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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花了一月的时间,整顿军务,其后便开始严厉打击境内之不法,求得一个治安。
盐州西北有盐池,原为党项部族所占有,王彦升以其窃据,直接派人收缴。部族不服而反抗,王彦升更加干脆,直接派兵袭击,斩其首领。当然,也不是一味的强硬,将除牛马之外的部民、财产,尽数分与境内其他胡虏。
如此,既得盐池,又添牛马,打击境内最强大的一支党项部族,顺便立他王将军的威,还没有引起太大的动乱。这件事,传至东京,天子的反馈是,办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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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盐池周边,另设榷场,曰白石,以供交易,有王彦升保驾护航,使得境内商贾贸易,逐渐繁荣。而每月,王彦升巡查关口戍防之时,都要来看看。
自入春之后,白石榷场交易量,明显激增,汉虏之民,云集而来,各易其所需,来自关中的商贾,也明显多了些。
在亲兵的护卫下,王彦升在集市内转悠,就像巡视其领地一般。有识得他的虏商胡民,在其过处,都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有所侧目,如避虎狼。王彦升,很满意这种效果,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近来,榷场之内,这些胡虏可曾安分,可有人捣乱犯法?”王彦升问随行的市吏。
市吏陪着笑,向王彦升恭维道:“赖军使威名,胡虏皆慑服,岂敢触法?”
王彦升啧啧嘴,似乎有些可惜,市吏见了,不由哆嗦了一下,他是想到了王军使的“不良嗜好”。
去岁,王彦升召集僚属,并宴请境内部族首领,命人带上一奸污汉女的虏犯。也不多说,当着众人的面,扯断其耳,取火烧烤,然后就着酒,食之。
场面很血腥,军使很淡定,上下僚吏及胡虏首领,无不畏服。其后,每有重犯,王彦升都是这般,先食其耳,再治其罪。以至于“啖耳将军”之名,不胫而走,扬于西北边陲。
结果便是,盐州治下,犯法之事虽然难以杜绝,但犯罪率直线下降,少有人,敢触其法。到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王彦升已啖耳数十。





汉世祖 第221章 成长的王彦升
“军使,定难军那边差人前来,想要购置食盐!”被引入青石黄土垒就的官所,负责盐场及榷场市令,亲自奉上一碗酒,顺便向王彦升禀报一事。
“哦?”王彦升来了兴趣,盯着他:“我早有令,党项人要购盐,拿钱帛、马匹来还,照价交易。一切,按照规矩来,何必报我?”
市令解释道:“此番定难军购盐数量颇多,足要五百石,另党项人希望,平抑盐价以售之,在下不敢自专!”
“哼!那李彝殷倒是好大的胃口!”王彦升嘀咕一句,考虑了会儿,问道:“定难军的人,还在盐场附近出没吗?”
“已然少多了!”
王彦升说道:“我看呐,那李彝殷只怕还是贼心不死!此番购盐,也是试探!”
“军使英明!”市令恭维道。
此前盐场,虽在盐州境内的党项部族手中,背后定难军的影响很深,所产之盐,虽然量不巨,但多输往夏州。事实上,若不是王彦升戍于此,用不了多久,以党项人的渗透,盐州迟早为定难军所并。
是故,王彦升到任盐州后的一番作为,对于定难军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直接斩断了其在盐州境内的一大爪牙,又断一条财路。是故,从去岁夏起,盐、宥边界,摩擦不断。
在向东京进献骑士、马匹的时候,李彝殷还顺便表奏一封,弹劾王彦升。
“我要是英明,何至于在此,又没有仗打,还要管这些买卖事,这岂是大将该干的事!”王彦升粗着性子,嘀咕了句,说道:“真想派军,将那些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党项人给抓来砍了!”
“朝廷有事,让我镇守此地,又束缚着我手脚!这些胡虏,不用刀兵,不见鲜血,如何能震慑彼辈!”
不敢接此言,市令向王彦升请示道:“敢问军使,如何答复定难军?”
王彦升挠了挠脑袋,认真地考虑了许久,说道:“罢了,天子要对李彝殷怀柔安抚,本将也不好挑起事端,就暂且忍一忍。给他两百石,打发来使,但是,该要的钱帛,一枚都不能少!”
“是!”
“传令盐湖以北各戍堡,给我加强警戒!”王彦升朝帐下军校吩咐着。
“将军,州城来报,殿前司都虞侯赵匡胤,巡边过境!”一名驿卒,入内禀报。
“嗯?这赵匡胤,来得速度倒还不慢,这都巡到我定边军了!”王彦升浓眉一耸,语气中带有少许的不忿,说道:“我为大将之时,他不过一禁军小校,这几年过去,我倒还要去拜见他!这世间,岂有这样的道理!”
“我就不在此地多待,回州城去了!”嘴里虽然抱怨着,王彦升回城的决定倒做得果断,交待一句,即走。
“军使慢走!”
盐州城,乃是境内唯一一座城池,小城,土墙茅房,不过打理得挺干净,是大汉在此统治的象征。赵匡胤进城,花了小半个时辰,便将各处巡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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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彦升,性情粗暴,但治兵却是个能手!定边军士,皆雄壮干练,被他调教得不错,城防布置,也极有条理,我察看一番,也没找出有什么疏漏之处,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啊!”站着城头,抚摸着女墙,赵匡胤叹道。
“我看倒也寻常......”在旁听了,赵匡义低头嘀咕了句。所幸声不大,否则赵匡胤听了,又免不了一顿教训。
远处,一队汉军骑士奔来,每名骑卒北上,都插着小旗,“汉字”大旗边上,又以其中一面“王”字旗帜最为显眼,迎风呼呼而动,疾驰而向盐州。
“当是王彦升归来了!走,我们下城,去迎迎这戍边大将!”赵匡胤眼神好,见了淡淡一笑,率先动身。
州衙不算豪气,甚至显得有些落魄,但守备森严。衙堂内,备好酒宴,请赵匡胤上座,赵匡胤不许,要屈居客座。一番作态,让王彦升甚至是满意,不过以其天使之尊,需顾及天子脸面,朝廷威严,固请赵匡胤上座,推辞不得,这才坐上主位。
就冲王彦升这番举动,就可知,贬至盐州,还是成长不少的,至少以前,他为人处事,可不会想到天子脸面,朝廷威严这些事。
“盐州这里僻远,牛羊马驼虽有,却没有中原的美食珍馐,只有这些粗食,招待赵都虞侯了!”王彦升指着食案上的酒肉,说道。
扫了眼,赵匡胤爽朗一笑,道:“这哪里是粗食,我等在军中厮杀作战时,渴求者便是放肆吃肉,大碗喝酒。于赵某而言,能有几碗美酒,足矣!”
“好!不愧是天子宠信的大将,这等豪情,我喜欢!”王彦升也哈哈大笑,端起一碗酒,盯着赵匡胤:“先干一碗!”
“请!”赵匡胤眉头都不皱一下,拿起碗就喝。
一碗牛饮而罢,擦了擦嘴,王彦升看着赵匡胤,感慨着说道:“赵都虞侯,真是前途远大啊!此前能代天子巡边的,不是宰臣,就是枢密!
想王某,从军十数年,纵横沙场,投效天子也不算晚,军职最高也不过护圣军副都指挥使!南征结束,反降到这盐州来喝西北风了。殿前都虞侯,到如今,我也真就只能想想了......”
听王彦升之言,赵匡胤保持着谦和:“赵某不才,资历浅薄,幸赖陛下付以信任,委以重用!反倒是王将军,镇守盐州不足一年,便威名远扬,胡虏无不畏服,我初入境内,便闻其盛名,心生钦佩,这不是赵某能够相比的!”
“你谦虚了!”自己斟酒,王彦升说道:“天子用人,素重其才,赵将军若无本事,岂能受陛下如此器重。别的不说,就提征唐,我王彦升自认功高,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赵匡胤的功劳更大......”
赵匡胤说:“将军谬赞了!”
“此番你奉诏巡边,来得倒挺快,前几日公文发来,还说你尚在泾原!”王彦升继续邀酒,说:“今日却已至盐州!”
赵匡胤举杯示意了下:“西面边事,天子所重者,不过两地,一为陇右,二为朔方。凤翔巡毕,自然北来!”
“那你说说看,我率定边军,镇守盐州,防务如何?”王彦升望着赵匡胤。
迎着其目光,赵匡胤说:“赵某虽然初至,未及遍察,但在城中走了一圈,军士精干,纪律严明,城中秩序井然,皆王将军之功啊!”
赵匡胤这话,说得王彦升甚是欣喜:“那你可要,如实向陛下汇报!”
“那是自然!”
“来,喝酒!”
“出京临行前,陛下还特地叮嘱,让在下向王将军问候,说你戍边辛苦了!”再饮一口,入乡随俗地割了块肉往嘴里送,赵匡胤慨叹道:“陛下,可时刻惦念着将军!”
“当真?”王彦升来了点精神。
赵匡胤放下刀子,拱手向东南:“赵某岂敢矫传圣意!”
王彦升脸上,笑容更盛。赵匡胤问道:“盐州地处西北边陲,比邻定难军,虏患常在,陛下甚为忧虑。将军镇此,可有什么难处?”
听此言,王彦升直接道:“无他,唯兵少也!一千五百卒,守御并不足备,若是党项人大举作乱,我能战一场,却不能完守之。
定难军李彝殷那边,始终不安分,我到任后,力行整顿,又得罪了他。我看呐,迟早要战上一场。要增兵,至少三千兵,如定难军作乱,我可以保证守住盐州,等候朝廷平叛大军!”




汉世祖 第222章 青史留名之宴
面对王彦升所请,赵匡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得王彦升一阵迷糊,借着酒意,直接道:“都虞侯有话直说,不需打哑谜!”
权当其直爽,赵匡胤不以为意,说道:“将军之虑,也朝中有识者之忧。然天子考虑,对外政策,枢密布防,兵备调整,绝不局限于一隅一地,需要着眼于大局。”
去岁冬,朝廷不是下了一道制命,定难军周围汉军,尤其是盐州这边,不得又一兵一骑过境,引起冲突!将军当,用心体会朝廷之意,需顾全大局啊!”
“说来说去,就是不能增兵了?”王彦升两眼一瞪,望着赵匡胤。
赵匡胤苦笑,应道:“有王将军的威名在,足可保证盐州安宁,到任之后,不就做得很好吗?”
“都虞侯也不用恭维我!”王彦升头摆了一下,闷了口酒,说:“我身处西北,顾不得西南的大局!”
“将军能说出此言!那便说明,心中实则明了!”赵匡胤举杯,邀酒示意,轻轻笑道.
王彦升朝投向赵匡胤的目光中,有些意外,有种被道破心思感觉,捻了捻胡子,认真地说:“朝廷不欲西北生乱,要对定难军,对党项人行怀柔安抚之策。但是,党项人如何行事,可不受我们控制。
去岁复取盐湖,到如今,定难军的人明里暗里,还在周边,与我纠缠。朝廷如束我手脚,一旦党项人攻来,那可就不要指望我以定边军这点兵马抵御......”
听王彦升这么说,赵匡胤也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道:“倘若党项人真无视朝廷善意,胆敢悍然造反作乱,那么朝廷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怀柔不代表软弱,天子雄才,顾全天下大局,只是所为者分先后罢了......”
而闻赵匡胤之言,王彦升眼珠子下意识地转悠起来。见状,赵匡胤似有所感,赶忙打上个补丁,提前劝解道:“但朝廷眼下的政策,将军务必遵从!”
感觉赵匡胤又看出了自己的某些想法,王彦升嘿嘿一笑,摆摆手:“那是自然!王某虽然胆子大,却也还不敢违背陛下与朝廷!”
说着,王彦升又道:“饮酒聚宴,怎能没有歌舞助兴,不过我素不喜乐舞,此间的胡女舞姬倒是不错,稍后我给都虞侯找两名,伺候下榻。”
“这是王某一番心意,勿要拒绝!”看赵匡胤神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王彦升直接道。
这个时候,一名军官入内,向王彦升耳语了两句。嘴角挂上了点笑容,迎着赵匡胤的目光,王彦升道:“正好,另有一事,可助酒兴!来人,带上来!”
很快,一名党项囚犯,被押上来,见到王彦升,顿时磕头不已,嘴里生涩地吐露着求饶。见此景,陪宴的盐州僚属们,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都落下酒杯,放下碗筷。
指着那名囚犯,王彦升解释道:“此人在城中酒醉,与人斗殴,损坏酒肆财产,并致两人重伤垂危!”
叙说的同时,拿起割肉的短刀,大大方方地走到囚犯面前,王彦升露齿一笑,说:“今日赵都虞侯在前,本将给你个痛快,就不生扯了!”
言罢,拎着其左耳,只见寒光一闪,手起刀落,伴着一声惨嚎,党项囚徒变成了一只耳朵。但在王彦升的怒视之下,生生地止住了痛吟,低着头,流着泪,咬着牙,不敢多动弹。
王彦升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手里则拿着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向赵匡胤及在座诸人展示了一番。而后置于短刀面上,架到火上烤了烤,然后在人惊悚的目光下,丢入口中,生嚼硬咽。
“酒!”声音囫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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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场面,在场的盐州僚吏,都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都难免惊悸。有的事情,听着简单,说着一般,但坐起来,是需要极大勇气的,王彦升,显然是个狠人。
待到彻底咽下,吩咐了句,立刻有兵士将其拉下去,治伤问罪。在旁,目睹此事的赵匡义,直接受不了了,想忍却根本忍不住,顾不得告罪,急忙跑出堂外,将胃里所进之食,一口气都给吐了出来。
瞧着赵匡义的背影,王彦升看向赵匡胤:“这少年是都虞侯之弟?还欠历练啊!”
赵匡胤纵观王彦升之表演,面色倒是平静,只是不免感慨:“将军之威,赵某可算是领教到了!”
王彦升哈哈一笑,齿缝间似乎仍带有血丝,端起一碗酒,继续对赵匡胤道:“都虞侯一直夸我威名,这威名何来?就在这一只只血淋淋的耳朵中!王某没那么多计谋,也没那么多耐性,想要震慑那些胡虏戎狄,只有采取这等血腥残暴的手段了!赵都虞侯,以为如何?”
迎着王彦升的眼神,赵匡胤拱手道:“将军镇此,殊为不易!倘非无法,谁人又愿生啖其耳!”
“此言甚得我心!”王彦升表情甚悦,看向赵匡胤的目光都亲近了许多,只觉得此人明白自己,笑道:“这人耳啊,当真不好吃!去岁第一次,我也是泛着恶心,才将之咽下......”
郑重地,朝王彦升敬了一碗酒,赵匡胤说道:“今日,赵某多谢将军盛情款待了!还需劳烦将军,带我看看本州之关隘边防,风俗民情,还有,定难军的情况!”
“不急!明日,我亲自给都虞侯当向导!”王彦升满脸的豪气:“赵都虞侯,甚合我脾性,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看王彦升那副“你不同意就是不给我面子”的表情,赵匡胤无奈,也只得道:“将军有此兴,我自当奉陪。不过僚属们,或有公务职责,便放他们归位吧!”
王彦升一摆手,盐州僚属们退下。堂间,则只剩赵匡胤与王彦升二者,痛饮不止。如论酒量,赵匡胤可不弱于人,两个人痛饮十斤,还是赵匡胤笑到了最后。
留下烂醉如泥的王彦升,吩咐人照看好,赵匡胤晃晃悠悠地,回到衙内下榻处。赵匡义在堂外口吐烂食污秽,自觉丢脸,没有再回堂,一直在外边候着,亲自搀扶兄长。
“二哥,我今日给你丢脸了!”赵匡义情绪有些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没想到,那王彦升竟然如此残暴凶狠,简直骇人听闻!”
“你年纪还小,少见识,吃只耳朵算什么,战场之上,比这更残酷,更血腥的事都有!”赵匡胤瞥着其弟,说道:“你要记住,许多事情,不是看看书,就行的!王彦升性情乖张凶狠,但也算直率,而朝廷如今,就需要这样的戍边大将!今日之事,你能得以亲眼目睹,那也算你的幸运,或可留名史书啊!”
赵匡义闻言,表情刷得一下就变了,若是真被记录下来,流传于青史,那他赵匡义的不堪表现,不就也跟着被宣扬出去了吗?
心情顿时就不好了,眼神转了转,一道念头开始在脑海中盘桓,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寻求掩饰此事,杜绝“谣传”......
赵匡胤酒也喝得不少,摆脱其搀扶,直接在园圃前,解开腰带,掏鸟放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表情,叹道:“痛快!真痛快!”
“说实话,这一路巡来,也就属王彦升,最合性情。定边军虽未尽察之,但我也可以相信,盐州之防御,足可使朝廷安心!”赵匡胤趁着酒劲儿,尽情说道:“定边军,也不必过久逗留,再往灵州一行,此番巡边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就是不知,朔方那边,是什么情况......”
回到房间,倒头便睡,半梦半醒间,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衣服,猛然惊起,却见两名身材诱人,衣着暴露的胡姬,正带着媚笑,看着他......
即便酒醉,王彦升也没忘记他的“承诺”。




汉世祖 第223章 滑州河防
乾祐六年正月二十五日,汉帝刘承祐离京幸滑州,以河决为忧,御临视察黄河堤塞修筑情况。
去岁冬,天灾再度光顾大汉朝。十月,河北瀛、莫、幽数州发大水,灾民逾二十万口,以致流丧颇多。十二月,黄河又决口于郑、滑二州。
不过,对于如今的大汉王朝而言,已经足以承受,朝廷也早已设立好一套防灾救灾的应急机制。对于受灾流民,自有官府赈济。
而于皇帝刘承祐而言,黄河水患之虑,再度开始在他心里滋生。从他继位以来,黄河决口,前有已经有十余次,而郑州、滑州段,则重灾区。
御驾幸滑州,宿白马,未及歇息,刘承祐直接在滑州义成军使白重赞的陪伴下,巡视河塞缮务。
去岁秋,在卫王、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被调至东京担任侍帅之后,原义成军节度使郭从义调任北都大名府为留守。
其后,朝廷降诏,废滑州节度,改置义成军,调土门镇守白重赞为义成军使统率滑州的禁军,巩固东京北部防御。
这个白重赞,也是少年从军,以作战勇猛,累历军职。在汉初留用的前朝军将中,也是有他这一号人物的。
不过,在大汉立国以来的这些年中,白重赞所履任者,更像一只“守户犬”。权将史弘肇调任西京留守之时,白重赞为汜水镇守。
史弘肇移镇朔方,又调任土门,控制太行险隘,替朝廷看着河东门户。及至如今,又替朝廷镇守滑州这北门锁钥。
不过,这白重赞,每历一任,都还算是兢兢业业,颇为尽力。原本,此人不在刘承祐“可托腹心”的名单之内。但察其履历,发觉其勤勉于王事,有豪越不屈之气,于是,施以信任。
滑州属大汉腹地,再度经历战事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只要都城在开封,他的重要性便毋庸置疑,而其镇守者,也必是朝廷信重之将。
黄河决口之时,刘承祐便直接降诏,让白重赞率领兵丁、役夫,负责筑塞修堤。
黄河南岸,站在一高坡上,刘承祐遥望堤防,经过近一月的修缮,简易的防塞,已经构造起。接下来需要做的,是重建大塞,加固河防。所幸此番决口时,正逢枯水期,否则灾害造成的破坏和损失,会更大。
白重赞侍奉在君前,向刘承祐汇报着情况,此时的他,未穿盔甲,仅一身轻便的麻衣,不似将军,更像一名河工。
“陛下,此番滑州决口,主要在大程、六合两大堤。官府前后征调八千丁役,末将也调派两千军卒,轮番抢修。而今已完成初步缮防,几道决口,都被堵住,只待后续重构加塞。”白重赞手遥指,向刘承祐汇报着:
“眼下正逢枯水期,农时亦将至,接下来末将打算,集中民力、物力,加固堤防,至少保证,在汛期到来之前,大决之处,不出纰漏!”
听白重赞一番讲解,从其言谈之间,便能感受到其对河务的熟悉,显是尽心了的。点了点头,刘承祐表示很满意,问道:“不错!钱粮、物资、民力,可有短缺处,有何困难?”
闻问,白重赞也直接向刘承祐请道:“此前缮防,多以蒲袋草包,临时固防,如此实难抵挡河水冲刷。末将请示,朝廷再调拨硬木、沙袋、砖石,用料好了,才可保证坚固。另,若再添些役丁,就更好了!”
“可以!朕全部满足于你!”刘承祐说道:“东京会再拨出一批钱粮,滑、濮地方官府,也当全力配合筹集物资、建材。为了修补堤塞,朕可是打算,将东京的修缮,都给停一停,集中人物力,至此!你可要好好做,今岁,朕可不愿意再听到,滑州黄河决口的噩讯!”
迎着天子的目光,白重赞忽感一阵巨大的压力加诸于深,表情严肃,沉声向刘承祐允诺道:“陛下如此信任,末将岂敢有负所托!如有误,请斩头颅!”
白重赞显然是下定决心,听其斩钉截铁的语气,刘承祐倒不禁露出一抹赞许之色。
认真地看了看白重赞,只见满脸的疲惫之色,胡须发髻,都少打理,显得有些邋遢。刘承祐说道:“白卿有此豪情,朕也平添几分信心!”
“听闻,这段时间,白卿一直在堤岸上奔波指挥,吃住皆未回营,辛苦了!此心此意可嘉,朕没有用错人啊!”刘承祐冲白重赞夸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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