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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攻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梓不语
嬴政眼眸微合,也不知有没有认真听,等到对方起帛书方才懒懒地挑眉:“念完了?”
“完了。”
嬴政给自己倒了杯茶,拿着茶盏起身踱至姬丹面前:“这就是你父王的亲笔?这哪里是国书,分明是降书。”
话音刚落,姬丹终于忍无可忍地炸毛了:“过分啦!”
“好好,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少年君王见人真的生气了便上前安抚,却仍是一副痞痞的模样,“你也是,咱们俩什么关系,用得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吗……”
“我们燕国是姬姓诸侯,自然要遵从周礼。”姬丹倒不会真与嬴政置气,况且对方并没有说错,这份父王亲笔的国书确实失了国之尊严,连她自己都几乎读不下去。
嬴政背过身去,一边饮茶一边不以为然道:“大周都亡了,要这周礼何用!”
“既然存在,便有其存在的理由。”姬丹语毕,趁嬴政转过身之际悄悄执起案上的爵杯放于鼻下闻了闻,又在对方转回之前不动声色地将其放回原位。
“对了,小鸡蛋!我为你挑选的住处可还中意?昨晚睡得如何?”少年心性想一出是一出,刚刚还在百般看不惯礼制的年轻君王突然间又换了个话题。
“一切安好,谢谢你为我考虑那么多……”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你不妨就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反正一切有我在!”
姬丹垂下乌黑眼睫,阿政为她明里暗里做的那些,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然而思及此行目的,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面对眼前挚诚的少年。
半晌,姬丹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句:“平常你该不会都是这个样子吧?”
“昨日喝多了,所以今天比平时起晚了半个时辰。”嬴政伸了个懒腰,以为姬丹怪他让自己久候,便解释了几句。
姬丹瞪大眼睛,诧异不已:“也就是说……你平日直到巳时才起床?你不用上早朝吗!”
听了她的话,嬴政不禁冷笑:“有人越俎代庖,寡人上朝也不过是个摆设。”
“不管怎样你也快亲政了,处理政务是迟早的事。”
虽未明说,姬丹亦知晓对方意指吕不韦把持朝政之事,在此之前她并非不知当前秦国朝中局势,却未曾想过阿政处境如此艰难!
两人在殿内又聊了片刻,只有当忆及儿时那段时光嬴政方才柔和了神色。
不一会儿便到了午膳时间,尽管嬴政一再挽留她与自己一同用膳,姬丹还是婉言谢绝了。
毕竟初来乍到,而且自己的身份是质子,固然有阿政真心相待,她也不能坏了规矩,从而给阿政徒增烦扰。
国书已经递交,此行的第一步也已完成。
姬丹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该如何进行,不知不觉间已行至咸阳宫门前。青莞便在此处等候,少女一身天水碧的罗裙,素颜亦难掩其清丽容颜……
“晌午日头大,殿下仔细了别晒着。”青莞边说边为她撑起伞。
姬丹点头道:“待会详谈。”
主仆二人正欲回阿房宫,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能在宫城之中策马而行,想必此人定身份不凡。
姬丹与青莞不禁停下脚步,不消片刻,果见一鲜衣华服少年骑马行来。
宫门的守卫见状,纷纷对其行礼致意:“参见长安君!”





暴君攻略 公子成蛟
姬丹离开不久,甘泉宫便迎来了今日的第二位贵客——嬴政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安君成蛟。
和儿时同母亲一起流落他国,漂泊无依的嬴政相比,成蛟一出生便在条件优越的宫中,从小拥有众星拱月般的宠爱,从不知愁苦是何滋味,兄弟两人的童年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尽管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成蛟却并未养成骄纵或纨绔的习性,相反,这位年仅16岁的王族子弟天资聪颖,活泼开朗,在课业上亦十分努力上进,教过他的夫子们没有一个不对其赞赏有加的。
长安君一进殿门便对自己的王兄叹息摇头,嬴政心里多少有了底。
待午膳传上,秦王便以自己与长安君许久未见为由邀其一同用膳,并挥退了一干宫人。
“臣弟一到线报便带人去了府库,果然在门外遭到大力阻拦。臣弟确定里面有问题,便强闯了进去,没想到……”讲到这,成蛟气得双手紧攥,“没想到库房里一切如常,特意清点过,也没有发现问题。”
成蛟奉嬴政密令调查嫪毐挪用军一事,原本离确凿证据只有一步之遥,却不想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气归气,但他却满腹疑惑:“这次行动够快了,而且亏空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嫪毐发现了什么,也不太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填补上……唉,归根结底还是臣弟做得不够好。”
本想用此事扳倒嫪毐,却未料到最终依然功亏一篑,嬴政虽不了失望,但也看不得自家弟弟一脸自责的样子,不过对方提到线报,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的人可靠吗?”
“提供线报者是我的门客,名叫朱砂,跟了我一些时日,也为我做过不少事,绝对没有问题!”成蛟信誓旦旦道。
“你去调查的时候,可曾有其它异常?”
“没有啊……想起来了,我强行闯进去发现府库内并无问题,可是那些守卫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好像,好像他们自己人倒觉得有问题才正常一样!”成蛟回忆了一下当日情形,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再说吧。”听了弟弟的陈述,嬴政料定嫪毐早已有所防备,此番定是查不出什么了。
面对满桌的玉盘珍馐,成蛟却一定食欲也没有,拿起筷子的手又放下,嘴里喃喃道:“这些年母后名义上垂帘听政,但总揽大权的仍是朝中重臣。唉,臣弟是不是很没用啊?别说为王兄分忧,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哪里是小事?当下朝中局势复杂,客卿派、宗室派和军勋派三足鼎立,除了军勋派不直接过问政事之外,以吕不韦为首的客卿派势头最大。嫪毐曾为吕不韦效力,此人阴狠狡诈,又在朝中经营多年,若被你一个孩子轻轻松松打倒,他亦不可能坐到长信侯这个位子上了。”
嬴政说完,成蛟嘟着嘴一抬头,语气中带着七分不服三分撒娇:“臣弟今年十六,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那长安君对当下形势有何高见,寡人洗耳恭听。”
这边,多日未见的嬴氏兄弟共进午膳,另一边的主仆二人正在回阿房宫的路上。
想起之前在宫门外偶然见到的骑马少年,青莞不由自主地开口:“原来那个娃娃脸就是长安君成蛟啊,这兄弟俩一点也不像嘛!”
“长安君是庄襄王的幼子,亦是阿政唯一的庶弟。据说他长得极像其父子楚,而阿政的容貌则更像其母赵太后一些……”姬丹顿了顿,接着说道,“虽同为庄襄王之子,长安君自小却娇生惯养,备受宠爱。”
而阿政小时候却颠沛流离,饱尝人情冷暖……
青莞更加疑惑不解:“既然身份高贵,又如此受宠,为何登上王位的人不是他呢?”
“长安君身份再高再受宠,也改变不了庶出的事实,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朝臣的支持。不过话又说回来,若当年赵太后母子未能返回秦国,现在的秦王应该就是他了。”
听了姬丹的话,青莞的脑海中浮现出娃娃脸的成蛟头戴王冕身穿朝服,正襟危坐于王位上的画面,不禁汗颜……这个嬴政虽不怎么靠谱,但终归还是他更像个王。
思及秦王政,青莞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奈何半路上人多眼杂,只得回到暂住的阿房宫后,才按捺不住问道:“殿下今日一行可还顺利?那嬴政有何反应?”
“阿政昨夜宿醉,错过了今天的早朝,就连我也是去他寝宫递交国书的。”
“竟有此事!”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骇闻似的,青莞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我就说这个嬴政不行吧!现在看来,即使等到他亲政也妥妥是个昏君……秦国啊,怕是没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坐享其成?”姬丹很想听一听青莞的想法,虽说这丫头只是自己的助手,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看上去似乎不太靠谱,不过看问题往往有另一番独到的眼光。
“据探子搜集的消息,秦王年少即位,不学无术,终日无所事事,却声色犬马无所不通,连请来为其授课的夫子都气走了好几个。这还不是最打紧的……”青莞停了一下,紧接着压低嗓门,“这个嬴政啊,有龙阳之好……”
话音未落,姬丹立马正色道:“这种事情无凭无据,岂能乱说?”
“虽然没有证据直接证明他好男色,但是殿下您想想,嬴政虽未及冠,没有立后很正常。但他这样的年纪总得有几个侍妾吧,连成蛟身边都有女人了,他这个做兄长的别说侍妾,身边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一天到晚跟那个侍卫樊於期厮混,两个人就像黏在一起似的……殿下觉得这正常吗?”青莞认为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且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姬丹也不和她争辩:“这就是你搜集的情报?可我眼中的阿政,并不像你描述的这样。今天我去他寝宫之前,内侍便告诉我说他们王上宿醉刚醒,后来我进了殿,确实在阿政的身上闻到了浓烈的酒气,但我趁阿政不注意的时候查看了他的酒杯,里面却没有一丝酒味……这说明什么?”
“他昨夜……没饮酒?”青莞迟疑道。
“没错!”姬丹点了点头,“但酒气确实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说明他的衣服用酒水浸泡过,所谓的‘宿醉’根本就是假象!”
“这家伙,原来这么会装啊!”
“还远不止这些……”姬丹接着说道,“你说他不学无术,可他的案上虽杂乱,但上面堆放的都是法家、兵家和纵横家的书籍与策论;他的卧榻并未放置在窗边,而且床侧放置有一面镜子,说明他警觉性很高,即使在睡梦中也做足了防范。”
窗子附近采光与通风固然良好,却也是防范刺客的盲区,往往一枚暗器就能夺了性命。而床榻旁的镜子无疑是用来防备近身刺杀的,只要刺客亮出刀剑,镜子反射出的光可以直接将睡梦中的人惊醒。
青莞不知说什么好,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因此,我认为秦王嬴政非但不是一个骄奢无度,庸庸碌碌的昏君,反而是一个韬光养晦,胸怀鸿鹄之志的雄主。”讲到这,姬丹忽然沉默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阿政的处境一点没变……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青莞不由得问了句。
“纵观当今中原各国,秦国固然实力最强,然庙堂之上危机四伏。以吕不韦为首的客卿一派把持朝政多年,王叔公子涯的宗室派与王翦将军的军勋派心怀不满却被死死压制多年……何以造成如今吕不韦一家独大的局面?”
对于姬丹的疑问,青莞老老实实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也从未想过这些。
“现在的秦国明面上由太后垂帘听政,任何政令必须经过太后的认可方能实行。可如果这位赵太后没有一点作为呢?如果她完全依附于某个朝臣,对其言听计从呢?试想一下,若这位太后稍微长点心,身为她的儿子,秦王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青莞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嬴政不光对那些朝臣心怀怨怼,而且对他母后更是心存不满!”
“秦王一旦亲政,权力必将重新洗牌,而这未必是那三方势力愿意看到的结果……”姬丹说着,眼眸暗了暗,“所以离间秦王母子,诱发朝局动荡,方为上上之策。”
……
一顿午膳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成蛟从甘泉宫出来时已是午后。
原本刺眼的阳光透过树木层层叠叠的翠叶枝丫间照进殿外的长廊,柔和了不少。
成蛟信步下了台阶,迎面走来一玄色朝服男子,面容生得极好。
“见过长安君。”那玄衣男子看到成蛟,只是停下脚步淡淡地行以一礼,便擦肩而过。
成蛟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看着那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右手暗暗握成拳。
长信侯嫪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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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啊鸡蛋,作为未来的儿媳妇,这样对自己的老公和婆婆真的好吗?




暴君攻略 雷霆大怒
嬴政极少召见嫪毐。
或者说,他几乎不会单独召见这位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的长信侯。
朝中稍有些资历的臣子都对此人的出身心照不宣,一个经营风月场的人,机缘巧合之下攀上了吕不韦的高枝,受到赏识进而一路扶摇直上,成为了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重臣。
同朝为官,他们自是对嫪毐这样的人颇为不齿,然而纵有再多不满,他们也不得不屈服于吕相的威势,从而对其礼让三分。
此刻,这位年轻貌美的长信侯正站在秦王嬴政的书案前汇报调查刺杀一案的结果:“微臣已查明,刺客是赵国人。”
“赵国?”嬴政一听,便觉得甚是荒谬,“燕赵结盟由来已久,赵国为何要行刺盟友之国的太子?”
“如今中原形势复杂,各国之间明面上互为盟友,实则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一旦没有了共同利益的支撑或者自认为没捞到什么好处,盟约也就成了一纸空文。就像之前五国合纵讨伐我大秦那次,齐国不正是在最后关头说退出就退出了么?因此,依臣之见,燕赵两国所谓的盟友只是表面上的,双方积怨已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嫪毐说完,嬴政仍然将信将疑:“那按照长信侯的看法,是赵国背地里捅刀子,企图让燕国太子死在我大秦境内,从而挑起秦燕两国的战事?可这些不过是你的推测,证据呢?”
“微臣查看过现场的尸体,那些死士身上虽没有留下线索,但他们所使用的刀剑武器皆出自赵国——这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嬴政面色不愉,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话锋一转:“秦竭之事如何了?”
“回王上的话,秦竭身为咸阳守将,却玩忽职守,致使燕太子丹身陷险境。微臣现已革去其官职,将其贬为咸阳宫卫队统领,以观后效。”
嬴政“噌”一下站起,显然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极为不满:“秦竭此人如此不作为,以至于害得燕国太子差点死在我大秦的王都。犯了这么大的过失,长信侯却只是将其轻描淡写的降职,焉能服众?!”
嫪毐面不改色,微微叩首道:“王上息怒,臣不认为这是轻描淡写。其一,秦竭由镇守王都的将领贬为宫卫统领,已是重责;其二,燕太子丹虽遇险,但终究还是毫发无伤,给秦竭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并不过分;其三,燕太子丹一向以仁爱宽厚的贤名立世,想必也不会对此心存异议。”
“何况……”讲到这里,他略一停顿,然后说道,“这也是吕相的意见。”
提及吕不韦,嬴政很明显怔忪半刻,接着一撩衣袍坐下:“既然仲父同意,那寡人便不过问了。”
“微臣告退。”嫪毐在御前拜了拜,然后退了出去。
……
转眼间,姬丹在阿房宫中已住了四五日,每天饮食起居皆由青莞亲自操持,殿内也没有其他宫女侍从,主仆两人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此处于位置较为偏僻,不利于打探消息。
青莞忍不住抱怨时,姬丹坐在花圃边揶揄地笑:“当初是谁说这儿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巴不得住上个三年五载?”
“现在我后悔了,我宁愿住在吵吵闹闹的地方,起码不像这里,平常连个人影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搜集秦国的情报啊!”
“就算别人不上门,难道你没有长腿?就不能主动一点?”姬丹不知说什么好,自己迫于质子的身份,行事自是应当处处低调;但是青莞就不一样了,出入宫门比她自由得多,平时跟其他宫女们多走动走动也不会引入注意,因为几乎没人会关注一个小侍女在干什么。
“我怎么没主动啊,我这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青莞一脸委屈的小模样,突然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对了,今天我在宫门附近散步的时候看到一个熟面孔,殿下猜猜是谁?”
“你又去见樊於期了?”姬丹思忖着自己与青莞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也仅限于阿政和他的贴身护卫樊於期。阿政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不是青莞一个小丫头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那就只有那位身手不凡的樊侍卫了。
况且,他们俩最近的确走得很近。
“那个傻大个,我才懒得理他呢!”青莞跳起来反驳。
“哦?那是……”
“殿下是否记得那天咸阳街头带着一拨卫兵来护驾,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的大胡子?”
姬丹一听,立马有了印象:“我记得那人的名字好像叫秦竭,是镇守咸阳城的将领。”
“今天我看见的人就是他!”
姬丹觉得奇怪:“此人的官阶虽然不低,但也并非随随便便就能出入宫禁。难不成是受到传召?”
青莞摇头道:“我是在咸阳宫门口看到他的,那家伙现在是宫中卫兵的统领。”
“什么?”姬丹大吃一惊。
“守王城的一夜之间变成了看大门的,真是一落千丈啊!”青莞仍在没心没肺地大发感慨,“说来那个大胡子遭贬跟咱们也有一定的关系,以后在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
“青莞,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听闻秦竭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遭到降职姬丹便嗅到了一丝蹊跷的意味,如今那人转而负责咸阳宫门的护卫与安全,看似是受到了重罚,然而她却更加笃定心中的揣测。
看来,这咸阳的水真是深不见底!
“我当然知道殿下的担忧……他们这样做,不就是给嬴政眼睛里插棒槌么!”青莞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哈……那家伙肯定气疯了,说不定正在房间里砸东西呢。”
……
“砰——”一声脆响,一樽白玉酒杯被嬴政重重地掷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嫪毐……”少年君王一字一字、近乎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一双凤目眯起,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攥。
樊於期使了个眼色,殿内的侍从们会意,纷纷退下。
紧接着,他走到嬴政身旁,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生气可以,身体毕竟是自己的。”
“公然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到寡人眼皮子底下,嫪毐啊嫪毐,没想到你比寡人更心急。本想让你多活些时日,如今看来,寡人是留不得你了……”嬴政冷冷一笑。
一旁的樊於期忍不住开口道:“真的决定了?”
“嫪毐已有不臣之心,我若不抢先一步,只怕以后更加被动。”
“但是这么做实在太凶险,而且小政,你是否想过就算杀了嫪毐,接下来该如何场?”
“可这是难得的时机……樊於期,我没有退路。”
“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便义无反顾地支持并遵从于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樊於期言毕,肩膀被拍了拍,他不禁抬头,但见少年的眼眸黑亮有神:“好,不愧是值得我以性命托付的人!”
正在这时,门外内侍的喊话传来:“太后邀王上前往德仪宫一叙。”
嬴政看了一眼窗外有些刺目的阳光,内心不纳闷。
此时正值午休,母后为何在这个时候见自己?




暴君攻略 母子之情
赵太后居住的宫殿名曰“德仪宫”,离嬴政的甘泉宫不远,步行不一会儿便可到达,严格意义上算是甘泉宫扩建后在此基础上建造的一处新的宫室。
当年嬴子楚同谋士吕不韦回秦国夺位,不得已将妻儿留在了赵国,后来子楚在吕不韦的帮助下虽然一朝功成,但总觉得对妻子心有亏欠,便下令在甘泉宫旧址附近为其新建一座宫殿。
结果宫殿刚完工,这位即位刚满三年的国君便驾崩了,年轻的赵姬遂成为了赵太后,居所也一直未变。
与恢弘的甘泉宫相比,德仪宫没有那么大,却巧雅致,亭台楼阁、雕栏画栋无一不是经过能工巧匠的心设计和打造,就连后花园也引入一泓温泉用以培育来自楚国的花卉草木。
而今,宫殿的主人、这位大秦的太后也不过三十来岁,由于天生丽质再加上保养得当,使得她看上去犹如园子里盛放的鲜花一般灿烂娇艳,丝毫不逊于妙龄少女。
嬴政更衣完毕便匆匆离开了甘泉宫,也不让内侍在后面跟着,自己一阵风似的来到太后的住处。
殿门口却一个值守的宫人都没见到,只有两个穿着宦官衣服、约莫三四岁的小孩拿着网兜在扑蝴蝶。
“太后呢?”嬴政站在门前,问其中一个孩子。
“王兄,母后她在……”
那小孩话音未落便挨了嬴政一脚:“谁允许你乱喊的!”
另一个孩子见状,吓得哇哇大哭。
哭声很快引来了宫女……以及,正在后殿不知忙什么的太后。
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宫女将两个孩子领走,待殿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赵太后痛心地看着一脸阴云的嬴政:“政儿,那是你的弟弟……你,你为何要这般对他?”
“弟弟?”嬴政仿佛听到了荒诞无稽的话语一般,眼底俱是冷意,“儿臣的弟弟从始至终只有成蛟一人,他们又是谁!”
“政儿!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说,何苦为难别人?”
太后话音刚落,嬴政便抬起头,目光灼灼:“儿臣为何这样,难道母后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母后是大秦的太后,找几个男人没什么大不了,何况从前又不是没有先例。可那个人,为什么是吕不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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