日除第一日外,一直同床,无一例外都这理由,还有旁的理由么?
江濯目中的情满的要溢出来,她热切地视,一下翻身,将澹台姒抱于怀中:“我热的。”
她喃喃道:“我热的。”
澹台姒冷,有办法疏解。
她太热了,却无法疏解。
次日起,江濯裸着上身,四处摸人。
她左边翻身,去摸,不曾摸见澹台姒。
右边翻身,去摸,也不曾。
她一抬眼,出了被褥,露出眼恍恍地去看,只见澹台姒似乎给谁写信,写了非常长篇。
已然写信,写信是否联系家人,家人是否接走她?
她似乎大户人家女儿,这番回去,是否嫌恶她,是否有夫君?
江濯总是多想,于是沙哑地叫:“姒。”
似乎是扰了她,澹台姒背影僵了僵,旋即松开。
“你给谁写信?”
言下之意是甚么?
女人很轻易品见,站起身,走去她身侧,给她字条。
字条上写:不走。
大户人家女儿不缺金银,不曾拮据,现下她合该恢复,江濯却绑着她,不放她走。
江濯有甚么?金还是银?她只有一腔心意,强求着她留,也强求着自己干活,同她过苦日子。
——以下是作话。
澹台姒很美,江濯亦是。
下面依旧是她们亲热,至少要写两章的。
很久没写亲热,还以为忘了,现在动笔才晓得我天赋在这,搁了几月再写也漂亮。
江濯。[GL|武侠] 血汗飯。
一日又一日,墙上的历亦一页页地翻。
江濯每日奔走于城内,卖着浑身的力气,她同男人们一齐搬石,淋漓地湿了额角,正到上抬时,却被铁皮刮破了衣裳。
“止住,止住!”
她垂首,见腰边坏了,轻声地惊讶,顾不得情面,当即便打了招呼,窘迫地回了家。
她只这一件衣裳,坏了该如何是好?
关镖局中,江濯胆怯地着亵衣,看着澹台姒。
“姒,衣服坏了……”
她举起手中的衣,衣物坏了腰边,不怪她如此惊慌。
澹台姒淡漠地看她,写:衣服脏,我不说甚么;衣服破了,你想何如?
澹台姒严厉,本是不该让她知的,她知过后,只是苛责,刻薄地对她。
但江濯同男人长大,不知缝衣裳,此时只好细声细气地讲:“我身上原先披了件坏衣裳,可坏衣裳也透了……”
:你想何如?
江濯轻声地讲:“我想你帮我。”
:帮甚么?
江濯讲:“缝衣服。”
如澹台姒这般人,当真会缝衣么,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
:央我。
她却写。
原本的淡薄改了,烟的眉同淡的眼一齐抬,悠然地视过去。
这么玉的面,唇旁的痣宛若正打趣人。
“姒……”江濯柔哑地不开口。
该如何?小丈夫左右地权衡,左边是在妻子面前的面子,右边是银钱。
有面子,会得妻子赏识,但若是无钱了,妻子便走了。
“求你了。”最终,小丈夫选了银钱,脖颈静静地红了。
:再央。
澹台姒于榻上端坐,发丝规整,神情贵重,墨眸似乎粹了黑,浓了不止一分。
她此番,哪像是守诺模样?
“你戏弄我。”江濯顿时急切道,“你允我了,我求你你便帮我的。”
:承诺我守,不曾戏你。
澹台姒雷打不动地写:再央。
哑的人都如斯无趣么,需有人在方可起趣。
又是一回掉面子。
江濯的眉眼流情,轻轻地摇头,满面通通是疑迟与犹豫。
“你不能再叫我求你了。”她道,“我受不了的,唔,我不好意思。”
澹台姒不应她,单是侧过身,去桌上撑起一边脸,静候着求。
江濯等了半晌,不见回应,心一下乱了。
“哎呀!”她的唇里并不想求,心里却求了,教唇也说求,含情地讲:“求你了。”
女人果真守诺,下了榻便由江濯手中接过衣,气质地去缝。
寻针,拿线,坐去椅上。
此刻她万般娴静,不再不可亵渎,单是下凡的神。
衣衫自她手中动,自然地袒露出破处,她的针脚布得好,线得讲究,缝出的衣衫亦是自然,不似乎曾破的。
针线活细,神,亦腰。
江濯走过去看,只见澹台姒背靠着椅,疏解着腰,烟眉蹙了。
她用手捏住澹台姒的肩头,又用手环住她的腰,由肩到腰依次地捏,情调地为她解乏。
“麻烦你了。”她道。
下午,江濯回去了工场,秀发汗淋淋的干活,她同几个男人一起喊号,将木头喊到颈旁,便开始受一天的磨。
今日造桥,需石头,明日便需木,要背木头。
后日造城,要上山拉石头,这活苦,寻常人不接,老虎们找见她,问她接不接这活,江濯原本不应,但听见工钱加,眼波动着,便问。
“加成几多?”
“够你小子去聚福楼撮顿的。”
聚福楼是这最大的酒楼,一盘菜的价够做十日饭。
“我去。”她便生生地纳下去。
男人们笑她,粗壮地立一旁拍大腿,一会笑她不知好歹,一会又哭她苦,问她家中是否有人害病。
“我家中无人染病。”江濯不自禁地想到澹台姒,讲:“但我家中有个母老虎。”
活暂且撂下,男人们坐这桥边,淌着胸膛汗,攥着衣服擦身,开始促膝长谈。
“俺老娘有病了!”有一男人大声道,旋即又含糊不清地嚷嚷,“又是吐血又是干呕,硬生生拿不着钱,要谁有钱,老子把眼睛掏出去也乐意啊……”
一个男人说了,另个男人也应合:“我媳妇要生了。”
似乎心事总藏心,如今遇知音,尽倒出来了,他们或低声或高声,或情绪激昂,或情绪低沉。
话终了,男人们僵着脸,纷纷地阴沉,用手试面。
他们叫虎队,统共八人,是这地界力气大的,都聚在一处揽生意了,为首的叫李虎,果真人如其名,人如虎,他是最脏也最义气的,一双眼清亮,认得好坏。
此刻他道:“拜师傅都要钱呢,老子们没个手艺,要不是这来钱快,老子们谁乐意干这个?”
江濯想了想,她不愿做这个,这个太苦太累,但不做这作何?给旁人当奴才?主人家一月能施舍几多铜板?
这段时日她黑了许多,即将入夏,她的颈也被晒红。
女人同男人不一,男人可光着膀子,敞开手脚去干,女人却要守着自己的矜持,工作都需挑拣。
论到底,连这碗血汗饭都是虎队赏她的,男与女终究有别,虎队肯容她,算她运气。
“莫要说了。”她唔了一声,“这回工钱发了,我请弟兄们喝酒,大家都不容易……”
李虎一拍大腿,大声嚷嚷:“你不顾母老虎了?!”
江濯垂睫,笑了一下:“我给大伙消消愁。”
江濯赚的是血汗钱,请的自然是血汗饭,虎队弟兄八个齐聚一堂,此刻落座大厅,同其余人轰隆隆地吃饭。
厅堂内还几桌客,他们不顾,大声地吵,声响几乎如雷,阵阵地劈,阵仗宛若是大官下场,桌上却只四盘菜。
桌上四盘菜,桌旁九位人,哪里够用?他们都顾忌江濯情面,汗着脸,粗声大气地吃,哧哧地从鼻里喷气。
吃不饱何如?吃不饱,便喝饱。
李虎招呼小二,大手一挥,点了几斤的酒。
“濯。”他沉下脸,粗声问江濯,“我喝你酒了!你心不心疼?”
江濯轻声道:“不心疼。”
她确是不心疼,私下里,轻轻捏了捏袖口,心神不定地想着究竟够不够。
李虎顿时变了脸:“不心疼、不心疼……”
小二提酒来,他猛地站起身,一揽手便捞来个酒缸揭盖,揭了盖直接提着对嘴喝:“哈哈、好一个不心疼!”
他豪情地大笑,旁说旁喝,这壶酒喝了个狼狈,有人看他似乎看笑话,对以他指点,男人虎目扫过满室,忽而定神一瞪,胡子上都下滴着酒,逼退了好些人。
“弟兄们。”他回目光,目光凶戾,却红光满面地为每个碗都倒酒:“老子不忘你们的,喝、喝!”
大的酒缸倾过去,酒液便下坠,每个碗都白瓷,滚上了一大泡清酒。
男人们举起大碗,也不曾嫌,粗烈地笑着,和气升天。
“今天这菜,江濯请的!”李虎说话,其余人便应和。
“老子不知啥礼数,但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他打了个酒嗝,旋即畅快大笑,道:“酒,今天老子李虎请啦!”
——
饭一下吃到晚晌,旁的桌已然走了,李虎抬手,红着脸吐着嘴说不喝了,他们才各自回家。
江濯回,酒气冲天地回,她依在关镖局门上,扶着门摇摇晃晃地走,秀美的脸上尽是红。
“姒!……”她叫道,“我回了!”
关镖局此时寂寂,单只树影,未有人影。
澹台姒似乎未曾等她,半晌也不出来,往日都出来的,莫非是这回喝酒,她生气了?
江濯立于中央,眼见四处宽广,醉醺醺地伤心了。
她含糊地说:“我回来了,你为何不出来?……我回了,你就该出来的。”
而一片长廊里,似乎有人影。
如斯冷寂地布,盖满了石路,一分一寸地长。
长,长,影愈发愈长,勾出个女人身形。
这女人高挑,瘦削,一袭墨发幽静地出了廊,她披着身夜色,亦出。
她有倾城一副面,烟眉淡眸,薄唇有唇珠,树影于她身上斑驳,她披夜色便神似是披寂寥,这寂寥为谁披?
白衣被脚一回回地翻起,脚步声骤进。
走了半晌,再无脚步。
原是止了。
江濯眼前多出个女人。
女人道:“你醉了。”
讲话时,唇边的痣若隐若现。
是澹台姒。
她竟并非哑的,嗓音低柔醇厚。
江濯抬起首来,轻笑着重复:“我醉了。”
澹台姒淡声道:“回的如此晚,要我如何罚你?”
女人只得此时开腔。
醒后会忘事,到时如何解释皆可,江濯只会把这当作一场梦,一场澹台姒亲手为她编的梦。
夜色浓,情浓意更浓。
江濯轻声道:“你罚我罢。”
教澹台姒罚,她无比心甘,无比情愿。
她抬腿,要回屋受罚,却是一下腿软,情深地倒了。
女人一下抱住她,妥帖地动劲,顿时翻覆风云。
江濯察觉到澹台姒的手阖在她臀边,万分柔和,含情地笑声呢喃:“你占我便宜。”
澹台姒将她抱起,抚她首到颈旁,毫不颠簸地走去卧房里。
澹台姒一路走,江濯便一路说着醉话,可爱地耍着酒疯。
她问:“你要如何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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