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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而对赵匡胤所言,赵弘殷也警惕起来,琢磨了一阵,严肃道:“我儿所虑甚是!这样,改日我便自请去职,到地方上去!”
“儿不是这个意思!”赵匡胤闻言,赶忙道:“父亲上了年纪,身体也不爽,如要去职离京,也当是儿主动!”
赵弘殷则摇了摇头:“正因我年纪到了,到地方上也好养养老。当今天子志在天下,我儿也有壮志,在京中机会多,也是你施展才能的地方。你要是离京了,说不准便被遗忘了,要是皇帝想不起你,岂不蹉跎,白费光阴!”
听赵弘殷之言,赵匡胤心里,不由生出浓浓的感动,搀扶老父的手,更加稳定有力了。
刘承祐这边,离席之后,神情冷肃的往崇政殿而去,脚步生风。
“王峻与韩通之间的冲突,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问清楚?”刘承祐问张德钧。
张德钧答:“小的已查问在侧内侍,起因在王都帅,言辞讥讽,激怒了韩副帅!”
“朕问的是具体细节!”刘承祐冷冷道。
张德钧赶忙将王、韩、二人的对话禀来,虽然难以做到完全复原,但大概意思,是很清晰的。
“是!”
回到殿中,刘承祐气犹未消,心中就如积压了一块垒一般,落座不久,猛地拂过御案,奏章散落一地,吓得殿中内侍尽低头。
“参见圣人!”
抬眼,正见大符庄重而来,美眸扫了几眼,见那些散落的奏章,伸手示意了下,内侍们赶忙上前,快速收拾整理好,逃也似地退下。
“你怎么来了?”刘承祐沉声问道。
大符坐到刘承祐身旁,柔声问:“还在生气?”
“焉能不气,岂能不气?”刘承祐手指挥着崇元殿方向:“当着满殿的朝臣,就敢那般放肆,完全不将我这个皇帝放入眼中。中秋御宴,与天同乐,君臣共欢,竟成笑柄!朕威名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见皇帝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大符却是不由掩嘴而笑,看得刘承祐一愣:“何故发笑?”
“二郎平日威仪孔时,沉稳庄重,少有见你似这般怒不可遏,而形于色。甚觉惊奇,故而发笑。”大符答道。
闻言,刘承祐不由看向大符,迎着其目光,注意到他那双几乎会说话的眼眸,刘承祐不由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说:“看来我是失态了!”
大符伸手,轻柔地在刘承祐胸前抚着,似乎想要将他心胸中的怒气抚平:“臣子犯错,二郎依制惩罚即可,何必动怒,伤了身子,多不值得。”
“朕还没有那么脆弱!”经大符这么劝解,刘承祐心绪慢慢平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冲她说道:“我所气者,又岂只王、韩二人。思天下治乱之根源,骄兵悍将难制,必属其一。以天下未平,朕对军将们,素来厚禄优待,容忍乃至宽纵。只是,未曾想到,反助涨其骄矜之心!”
“韩通,与朕相识于军中,当年东出太行之时,他便随我东征西讨,栾城之战,也是九死一生,战至力竭。五年间,将他从一骑长,升至侍卫副帅。平日里对朕也算恭谨,但他若真心存敬畏,岂能不知场合,仅因一点讥讽,便擅然发作!”
刘承祐将韩通数落了一番,但对王峻却只字不提。不过在大符面前,发泄了一番,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扫了眼御案上的奏章,牵着皇后的手起身,说:“走吧,到坤明殿去!”
“二郎不理政?”大符有些讶异。
刘承祐说:“今夜偷个懒!”
翌日,刘承祐将枢密院与兵部,以及殿前、侍卫两司的高级将帅们召集到一起。魏仁溥、折从阮、郭荣、尚洪迁、慕容延钊等人,列坐在场,神情严肃。
刘承祐环视一圈,目光冷冽,将案上一叠的奏章,在众人面前拎了拎,丢在案上,说:“这是朝臣及御史,对王峻与韩通的劾章,一共二十余份,都劝朕对这二人,施以重惩!你们觉得呢?”
“当严厉惩治!”最先站出来的,就是郭荣,表情冷肃。
“为维护朝制法统,应当惩戒,以警示来者!”魏仁溥语气缓和些,但态度摆在那里。
刘承祐又看向其他的将帅,当然,在他的威仪之下,所有人的当热识趣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传诏,贬王峻为商州刺史,诏至即动身赴任!”刘承祐手一挥,直接做出决议:“至于韩通,贬为襄州军使!”
“陛下,王、韩二人皆贬,侍卫司当以何人主事,还需请陛下之意!”郭荣向刘承祐请示道。
闻问,刘承祐凝眉考虑了下,似乎有些迟疑。沉吟几许,说道:“以卫王符彦卿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统训侍军。以兴捷军都指挥使王殷,为副都指挥使,辅助卫王典军!”
“谢陛下!”刘承祐言罢,在场王殷立刻起身,面带喜色。
在禁军混了这么多年,南征没份,没捞到功劳,正愁上升,却没想到好运如此降临。
当然,卫王符彦卿主侍卫司,邺城与天雄军,自然而然地落入朝廷掌控。





汉世祖 第196章 橐驼儿
王峻与韩通二者之间,刘承祐终究有所区别对待。韩通贬至襄阳,则还有复起的机会,异日平定荆湖,用得着襄州兵。而王峻贬至商州,则不然,仕途基本到此为止。
若今后,王峻能反思己过,收敛戾气,修身养性,那么还可安养终老,如若不思悔改,乃至变本加厉,只怕不得善终。
在不通根理,只知浮表的人眼中,堂堂侍卫司统帅,只是以为冒犯了皇帝,违背朝制,便被贬斥,连降数级。这对皇帝威严的维护,还是有些效果的。
当然,王峻之贬,原因又岂仅在中秋夜宴,崇政殿上的冲突,终究只是个引子。对王峻,刘承祐早有不满,最早能追溯到乾祐元年鸡峰山大捷,王峻任凤翔节度使,在任上便不可一世,骄矜难制。
本着用才之心,将之调至中枢,委以重任,但其脾性不改,与朝臣的冲突、争端,或在刘承祐预料之中,期许之内,但贪渎而敛权,跋扈而屡越制,则使刘承祐更生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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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取淮南,以之为统帅,只稍松缰绳,便如一头野马,肆意骄狂。稍作打压后,有所收敛,回朝之后,刘承祐不念其过,仍以其功将王峻升至侍帅的位置,这可是大汉禁军的最高军职。
可即便如此,王峻仍不满足,自觉赏不配功,屡吐怨言。自禁军中提拔自己亲旧,虽然有许多军职为兵部所驳,又司衙中,打压、排挤其他将帅。
如此,也就罢了,今岁制举,王峻竟然找到知贡举和凝,向他推荐了一批“贤才俊杰”。和凝不敢当面得罪王峻,应承之后,立刻上禀皇帝,结果如何,可想而知,王峻所举者,一概未取。
而王峻在崇元殿大放厥词,蔑视文臣,也有其中的原因。并且,最令刘承祐所愤怒的,也正是他那一句“天子重用文臣,轻视武将”,简直犯逆鳞,触到刘承祐敏感处。
说得严重点,这不只是妄议欺君,简直是可以用“祸乱军心,图谋不轨”来形容。多年积累的愤怒与不满,一朝爆发出来,刘承祐没有直接下令将王峻处死,已算是克制了。
当然,未尝没有保韩通的动机,因为就殿上情形来看,动了手的韩通,情节性质更加恶劣。
在刘承祐贬斥决定做下之后,宣慰司这边,便深明圣意地就王峻的跋扈、犯上行为,进行批判宣扬,赵上交与陶谷各著一文,发往军、政、民间,着重渲染王峻罪孽之深,而彰天子宽仁之大。
“官家,王峻已然动身,前往商州上任!”向刘承祐汇报的,是张德钧。
“他有没说什么?”刘承祐问。
“王峻登车之前,与送行者言,‘飞鸟未尽,良弓已藏;狡兔未死,走狗已烹’。”小心地瞄了皇帝一眼,张德钧应道。
“倒也像是他说出的话!”翻动册章的手稍微顿了下,刘承祐淡淡一笑。
张德钧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王峻素来居功自傲,此番获罪遭贬,不思己过,以求更改,反而怨艾激增......”
“送王峻的都有谁?”刘承祐打断张德钧,问道。
张德钧也自觉话说多了,赶忙住口,答道:“兵部主事申师厚以及几名王峻的旧部僚属!”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刘承祐说道。
“是!”
从始至终,刘承祐始终批阅着奏章,连头都没抬一下。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汴河两岸,是密集的黄柳,河畔一所篷寮内,韩通坐在木扎上,苦饮闷酒。前来送他的人并不多,都被韩通打发掉了。
对于此番遭贬,王峻是不满,那韩通则是委屈了,但是没得法,毕竟犯了错,只后悔脑子不清醒,没分清场合。
“你不在兵部当差,来此作甚?不是说了,不用送我!”韩通看着策马而来的儿子韩徽。
韩徽是韩通独子,素受其父疼爱,二十多岁的青年,长相虽然普通,但气度上佳。入寮,躬身一礼:“父远行,为人子者岂有不送者!”
“再者,儿此来,是奉陛下之命,来给父亲送行!”韩徽说道,掂了掂手中的一小坛酒:“这是陛下赐的御酒!”
闻言,韩通两眼之中,闪过一道神采,有些激动,朝着皇城方向拜了拜:“看来陛下,还是念着我的!”
“快,拆封,给为父满上!”韩通将自己杯中酒倒掉,对其子道。
韩徽显得分外从容,有条不紊,给韩通倒酒,又给自己满上,举杯道:“父亲此去襄州,万勿珍重,儿在东京,当日夜祈祷,身体康泰!”
对饮一杯,继续满上,韩通打量着爱子,对其沉着大方,是越看越满意,说:“你好好在兵部做事,魏仁溥是宰相,才干为满朝所称道,又深受陛下信任,能在他身边做事历练,是难得的机会!”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犯了错,贬则贬矣,襄州是个好地方,邢国公也是个好上司,我的日子,当比王峻那厮,好过许多!”韩通哈哈笑道。
借酒消愁愁更愁,但皇帝的御酒,似乎真有消除苦闷的效果,韩通此时却是一脸的爽朗。
“陛下可有话,托你带给我?”又闷了一杯酒,韩通有点期待地问。
韩徽摇了摇头,应道:“只有内侍省宫侍,带陛下口谕及御酒一坛,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闻答,韩通不禁有些失望。
韩徽见状,却轻笑着说道:“不过,陛下虽未直言,但所说之话,已尽在酒中!”
眉头一凝,韩通当即道:“有话直说,不要学那些腐儒,藏着掖着,故作高深!”
面对父亲的教训,韩徽有些无奈,拱手侃侃道来:“父亲乃陛下旧将,从龙之臣,也知晓父亲脾性,此番虽然犯下大错,但陛下仍有回护之意。在儿看来,陛下此番将你贬至襄州,其一自是为了问罪伐过,正朝仪典制,以警文武,绝后来者;其二,是为了让父亲在襄州,反省改善;其三,将来朝廷必取荆湖,父亲在襄州,朝廷岂不用的道理,届时只要奋战立功,自有还京之日。”
听爱子这么一说,韩通那环眼越发见亮,愁容彻底消散,思量几许,顿时觉得大有道理。扫向韩徽,韩通不由说道:“我儿如此聪慧机敏,为何没考个状元?”
“状元又岂是那般容易的?”韩徽显得很豁然,说道:“看那河内卢郎,礼部、翰林诸学士,皆称道之,但夺魁者仍是董郎。儿不善诗赋,只有些小聪明,能中进士,或许都是仰仗父亲的恩泽!”
“无妨!会办事就好!”韩通似乎更看得开,说:“左右,陛下看中的,也是实干之才。只会吟诗作赋,不会治政、驭民、典军,要来何用!”
“父亲说得是!”韩徽淡淡地附和着。
“来,陪我喝完这坛酒,我就上路了!”
“父亲,请!”韩徽继续给韩通倒酒。
未己,韩通面带醺意地,登上车驾,回首望了望开封城,再度冲韩徽叮嘱了一番,扭身钻入车厢内。
韩通此去襄州,马车三辆,载着小妾与细软,部曲五名,僮仆数人,施施而南行。
在道左,韩徽躬身长拜,待其走远,方才直身,上马还城,始终从容。
韩通之子,有智略,人称“橐驼儿”。




汉世祖 第197章 开封扩建
“陛下,金州有消息了!”宰臣李涛亲自向皇帝呈报堂文,并上禀一道消息。
观其表情,意态轻松,但刘承祐还是发问:“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涛老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答道:“好消息!那弑兄夺权,妄图自守的冯继业,已然成擒,拘押监狱!”
前番,以金州变故,宰臣们商讨处置之议。最终决定,派出吏部主事陈观为使,前往金州,以封赏之名,行黜置之事。并以禁军将领张永德带人,以为天使护卫,未免引起警惕,只是带了五十名殿前铁骑。
“说说详细情况!”刘承祐轻轻地靠在御座上,说道。
李涛禀来:“据陈观报,使至西城县宣诏,冯继业大喜设宴,为面惊之,陈观与张永德虚以委蛇,引而不发。冯继业为冯晖幼子,名不正,言不顺,再加其性阴毒,杀其长兄,更失人心。金州文武将吏多不服之。陈观暗中观察联络,在冯晖次子冯继朗及将吏的支持下,将冯继业拿下,控制衙府,以朝廷制命,数其罪恶,抚定人心!”
“还真让他们办成了,这个陈观,确有几分干才,所托是人,李卿荐才有功啊!”刘承祐瞥了李涛一眼。
李涛含笑道:“为国举才,乃是臣的本分,所幸不负使命!”
略作停顿,李涛继续道:“陛下,陈观请示,冯继业既擒,善后当如何处置?另外,冯晖次子冯继朗,似乎有请继父职的意愿!拿下冯继业后,暗中与金州将吏联络,是故陈观与张永德已采取行动,将冯继朗与冯氏诸子,悉数拘押,看守于衙中!”
闻言,刘承祐不由乐了,笑声之中带着浓浓讥诮。以一种不解加感慨的语气,说道:“这些冯家人,倒是有趣,真不知天真,还是愚昧,这是视我大汉州县、朝廷职官为私产?”
听天子这么说,李涛也附和着说:“利字当头,权欲熏心,岂识天数?冯晖膝下共七子,此前皆在金州军政之间任职。冯继业篡权之后,将诸兄悉数罢免,陈观二人,能够迅速掌控局势,以免冯氏诸子趁机生乱,倒也有冯继业罢黜诸兄之功!”
“传诏,改金州为安康府,治西城,就以陈观知安康府,署理民政,效河东事,依朝廷前诏改制。金州之军,让张永德暂领,就地整训裁汰,一应待遇,亦依河东事!”想了想,刘承祐直接吩咐着。
“是!”李涛应下,再问:“不知冯家诸子,当如何处置?那些人,若留在金州,恐为祸患!”
“冯继业,让陈观派人,押赴东京,着有司鞠问治罪!”刘承祐不假思索,吩咐下去,少作考虑,又道:“不管如何,冯晖镇守朔方多年,外御戎狄,内治生民,于我中国有大功,确数一世英雄。
其诸子虽有不肖者,但对其后人,朕还是愿意给其后人多些宽待。将冯氏诸子,尽数迁移洛阳定居,冯氏家财,任其带走,金州不得侵占一分一厘!”
“陛下宽仁!”李涛当即夸赞一句。
刘承祐此令,可不算什么恩典。洛阳,可不是那么容易定居的,冯氏或许积累了不少家财,但冯氏七子,一死一囚,剩下五个人,说不准又会上演一出争夺家产的好戏,并且可能性很大。
讲真,冯氏给刘承祐的感官很差,他还从来没有对哪家哪户产生有如此厌恶之情。即便是当初据河中造他反的李守贞父子,给刘承祐的印象都没这么恶劣。
......
深秋之际,刘承祐难得出宫,巡视东京城垣,开封府尹慕容彦超随驾。
“皇叔,你当堂开封不到一年,却是政绩斐然啊,东京,是越发繁荣了!”悠然踱步,刘承祐冲慕容彦超说道。
慕容彦超身为高祖刘知远同母异父的兄弟,也是皇室近亲,早些年的时候,还会倚老卖老。但这些年下来,对于刘承祐这个天子,他却是完全不敢以子侄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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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慕容彦超对刘承祐,心存畏惧,从乾祐二年,皇叔刘信那事开始。想想那老兄弟,而今一家子还守着睿陵,而今都将满四年了,那等日子,想想就知何等凄凉。
是故,前番爱子被贬,慕容彦超虽然心疼,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此时闻皇帝的夸奖,应道:“臣哪里懂治政,皆有开封府僚吏辅助。我所为者,不过确立规矩,遵从朝廷律制!”
“皇叔此言,却是大智若愚啊!”刘承祐微微一笑。
“对了,皇叔心中可还在生气,朕把慕容承泰发配到军前?”刘承祐停下脚步,突然问道。
闻问,慕容彦超面色微变,连连摇头:“臣岂敢!承德泰平日就爱舞弄刀枪棍棒,让他去军中历练,也算随他意!”
“西南来的军报,可提到他了!”刘承祐说。
见状,慕容彦超黑脸微凝,有些紧张道:“莫非是他,又闯祸了?”
刘承祐摇摇头,带着点笑容:“非但没有闯祸,反而成长不少。在向训身边为军校,鞍前马后,颇任劳怨,历练个几年,再打几个仗,大汉宗戚之中,或许又能添一可用将才!”
听皇帝这么一说,慕容彦超松了口气,眉头舒展,跟着笑了起来。
环视一圈,指着开封城垣上的斑驳,刘承祐说:“东京历朱梁、石晋及至大汉,皆为建都于此,雄立中原数十年。中原大城,汴河明珠,而今看来,却仍显古旧了!”
闻言,慕容彦超立刻拱手道:“陛下,臣署理开封以来,一直觉得开封狭小、古旧,虽屡加修缮,却如缝补,难尽去其腐朽,实难副大汉京师首府之名。城厢、衙署、街市交错,布局混乱,建筑古旧,诸多道路狭窄,竟不能通御驾。而这些年,城中士民愈多,已然突破四十万口,更显拥挤,往后只会愈多,恐难承载......”
“听皇叔之意,是欲重修东京了?”刘承祐偏头看向慕容彦超。
慕容彦超趁机进言道:“臣正是此意!近来,臣与下属商议,觉东京内外城,皆需大扩,宫城、皇城需要重修,诸司衙属、机构、兵营、街市,皆需重构,方不负首善之区。”
见慕容彦超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刘承祐明显有些动心,却不禁摇头道:“如皇叔之言,重建扩张,这般大工,所费钱粮民力,以朝廷如今的财政,只怕难以支撑!”
闻言,慕容彦超当即道:“臣有考虑过,重建东京,非一日之功,可逐步进行,陆续拨款。而今秋收告终,正是民力充足的时候,自可征召役夫,行扩城之事!”
刘承祐不由上下打量了慕容彦超几眼,这个皇叔似乎是越来越精明了,想了想,刘承祐问:“皇叔,三司调拨钱十万缗、粮五万石,开封府各项税收皆留用,皇叔可能修开封?”
皇帝目光炯炯,盯着慕容彦超,看得他心头嘀咕,表情微苦地说道:“陛下,不会想仅以这点钱粮,扩建开封吧......”
“自然不是!”刘承祐摆摆手:“如皇叔之言,仅作大工之启动罢了!淮南报,今岁唐廷最后一批钱粮,也将来京,届时也全部交由皇叔调配!后续缺额,逐步补项!”
这么一解释,慕容彦超琢磨了会儿,拱手道:“如此,臣可尝试为之!”
“甚好!”刘承祐一笑。
“陛下如虑修城钱粮,臣有一策!”慕容彦超道。
“讲!”刘承祐看着道。
慕容彦超黑脸上露出一抹“机灵”,说道:“陛下欲扩建城池,也是未东京士民百姓谋福,可向城中户民,收取‘缮城税’,另,东京商旅兴盛,全国各地,往来东京之巨商大富,不可胜数,可令其捐献钱粮......”
真是个好建议,刘承祐这下知道了,这个皇叔,实则还是一如既往,敛财手段“丰富”。刘承祐可以确信,若依其言而行,东京只怕又要怨声载道了。
是故,刘承祐很干脆地说道:“‘缮城税’就不用考虑了,朕不愿扰民,不过你口中那些巨商大富,或可想些法子,让他们东京的扩建,出一份力!”
“是!”慕容彦超应道,虽然建议被刘承祐否了一半。
“另外,关于东京扩建,皇叔回去,会同工部,先理一份扩建章程出来......”刘承祐又抬手吩咐道:“扩建大工,朕就全权委以皇叔了!”




汉世祖 第198章 秋猎
开封修不修,这是毋庸置疑的,三年前,刘承祐便有此考量了,只是碍于财力。而作为大汉国都,这些年来,随着政治、经济、文化的快速发展,人口的快速增涨,基础设施已难满足城市的发展需求,扩建整修,势在必行。
虽然在刘承祐心中,开封并不是最理想的建都之所,毕竟平原之上,无险可守,并且有水患之忧。但以经济、交通之便利,在一统天下的阶段,开封足以承担一个京师的定位,并满足政治、军事上的需要。是故,开封的扩建,也值得投入。
只是,刘承祐比较抠门,朝廷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今岁以来,更有些入不敷出。如欲修开封,从其他渠道募集些钱粮,是可以考虑的,比如说慕容彦超所提的商贾“捐献”。
不过,刘承祐自己,也需考虑考虑,该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同商贾作交换,比如税收、新修商铺、府宅等等。毕竟要是真让慕容彦超放开了去搞,大抵会演变成敲诈、勒索,修建开封初衷是好的,利国利民的事,刘承祐不愿让它变了味,坏了朝廷的名声,还得有所把控,要注意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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