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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费了不少唾沫,将阳城之战的情况给手下士卒描述了一番,李都头扫视一圈,都听得认真,很满意他们的反应。

    “晋军壮哉!”有人兴奋呼道。

    都头却是摇了摇头:“谁能想到,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还是被契丹破了汴京,皇帝都为其所俘。真是奇耻大辱!”

    “昏君误国!”

    不过,这个时候,那名队长眨巴了几下眼睛,疑惑道:“不知都头,当年一战杀了多少契丹贼子,立了多少功劳”

    闻言,李都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顿时瞪了那队长一眼:“某当时虽然只是排阵使符将军(符彦卿)麾下的一名小伍长,但破阵击敌,可是一直冲锋在最前面。某这双手,可亲自斩下了两名契丹人的脑袋。后来,符军使都还夸某勇猛......”

    “那你怎么到北平王帐下来的”

    一句话将李都头问住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见那发问




第8章 巡视
    一干低层的丘八,三言两语间,便被挑动得情绪激昂,热血沸腾,深陷忽悠迷局而不自知。似此帐中类似的对话,在龙栖军中绝不止这一起,此前便有些苗头,只是在慢慢发酵,而随着耶律德光称帝的消息传来,开始在军中成规模地扩散了。

    伴着一阵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帐中军士皆是一振,条件反射般地起身,整装持兵。帐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呼喝:“左营集合!”诸帐士卒闻声而动,短时间内,整座军营陷入一片有秩序的忙碌。

    未几,营指挥使带着几名军士,走入了李都头这一帐。李都头见状,赶忙迎了上去:“王指挥,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俊阎罗’进营巡视了!”指挥使语气十分“不善”,对着李都头吩咐着:“别给我废话了,带着你的人,校场集合!”

    “是!”李都头立刻挺直了腰杆。

    说着,扫了眼帐中的士卒,指挥使扬起马鞭,点了一圈,大声叫骂道:“都给我打起精神,动作麻利些,不得迟滞拖延。还是那句话,第一军左营,要最快最齐。要是落后其他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军营中央是一片校场,不算大,容纳在营龙栖军士还是绰绰有余的。三层将台上,刘承祐肃然危坐,一套鱼鳞甲札在身上,显得英气勃勃的。目光平静如水地盯着陆续而来,紧张集合的士卒们,心中则默默估摸着时间。

    在其面前的军案上,一炷小香已燃了一半,火苗不断吞噬着香体,待其燃尽,校场中央,诸营战兵已集合完毕。将士们佩刀执盾,军容整肃,表情严穆,目不斜视。场面一片噤然,人数虽然不多,但一股威武雄壮之师的凌厉之气,似乎在校场上空升腾着。

    这种突然袭击,临时集合的戏码,刘承祐不是第一次搞了。对龙栖军士们的表现,刘承祐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至于更精练快速,他暂时还没那个期望。

    心中虽然满意,脸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起身居高临下地检视了一会儿,刘承祐神色恬淡地抬手挥了挥:“都散了吧!”没有再观看操练演武的意思。

    话音落,刘承祐身后,立刻有一名将领出列,挥旗高喊:“军主有令,全军解散,各归己营!”

    大概也是被折腾习惯了,没有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在各自军官的率领下,军士依序离场。刘承祐注目许久,方才在两名龙栖军官的陪伴下,朝中军大帐而去。

    “不错,将士们没有懈怠,就那股子精气神,河东诸军,我军敢称第一!”行走间,刘承祐抬指开口,竟是对两名军官表示嘉勉:“二位做得很好,辛苦了!”

    两名军官,一长一少。长者三十来岁,满脸横肉,看起来很凶,留着络腮胡子,身体有些发福。此人名叫张彦威,职居河东行军司马、龙栖军都虞侯,是刘知远的爱将。

    当初刘知远任刘承祐为都指挥使,事实上又怎么可能完全放心将一军之重交付于他这么个小儿,张彦威就是刘知远给龙栖军上的保险,命其以都虞侯的身份辅助刘承祐。当然,名为辅助,实则就是监管。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刘知远意料,刘承祐以其身份、能力、手腕,将龙栖军上下给压服了,包括张彦威在内。

    别看张彦威长相不过关,但这是个聪明人,很会讨好人。听刘承祐那么说,立刻露出个难看而又自然的笑容,拍着马屁:“都是您治军有法,一改往日弊病,方有如今的龙栖军!”

    刘承祐斜着眼睛看向张彦威,面无表情,目光中仿佛含着利芒。张彦威脖子不禁缩了下,下意识地低下头,别过刘承祐那张“司马脸”。心中仍旧不免泛起些嘀咕,都知道北平王严肃厚重,但相较之下,这刘家二郎,还要骇人得多......

    “却是不枉我费了那般多心思。”直到耳边传来刘承祐轻飘飘的声音,张彦威才松了口气。

    “全义,军心如何”迈着稳定的步伐,略作沉吟后,刘承祐又看向另外一侧的年轻将领。

    “士气高昂



第9章 王峻归来
    “自今日起,龙栖军上下,取消所有休沐,离营外出者,全数召回!”

    “晓示诸营、都、队、火官兵,此刻起,全军戒严,诸营一应人等,无论战辅,勒止出入,各安其职。违者以军法论处!”

    “......”

    在马全义及军中另外两名军指挥使的陪同下,亲自在几座营寨间巡视了一圈,站在营中高垒处,俯视全营,刘承祐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跟在身边的这几名将领吩咐道。语速如连珠炮,也不知三人听全了没,只是很干脆地拱手应是。

    “另外,军纪虽已整肃,但我观军中将士,训练之余,仍不免散漫懈怠者。还得给他们找点乐事,以解军营乏味!”想了想,刘承祐补充道。

    刘承祐话音落,左侧的龙栖第二军指挥使两眼顿时发亮,当即回应,不过此人显然是想歪了,只其粗糙的脸上透着些猥琐,嘿嘿道:“军主,听闻牢城军中,前不久召了一些娼妓。我们要不要也......”

    说话间忽觉身体有些发凉,抬眼正对着刘承祐冷测测的眼神,生生地将后半句话给咽回了肚子。淡漠地盯着这名指挥使,心中生出些无奈之慨叹,以此类军官的素质,可以驭使他们打仗杀人,却实在不能对他们有更高的期待了。

    直到看得那粗豪汉子两手无处安放了,刘承祐方才收回目光,视线放远,淡淡出声:“我在晋阳找了些自中原、河北流亡河东的读书人,让他们进军营,给将士们讲讲,故事吧......”

    “讲故事”身边的三位指挥使都愣住了。

    “讲什么”

    “讲讲契丹人的暴虐行径,讲讲中原百姓正遭受的痛苦与蹂躏,讲讲大义、气节......能讲的,太多了。”刘承祐平静说道,面色间仿佛弥漫着一股沉重。

    吩咐完,畅快地呼吸了几口春日的气息,刘承祐脸色恢复了正常。一名亲卫突然快速地跑至垒上禀报,刘知远遣人召他火速回晋阳,闻报,刘承祐当即朝军帐而去。

    马全义跟上,却被另外两名军使招呼着慢下脚步,方才与刘承祐搭话的指挥使问道:“全义兄弟,你素与军主亲近,可知他方才什么意思。找那些无用的书生文人来给弟兄们讲故事有甚用”

    “就是!”另外一名军指挥使在旁附和道:“本以为,军主是体恤下情,要给弟兄们找些乐子,结果却是这样!”

    闻二人之言,马全义停下了脚步,看向他们,淡淡地说道:“军主的脾性,这么久了,你们还不清楚他怎么吩咐,我等便怎么做,难道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吗”

    “这......”被马全义呛了一句,两名指挥使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注意着两人神色变化,马全义冷着声音对头先那人继续说:“军主是什么心思,在下猜不出来。但在下却十分佩服孙指挥使的胆量,军主已下令全军戒严了,你还有心思想那腌臜事,当真不知死”

    说完,马全义便撇下二人,追随着刘承祐的脚步而去。

    “这小子太猖狂了!我看吶,用不了多久,他要彻底压到你我头上了!”孙指挥哼唧一声。

    “人家运气好,有贵人赏识,又年轻,深受军主信任,哪里是你我这样的老卒能比的”另外一名指挥使念叨道,语气很是泛酸。

    这两名军指挥使,都是军中老人,资历深,靠着武勇爬上指挥使的位置。此前对刘承祐还算比较客气,再加为了安抚老卒之心,刘承祐没有将这种旧军“沉疴”清除,还将其留在指挥使的位置上。

    &



第10章 契丹乱政
    闻问,王峻淡定一笑,朝前半步,向刘知远解释着:“大王,此拐可是有些说法的。按照胡法,唯有优礼大臣,才有资格得到此赏赐,犹如中原几杖之赐。哪怕是契丹贵族,也甚少有人得此赏给,效力契丹的汉臣中,也只有燕王赵延寿曾获此拐。末将北归途中,所过城池,契丹蕃将见此拐者,无不谨礼相待!”

    听王峻这么一说,刘知远却是冷笑着说道:“如此说来,这契丹主对孤,却还是挺看中呐!孤,是否应该感到荣幸”

    “回大王,至少在契丹主看来,正是如此!”王峻接着话答道:“末将觐见契丹主,其对大王多加赞誉,言当年出兵协助晋祖代唐之时,便看出大王不凡。言语间多加亲厚,下诏褒美,又呼大王为‘儿’——”

    音落在“儿”字上,堂间的史弘肇忍不住遽起,怒容满面,一副主辱臣死的模样,喝斥道:“契丹主欺我主过甚,当我中国儿郎,尽是认贼作父之徒吗”

    一句话,引得在座好几人跟着叫骂,好像真的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屈辱一般,刘承训都忍不住义愤填膺的谴责了两句。至于刘承祐,则没什么表态,只是默默地听着。

    刘知远那严肃脸上也带有愠色,当初,他就是极力反对石敬瑭称臣作儿,割让“燕云十六州”的。一个“儿”字,对他还是有少许刺激的,待众人平静下来后,方才不屑道:“莫非,契丹主还想再立孤,做他的‘儿皇帝’”

    “契丹主确有此心!”

    “哦”刘知远眉毛扬起。

    王峻侧过身子,手指东南,轻笑道:“末将辞别汴京时,契丹主曾私下对末将暗示,只要大王亲自南下,便策立您为中原新主,他则率契丹大军北返。不过,末将在汴梁听闻,契丹主曾对燕王赵延寿与投降的杜重威,都有过类似的允诺。然而......”

    说着,王峻语气中不由流露出讥讽:“末将还未归太原,便收到了契丹主称帝建辽的消息。想来,他对末将所说,不过是敷衍之辞,目的便是想要诓骗大王去汴梁。只可惜,他太急了,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坐上中原的皇帝宝座!”

    “哼哼,纵使其按捺得住,以大王之英明,又岂会受其蒙骗,而入其彀中任其炮制”杨邠此时在旁,接着王峻的话说了。

    闻言,刘知远嘴角拧出一个轻蔑的弧度。垂着眼睑,好生思量了一番,抬眼注视着王峻:“王峻,你与契丹主有过当面对话,你觉得,契丹主此人如何”

    面对刘知远此问,王峻沉吟几许,方才郑重地说道:“就末将之见,契丹主在北国,当得一代明君。然而此次南取中原,既入京师,却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大错!”

    “说说看!”刘知远挥手示意。

    大概是察觉到“戏肉”来了,边上的刘承祐一下子来了精神,腰都挺直了,望着王峻,想要听他讲讲此时中原的情况。

    王峻轻咳了两声,将早打好的腹稿,朝众人说来:“契丹主入汴之后,契丹主最大的失策,便在于‘以胡法治中国’。”

    抬眼瞟了下刘知远,王峻开始详细道来:“赵延寿请以粮饷供给契丹大军,本意劝契丹主收束兵马,但契丹主以‘国无其法’拒绝。其后纵胡骑四出,以牧马为名,分番剽掠,谓之“打草谷”,旬月之间,自东、西两畿及郑、滑、曹、濮,数百里的范围内,财畜殆尽,此举大失民心。末将归时,沿途所见,丁壮毙于锋刃,老弱委于沟壑,中原百姓,仿若置于炼狱之中,流离失所,惨怆之景,让人不忍直视。”

    说这话时,王峻的情绪都忍不住有些激动。深吸了口气,方才继续道:“契丹主南平大晋,为励胡兵,欲尽取国库以赏将士。然经过少帝奢靡与连年战争,国库早已空虚,余财哪里能满足三十万胡卒的饕餮之欲。于是,下诏向全城官民括借钱财,以做犒赏之资。然明为借,实则有借无还。如此,犹有不足,分遣数十路‘括钱使’,奔赴诸州,大掳民财。士民被其苦,积怒



第11章 请教
    “大王!大王!”在场文武不断高呼,头前的几人更是膝行而前,亟欲劝谏。

    然而,对于最敏感的问题,刘知远还是选择了回避,果断地留给了众人一个背影往二堂走去,丝毫不留恋堂间文武激动的疾呼。刘知远退了,河东的文武却还跪在那儿,一个个情绪不能自已的,但正主都不在,又显无奈。

    这个时候,跪在前边的刘承训站了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朝众人抱拳道:“诸公请起。”刘承祐注意着大哥好似主人翁一般的表现,眼睑垂下,默然起身。

    刘承训发话了,其他人也不继续跪着了,纷纷站起,议论声仍旧不停,嗡嗡响在堂间。苏逢吉则朝刘承训靠近了两步,拱手高声说:“世子,大王对您一向钟爱,时局若此,还请您多多进言,让大王负起这江山重担啊!”

    苏逢吉的话再度引起了“共鸣”,莽夫刘信闻言,也粗着嗓子对刘承训道:“大郎,苏判官说得对,你得多劝劝兄长,你们是父子,什么话都好说。这天下,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当皇帝,让他别再谦辞了......”

    一个个紧跟着提出建议,堂间忽然变得吵吵嚷嚷的,反倒把刘承训压迫住了。押衙杨邠作为“文臣之首”,出列重咳几声吸引众人注意力,环视一圈说:“诸位,听杨某一言,此事急不得。听大王的,大家先各归己职,维持好衙署运转,切莫出了乱子。”

    “......”

    一干人讨论得激烈,然得不到刘知远的应和,仍旧无果而终,各自散去。离席之后,河东文武三三两两走在一块,议论不断。

    “大王这是何意”史宏肇与一向交好的郭威走在一起,满脸不解地问他:“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犹豫什么”

    “化元兄莫急。”郭威神色间倒没多少意外,向史宏肇靠近了些,低声道:“这可是创立江山的大事,哪里是能够草草决定的,大王有些顾虑,有所迟疑,是很正常的。”

    “话是这般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当断不断,若被其他人抢了先,那可就落了下乘了!”史宏肇语气始终显得迫不及待的,当真恨不得立刻给刘知远披上黄袍。

    “这一点,化元兄倒不必多虑,今天下方镇,关内疲敝,中原、河北尽在契丹人眼下,唯有我河东得天独厚,不是其他势力比得了的!”郭威摆摆手,轻松说道:“再者,你就没有发现,大王态度的变化吗这一次,他可不似之前,愤然拒绝......”

    听郭威这么说,史宏肇收起了急躁的表情,思考了几许,方才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我却没有在意这些,唔,难道大王还在等什么”

    郭威此时,却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信步而迈,余光瞥着史宏肇,深邃的眼神中饱含着深意:“在下有所耳闻,龙栖军都虞侯张彦威,正暗地与晋阳诸指挥使串联,欲谋大事”

    闻言脸色微变,扭头凝视着郭威,郭威也神态自然地看着他。二人对视了一小会儿,还是史宏肇率先别开目光:“是常思那老儿告诉你的”

    郭威笑了笑,并不接话。见状,史宏肇方摊了摊手:“我也不瞒文仲了,确有此事!”话音落,史宏肇不由捏紧了拳头:“说不得,我等还得靠着手下弟兄,强扶大王即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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