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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小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庸
崔百泉道:是啊。我师哥跟我是亲兄弟一般。杀兄之仇,岂能不报彦之,咱们这就去吧说着向众人团团一揖,转身便出。过彦之也是拱手为礼,跟了出去。
这一着倒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眼见他对姑苏慕容怕得如此厉害,但一说到为师兄报仇,明知此去必死,却也毫不畏惧。各人心下暗暗起敬。段正淳道:两位不忙。过兄远来,今晚便在舍下歇一宿,明日一早动身不迟。崔百泉停步转身,说道:是,王爷吩咐,我们再扰一餐便了。彦之,咱们喝酒去。带了过彦之出外。
保定帝对段正淳道:淳弟,明日你率同华司徒、范司马、巴司空,前去陆凉州身戒寺,代我在玄悲大师灵前上祭。段正淳答应了。慧真、慧观下拜致谢。保定帝又向段正淳道:拜见五叶方丈后,便在身戒寺等候少林寺的大师们到来,请他们转呈我给玄慈方丈的书信。向巴天石道:写下两通书信,一通致少林方丈,一通致身戒寺方丈,再备两份礼物。巴天石躬身奉旨。保定帝道:你陪少林寺的两位大师下去休息吧。待巴天石陪同慧真、慧观二僧出去,保定帝道:我段氏源出中原武林,数百年来不敢忘本。中原武林朋友来到大理,咱们礼敬相待。可是我段氏先祖向有遗训,严禁段氏子孙参与中原武林的仇杀私门。玄悲大师之死,我大理仙家虽不能袖手不理,但报仇之事,仍当由少林派自行料理,我们不能插手。段正淳道:是,兄弟理会得。
黄眉僧道:这中间的分寸,当真不易拿捏。咱们非相助少林派不可,却又不能混入仇杀。慕容氏一家虽然人丁不旺,但这样的武林世家,朋友和部属必定众多。少林派与姑苏慕容正面为敌,实是震惊武林的大事,腥风血雨,不知要杀伤多少人命。大理国这些年来国泰民安,咱们倘若卷入了这个漩涡,今后中原武人来大理寻衅生事,只怕要源源不绝了。
保定帝道:大师说得是。咱们只有一面凭正道行事,一面处处让人一步。淳弟,你须牢牢记得持正忍让这四个字。段正淳躬身领训。
黄眉僧道:两位贤弟,这就别过,我还得去万劫谷走一遭。众人均感诧异。保定帝道:师兄去万劫谷尚有何事可要带什么人黄眉僧呵呵笑道:我连两个小徒也不带。两位贤弟且猜上一猜,我去万劫谷何事保定帝与段正淳见他笑吟吟地,料来并非什么难事,却也猜想不透。黄眉僧对段誉笑道:贤侄多半猜得到。
段誉一怔:为什么伯父和爹爹都猜不到,我反而猜得到一沉吟间,已知其理,笑道:大师要去覆局。黄眉僧哈哈大笑,说道:正是。我怎地会赢得延庆太子这局棋,实在厅怪之极。他自己填死一只眼,那是什么缘故段誉摇头道:小侄也想不明白。黄眉僧道:莫非石屋中或青石上有什么古怪老衲非再去瞧瞧不可。喜弈之人下了一局之后,不论是胜是败,事后必定细加推敲,何处失着失先,何处过强过缓,定要钻研明白,方得安心。黄眉僧这局棋胜得尤其奇怪,若不弄清楚这中间的关键所在,难免烦恼终身。
当下保定帝起驾回宫。黄眉僧吩咐两个徒儿回拈花寺,独自来到万劫谷,将段延庆震裂了的青石棋局重行拼起,一着着的从头推想。
段正淳送了保定帝和黄眉僧出府,回到内室,想去和王妃叙话。不料刀白凤正在为他又多了个私生女儿钟灵而生气,闭门不纳。段正淳在门外哀告良久,刀白凤发话道:你再不走,我立刻回玉虚观去。
段正淳无奈,只得到书房闷坐,想起钟灵为云中鹤掳去,不知钟万仇与南海鳄神是否能救得回来,褚万里等出去打探讯息,迄未回报,好生放心不下。从怀中摸准出甘宝宝交来的那只黄金钿盒,瞧着她所写那几行蝇头细字,回思十七年前和她欢聚的那段销魂蚀骨的时光,再想像她苦候自己不至而被迫与钟万仇成婚的苦楚,不由得心中大痛:那时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她父亲和后母待她向来不好,腹中怀了我的孩儿,却教她如何做人
越想越难过,突然之间,想起了先前刀白凤在席上对华司徒所说的那名话来:这条地道通入钟夫人的居室,若不堵死,就怕咱们这里有一位仁兄,从此天天晚上要去钻地道。当即召来一名亲兵,命他去把华司徒手下两名得力家将悄悄传来,不可泄漏风声。
段誉在书房中,心中翻来覆去的只是想着这些日子中的奇遇:跟木婉清订了夫妇之约,不料她竟是自己妹子,岂知奇上加奇,钟灵竟然也是自己妹子。钟灵被云中鹤掳去,不知是否已然脱险,实是好生牵挂。又想慕容博夫妇钻研凌波微步,不知跟洞中的神仙姊姊是否有什么瓜葛难道他们是逍遥派的弟子神仙姊姊吩咐我去杀了他们这对夫妇武功这样高强,要我去杀了他们,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又想这些日子给关在石屋之中,幸好没做下乱伦的事来,当真侥幸之至,凌波微步的步法练得倒熟了许多,可是神仙姊姊吩咐的功课却耽误得久了。当下便探手入怀,要去取卷轴出来,手指刚碰到,便觉不妙,急忙取出,口中连珠价的只叫:啊哟,啊哟但见那卷轴早已撕成了一片片碎帛,胡乱卷成一卷,一展开来,那里还成模糊破帛碎缣,最多出只胜下两三成,郑家的图形文字更烂得不堪。段誉全身如坠冰窖,心中只道: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过了良久,才依稀想起,给青袍怪客关在石屋之时,他体内燥热难当,将全身衣衫乱撕乱扯,到后来狂走疾奔,仍是不断乱撕衣衫,迷糊之中,那里还分得出是衣衫不是卷轴,自然是一并撕得稀烂,随手乱抛。
对着图中裸女的断手残肢发了一阵呆,又不自禁的大有如释重负之感,卷轴已烂,神仙姊姊的神功便练不成了,这不是我不肯练,而是没法练。什么杀尽逍遥派弟子云云,一概不算了。将破碎帛片投入火炉,打着了火,烧成了灰烬。心想:这卷轴中的裸体图开,多看一次,便亵渎了一次神仙姊姊,如此火化,正乃天意。
眼见天色已晚,于是到母亲房去,想陪好心产话,跟她一起吃饭。来到房外,却见房门紧闭。服侍王妃的婢女笑嘻嘻的道:王妃睡了,公子明天来吧。段誉心道:啊,是了,爹爹在房里。转身出来,想去找木婉清说话,走过一条回廊,却觉还是暂且避嫌的好,此时见面,徒然惹她伤心。百无聊赖之际,信步走到后花园中。
此时天色已然蒙胧,在池边亭中坐了一会,眼见一弯新月从东升起,心想这月光也会照到剑湖之畔的无量玉壁上,再过几个时辰,玉壁上现出一柄五彩缤纷的长剑,便会指着神仙姊姊所居的洞府。正想得出神,忽听得围墙外轻轻传来了几下口哨声,停得一停,又响了几下。若在往日,听了毫不在意,但他自经这几日来的一番阅历,心知有异,寻思:莫非是江湖人物打暗号
过不多时,哨声又起,突见牡丹花坛外一个人影快速掠过,奔到围墙边,跃上了墙头。段誉失声叫道:婉妹那人正是木婉清。只见她涌身跃起,跳到了墙外。
段誉又叫了声:婉妹奔到木婉清跃进下之处,他可没能耐跃上墙头,花园后门就在旁边,但上了闩,又有铁锁锁着,只得大叫:婉妹,婉妹
只听木婉清在墙外大声道:你叫我干么我永远不再见你面。我跟我妈去了。段誉急道:你别走,千万别走木婉清不答。
过了一会,只听得墙外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子声音说道:婉儿,咱们走吧唉没有用的。木婉清仍是不答。段誉料得那女子必是秦红棉,叫道:秦阿姨,你们都请进来。
秦红棉道:进来干什么好让你妈妈杀了我吗
段誉语塞,用力锤打园门,叫道:婉妹,你别走,咱们慢慢想法子。木婉清道:有什么法子好想老天爷也没法子。顿了一顿,突然叫道:啊有一个法子,你干不干段誉喜道:好啊,什么法子
只听得嗤嗤声响,一处蓝印印的刀刃从门缝中插进来,切断了门闩,跟着砰砰两响,园门飞开,木婉清站在门口,手中执着那柄蓝印印的修罗刀,说道:你伸过脖子来,让我一刀割断了,我立刻自杀。咱俩投胎再世做人,那时不是兄妹,就好做夫妻了。
段誉吓得呆了,颤声道:这这不不成的
木婉清道:我肯,你为什么不肯要不然你先杀我,你再自镣。说着将修罗刀递将过来。段誉急退两步,说道:不行,不行
木婉清慢慢转过身去,挽了母亲手臂,快步走了。段誉呆呆望着她母女俩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之中,良久良久,凝立不动。
月亮渐渐升至中天,他兀自呆立沉思。突然间后颈一紧,身子被人凌空提起,一人低声笑道:你要死还是要活做我师父,是死师父,做我徒儿,是活徒儿正是南海鳄神的声音。
段正淳带着华赫艮手下的两名得力家将,快马来到万劫谷。这两名家将随同华赫艮挖掘地道,知道地道的入口所在,搬开掩盖在入口上的树枝。一名家将道:小人带路。
段正淳道:不用你两个在这里等我。正要向地道中爬去,忽见西首大树后人影一闪,身法甚是迅速。段正淳立即纵起,奔将过去,低声喝道:什么人
大树后那人低声道:王爷是我,崔百泉。斜着身子出来。段正淳厅道:崔兄到这里来干部什么崔百泉道:小人听得王爷的千金给奸人掳掠了去,和过师侄两人分出来寻找。小人在路上见到了些线索,推想小姐逃到了这里,那奸人却似乎仍在紧追不舍段正淳心下恍然:这崔百泉是个恩怨分明的汉子,他在我家躲了这些年,有恩未报。此次去找姑苏慕容报仇,是决意将性命送在他手里。他只盼能为我找回灵儿,报答我这十多年来的相庇之情。当即深深一揖,说道:崔兄高义,在下感激不尽。崔百泉道:小人到那边去找。身形一幌,没入了树林之中,轻功颇为了得。
段正淳略感宽怀,心想:这崔兄的武功,不在万里、丹臣他们之下。当下回到地道入口处,钻了进去。
爬行一程,地道分岔。他已问明华司徒的两名家将,知道地道东北通向先前囚禁段誉与木婉清的石屋,西北通向钟夫人卧室,当即向西北方爬去。来到尽头,将头顶木板轻轻托起数寸,眼前便见光亮,从缝隙中望上去,只见到一双浅紫色的乡花鞋子踏在地下。
段正淳心头大震,将木板又托起两寸,只听得甘宝宝长长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幽幽的道:倘若你不是王爷,只是个耕田打猎的汉子,要不然,是偷鸡摸狗的小贼也好,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出好,我便能跟了你去我一辈了跟了你去跟着几滴泪水掉下来,落在她花鞋边的地板上。段正淳胸口热血上涌,心道:我不做王爷了,我做小贼、做强人去,让你一辈子跟着我。这王爷有什么做头
只听甘宝宝又道:难道难道这一辈子我当真永远不再见你一面连一面也见你不着我我还是死了的好淳哥,淳哥你想我不想这几下低呼,当真是荡气回肠。段正淳忍不住低声道:宝宝,亲亲宝宝。
甘宝宝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随即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我又在做梦了,梦里又听到你在叫我啦。
段正淳低声道:亲亲宝宝,是我在叫你,我一直在想你,记挂着你。
甘宝宝惊呼一声:淳哥,当真是你段正淳揭开木板,钻了出来,低声道:亲亲宝宝,是我甘宝宝突然见到段正淳,登时脸上全没了血色,走上几步,身子摇幌。段正淳抢上去将她搂住。甘宝宝身子一颤,晕了过去。
段正淳忙捏她人中。甘宝宝悠悠醒转,觉到身在段正淳怀中,他正在亲自己的脸,欢喜得便似全身都要炸了过来,脑中晕眩,低声道:淳哥,淳哥,我我又在做梦啦。段正淳紧紧抱住她温软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亲亲宝宝,你不是做梦,是我在做梦
突然门外有人粗声喝道:谁谁在房里我听到是个男人。正是钟万仇的声音。
段正淳和甘宝宝都大吃一惊。甘宝宝大声道:是我,什么男人,女人,又在胡说八道了段正淳在她耳边道:你跟我逃走我去做小贼、强盗,我不做王爷了甘宝宝大喜,低声道:我跟你去做小贼老婆,做强盗老婆。便做一天也是好的。
钟万仇不得妻子许可,不敢随便入房,但在窗外已见到一个男子的黑影,大叫:你房里有男人,我我见了再不理会妻子是否准许,砰的一声,飞足踢开了房门。
段誉给南海鳄神抓住了后领,提在半空,登时动弹不得。他的北冥神功只练成一路手太阴肺经,只有大拇指的少商穴和人相触,而对方又正在运劲,方能吸入内力,其余穴道却全不管用。他正想张口呼叫,南海鳄神什左手按住他口,抱起他发足疾驰,直到远离镇静南王府的僻静之处,才放他下地,一手仍是抓住他后领,生怕他使出古怪步法逃走。
段誉苦笑道:原来你改变主意,不想做我徒儿,要做乌龟儿子王八蛋了。南海鳄神道:谁说的你先磕还我八个响头,将我逐出门墙,不要我做徒儿了,然后再向我磕八个响头,拜我为师。咱们规规矩矩,一清二楚,那我就没乌龟儿子王八蛋的事。段誉哑然失笑,摇头道:我不干我此刻给你抓住,全无还手之力,你杀死我好了。南海鳄神道:呸,我才不上你这个当,老子决不会给人驴得做上乌龟儿子王八蛋。你道我好蠢么段誉道:你好聪明,十分聪明
南海鳄神想出了妙计,只道可以规规矩矩、一清二楚的手续完备,就可化秆为师,岂知对方宁死不磕十六个响头,盘算了几天的如意算盘全然打不响,不禁大感彷徨。
段誉道:你南海派的规矩,徒儿可不可以杀师父南海鳄神道:当然不可以,只有师父杀徒儿,决没徒儿杀师父的事。段誉道:那么徒儿听师父的吩咐呢,还是师父听徒儿的吩咐南海鳄神道:自然是徒儿听师父的吩咐,你拜我为师之后,什么事都得听我吩咐。段誉笑道:现下你还是我徒儿,我叫你去夺回小师娘来,你办好了没有
南海鳄神道:他妈的,我跟云老四动手打架,小师娘的老子也赶了来,乘机把小师娘抢了去。段誉听到钟灵已逃脱云中鹤毒手,心下大喜。
南海鳄神又道:后来我又跟小师娘的老子打架,他打了一会就不肯打了,小师妨那时已自己走了。云老四说,咱们得去万劫谷杀了钟万仇。段誉道:为什么南海鳄神道:这件大事不可不办,否则岳老二在江湖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人人都瞧我不起。段誉奇道:那是什么道理云老四骗人,你不用听他的。
南海鳄神道:不,不云老四是为我好。你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我来指点你。那小姑娘是我师娘,已长了我一辈,她的老子便长我两辈,他妈的,钟万仇是什么东西,怎能长我两辈非杀了他不可。云老四还说,他要去抢钟万仇的老婆来做老婆,他是顾念四大恶人的义气,完全为我出力,奋不顾身,勉为其难。
段誉更加奇怪,问道:那是什么道理南海鳄神道:钟万仇的老波,是我师娘的母亲,眼下也长了我两辈。倘若云老四抢了她来做了老婆,那就是岳老二把弟的老婆,是我的弟妇。她的女儿就比我低了一辈,是我的侄女。你是我侄女的老公,是我的侄婿,也比我低了一辈。那时候我叫你师父,你叫我姻伯,咱两个不是两头大吗哈哈这法儿真妙。
段誉哈哈大笑。南海鳄神道:快走,快走,赶紧去办了这件大事,这世上决不容有比岳老二高上两辈之人。抓住段誉手,飞步向万劫谷奔去。
段正淳听得钟万仇踢门进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能杀他轻轻挣脱甘宝宝的搂抱,钻入地洞,托好了洞口木板。
钟万仇手提大刀,冲进详尽来,却见房中便只甘宝宝一人,忙到衣橱、床底、门后各处搜寻,别说没男人,连鬼影也没半个,心中大奇。甘宝宝怒道:你又来欺侮我了,快一刀杀了我干净。钟万仇找不到男人,早已喜悦不胜,急忙抛开大刀,陪笑道:夫人,是我眼花,定是刚才多喝了几杯一面说,一面兀自东张西望。
突然门外脚步声急,钟灵大叫:妈,妈飞步抢进房来。跟着云中鹤的声音叫道: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捉到你。快步追了进来。
钟灵叫道:爹,这恶人这恶人又来追我她逃避云中鹤的追逐,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幸好自己家中门户熟悉,东躲西藏,而云中鹤在这此转弯抹角的所在,又施展不出轻功,才给她逃到了母亲房中。云中鹤见钟万仇夫妇都在房中,不木材不大喜,心想正好就此杀了钟万仇,将钟夫人、钟灵两个一并掳去。
钟万仇连发三掌,都给云中鹤闪身避开。云中鹤绕过桌子,去追钟灵,心想:得把小妞儿先点倒了,再杀其父而夺其母,免得给她逃走。钟灵叫道:竹篙子,你再追我,我可要呵你痒了。云中鹤一怔,叫道:你呵得我着再试试看。说着纵身向她扑去。
那日钟灵给云中鹤抱了去,拚命挣扎,却那里挣得脱他的掌握心里怕得要命,只听得南海鳄神远远追来,大叫:师娘,师娘你伸手掏他的腋窝儿,这瘦竹篙可最怕痒。钟灵心想:呵痒吗那倒是我的拿手本事。伸出手来,正要往云中鹤腋窝里呵去,不料云中鹤先听到南海鳄神的话,不等钟灵手到,忍不住已笑了起来。这么一笑,便奔不快了,南海鳄神跟着便即追到。
云中鹤道:岳老三,你可上了人家的当啦南海鳄神道:什么上当不上当快放下我师娘,要不然便偿偿鳄嘴剪的滋味。云中鹤无可奈何,只得将钟灵放下。钟灵乘云中鹤不备,伸手便去呵痒。云中鹤弯了腰,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越是笑,钟灵越是不住手的呵。云中鹤一面笑,一面不住咳嗽。南海鳄神道:师娘,你这就饶了他吧,再呵下去,他一口气接不上来,可活不成啦钟灵好生厅怪,这恶人武功很高,怎么会给人呵痒呵死说道:我不信,我呵死他试试看。南海鳄神道:不成,试不得,呵死了便活不转了。云中鹤的练功罩门是在腋下天泉穴,这地方碰也碰不得。
钟灵听他这和说,便放手不再呵关头。支中鹤站直身子,突然一口唾沫向南海鳄神吐去,骂道:死鳄鱼,臭鳄鱼我练功的罩门所在,为什么说与外人知道钟灵道:好啊,你骂人伸手又支呵他痒,不料这一次却不灵了,云中鹤飞出一脚,将她踢了个筋斗,远远的站在一旁。
南海鳄神扶起钟灵,问道:师娘,你摔痛了没有钟灵还没回答,只见钟万仇提刀追来,叫道:臭丫头,你死在这里干什么南海鳄神回头喝道:她妈的,你不干不净的嚷嚷什么钟万仇怒道:我自己骂我女儿,管你什么事南海鳄神大发脾气,指着钟万仇大叫:你你这狗贼,居然想占我便宜我我岳老二跟你拚了。钟万仇道:我占你什么便宜了南海鳄神道:她是我师娘,已然比我大了一辈,那是事出无奈,我也汉什么法子。你却自称是她老子,这这你不是更比我大上两辈岳老二在南海为尊,人人叫我老祖宗,老爷爷,来到中原,却处处比人矮上一两辈。老子不干,万万不干
钟万仇道:你不干就不干。她是我亲生女儿,我自然是她老子,又有什么自称不自称的南海鳄神歪着头向他父女瞧了一会,说道:你当然是自称。我师娘这么美丽,你却丑得像个妖怪,怎么会是她老子我师娘定然是旁人生的,不是你生的。你是假老子,不是真老子钟万仇一听,气得脸也黑了,提刀向南海鳄神便砍。
钟灵忙劝道:爹爹,这人将我从恶人手里救了出来,你别杀他
钟万仇怒火冲天,骂道:臭丫头,我早疑心你不是我生的。连这大笨蛋都这么说,还有什么假的我先杀他,再杀你,然后去杀你妈妈
钟灵见二人斗了起来,一时胜败难分,大声叫道:喂,岳老三,你不可伤我爹爹。又叫:爹爹,你不能伤了岳老三便自走了。
她回到万劫谷来,疲累万分,到自己房中倒头便睡。睡到半夜里,只听得云中鹤大呼小叫,一间间房挨次搜来,急忙起身逃走。
这时钟灵料知走不近身去呵支中鹤的痒,一瞥眼见到地洞口的木板,她曾被华赫录由此擒入地道,当即奔过去掀起开木板,钻了进去。
爬出丈余,黑暗中双手乱抓,突然抓到一只纤细的足踝,只听得钟灵大叫:啊哟挥足要想挣脱。云中鹤大喜之下,怎容她挣脱,臂上运劲,要拉她出来,那知一拉之下,钟灵又是大叫:啊哟却拉她不动,似乎前面有人拉住了她。便在此时,云中鹤只觉双脚足踝一紧,已被人紧紧握住了向外拉扯,但听得钟万仇叫道:快出来,快出来
却是钟万仇怕他伤害女儿,追入地道,要拉他出来。钟万仇扯了两下不动,正欲运劲,突觉自己双脚足踝被人抓住,一股力道向外拉扯,南海鳄神嘶哑的嗓子叫道:马脸的丑家伙,你自称是我师娘的老子,想高我岳老二两辈,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原来南海鳄神恰于此时带着段誉赶到,在房外眼见钟灵、支中鹤、钟万仇三人钻进了地道,心想当务之急,莫过于杀了这个自称高我两辈的家伙,当即窜入房中,跟着钻入地道,拉住了钟万仇双足。
段誉急忙奔进房来,对钟夫人道:钟伯母,救钟灵妹子要紧。正欲钻入地道,突然身子被人一推,当即摔倒。
一个女子叫道:岳老三、云老四,你两个快快出来老大吩咐,叫你们两个不得自相残杀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奉了段延庆之命,来召唤南海鳄神和支中鹤。她来得迟了一步,但见到云中鹤钻入地道,钟万仇与南海鳄神先后钻进,只道南海鳄神要去追杀支中鹤,云老四武功不及他,只怕给他杀了,老大非大大怪罪不可。叫了几声,不见南海鳄神出来,当即钻进地洞,抓住了南海鳄神双脚,奋力要拉他出来。
段誉叫道:喂喂,你们不可伤我钟灵妹子,她本来是我没过门的妻子,现下是我妹子啦但听得地道中吆喝叫嚷,声音杂乱,不知是谁在叫些什么,心想三大恶人挤在地道之中,钟灵定是凶多吉少,她对我有情有义,我虽无武功,也当拚命相救,当即扑到地洞口,抓住叶二娘的双脚足踝,用力要拉她出来。
他双手紧握,自然而然便是叶二娘足踝上低陷易握的所在,此处俗称手一束,刚好一手可以抓住,却是足太阴脾经中的三阴交大穴,乃是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心包经三阴交会之处。他大拇指的少商穴一与叶二娘足踝三阴交要穴相接,双方同时使劲,叶二娘的内力立即倒泻而出,涌入段誉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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