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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之花间浪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网络
只听那传道堂主樊彤介面说道:“属下也这样想,宰了小的,何愁老的龟缩不出,咱们既要称雄武林,与那华天虹势同冰炭,极难相容,何不宰了这小子,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
此人好大喜功,显然不信华天虹的利害,因之肆无忌惮,气焰极盛。华云龙看不惯他的气势,畅声大笑道:“动手啊,华某眼下是俎上之肉,你怎麽不动手呢”
那刑名段主厉九疑鹰声接道:“迟早总是要动手的,只要教主下令,老朽先叫你尝尝「燃指焚香」之刑。”
这刑名殿主厉九疑顶门微秃,身形高大,眼睛黑少白多,眼白满布血丝,无疑是个凶残狠毒的暴戾之徒,华云龙暗暗忖道:“这人是个屠夫,靠宰人起家的,外公的从戴昱就是这等模样,这种人心肠歹毒,万万容他不得,只要动手,我先取他的性命。”
那司理堂主葛天都资格最老,对九鹰教主的思想也最清楚,这时忽然越衆而出,朝那九鹰教主躬身作礼,道:“教主缅怀故旧,对华云龙眷顾至深,怎奈华云龙不识擡举,自命侠义,对教主毫不尊敬。此人刁钻古怪,想以故旧叫他知所感戴,怕是难以如愿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言词纷纭,气势不一,但九鹰教主默默不置一词,显然都与她的心意不合,唯独这司理堂主葛天都了了数话,却使他缓缓颔首了。她颔首,但却仍未开口,只是吟哦沈思而已。须知九鹰教主睿智深沈,个性执拗之极,是个极端鹰险狠辣的人,当年她对白君仪极具好感,一心一意要收白君仪爲徒,此事固与愿违,但那白君仪的影子,始终未从她的心头抹去,况且当年尚有另外一种妄想,那便是收下了白君仪,华天虹便有可能投入九鹰教下,如此一来,武林霸业自可垂手而得。
这是往事,如今事隔多年,她那争霸之心未戢,这次出山,无疑别有仗恃,不料甫落江湖,首先便遇上白君仪的儿子,华云龙酷似父母,因之她用上怀柔之策,尽量表现长者的风度,要想凭那一厢清愿的「情意」拢络华云龙,与华天虹一家攀上交情,以达其称雄武林的夙愿,究其用心,说得上「故技重施」了。
严格的讲,九鹰教主记恨之心极重,当年华天虹崛起武林,领袖群伦,阻挠她成就霸业的雄心,她自然难以忘怀,譬如谋害司马长青及其夫人柯怡芬,造就梅素若冷酷无情的性格,这些可说都是针对华天虹而发,但她也是个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既不能将那畏惧华天虹用心理形之于外,又无绝对的把握挫败华天虹,转而用怀柔的手段去套交情,那也是从权达变的常事。
殊不知华云龙表面随和,看去凡事都不在意,买际却是极有主见的人,加上他聪明绝顶,不拘小节,往往见风转舵,令人捉摸不定他真正的意向,因而莫知所适。爲此,九鹰教主颇受困扰,也曾起过杀心,在锺山之巅便曾因此而发怒,怎奈她个性执拗,不愿更改一厢情愿的想法,如今葛天都点明了,而且讲得很含蓄,也不伤她的尊严,因之她微一沈吟,便自目光凝注,道:“依你之见呢”
葛天都身子一躬,道:“依属下之见,不如将他软禁起来,一面放出消息,看看他父母的反应,一面通知玄冥教主,请他定一时地,共商对付华天虹的大计。反正咱们已经看出,与华天虹等一夥人迟早不免一战,这华云龙能用则用,若是无用,到时候废掉了事。”他之所谓「能用」,便是可作「人质」之意。
九鹰教主尚未表示可否,华云龙已自哈哈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面面俱到,乾脆了当,华某不用奔波了。”站起身来,便朝厅后走去。
梅素若身形微闪,挡住了他的去路,峻声喝道:“干麽”
华云龙眉头一扬,道:“休息去啊,你们不是要软禁我麽”
梅素若冷冷一哼,道:“想得倒舒服,你道软禁是好受的”
华云龙肩头一耸,笑道:“软禁嘛,顾名思义,总不致于手链脚铐,加上刑具吧”
耸肩而笑,原是俏皮的动作,只因其人风神俊逸,便连这俏皮的动作,也别有一种潇洒自如的韵味,梅素若见了,芳心好似被他挨了一拳,愈看愈不是滋味,不觉鼻子一掀,连声冷哼不已。冷哼声中,突然娇躯一转,朝那九鹰教主道:“师父可是决定了”
九鹰教主但觉她气愤之极,不禁讶然道:“决定什麽”
梅素若道:“将这姓华的囚禁起来。”
九鹰教主恍然道:“哦怎麽你有意见”
梅素若道:“没有,不过师父若已决定,请将姓华的交给若儿。”
华云龙忽然怪笑道:“好啊,有女相陪,华某交桃花运了。”
九鹰教主冷然一笑,目注徒儿,道:“交给你干麽此人古怪得紧。”
梅素若道:“不怕他古怪,我要好好叫他吃点苦头。”
九鹰教主想了一下,道:“好吧,让他吃点苦头。可要注意,别将他弄成残废,爲师的另有用处。”
梅素若应一声「是」,转身冷然道:“走啦。”
华云龙毫不在乎,又复俏皮时作了一个手势,笑道:“请,姑浪请引路。”梅素若冷冷一哼,也不言语,转过身子,运朝厅后屏门走去。华云龙再朝九鹰教主洪一拱手,道:“家父母有讯息时,烦教上通知在下一声,失陪了。”撒开大步,竟自坦然的跟随梅素若而去。
见到华云龙坦然无所畏惧的模样,刑名殿主厉九疑等一干人各现狞笑,九鹰教主却眉头一皱,暗暗忖道:“这小子究竟是什麽性格他当真不怕受刑,不怕死还是自恃”意想愈是心烦,不觉大喝一声,道:“散啦,按预定步骤行事,葛堂主着人会知玄冥教主”话未讲完,人已领先退去。
且说梅素若默然前导,华云龙紧随而行,这二人一个冷漠肃然,一个笑脸盈盈,笑脸盈盈的如沐春风之中,冷漠肃然者令人望之心寒。但是,这二人的神色纵有不同,其俊美飘逸之处,却是无分轩轾,恍如金童玉女,下历凡尘。
走尽回廊,穿过一列房舍,到了一处幽篁环绕的独院。那是梅素若的住处,地当此院的东南角,这独院背临锺山余脉,门前有一条人工掘成的深深小溪,院内景色幽雅,气氛静谧之极。进人独院,一个穿着翠绿短袄的垂髫小婢迎了上来。
梅素若冷冷地道:“准备绳索,送来厅屋备用。”身子未停,迳朝一座小巧精致的瓦房行去。
华云龙亦步亦趋,笑意盎然,经过垂髫小婢的面前,还向她作了一个鬼脸。那小婢倒是怔住了瞪着一双妙目,一时竟忘了行动。梅素若倏然转过身子,峻声叱道:“发什麽呆我讲的话没有听见麽”
垂髫小婢惊然一惊,脆声道:“听见啦。”撒开步子,如飞奔去。
步入精舍,梅素若气唬唬的在中间一张高背锦椅上落坐,华云龙意态闲散,举目朝四周打量。这是一座三明两暗的建筑,格局虽小,气派极大。中间是花厅,两边是梅素若的闺房,书室、行功室。那垂髫小婢的卧室便在行功室的后面,家俱油漆光亮,都是上等招木制造,极尽精致纤巧之能事,两旁墙壁及中堂,均挂有名家字画,屋子里收拾得点尘不染,可知梅素若是个极爱整洁的人。
这时已是掌灯时分,须臾,垂髫小婢手托茶盘,另一手携带一捆麻绳走了进来。梅素若见了,顿时杏眼圆睁,喝道:“谁叫你备茶啦。”
垂髫小婢自作聪明,道:“有客嘛,我来点灯。”将茶放在几上,麻绳放在地上,便待转身去取火。
梅素若一声娇叱,道:“胡说,谁是客人”垂髫小婢讶然瞠目,瞧瞧梅素若,又瞧瞧华云龙,一副不解之状。这小婢十二三岁,是个极端秀丽的孩子,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稚气未脱,天真无邪,平日伶俐之极,甚得梅素若的喜爱,此刻却自变得迟钝了。
华云龙忽然笑道:“姑娘小气了,在下纵不是客,叨扰一杯清茶又算什麽何必对这麽一个孩子发脾气。”
梅素若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朝那小婢道:“苹儿怎麽啦去喊小娟小玫来,回头再来点灯。”
苹儿无疑尚不解事,仗着平日得宠,眉头一皱,道:“何必去喊她们,什麽事苹儿能做啊。”
梅素若脸色一沈,道:“叫你你就去,噜苏什麽绑起他来,你能够麽”
苹儿又是一怔,暗暗忖道:“怎样绑起他来他他得罪小姐啦”
华云龙朗朗一笑道:“区区一根绳索,绑得住我麽”
梅素若漠然说道:“回头便知。”
华云龙道:“就算绳索绑得住我,我若不肯束手就缚,纵然是姑娘亲自动手,也不见得便能如愿哩。”
梅素若冷声一哼,道:“除非你不是英雄,小娟小玫比苹儿大一岁,你大可一试。”
华云龙闻言一怔,暗暗忖道:“这倒是难了,我岂能与她们动手但但我也不能束手就缚啊。”想了一想,注目含笑道:“我真不懂,姑娘爲何一定要绑我那多费事。”
梅素若冷然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将你吊起来。”
华云龙道:“吊起来又如何,这算叫我「吃点苦头」麽”
梅素若道:“这算苦头,岂不便宜了你。我将你倒悬三日三夜,不给你饭吃,不给水喝。”
三日不吃饭,练武之人也许熬得过去,三日不饮水,任何人也受不得的,何况是「倒悬」三昼夜,那腑脏倒翻,血气逆行的滋味岂是好受的这种慢性折磨人的手段,她还说不算苦头哩。华云龙暗吃一惊,下意识的朝门外一棵巨大榆树望去。
梅素若见他吃惊之状,大感畅意,不觉抿一抿嘴,接着又道:“你好象什麽都不在乎,大概自恃得很,那就尝尝倒悬的滋味吧。”话声一顿,移注苹儿道:“走啦,尽在那里发什麽呆”
华云龙苦苦一笑,道:“梅姑娘,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华云龙与你无怨无仇,纵有怨仇那也是上一代的事,你竟然想办法整治我,这这真是从何说起。”
梅素若漠然冷笑道:“怎麽样你也有畏惧的事”
华云龙将头一摇,道:“姑娘错了,我华云龙不知畏惧爲何事,所谓「拚死无大难」,饿上三日,吊上三日,又算得了什麽只是只是唉,不说也罢。”
俯下身子,拾起地上那捆绳索,在手中掂了一掂,忽然目注苹儿道:“小苹儿,请你过来一下。”
苹儿一怔,道:“干什麽啊”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喊人麻烦,你们小姐又不屑自己动手,请你过来绑一绑吧。”此活一出,苹儿越发怔楞,梅素若目幻异彩,同样的深感意料之外。
在梅素若想来,华云龙已经被她用言语套住,纵然再加奚落,也是不能反抗。她正想看看华云龙遭受奚落时,进退两难的狼狈之状,不料华云龙倏然一变,变得温驯异常。不但话至中途,浩叹而止,而且不叫喊人,便叫那十二三岁的苹儿前去绑他,这种转变,岂是她始料所及。
她携楞的瞧了华云龙一阵,觉得华云龙坦然镇静,好似语出至诚,并无诡计,但她不敢相信,诧异迷茫中,不觉亢声道:“哼,你想暗算苹儿麽”
华云龙失笑道:“姑娘多疑了,华家的后代,没有讲话不算数的。姑娘以英雄两字赞许华云龙,我华云龙若是不知自重,岂不使姑娘失望了”
他讲这话时,神色自然,不失端庄,了无讥讽俏皮的意味,梅素若听了,莫名其妙的心头一震,脆声叱道:“胡说八道,谁失望”忽觉越描越黑,一阵红晕涌上了脸颊,话声倏然顿住。
华云龙怔了一下,欠身说道:“姑娘勿怪,在下的意思,是说愿意做个英雄,当不致卑鄙无耻,暗算苹儿。烦请吩咐苹儿一声,叫她来绑吧,只是”
梅素若闻言之下,脸色更红,顿了一顿,忽然沈声道:“不,「只是」怎麽样先讲下去。”
华云龙道:“讲也无用,不讲也罢。”
仍是「不讲也罢」,梅素若大感恼怒,峻声叱道:“我要你讲,不讲我吊你七天七夜。”
华云龙坐正身子,庄重的瞧了梅素若一阵,乃道:“姑娘定要知道,在下只得直讲了。”
苹儿忽然脆叫道:“不可胡说啊,胡说小姐要生气的。”
华云龙朝她一笑,算爲致谢,回过头来,一本正经道:“姑娘之美,超绝尘寰,宛若瑶池仙子,在下自觉见过的美女不少,但与姑娘相比,那有云泥之别”
话犹未毕,梅素若嗔声叱道:“美与不美,与你无关,姑娘不听阿谀之词。”
华云龙肃容接道:“这不是阿谀之词,乃是由衷之言。凭心而论,在下见到姑娘,便有心仪之感,岂料姑娘”
梅素若大怒喝道:“你胡说什麽”
苹儿失声介面道:“不是胡说啊,小姐确是很美,任何人见了”
梅素若霍地站立,叱喝道:“你在帮他讲话麽”
苹儿悚然一惊,道:“苹儿不帮他,苹儿讲实话。”
华云龙起立介面道:“苹儿是你的侍婢,焉有相帮在下之理可借姑娘美则美矣,性格过于冷僻了一点,便以对待在下而言”
梅素若目光一棱,冷焰如电,此刻的心情是怒是烦,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未容华云龙将话讲完,又复截口道:“对你怎样不要自认爲长得英俊,姑娘便该善待你,苹儿,将他绑了。”
话声斩钉截铁,毫无圆场的余地,华云龙将头一摇,道:“既然如此,何必定要我讲,苹儿,麻烦你啦,请照你们小姐的意思做,绑紧一点。”话声中,到了苹儿身边,将绳索递了过去。
苹儿漠然接过绳索,却不动手。梅素若峻声喝道:“动手啊,还等什麽”
苹儿无奈,走到华云龙背后,先绑住他的手腕。她身材矮小,华云龙蹲下身子,让她去绑手臂。两条手臂缚在身上,华云龙的上身便失去自由了。但只缚了一圈,梅素若不大满意,沈声斥道:“绑人都不会绑不要绑手臂,绑住脚踝就行啦。”
华云龙道:“姑娘最好封闭我的穴道,不然我忍受不住时,会将绳索震断的。”
梅素若道:“想得倒得意,你想浑然无知,不觉痛楚麽哼,那榆树高达九丈,你已见过,不怕摔死,尽管震断吧。”华云龙暗暗叹一口气,两眼一闭,不再多言。
半响过后,厅堂燃上灯,华云龙已经倒挂金鈎一般,被吊在榆树梢头的细枝之上。这时,梅素若坐在厅屋正中,另外两个小婢模样的女孩侍立两侧,苹儿站在她的面前,撅起小嘴,状似不悦,但梅素若视若无睹,目光空空洞洞,好象思索什麽,又好象什麽也没想,冷冷冰冰的默然无语。
过了半晌,右边那个较小的小婢不耐沈寂,怯生生的道:“小姐,咱们饿啦。”
左边较大的小婢轻声接道:“别吵,小玫,小姐折腾了三天,累啦。”
小玫道:“累了也得吃饭啊,人已吊上去,呆在这里干什麽嘛”
苹儿介面道:“谁知道呢,人是小姐自己要一绑,要吊的,吊上去以后,就是这副模样,不言不动的,请她吃饭也不答理。”
梅素若听见了,目光转动,朝三个小婢瞥了一眼,淡淡的道:“不要吵我,你们都下去,我在这里看着姓华的。”
苹儿撅着嘴唇道:“那有什麽好看的”
梅素若烦躁的道:“你好噜苏,我在监视他,谁说看他啦快下去。”
较大的小婢便是小娟,她较懂事,一见梅素若神色不豫,连忙挥手,道:“走啦,小姐心烦,咱们吃饭去。”转身行了一礼,领着小玫与苹儿,急急退出厅去。
人影消失,门外传来苹儿的声音,悄悄说道:“怎麽回事嘛,小姐好象变了”当真变了麽怕是只有梅素若自己明白了。
且说华云龙吊在树上,那滋味真不好受。他手脚被缚,头下脚上的吊在树枝之上,微风吹来,那树枝幌幌荡荡,随时都有折断之虑。他说过「除死无大难」,这种精神上的威胁,倒也不去说它,要命的却是血气逆行,五脏六腑都朝喉头拥挤,似乎要从口鼻之间挤出腔外,挤得他头脑晕眩,直欲呕吐。
然则,吐不得,一吐更糟,那将吐完胃里的清水,呕出血未,直至毙命而后已因之,他竭力忍耐,竭力排除一切纷遝的杂念。甚至连肉体上的痛苦,也想将它摒置于意念之外。可是,这不容易啊。所谓「切肤之痛」,表皮上的痛苦尚且难以忍受,何况这痛苦发自体内,遍及全身,几无一处好受。
日影缓缓西斜,淡淡的月光,从那枝叶缝隙间照在华云龙身上,就象千万支利箭射在他的心上一样,愈来愈是难以忍受了。他脸色发青,头皮发炸,身上的衣服,已经分不清露水与汗水,喘息的声音,宛如力耕甫歇的水牛。这还只有三个时辰啊往后三十三个时辰怎样支撑下去
渐渐地,喘息声小了,汗水也不流了,但脸色却已由青变紫,由紫变白,如今不见一丝血气,终于失去了知觉。梅素若不知何时已经退走,精致的房舍不见一丝灯光,但将将沈的月色反而愈见皎洁,愈爲明亮。明亮的月光下,忽见两瞥人影由东方飘然而来。人影逼近十丈而止,赫然竟臯元清大师和那性子急躁的蔡昌义。
元清大师游目四顾,悄声说道:“这座庄院气派极大,却又远离市嚣,隐秘如斯,看来这一次的方向找对了。”
蔡昌义道:“管他对不对,义儿与其余几位兄弟找遍金陵城,不见九鹰教的人影,半夜决定各奔一个方面,一直追寻下去,如果不是与公公约定见面,义儿岂肯坐镇金陵,担负传递讯息之责。进去啦,搜他一搜再说。”
元清大师道:“别莽撞,老衲是出家人”
蔡昌义急道:“出家人怎样如果华兄不幸遇害,公公也不管麽”
元清大师道:“老衲八十九岁,礼佛已久,管不了那麽多了。”
蔡昌义一怔,道:“那不,您”
元清大师道:“小声一点,老衲只是觉得江湖上杀气弥漫,不是衆生之福,鼓励你娘出山尽一点力。”
蔡昌义道:“娘是娘,华云龙是华云龙,义儿看得出来,公公对华兄弟关心”
元清大师介面道:“这就是所谓缘份,老衲只是觉得与那孩子有缘,想要和他聚聚,至于个人的生死荣辱,那要你们自己去决定了。”
大师的话声始终很低,语气也极其平淡,蔡昌义想想目下仍以华云龙的安危爲重,其余的大可留后再讲。他与华云龙投缘至极,又是个义重如山的人,当下亢声道:“不管啦,进入再讲。”步子一迈,就待撒腿奔去。不料身形甫起,人已被元清大师一把拉住。
元清大师道:“慢一点,你看那是什麽”
蔡昌义一怔,回头道:“什麽”
元清大师举手一指,道:“你看,树梢吊着一个影子,好像是人。”蔡昌义急忙回头,顺看他的手指望去。
原来那元请大师一身功力已至化境,目力超过常人十倍,华云龙吊在枝叶当中,但因月光皎洁,风吹树叶,树枝荡漾,华云龙的身子也随树枝浮沈不已,大师虽在讲话,犀利的目光,一直在朝庄院之中搜索,因之被他发现了。
蔡昌义的目力不如大师远甚,瞧了半晌,仍无所见,但他却道:“进去看看,说不定正是华家兄弟。”
话声甫落,元清大师倏然抓住他飘然远遁,后退十余丈,隐身一块大石的鹰影之后,传音说道:“不要讲话,庄中有人查究来了。”
果然不错,衣决飘风之声紧随而起,有人登上了院墙,在朝这边查看,差幸大师功力奇高,适时隐蔽,故此未被来人发觉。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九鹰教幽冥殿主梅素若。梅素若好似睡不安稳,蔡昌义的话声高了一点,因之惊动了她,急急循声而至,前来查勘究竟。
但她仍是一无所见,瞧了半响,又复缓缓退去。行经榆树之下,她擡头看了华云龙一眼,这时,华云龙神色大变,人已憔悴。正处昏迷之中。她脸上神情动了一下,倏又冷声一哼,转身进屋面去。元清大师以耳代目,凡是带有声响的举动,均已了然于胸,顿了一下,乃道:“吊着的影子,果然是那姓华的孩子。”
蔡昌义大爲紧张,不觉失声道:“真”倏然警觉不能出声,话声一顿而止。
元清大师道:“不要紧张,既然知道有人在此处,那就好办。”
蔡昌义传音急声道:“怎麽办那看守他的人警觉性极高,咱们除了动手抢夺,另外还有办法麽”他性子纵然急躁,事到临头,却也并不鲁莽。
元清大师赞许地将头一点,道:“老衲自有办法,咱们暂时退走。”
蔡昌义对他公公自然相信得过,但一叫他退走,他又急了,连忙传音道:“这这他不要紧麽”
元清大师道:“人在昏迷之中,气机极弱,正受血气逆行的煎熬。这孩子也真难得,毅力大异常人,他好似极力挣扎,强自提聚真气,逼使血气逆行的速度减低,这样一来,那是够苦的了。”
蔡昌义大爲焦灼,急声道:“他怎会血气逆行怎会晕迷怎会”
元清大师道:“他被倒挂身子,吊在树上。”
蔡昌义道:“这您老人家不去救他麽”
元清大师道:“老衲正想爲他尽点力,你不要急,咱们退远一点。”举步而行,瞬间数丈,身法之轻灵快捷,宛如天马行空,不带丝毫火气。
蔡昌义疑念丛生,但又不使大声追问,只得急步相随。祖孙二人退到一处土阜之上,元清大师相度了一下形势,随即闭目合十,盘膝坐了下去,蔡昌义侍立一侧,满怀疑问的瞧着他的举动。良久不见动静,蔡昌义大感不耐,他正待开口催促救人,忽见元清大师雪白的胡子无风自动,凝目注视下,方见他嘴唇翕动,极有韵致。
禁昌义诧异万分,不货回头朝那庄院瞥了一眼,暗暗付一道:“他老人家在与华老弟讲话麽相距五十余丈,传音入密的功夫还能有效”
蔡昌义诧异不已,那厢华云龙确是听到声音了。那声音细如蚊蚋,慈和已极,正是元清大师所发。元清大师道:“孩子,不要慌张,老衲助你一臂之力。你先散去提聚的真气,慢一点,徐徐的散去,再听老衲告诉你怎麽样运功行气,痛苦就会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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