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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而是聚集起诸臣身边的忠仆,在营地上挖起深坑,藏身其中,上报盖一层木板、荒草、枯枝,再洒上泥沙。

    上演的这一番掘地求生的戏码,虽然离奇,却意外地有效。奴仆们最后被乱兵冲散了,他们却安安稳稳地保全下来。一直到杨业率人经过,才高呼求救,得以苟全。不过,有几个倒霉蛋,大概是仆人太忠心,遮得太严实了,直接在坑洞中被憋死了。

    不过,活着的人,都不禁喜极而泣,激动地谢天谢地,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公卿大臣的形象与气度了,当真只有在生死边缘试探过了,方知生命的可贵。




第96章 战损与战果
    由于太过劳累的缘故,刘承祐这一觉,睡得只感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昏昏沉沉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已经到深夜了。只不过,透过帐顶的空隙可以看到,夜空中悬挂的那轮弯月十分地明亮,缕缕清辉伴着星光洒下,周边一片静谧。

    身体间仍旧满是困倦,大脑一时空白,只欲再倒地而眠。同样是熬夜,这一回,可比此前羊头山一役,要辛苦得多,仅身体与精神的压力,便不是一个量级。

    刘承祐此时的状态,有点像前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周五约着同学网吧五连坐通宵,天亮了吃顿早餐,回宿舍再战至午后,尔后躺尸到周日的那种感觉。只是,此时的状态,自然还要差不少。

    缓了一会儿,回了神,深呼吸几口,抑制着闭眼再睡的,刘承祐起身,朝帐外吆喝一声:“来人!”

    “殿下。”一名亲兵队长入内。

    “什么时辰了”脑袋发昏,隐隐生疼,掌心按在额头上揉了揉,刘承祐问道。

    “已过亥时。”队长答道。

    刘承祐微愠:“孤不是交代过,黄昏时分便叫醒我吗”

    队长埋下了头。见其状,刘承祐:“李崇矩呢”

    “李都头他......”队长有些迟疑:“在帐外。”

    双目中闪过一丝疑惑,刘承祐穿好鞋子起身,走出帐外,只见,李崇矩正垂着头,跪在那儿。

    “你这是何故”刘承祐问。

    闻声,李崇矩抬头,那张老实的面孔上尽是疲倦,低着嗓子答道:“请殿下治罪!”

    抬指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刘承祐好整以暇:“哦你,何罪之有啊”

    “昨夜战场抗令,今夜又自作主张,违背殿下吩咐......”

    “如你所说,你犯的可都是死罪,你觉得,孤当如何处置啊”刘承祐嘴角扯了扯,说道。

    闻言,李崇矩有点局促地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方瓮声道:“无论殿下如何知罪,卑职必无怨言。”

    又审视了李崇矩一会儿,刘承祐似乎有点不耐烦地对他摆了摆手:“你若心中难安,自己找郭荣,由他评断论罪处罚。唔......至于现在,你也别跪着的,孤再给你一个任务。”

    “请殿下吩咐。”李崇矩一脸郑重。

    动了动手指,刘承祐说:“去找人,给我弄点吃的,我腹中饥饿!”

    先是有些呆,随后李崇矩反应过来,应了声是,扭身去了。望着其背影,略显蹒跚,看起来跪了不短的时间。

    刘承祐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周边,营地已然十分庞大,龙栖、晋、燕、官、民,各路人马都齐聚而来,郭荣、向训等人将一切安排得很不错,井然有序的,人虽杂,却没什么乱象。防御也没有落下,营栅鹿砦设置地很有章法,巡逻的士卒也没有松懈的样子。

    刘承祐所处,基本在整座营地的中间位置,各州转悠检视了一圈,躺倒在一架堆着茅草的车上,望着夜空,此时心头竟有些空荡荡的。

    脑中不由自主地重现此次大战前后,怎么想,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忽地,一阵风自东南面卷地而来,已然有些油腻的头发被撩动起来,感受着风的吹拂,刘承祐忽地脑袋一清。

    心中生出些恶趣味。昨夜大战,虽没有陨石降落,坠于敌营,但是,那场猛烈的夏风,还是有些说法的。自己,勉强算得上,风魔导吧......

    顺着风势朝西北望去,那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隔得虽远,却能清晰地听见风过时的沙沙作响,另有夏虫长鸣。

    那,应该就是“杀胡林”吧。

    刘承祐心中这样想到,同时暗下决定,明日便命人立个碑。顺便,再寻一晋臣以此战写一篇碑文,刻上去。

    等刘承祐回到军帐之时,饭菜已然准备好,且已凉了。不过,腹中饥饿,他也不是挑剔的人,顾不得那



第97章 扩*整顿
    “阵亡与失踪的将士,拟一份名单出来,以备战后抚恤。继续征集医师、药材,受伤的军士,无论轻重,全力救治!”

    “营指挥以下军官、士卒,此战所有战绩斩获,各详具在策,因功叙赏。”

    刘承祐看着张彦威与郭荣,对二者吩咐着。想了想,问:“营地中,燕兵与晋兵,什么情况”

    还是向训,和刘承祐汇报道:“为防意外,燕兵各军,被分为三部,暂驻于北、东、东南三个方向休整,有各军燕将弹压,还算稳定。晋兵在西面,与其存活亲属安置在一起,基本无虞。余者百姓丁壮,靠着栾城下寨,我军居中调控。”

    刘承祐点了下头:“大战方休,现在还需注意,一切以稳为主。”

    这个时候,郭荣主动开口了,眉宇间带着一抹凝重:“殿下,眼下数万人聚在一起,诸事纷扰,短时间内,倒也无虞,但长时间,必生祸端。”

    “燕兵、晋兵虽表臣服,但短时间内,是断难彻底收其心的。尤其是燕兵,打扫战场时,时有争执矛盾发生,不止是与我军,其内部各军,也是多有龃龉。目前局面尚安,只是我军携大胜之威压制。我军的战损实在太严重,若时间一长再欲压制各方,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尤其在,还要警惕真定的契丹人的情况下。也许,还有河北其他州县,仍未北撤的契丹军队,同样不得不防”

    郭荣话落,刘承祐慢慢地点了两下头,对其所说,他心里实则也有考虑。燕兵、晋兵、晋臣、民壮如此成分复杂之数万突然聚在一起,哪儿里是那么容易理顺的,各种矛盾没有直接爆发出来,都是还是如郭荣之言,龙栖军携大胜之威,才使各方保持着克制。

    当然,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契丹人抛弃的大量物资财货,毕竟财帛动人心。倘若不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及时调解,允诺奖赏,洨水河畔的厮杀估计还在持续当中。

    眼下,最值得警惕的,还得属燕兵。据统计,燕兵各军尚有一万八左右的兵力在此,太多了。燕兵投诚,积极效果自然是有的,暂时极大地缓解了刘承祐兵力匮乏的窘境,但于此时龙栖军的状况,燕兵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休整过来,大胜之威势渐去,再想如此时这般压制,可就不容易了,甚至可能出现反客为主。且若不作为,那种情况的发生,并不遥远。

    刘承祐自己琢磨着,解决问题的关键,估计还是在于龙栖军自身,只要自身实力足够,保持着威慑力,那么便足够弹压一切不稳定因素。

    以郭荣的作风,既然提出了问题,自然会思考如何解决问题。刘承祐偏头看着他:“你有什么建议”

    郭荣回答地十分干脆:“唯有扩军了!”

    不谋而同,刘承祐环视一圈,沉着声音吩咐道:“那便扩军吧,自晋兵之中裁汰掉老弱,余者尽数并入龙栖马步各军,另外,那些劳役,也自其间挑拣勇壮,这些,可都是现成的上佳兵源!各级军官缺额,以功绩升拔,降卒之中,亦可简拔一些!”

    “是!”话音一落,在场的将领们齐声应命,有些迫不及待。

    刘承祐,这是打算将那些晋兵全数吞并,或者说叫彻底收服、整合,且对方不会太排斥。他们本是降卒,后晋禁军,如今石晋已亡,在契丹人鼻息下,受够了无国无家的苦楚,能被新朝接纳,哪有不乐意的。

    至于那些青壮,则没有多少拒绝的余地。

    “扩军之事,以张将军统筹,郭荣为龙栖军都虞侯,辅之。孙立重伤,第二军暂由第一军马全义兼领,第三军由向训代理指挥使。另外,增设龙栖第五军,以罗彦瓌为指挥使,马军自全军中遴选善骑射之士,以韩通为马军指



第98章 灰溜溜地滚回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也知道契丹人自己,才清楚栾城一战,他们的损失到底有多大。当拿到战损报告之时,耶律阮的脸都绿了,心中直滴血。

    太惨了!

    死伤的军队中,除了奚人、靺鞨、室韦等诸族胡兵外,还有大量契丹本族士卒,而上层的契丹贵族、将领、各族酋帅在乱战中也是死伤惨重,似耶律拔里得之类的高级将领都阵亡了好几个,这些人,可都是维护契丹统治的基石。

    而能随驾在耶律德光身边的军队,都是契丹的精锐,他们损伤如此严重,是可能动摇统治根基的。此次战败,用伤筋动骨都难以完全诠释。

    军队的伤亡只是其一,同样让耶律阮感到心疼的,是随军的那大量财富物资,他们耗费了半年多的时间,在中原、河北搜刮掠夺,眼下似乎全给敌人做了嫁衣。这些财富,对于契丹人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要知道,自石晋与契丹决裂交恶之后,在这数年的角力当中,耶律德光也是穷兵黩武,契丹本国前后的损失也是不小的,尤其在戚城、阳城的两次战役中,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失。契丹国内,早已是民困兵疲。

    及至去岁,南下灭晋,耶律德光几乎是以举国之力而来。原本,纵使无法长期占据中原,哪怕耶律德光死了,就凭借着在中原掠夺的这些财货,运回国内,便足以让契丹回一大口血,缓解国内矛盾的同时,还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甚至于,有助于耶律阮回国争夺帝位。但现在,大好局面一朝丧,赔到姥姥家了。

    同时,耶律阮的心中充斥着不甘与懊悔,栾城一战,败得太过憋屈了。有一说一,契丹自立国以来,就没有遭到过如此重创,甚至去岁灭晋,都是契丹军队还没怎么发力,后晋便自己倒下了。

    然而,就在这半载之后,在异国,在栾城,十几万步骑,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溃败了。或许战后细思,能够反思出一些问题,总结出一些经验,此刻,还在真定城忍着痛舔舐伤口的耶律阮,还难以平静下来去认真思考。

    尤其在,战后栾城的消息,敌军的情况,传到耶律阮耳中后。八千龙栖军,敌军只有区区八千人,他们十几万精锐渲染对方的背景板,耶律阮的心态直接崩了。

    当着归来众将的面,耶律阮便激动地高呼着,要率军回转反击,以复其仇,以血其耻。与耶律阮抱有同样想法的契丹贵族将领还不少,他们大契丹,何曾吃过这等亏,一定地报复回去。

    不过,终究是有些头脑还算清醒的人,或者说比较稳重的人。比如,汉臣中的张砺,契丹人中的耶律安搏。

    “刘家小儿兵少,前番得胜,仅占偷袭之利。真定尚有数万强兵,挥师南下击之,有何不可你们,是不是怕了,有怯敌之心”面对以二人为首的将臣的劝阻,耶律阮厉声质问道。

    张砺年纪不小了,遭逢兵灾大变,愈显老态,不过一副铁了心要做契丹忠臣的样子,激动地劝道:“大王,真定城中将士虽然不少,然大败归来,军心散乱,士气不振,如何与携大胜之势的敌军抗衡且对方有晋兵与燕兵相助,我军也无绝对的兵力优势。此等局面,诚不可南下与之争锋啊”

    “燕兵迟早我要让这干叛徒付出代价!”提到燕兵,耶律阮更加怒不可遏,忽地双目一凝,冷冷地盯着张砺:“若不是那些汉军背叛,我军何至于此张公如此劝阻我进军,是否别有居心!”

    对张砺,耶律阮并不太感冒,倒不是因为他是汉臣的原因,而是这个人,太受耶律德光倚重。

    面对耶律阮的质疑,张砺一下子涨红了脸,面上尽是羞愤之情,抬手指着自己的心口:“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极尽礼节,不念背离之恶,臣只有竭诚以报。永康王若怀疑我的用心,但可剖心以明志!”

    但见张砺那副动情的模样,耶律阮耸了耸鼻子,避过视线,气愤地坐下,不作声了。见耶律阮的反应,张砺急促跳动的心脏这才缓了下来,低调着,心中默语: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张砺这个人,刚直负气,却也不傻,早看出苗头了,知道耶律德光死后,自己日子恐怕不会好过,趁着辽军新败的机会,已然琢磨着寻机南奔了。甚至有些后悔,那夜乱战中,没有果断留下了......

    带着气,巡察了一番城中军队,耶律阮果断停下了叫嚣,对军心士气,他心里哪里能没个数,只是没有想到,有坚城依托休整了,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继续恶化的趋势。

    “大王,张砺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当此之时,以我军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发兵作战了,稳定人心,恢复士气才是最重要的!”召集着几名心腹商议,耶律安搏再度向耶律阮进谏。

    瞥了他一眼,耶律阮这回没有那么固执了,只是心中实在不平衡:“就这么放过那刘家小儿,这心中郁愤,实在难平!”

    耶律安搏却说道:“军中将校,哪个不是怒火满腔,大王还需冷静,从长计议啊。”

    叹了口气,耶律阮问道:“以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



第99章 两个人才
    栾城这边,随着刘承祐接连不断的邀买人心之举,大营之中的气氛和谐了许多,军心、民心渐安。

    龙栖军的扩充进展很顺利,除了手下将领办事得力,晋军降卒乐于整编之外,待遇赏赐也很重要,这个时代的将士,收买起来并不算难。

    而随着,那些晋军降卒被吸收消化,燕兵过多的隐患也立时下降了许多,明显得能够感觉到,有一部分燕兵,消停了许多。

    通过在燕兵中收买的眼线,刘承祐有所耳闻,在扩军整顿之前,燕军的那些将校中,有好些人见财起意,都曾暗中鼓动作乱,只是刘承祐防备很严密,一直没给他们机会。晋兵彻底降服,就更没机会了!

    顺便着,刘承祐组织人,将洨水河畔那遍布的尸体给清理了,掩埋太费劲,直接焚烧。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得预防疫病的发生。

    周边营垒森严,宽敞的军帐口,一名中年文士背着手,微佝着身子,小心地朝外张望着。看着外边规律地巡逻而过的军士,不由太守拎着唇上稠密的髭须,感叹道:“这河东军马,果真强悍,有此强军,这天下,合该刘氏所得啊!”

    中年文士体形瘦削,身上有股儒气,观其眉色,此时情绪似有些许的焦虑。他叫陶谷,在后晋官居中书舍人,此前也历经职事,不过仕途并不算太过如意。乱军之中,运气不差,活了下来,与一众晋臣安置在一起,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再无当日的狼狈。

    “这刘家子,小小年纪,也算威豪雄断,区区八千人,就将契丹数十万大军击败。自古以来,能成此事者,都极具大气魄、大胆略之人,此子端是不凡啊!”陶谷回身在帐中踱了几步,啧啧称奇。

    这两日间,关于栾城之战的情况,已然在军民之间传开了,并且在暗中的推动下,快速地扩散开来。这些晋臣,自然也都有所耳闻,文人,总是习惯针对时事,评点一番的。

    帐中还有三四个人,也都是后晋朝臣,左右闲得有些蛋疼,遂与陶谷附和着,议论一二。

    “只是啊——”陶谷叹了口气,眼神一扫,顿了下,将涌到喉头的某些不逊之言咽了下去,换了个说法:“我等也算朝廷重臣,这都两日了,也不接见一二,就将我们晾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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