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花忆雨剑

    邹钰玑叹了口气，说道：“这话是不错，但是邪道功法，急功近利，讲究速成，所以他们的功法都是毫无节制，不顾后果，导致全身经脉日有损伤，乃至丹田都会受损，起初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进境奇快，但是越修炼到高深处，他们的身体就会越崩坏，走火入魔只是早与晚的问题。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因为贪图一时爽快，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

    流云说道：“放心吧，大师父，我可不会傻傻的去学什么邪道功法的。”

    ……

    山谷中的桃子已经肥硕，八月也已经来了，八月又要跟着二师父了。

    第五闲拿了一本《刀剑伤论》的医书，递给了流云，他当然知道流云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花了一个时辰将里面的药方、使用场合以及各种案例记清楚。

    然后才是逐篇逐篇的讲解。

    第五闲找来一只小白兔，在它的左后腿上用长剑割了一道口子，又在右后腿上用大刀开了一道口子。

    第五闲摆弄着小白兔，对流云说到：“云儿，你看这两道口子的区别，剑伤狭长且深，而这刀伤伤口皮肉外翻……”

    说罢便要流云去药圃里面自己配药，给这小白兔止血疗伤。等到流云找齐治疗伤口的药草时，小白兔已经奄奄一息了，此时救治为时晚矣。

    后面的日子，每一种伤口都有见识，直到能最恰当的救治为止。

    ……

    算算时日，应该是该跟着三师父学习的时间了。

    洛天功将流云带到一棵桃树下，三师父轻轻一跃跳上了树，对着下面的流云喊道：“小流云，我手里有二十片叶子，其中有一片我画了一只乌龟，待会我从这撒下去，你得在树叶落地之前把那片唯一的叶子给抓住。”

    流云仰着头笑嘻嘻地说道：“三师父，这个好玩，不过可难不倒我，我眼神好，准能抓住的！”

    洛天功玩味的朝流云笑了笑，眯着眼对流云说道：“小流云，你莫要想得太简单了，哈哈，你且看。”

    说罢，洛天功就将手中的叶子撒了下去。

    流云眼、心、手三者合一，迅速找到了那片画有乌龟的叶子，伸手便冲了过去，就在手指即将接触到树叶的那一刻，树叶却极速下降，毫厘之差。

    流云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愤愤地看着三师父，大声喊道：“三师父，你耍赖，你刚才吹了一下树叶！本来我都拿到了！”

    洛天功躺在树枝上，悠悠地说道：“我可没耍赖，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过不干扰你的而且我刚才也不是用吹的，那个叫内功，内功懂吗就是你大师父教你的那个东西。好啦，我这儿还有二十片叶子，规矩不变，看好了！”

    ……

    “小流云，今天有信心能抓住叶子么”洛天功还是躺在书上，笑眯眯的问。

    “三师父，今天不论你怎么耍赖，我铁定能成功的，你就放马过来吧。”

    流云极速朝那片树叶精准的指去，这反应与速度较之之前，已有很大的提升。

    三师父故技重施，一股掌力向树叶飘去，不过打向的是左下方。

    流云心知三师父必定会耍诈，所以眼睛时刻盯着三师父的行动，在三师父出掌的一瞬间，流云便脚下一滑，身子扭转，朝左下方倒去，左手撑地，右手精准的捏住了这片折磨了流云数日的叶子。

    洛天功坐直了看着下面的流云，感叹道：“小流云呀，我本想着这个把戏能跟你玩一整个月，嘿嘿，你是在逼你师父我呀。”

    流云左手弹地，腰部一使劲，就弹了起来，右手学着三师父把玩玉佩的样子，挑衅的对洛天功说：“三师父，你就放马过来吧。”

    洛天功哈哈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们几人的弟子，有胆识。接下来我会在二十片叶子中掺杂三片做了记号的叶子，规矩你是懂的。”

    ……

    天气逐渐变冷，十月也如约而至，这个月流云得跟着四师父学习。

    石铁林指着流云眼前的两张琴说到：“云儿，从今天开始我会教给你我毕生所学，就先从琴开始吧。”四师父顿了顿，似是回忆起了往昔之事，咳了一声，继续说道：“琴之为物，圣人制之，以正心术，导政事，和六气，调玉烛，实天地之灵气、太古之神物，乃中国圣人治世之音，君子养修之物。”

    “琴之一道，讲究清和淡雅，细究之下有和、静、清、远、古、淡、恬、逸、雅、丽、亮、采、洁、润、圆、坚、宏、细、溜、健、轻、重、迟、速等二十四况。心不静则不抚琴。”

    石铁林顿了顿，看着身前的这张古朴苍老的琴，叹了口气，郑重地对流云说：“云儿，你静心听好了，我为你弹奏一曲，这一曲是我恩师绝笔之作。”

    一曲之始，如在高山之巅，飘飘然如云雾缭绕，琴音似虚似幻，叫人如临仙境；

    再听则如淙淙流水，溪水击石，活泼轻快，此刻琴音清澈，教人心境平和，愉悦之情难以抑制；

    再听则如青云流动，微风吹拂，仿佛这整个世间都不存在，唯有自己一人飘荡在白云之间；

    再听之又突而跌宕起伏，犹如海浪拍击礁石，犹如骏马一跃山涧，犹如两军交战铿锵之声，如蛟龙入海困龙升天；

    再听则声浪渐平，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犹如冬夜平湖之中的一叶扁舟；

    再听已是日落虞渊，夕阳西下，鸟儿归巢，海水退却；

    最后万物归于平静，让人久久不能自拔。

    ……

    一曲作罢，纵使流云从未学习琴艺，一颗心都被石铁林牵动难抑。

    半晌，流云意犹未尽，痴痴地问道：“四师父，这个曲子叫什么”

    石铁林闭目仰天，轻轻地回答道：“《开谢胜雪，骨中香彻》，云儿，你想学这首曲子么”

    流云毫不迟疑，回答道：“想，不吃饭不睡觉，我都想学会。”

    石铁林道：“很好，等你什么时候能奏出这一曲，你就已经出师了，云儿，我们开始最基础的学习吧。”

    ……




第五章 少年初成
    “你这臭猴子，你敢砸我！”

    流云正在树林里追赶一只灰色的小猴儿，小猴子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他们穿梭在树林之间，身影已是极快，只见流云始终被小猴子甩在身后约两丈远，小猴子在前面被追得烦闷，随手便摘了果子或树枝就往流云砸将过去。

    他们这般追赶已经有了大半个月了，流云始终无法得逞。

    “哎呀！”流云又被一个松子砸中了脑袋，他气得脸都涨红了，狠狠地喊叫：“你这个死猴子，别让我捉到你，捉到你一定把你的毛扒光了，一根不剩！”

    狠话倒是放了出去，可惜被砸了一下，又气息紊乱，距离被越拉越远，不一会小猴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流云气呼呼的坐在地上，越想心中越是气愤，运起内力，朝着身边一棵小腿粗的松树一掌拍了过去，只见这棵树即刻拦腰折断。流云发泄完心中的郁闷，便讪讪地离去了。

    而远远观察着流云的公子柔，却心头大震，这般刚猛的内力，恐怕已经到了江湖二流高手的实力了，这一掌若是拍在人身上，只怕五脏六腑受伤不轻。

    要知道云儿这才九岁呀！

    这一天，流云追赶着那只小猴子，流云封截拦堵，花了好一番功夫，把小猴子逼到了一间木屋附近。

    小猴子眼见就要无路可逃，只好朝着前面木屋的窗户冲了过去，噌的一下就撞破了窗户，逃了进去。

    流云见奸计得逞，紧跟着就钻了进去。

    不料，刚进去，就被披着浴袍左手提着小猴子的六师父逮了个正着！

    柳青一巴掌拍在流云头上，嗔怒道：“臭云儿，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居然敢偷看你六师父洗澡你信不信我打得你屁股开花”说罢就作势要打流云。

    流云连忙摆手解释：“六师父饶命啊！你听我解释，我是奉五师父之命前来捉拿这个小猴子，没想到这猴子狡诈异常，钻进了六师父你的房间，云儿也不知道六师父你正在沐浴呀，要怪就只能怪五师父，都怪他！”

    柳青倒也没有打流云，只是哼哼的说道：“哼，小云儿，你师父我小时候就是在坏人堆里长大了，就你这点小伎俩也想唬得过我”

    流云尴尬的赔笑：“嘿嘿，六师父真是聪慧如仙子，云儿自叹不如。”

    柳青打断了流云：“你别急着拍马屁，不过嘛，我也早看你五师父不顺眼了，一个男的长这么漂亮干什么，实在是可恨，要不要你六师父帮你教训教训你五师父”

    流云哪里会拒绝，连忙小鸡啄米般的使劲点头。

    ……

    流云一手提着猴子，一手提着玉佩找到了五师父，软绵绵的说道：“五师父，瞧，这臭猴子被我逮到了！喏，玉佩给你。”

    公子柔倒也不甚奇怪，以流云如今的本事，捉到小猴子勉强可行。

    他伸手接过玉佩，正反看了看，确实没错。就对流云说道：“不错，不到一个月就能捉到这只猴子，轻功还算有点长进……”话还没说完，公子柔瞬间僵在原地，如避蛇蝎般地将玉佩扔了出去。

    公子柔瞪着流云说道：“你这逆徒，给我下的什么毒。”

    流云一脸无辜的看着五师父：“什么毒啊我不知道啊！五师父你中毒了吗我去叫二师父过来替你医治！”说罢便要拔腿就溜。

    公子柔气得直发抖：“给我站住，臭小子，刚才我就觉得奇怪，你这个玉佩为什么是提着细绳，而不是拿着玉佩，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好啊，长本事了，敢暗算师父！”

    流云始终还是个孩子，有点害怕，就认了：“好吧，五师父，是我下的毒，你可别打我。”

    公子柔打断流云的话：“哦，我知道了，之前你闯进了六妹的房间，这毒是不是六妹给你的！这是什么毒”

    流云道：“这毒叫‘七彩僵尸’，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会让脸部七日之内无法动弹，宛如僵尸，然后每天脸都会变一次颜色，变化七种颜色之后，毒就自然解了。”

    公子柔气狠狠地道：“好！好！好！好个六妹，不就是嫉妒我长得好看么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恶心我，云儿，你过来。”

    流云看着脸已经变得通红的五师父，根本不敢接近，他不知道这个是中毒红的还是气红的！

    公子柔怒道：“叫你过来你就过来，我不打你！云儿，你想不想整一整你六师父呀”

    此时的五师父，真的仿若街头神棍，在这拐骗小孩子。

    流云当然不会轻易上当：“不好，我可不想再惹几位师傅生气。”

    公子柔瞪着流云，阴恻恻地说道：“怎么，你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咯”

    流云见势不妙，急忙改口：“我愿意，想必开开小玩笑，六师父是不会介意的。”流云吐了吐舌头，心里祈祷着，最好是这样。

    公子柔笑道（当然其实已经笑不出来了）：“这才是好流云，哈哈。”

    ……

    流云找到六师父，笑眯眯地向六师父问好：“六师父好，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柳青笑得合不拢嘴：“小云儿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以后可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要被你拐骗了。”

    突然，柳青压低了声音，凑到流云耳边问道：“这几天没见你五师父，毒下成了没”

    流云也贼兮兮地小声道：“我办事你放心，办得妥妥的，这几天五师父的脸，一会红，一会绿的，可有趣了。”

    柳青忍俊不禁，问流云：“你五师父没有收拾你吧”

    流云哭丧着脸：“你是开心了，我小云儿的屁股可开了花，说罢，怎么补偿我！”

    柳青还是笑嘻嘻的，说道：“好，补偿你！要不，补偿你一个六师父的香吻怎么样”

    也不待流云拒绝，凑上去就大口的啵了一下。

    流云一边擦口水一边气得破口大叫，柳青却笑弯了腰！

    流云气狠狠地道：“我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得罪了五师父，还要被六师父你欺负。本来嘛，有个事儿要告诉你，现在云儿我不想说了，哼哼。”

    柳青赶紧赔不是，让流云说说什么事。

    流云扭扭捏捏还是说了：“五师父猜到了你会亲我，所以给了我一种药，要让我涂在脸上，然后让你中毒！”

    还不待流云说完，柳青就指着流云鼻子骂道：“你个臭流云，居然当了叛徒，反过来陷害你师父我！”

    流云赶紧道：“你别急呀，听我说完，我自然不会当叛徒的，但是在五师父的淫威之下，我只好当面答应了，其实云儿并没有涂毒药呢！”

    柳青道：“还好你小子有点良心，说说那药是干什么的”

    流云道：“那个药嘛，可就精彩了，会让人掉光眉毛！到时候，六师父你可就变成丑师父啦！”

    柳青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哼哼说道：“没想到老五看起来漂亮，心地竟然这么恶毒，我非得整治一下他！”

    流云眼珠子转了几个圈，笑眯眯的说道：“六师父，我倒是有个主意。”

    柳青道：“快说，快说！”

    流云道：“今天晚上子时，五师父约了我在山谷前方不远的小湖旁边见面，到时候你去跟五师父交流一下感情，怎么样”

    柳青奇怪道：“你们约在子时见面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流云道：“还不是五师父要确认六师父你是不是中了招。”

    柳青道：“行，就这么办，到时候你就别去了，乖乖在被窝里睡觉。看我不揍得他也屁股开花！”

    ……

    转眼已是子时将近，柳青偷偷潜了出去。

    走到湖边，果然，公子柔正站在不远处，左右左右地踱步，柳青心想：“哼，还有闲情逸致在散步，等会就要你好看。”

    柳青倒也没打算暗算，径直就走了过去。

    话说公子柔这边，正在踱步，眼神中看得出有一丝笑意。忽然，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定睛看去，是柳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