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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之花间浪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网络
这时,长恨道姑的声音已经再度传出,道:“司马大侠与云中山华家的人交非泛泛,他夫妇同时遇害,不知「落霞山庄」采取何种行动”华云龙轻贴窗棂,从那小孔中再度朝房内望去。
只见方紫玉脸带戚容,道:“由于那碧玉小鼎的缘故,「落霞山庄」的人怀疑道长就是血案的主谋,眼下白君仪的儿子名叫华云龙,奉命在江湖上侦缉元凶。”
长恨道姑微显激动的道:“果真如此,华天虹竟不亲自出马麽”当此之时,她不爲自己辩白,却自激动地问及华天虹何不亲自出马,华云龙耳闻目睹之下,不觉满头雾水,好生不解。
只听方紫玉忿然接道:“华大侠如今享尽齐人之福,怕是早将往事忘得一乾二净了。”这话除忿忿不平之外,尚有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华云龙乃是天生情种,对于嫉愤之情感觉特别敏锐,闻言越发瞪大眼睛,凝神视听。
长恨道姑喟声一叹,道:“老太君一生端正严谨,如今事涉血案,贫道与华家已是恩怨难分,她老人家差遣孙儿下山查访,正是她贤明之处。”听到此处,华云龙心绪大爲激荡,对长恨道姑不觉倏生同情之心。
只听长恨道姑深深一声叹息,又自接道:“适才你讲白君仪的儿子奉命在江湖上缉凶,可知他目前身在何处麽”
方紫玉道:“前些日子,他曾与「江南儒医」之子同至「怡心院」查究嫣儿的底细,如今听说已被教主掳走了。”
但见长恨道姑猝然一惊,道:“你是说九鹰教主九鹰教主到了金陵啦”
方紫玉将头一点,道:“正是九鹰教主。紫玉听说他被掳,立即发动门下明查暗访,直到目前爲止,仍不知九鹰教主落在何方。”
长恨道姑微一吟哦,忽然说道:“这孩子倒也乖觉,他能去找九鹰教主,总算被他找到物件了。怎奈九鹰教主诡谲多智,心狠手辣,如今重临江湖,必有所爲,那孩子落在她的手中,不但一无所得,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只听方紫玉道:“据紫玉查访所得,司马大侠遇害之事,牵连极大,不是九鹰教主一人所爲。但因凶手留下道长的标记,「落霞山庄」的人,总认爲道长涉嫌最重,依紫玉之见,道长似有加以表白之必要,免得替人受祸,有损清誉。”
华云龙暗暗叫道:“不要表白了,我已深信与你们无关。”
但闻长恨道姑低声一叹,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贫道已是方外之人,毁誉算不了什麽。况且贫道早有遗书致奉「落霞山庄」,当年的「玉鼎夫人」去世多年了,碧玉小鼎与贫道已无关联,就让他们自求解答去吧。”
华云龙感情特别浓厚,听到这里,但觉热血沸腾,几乎忍不住冲进房去,揭开她的行藏,劝慰她一番。差幸他教养有素,临机尚能沈住气,念头一转,想到「玉鼎夫人」如今号称「长恨」,茹恨之深,不言可知,倘若莽莽撞撞,唯恐激起她的反感,弄巧成拙,因之强捺心神,往下听去。
只听方紫玉轻轻一声叹息,道:“道长如此自苦,真是所爲何来”
但见长恨道姑淒然一笑,道:“你又何必爲我兴叹,你说不与华家爲难,却又念念不忘创立「姹女教」,用意何在,不也与贫道的心情一样麽”
方紫玉脸上忽然升起一片红晕,俯首亢声道:“紫玉乃是谨遵道长的谕令,如若不能,我真恨不得掀起漫天风雨,且看他如何善后”
长恨道姑失笑道:“事实上,你却是处处维护「落霞山庄」哩。”方紫玉红晕更浓,欲待抗辩,却又无话可说。
那位老年道姑久未言语,此刻忽然低声一叹,道:“这便是前世的冤孽,咱们身爲女子,一旦情有所锺,终身便难忘怀。恨道友,江湖怕是要从此多事了。”
长恨道姑讶然回顾,道:“道友另有所见麽”
老年道姑道:“事实至爲明显,司马大侠并非泛泛之辈,便是贫道也知他与「落霞山庄」交情深厚,他夫妇同时遇害,岂非向云中山华家挑战麽如今九鹰教主重临江湖,据方姑娘所说,好似另有他人与九鹰教沆瀣一气。”
话犹未毕,方紫玉已自介面道:“那是「玄冥教」。年来「玄冥教」的徒衆往来江湖,无恶不作,紫玉暗中留神,发觉这些人武功别具一格,近来已经由暗转明,渐渐明目张胆了。”
长恨道姑不觉惊道:“啊那「玄冥教」教主何许人也”
方紫玉道:“「玄冥教」教主始终未曾露面,他手下人却有同名同姓的无数仇华,在各地滋生事端,据说这次司马大侠被害之事,便有一个仇华参与其中。”
长恨道姑激动地道:“无数仇华那是冲着华家来的碧玉小鼎,那显然又是九鹰教主的鹰谋。她窃取贫道的标记,妄想引贫道露面,俾以利用贫道往日的渊源,设计陷害华家。贫道身在方外,再也不愿介入江湖恩怨之中,让他们斗法去吧。”
只见方紫玉神色一凛,急声道:“那华大侠的事,道长当真不管了麽”
长恨道姑忽然浩叹一声,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紫玉,创你的「姹女教」帮助他吧,贫道心血已枯,再无气力了。”
方紫玉惶惶恐恐,嚅嚅接道:“这”
长恨道姑举手一挥,截口接道:“去吧,往日是贫道疏忽,竟不知你对华天虹也有情,及待省悟,已经无能爲力了。如今贫道只能劝你,爱其所爱,不必定有所获。你昔日颇有男儿气概,好好创一番事业,以慰晚景吧。”至此,华云龙不觉泪眼濛濛,伏在那窗棂之上,宛如失去了知觉。
半晌,华云龙从迷惘中惊醒,但觉眼前一片漆黑,房内熄了灯,方紫玉师徒不知于何时退走了。此刻,他心中仍有淒凉哀婉的感觉,默默的离开道观,奔向荒山。他一面暗忖,一面游目四顾,自言自语道:“天将黎明,歇一忽儿再讲,反正空想无用,我只要多动脑筋,未尝不能独挽狂澜,剷除妖氛”他找了靠墙的一张石凳坐了下去,顿时使将一切置诸脑后,专心致志的行起功来。
这日晌午,他腰悬长剑,斜背行囊,再度到了金陵。他由通济门进城,在一家「万隆」客栈落脚。这一次不投「医庐」,可知经过一番思虑了。梳洗用餐毕,换了一身绛紫色湖绸紧身衣裤,足登快靴,肩披同色斗蓬,将那色泽斑驳的古剑系在腰际,又将三个药瓶及那串珍珠妥藏怀中,唤来店夥计,交代了一番,然后装作游客的模样,信步出店而去。
他已盘算过了,眼前的金陵,暗中如同风云际会一般,「九鹰教」的人到了金陵,「玄冥教」也有人在此,再加薛娘主,贾嫣师徒,以及他自己结识的「金陵五公子」。设若摆明了干,必将是哄动武林的一桩大事。不过,他明白「金陵五公子」不在金陵,薛娘主如果听话,必已远扬,贾嫣师徒的「姹女教」尚未开坛,目前当不致于轻易地表明意向,「玄冥教」不过两个「仇华」及其属下而已,眼前这一仗暂时打不起来,便是打起来,自己的力量也嫌单薄。
他虽佻达,却不莽撞,几经思虑,觉得有几件事必须先做:第一,蔡昌义的行踪必须先查清楚,如果已被「九鹰教」所掳,应该先救人,然后设法与「金陵五公子」聚齐。第二,「九鹰教」教主是否仍在那座庄院自己走了以后,她采取何种行动她曾传谕通知「玄冥教」的人会商对付他们华家之策,眼下的情势又如何第三,他对司马长青的案情,大体上固然已经明白,但因「玉鼎夫人」语焉不详,譬如碧玉小鼎爲何会被「九鹰教」教主盗用,「九鹰教」教主又如何与「玄冥教」的人勾结行凶等等关键,仍是想它不通。如有可能,他想见一见「玉鼎夫人」,或是与贾嫣师徒恳切地谈一谈。
因之,他投店,他漫游,一来是避免爲「江南儒医」招来祸患,二来也是爲了隐秘行踪,保持行动的灵活。他更爲几件必须要办的事安排了次序:想见「玉鼎夫人」倒不急,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查探「九鹰教」的动向最好是在晚上,免得打草惊蛇,让他们提高警觉,目前还是关注一下「金陵五公子」的下落。他心思缜密,半日之间,好似成熟得多了。
此刻,他信步漫游,东张,西望,来到了江干下关。金陵眼下是明朝的都会,也是水陆码头。下关一带,车马不绝,商旅如潮,另外有三多,那是镖局多、客栈酒肆多、茶楼楚馆多。这下关一带,其繁荣不下于城内夫子庙,大街之上,除了商贾行旅,船夫脚衙之外,到处可见高一头、阔一臂、横眉瞪目的好汉,这些人横冲直闯,斗殴滋事,如同家常便饭,公门的捕快,只要不出人命,竟也视若无睹。
华云龙在那熙来攘往的人丛中转了一转,不见特殊扎眼的人物,便向一座不大不小的茶楼踱了过去。一个茶博士迎了上来,哈腰打躬道:“少爷请,楼上有雅座。”华云龙将头一点,登上二楼,选了一个临窗的位子。
茶博士急忙搬动桌椅,阿谀道:“嘿嘿,这窗口面临长江,空气清朗,比雅座更好。爷,您喝什麽茶”
华云龙信口言道:“普洱。”
茶博士乾笑一声,道:“您老来自滇边吧嘿嘿其实「普洱」不如「武夷」,「武夷」不如「君山」,「君山」不如「龙井」。「龙井」的「毛尖」,那才是茶中珍品。爷,您老泡一杯「毛尖」试试如何”
华云龙目光一擡,笑道:“你对茶很有研究”
茶博士微微一怔,哈腰道:“爷夸奖。”
华云龙脸色陡沈,道:“我要普洱。”
茶博士又是一怔,蹑嚅道:“这这”
华云龙朗声大笑,道:“这什麽普洱缺货,是麽”
茶博士一脸尴尬,连连作揖道:“是,是,普洱缺货,爷海涵。”
华云龙大笑不已,道:“既然缺货,何须饶舌,你倒很会做生意。”
茶博士满脸通红,垂目道:“大人不记小人过,爷见谅。”
华云龙轻轻挥手道:“去吧,随便什麽茶,我都喝啦。”茶博士想不到他如此好说话,擡目一楞,随即哈腰告退,匆匆下楼而去。
这一刻,楼上的茶客均纷纷向他望来。一者是他劲装佩剑,体形伟岸,目光熠熠,英气逼人的缘故,再者,爲了选一杯茶,他竟调侃了店夥一顿,旁人只当他寻事惹非而来,因之格外惹人注意。须知白昼饮茶,大半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这种人不但喜欢起哄,而且专门好称英雄,强替别人出头,美其名曰谓之打抱不平,不料华云龙随和得紧,仅是打个哈哈而已,那就不免令人失望了。华云龙气派极大,目光在衆人脸上一转,便自去望窗外,悠然自得地欣赏那浩瀚的江水、往来的船只。
“二哥,此人身手不弱”
另外一个清朗声音道:“嗯,此人英气朗朗,神仪内蕴,是个内家高手。”
华云龙虽在眺望江景,但他乃是有爲而来,两人的谈话,他听得一字不漏。就在这时,茶博士端来一壶香茗,他回过身来,啜了一口,趁机朝那声音来源望去。但见茶楼一角,面对面坐着两个三十左右的汉子,其中一人虯须绕腮,颊上老大一条刀疤,另一人体形瘦长,眉心一颗黑痣,两人同是短装打扮,身带兵刃,但却风尘仆仆,戚容盈面,一副焦灼不安的神情。他朝两人望去,那二人也正向他望来。
华云龙并无以貌取人的习气,目光一触,顿时微微一笑,道:“两位兄台若不见弃,何不移驾一叙”因爲一句话,已激起侠义的心肠,他竟忘怀了此行的目的,主动招呼别人了。
两个汉子犹豫了一阵,终于端起茶具,走了过来。瘦长汉子抱拳一拱,道:“区区骆振甫,这位是区区三弟,姓马名世杰”
华云龙还了一礼,肃容道:“在下白琦,两位坐下谈。”这是他暗中的决定,凡遇未明底细的人,一律暂用假名。骆振甫与马世杰道了「久仰」,分别在他两侧落坐。
三人寒暄一翻,华云龙向他们打听「金陵五公子」的消息,马世杰悄声道:“他们正在找一个人。”当下食指沾水写出了三个字华云龙。
华云龙蓦然见到自己的姓名,不觉凛然一震,华云龙歉然一笑,道:“两位兄台幸勿见责,在下正是华云龙。”马、骆二人怔了一怔,彼此相顾,似乎仍难置信。
华云龙只得又道:“在下原是被「九鹰教」教主所劫,昨夜脱险归来,曾经见过余老前辈,虚名相见,也是逼不得已。”
于是骆振甫、马世杰带领华云龙去找「金陵五公子」,出城不多时,在一处树林边就碰上了蔡昌义与李博生、余昭南等人,大家聚在一起攀谈。华云龙一一抱拳作礼,道过久仰,然后一顾蔡昌义,说道:“昌义兄,我脱险归来,却是遍寻不获,你到哪里去了”
蔡昌义嚷嚷道:“还说哩,你找我,我又何尝不在找你,练了三天武功,再到你囚禁之处,你却不翼而飞了。”
华云龙不胜诧异,讶然问道:“怎麽你知道我被禁之处”言下之意,有点不太相信,因爲蔡昌义乃是性子急躁,义薄云天的汉子,既然早知他被禁之处,断无不出手救人之理,纵然变得聪明了,知道一个人力量单薄,不足成事,那也不会不闻不问,独自跑去「练了三天武功」的。
余昭南与李博生也不敢相信,两人都是目射神光,讶然地望着他。蔡昌义却是一无所觉,仍旧话焉不忿地道:“当然罗,如若不然,我怎会快马传讯,找博生兄他们从速赶回。”
李博生恍然而悟,道:“这样讲,你差人传讯之时,尚不知华兄已经脱险罗”
蔡昌义突然道:“如今魔劫已兴,前天晚上,我就见到「玄冥教」的人与「九鹰教」教主窃窃私议”
提起「九鹰教」主,华云龙不觉精神一振,介面问道:“你在哪里见到他们窃窃私议”
蔡昌义突然意兴遄飞地扬一扬目,笑道:“就在你那被禁之处的前院啊,前天晚上,我见到的可多啦。”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你究竟见到些什麽何不爽爽快快地讲”
蔡昌义道:“我当然要讲,我问你,有一个姓高名泰的前辈,你可认得”
华云龙道:“可是一个身躯雄伟,气派恢宏,却又眉清目秀的人”
蔡昌义将头一点,道:“正是,正是,年纪大概三十五六。”
华云龙道:“我认得,那是周一狂周老前辈的传人,武功是家祖与家父传授的,我称他叔父。怎麽样你见过他了”
蔡昌义神采飞扬地道:“非但见过,还见他轻轻一掌,就将那「九鹰教」教主打回老家去了。哈哈,那气派真是令人羡慕。”
华云龙瞠目一怔,暗暗忖道:怎麽回事「九鹰教」教主死啦高叔父的功力突飞猛进了麽他心中生疑,口中说道:“你讲清楚一点,最好从头讲,免得把我弄糊涂了。”
蔡昌义道:“这有什麽糊涂的就这麽一掌嘛。”他左臂一抡,作了个抡臂出掌的架式,李博生的鼻梁险险遭殃。
李博生向后一仰,伸手握住他的左腕,道:“不要比手划足,你讲「九鹰教」教主可是死啦”
蔡昌义讪讪然收回手臂,道:“没有死,是回老家去了。”
余昭南介面笑道:“我明白了,「九鹰教」教主被高大侠一掌击伤,如今回老巢养伤去了,对麽”
蔡昌义忙加解释道:“你讲对了一半,回老巢倒是不错,但她并未受伤。”愈解释愈令人不解,「九鹰教」主既未受伤,像她那样雄心万丈的人,怎会突然回到老巢去呢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你这样讲,咱们愈听愈迷糊,还是从头讲起吧譬如「九鹰教」教主与「玄冥教」的人议论些什麽我那高叔父又如何碰上「九鹰教」教主「九鹰教」教主如何被我高叔父一掌打回老家去了那时候他又身在何处等等,一桩一桩慢慢地讲。”
蔡昌义先是一怔,但见衆人一个个瞪着眼睛瞧他,十几双眼睛全有迷惘之色,因之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从头讲。”
他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前天晚上,我由锺山之巅,练武回来,那时候约莫戌初时分,心想三日不见,不知你境况如何因之也未进城,便自沿着山麓西奔,到达你那囚禁之处。”目光移注华云龙,继续说道:“你知道,那座庄院,三天前我已去过,那时你被人倒转身子,吊在树上。”
华云龙何尝知道,但他也不解释,微道:“讲下去吧,细节不必说。”
蔡昌义才又接道:“我径奔后面的独院,不料树上无人,院中也无灯光,当时,我以爲你出了意外,心中一急,便想抓个人来问问,但我领教过他们的武功,知道他们一个个俱都不凡,故此我行动特别谨慎,小心翼翼地朝那前院掩去”
余昭南听到这里,不觉暗暗失笑,忖道:你也知道小心谨慎麽这倒确是异数。心中在笑,口中催道:“讲快一点,不重要的不必讲。”
蔡昌义瞪了他一眼,始才接道:“那前院大厅之上,灯火通明,从窗户中望去,但见人头攒动,竟然不下二十人之多。当时我心中想道:莫非正在询问云龙弟麽这样一想,我顿时热血沸腾,忘了顾忌,脚下一点,就待冲向大厅”
忽听马世杰失声叫道:“啊呀,那可泄露行藏了。”
蔡昌义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麽行藏若是泄露,往后的事如何知道”顿了一下,又自接道:“我有时性子很急,那时却心中一动,暗暗忖道:不对,若是正在询问云龙弟,我这样闯去,救得了人麽因之我强自镇定,又复悄悄地掩了过去,爬上了一棵榆树,俯身下视,朝那厅屋中望去。”
李博生点一点头,笑道:“不错,粗中有细,若能随时警惕,咱们也就完全放心了。”
蔡昌义眼睛一瞪,道:“不要打岔。讲到要紧关头了。”李博生眉头一扬,闭口不语。
蔡昌义接道:“原来那厅屋之中,席开两桌,乃在大宴宾客,其中一个红脸白髯老者,独踞客席的首位,「九鹰教」教主则在另一桌首位相陪,其余「九鹰」、「玄冥」两教的属下,彼此穿插而坐,情谊极爲融洽,倒是不见云龙弟的影子。”
华云龙道:“那红脸白髯老者,是「玄冥教」的教主麽”
蔡昌义道:“不是,那是「玄冥教」的总坛坛主,复姓端木,名字就不知道了。”
华云龙道:“所谓「窃窃私议」,那是宴会以后的事了。”
蔡昌义道:“不,就在酒宴之间。”
华云龙失笑道:“酒宴之间,怎麽叫「窃窃私议」呢”
蔡昌义道:“唉,窃窃私议是我讲的。我藏身的榆树距离大厅两丈有余,又隔着一层窗户,他们讲话时高时低,我听不清楚,在我来讲,这不成「窃窃私议」了麽”此话一出,大夥顿时哄然大笑起来。
蔡昌义眉头一蹙,沈声喝道:“笑什麽这个不算好啦难道他们闭门密谈,商议那偷鸡摸狗、爲非作歹、伤天害理、制造杀劫的事,也不算「窃窃私议」麽”
衆人越发想笑,但因听到「伤天害理,制造杀劫」几个字,知道事涉机要,也许已有重大的发现,因之人人忍住笑声,闭口不语。华云龙当日自愿受缚,任凭梅素若将他倒吊起来,主要的原因,便是想要探听「九鹰」与「玄冥」两教如何勾结如何对付他们华家,以及有关司马长青夫妇被害的详情。如今司马家的血案固然不必全力追查,但那两大邪教勾结的内情,却仍一无所知,此刻听蔡昌义这样一讲,他不觉心神一凛,急忙接道:“好啦,不必在字眼上推敲了。讲下去,你听到些什麽”
蔡昌义眉头一皱,道:“真要命,紧要关头,他们就把声音放低,偏偏听不清楚。”
华云龙道:“拣你听到的讲吧。”
蔡昌义道:“总括起来,不外五点:第一,他们设法对付华家。第二,他们曾提到「玉鼎夫人」。第三”
华云龙又是一凛,道:“他们想对「玉鼎夫人」怎样”
蔡昌义道:“这是那端木坛主讲的,他请「九鹰教」教主务必设法找到「玉鼎夫人」,目的何在我却未曾听到。”
华云龙暗暗叹一口气,道:“好啦,请往下讲。”
蔡昌义道:“第三,「玄冥教」准备于六月六日开坛,说什麽要请「九鹰教」鼎力支援。”
华云龙双眉一耸,道:“这就是奇怪了,两教既然相互勾结,「玄冥教」开坛立派,「九鹰教」岂无默契,爲何还要特别商议这中间怕是另有鹰谋了”
蔡昌义道:“是否另有鹰谋,我不知道,我听到的就是这些。”
华云龙微一凝思,道:“你可知道,「玄冥教」的总坛设在哪里”
蔡昌义想了一想,道:“好像是西蒙山城。”
华云龙道:“哪里有个「西蒙山城」”
李博生介面说道:“没听说有个「西蒙山城」,恐怕是「沂蒙山区」之误。”
蔡昌义眨眨眼睛,忽然叫道:“对啦,沂蒙山区,沂蒙山区的黄牛坪。”
李博生微微一笑,道:“恐怕又听错了,我到过泰安、莱芜、新泰、蒙鹰一带,由泰安折向东南,经徂徕山而至蒙山主脉,靠近新泰附近,倒是有一个地名叫做「放牛坪」”
蔡昌义又道:“你到过沂山麽”
李博生摇一摇头,道:“没有。”
蔡昌义道:“这不结了麽蒙山有个「放牛坪」,怎见得沂山没有一个「黄牛坪」怎见得是我听错了”
余昭南朗声一笑,道:“好啦好啦不要争啦「放牛坪」与「黄牛坪」不过一字之差,只要是沂蒙山区,将来不怕找不到。昌义弟,你讲第四。”
蔡昌义乃道:“这第四点,可是正对你的,你尔后的行动,可要特别小心一点。”
华云龙暗吃一惊,道:“怎麽说”
蔡昌义道:“他们谈你谈得最多也最久,总之要设法将你掳去。”
华云龙脱口问道:“可是那梅素若的主意”
蔡昌义道:“不是,那天晚上,姓梅的女子神情淡漠,一直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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