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只是,在退下之时,喦脱略傅脂粉的脸,显得更白了,神情也格外凝重。喦脱自然是有忧虑的理由的,当然,不在于己身,他虽然平日里手脚也不是那么地干净,但是很有分寸,犯忌讳的从来不碰。
关键在于他手下的那些人,作为宫内的大太监,他的权威固然来自刘皇帝,同样也免不了手下人的支持。
在宫廷内部当差的宫人中,自然也有不少他的心腹,在各监使司局里担当要职,而这些人是否有什么问题,喦脱心里自然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大汉宫廷开销巨大,可不只是帝后嫔妃们的铺张享受。过去,刘皇帝没有过多的在意,自然免不了在富丽堂皇的宫室之间存在一些阴沟暗角、蝇营狗苟。
然而,当刘皇帝关注起来的时候,那便是圣光普照,至少能带来一定时间的光明。而喦脱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一查,绝对会发现一些问题,发现一些皇帝震怒的问题。
一旦如此,只怕宫廷内部又少不了一场风波了,于喦脱而言,担心的就是引火烧身。并且,根本不担心查不出问题来,这一点,喦脱认识很清晰。
如何解决,如何避难去险,不免让他头疼。在刘皇帝身边伺候,脑子不灵光是难以长久的,喦脱也不禁开动起脑筋,然而左思右想,最终仍旧有种无力的感觉。
至多也就把可能牵涉到自己的情况给考虑到,做好预防,至于其他,也不便做了,在刘皇帝眼前欺上瞒下,蠢人之举,喦脱自认还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去犯蠢。
而能做十多年的内侍头子,喦脱始终坚持的,就是全心全意为刘皇帝服务,这才是他荣宠不衰的根本原因。
刘皇帝自然不知道简单一道谕令,会引起他身边内侍头子那么多思虑与盘算,他只是闷在那里,心情显然不佳,有种郁郁寡欢的感觉。
通过与喦脱的这番问对,他再度有醍醐灌顶之感,结果让他很是惊诧,这是一种作为帝王本能的警惕。
不知觉间,自己与过去的作风正渐行渐远。此前,刘皇帝常常对公卿勋贵、文武大臣贪图享受,感到忧患,但蓦然回首,自己与他们似乎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醒悟到这一点,让刘皇帝内心甚至有种彷徨乃至惊悚的感觉。





汉世祖 第442章 金玉满仓,堆积如山
刘皇帝谕令下达,宫廷震动,尤其是牵涉其间的那些利益相关者,那些依托皇权、寄生宫室的宫人、职官。
刘皇帝的初衷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无法防止底下人的揣测与解读,心中有鬼的人,就更加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汉宫之中开始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之中,比之前中原大水之时还要让人压抑。
当然,刘皇帝的注意力,还不在宫廷内部的那些蝇营狗苟上,经过连续七日的仔细盘点检查,内帑、库藏所储以及少府所管理的皇室产业,也总算有了个粗略结果。
而盘点出的结果是喜人的,也是惊人的,钱方面,确实不足七百万贯,但是其他财富若是暴露出来,也绝对是令人咋舌的。
仅宫库中躺着的黄金,就达11万斤,如果仅用来打造金饰、金物,以当下宫中的消化能力,五十年都用不完;
白银较少,只能勉强维持宫廷的日用消耗,过去同样屯有十几万斤,不过由于钱制改革,都借给朝廷去铸造银钱了;
来自川蜀以及东南的上好丝绸,也有九万余匹,每年光是翻晒整理,就要费大功夫,而在此次查点中,甚至发现许多因保养不当腐朽损坏的;
米、粟等粮食物资,在皇城以及少府控制的仓库中,则屯有上百万石,这些都可以算是皇家与朝廷最后的战略储备;
上述,也仅是皇室财产中的一部分罢了,可以直接转换使用的。至于其他不动产,量也是大得惊人。
而如喦脱所描述的,那些珠玉、首饰、字画、瓷器、珍玩,不说堆积如山,也堆满了好几个仓库,刘皇帝亲自去看了看,那珠光宝气,熠熠生辉,实在是抓人眼球,连刘皇帝这见贯了世面的,也不由得感到吃惊。
倘若真要把皇室所拥有的这些财富给估个价的话,按照当下大汉市面上的行情,破亿都不是一件难事。
如此之巨的一笔财富,给刘皇帝一种耸人听闻的感觉,而更显荒诞的是,刘皇帝自己此前都没有多少意识,毕竟,天下都是他的了,又岂会去在意这些黄白万物。
然而,量变产生质变,但财富积聚到这等程度之时,以刘皇帝如今的心态,也不禁泛起涟漪。
这么一大笔财富,也是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方才积攒下来的,平摊下来,似乎就不那么惊人了,但是要考虑到这二十多年间大汉国的整体情况。
倒也没有吃相太难看地进行巧取豪夺,压榨盘剥,刘皇帝是不屑去做的。只是,在帝国体制下,身处在这个世界的权力巅峰,像财富这种东西,都是自觉地往皇城,往少府的仓库里跑,这几乎是一种原理......
当然,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其中,也有大量敌人以及臣服者的贡献。就拿黄金来讲,仅当初南唐中主李璟为了媾和大汉,战前战后,使者往来,就给刘皇帝提供了不下一万五千金。孟昶如是,打破番禺后,南粤宫中同样收获巨大,再加上全国各地金矿的开掘冶炼,11万斤都是少的,毕竟朝廷也分了一大块肉。
可以说,皇室如今所拥有的这巨量的财富,极大部分还得感谢江南、后蜀、南粤这些割据政权的贡献。
当初成都告破,汉军大掠,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引起蜀人叛乱,归降反复。恶名由骄兵悍将给背起来了,但事实上,刘皇帝与朝廷才是吃肉的那一方,蜀宫之富,可全肥了东京的大汉政权。
南粤国亦然,论搜刮盘剥,刘鋹和他的巫宦们,可都是行家能手,两广也确实是能产珍奇的宝地。潘美入番禺后,从中缴获,可用了数百船次,方才搬运结束。
金陵就更别提了,论富庶,天下无出其右者,藏书都能收罗十余万卷,更别提其他财富了。
哪怕是吴越,在钱弘俶归降以前,刘皇帝开恩,让钱氏家族留有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剩下的,也不可小觑。
哪怕是江陵,也提供了不少战利品。唯一没有什么收获的,要数荆南了,朝廷收复长沙时,那里已是破败不堪,穷困潦倒,毕竟早年被唐军给犁地三尺了,然而,兜兜转转,江南归降后,输入汉宫的那些财货中,也难以说清有多少是唐军当年从长沙搜刮而来的。
与财富相对,乃是美人,李璟、李煜父子,以及孟昶,都是好风花雪月的,南粤的诸多离宫中也是充斥美人,那上万的宫人、美人中,刘皇帝固然没有照单全收,精华部分也确实收纳了不少,否则何来当下汉宫这充盈的人烟。
六宫粉黛,三千佳丽,可不是再是形容词,而是实实在在有这么多人......
这数不尽的财富宝物,可以说是刘皇帝平定天下,征服群雄的战利品,本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据与享用。
然而,那每一块金砖,每一颗宝珠,在那黄橙橙,亮晶晶,那绚丽多彩的背后,又何尝没有凝聚着民脂民膏呢?
刘皇帝过去并不会去纠结这些,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圣心仁慈,毕竟罪孽都是别人犯下的,他只是以一个征服者、成功者的姿态去收获果实罢了,哪怕这颗美艳的果实中蕴藏着太多的强权与剥削。
只是,当刘皇帝再度面对这些斩获,面对那些勾魂摄魄的财富宝物之时,他的心态也不禁发生一些动摇。
不是为这些外物所惑,只是莫名地有些惶恐,有些不踏实,不在财富本身,而是这些财富所代表的意义。
不过,刘皇帝终究是刘皇帝,再多的财富于他,都是可以弃之敝履,真正能让他沉醉、腐蚀的,还得是权力。
......
垂拱殿内,恭恭敬敬地肃立着一名年轻的官员,着一身绿服,显得很卑敬。这是去年的恩科状元吕蒙正,原本在户部观政,表现很亮眼,此番清查皇室财产,刘皇帝特地从户部抽调了几名人员参与,吕蒙正便是其中之一。
状元嘛,总是有些特殊的,也获得了向刘皇帝汇报详情的机会。在吕蒙正身边不远处站着的,则喦脱,此时这个大太监,头埋得很低,已经感受到了殿中的这股不寻常的气氛。
包括并不熟悉刘皇帝的吕蒙正,也感受到了这丝异样,有种恐惧的情绪在心中滋生,而这份恐惧显然来源于站在高阶上的刘皇帝。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朕今日,是再度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刘皇帝以一种冷淡的语气,平静地感慨着:“掌茶酒的,享受着贡茶御酒;管庖厨的,享用着御膳;管药材的,吃人参鹿茸如常物;看仓库的,夹带藏私,监守自盗......”
刘皇帝嘴上说的,自然是这次清查资产过程中,附带着暴露出了一些人与事,虽然不是重点,但难免引起刘皇帝的主意,命令彻底查究。
“好嘛!这紫薇城中,就有这么多的贼盗之流,就有这么多的鼠窃之举?”刘皇帝声音不自然地拔高着,仿佛要震破殿宇,语气很是渗人:“朕说宫廷开支怎会如此巨大,原来不只是朕在花销啊!原来这些伺候朕的人,也在替朕享受啊!嗯?”
“陛下息怒!”吕蒙正如今也拥有作为一个臣子的基本素质了,见龙颜大怒,几乎本能地躬身请道。
“息怒?朕现在怒不可遏,直冲云霄!你告诉朕,如何息之啊!”刘皇帝当即怼了回去。
这样的反应,让吕蒙正这个官场新丁完全措手不及,状元的身份,并不能让他在面对震怒的刘皇帝时有更足的底气。
“启禀官家,所有犯事者,都已缉拿,等候处置?”见状,喦脱近前一步,禀道。
“还用等朕的指示吗?”刘皇帝冷冷地回了一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若真有觉悟,还需等法刀加颈?”
“朕一直以为朝廷之中,不乏贪官墨吏,需要整饬,但现在看来,这皇宫内廷,也该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了!”刘皇帝不带感情的目光落在喦脱身上,看得他直觉脖子发凉。
“官家说得是......”




汉世祖 第443章 板子来得毫无征兆
“启禀陛下,皇城使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刘皇帝的情绪与注意力总算被牵扯了几分,眼神都不斜一下,淡淡地吩咐道。
“小的参见官家!”很快张德钧入内,高效地将殿中的情形收入眼底,恭顺如常,大礼拜道。
这几日,张德钧并没有如此前那般,时时觐见,日日奏事,而是按捺着,安分地待在衙司,有种隔岸观火的感觉。
然而,甫一得召,便像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立刻振奋精神,迅速来见。作为皇城司的头头,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张德钧自然是清楚的,甚至对于刘皇帝召见的用意,都已经猜到了。
“平身!”刘皇帝直接叫起张德钧问道:“宫中发生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吧!”
“小的略有耳闻!”张德钧态度显得异常恭谨,应道。若是不清楚,那他这个皇城使大概也就做到头了。
刘皇帝一副不想啰嗦的样子,当即道:“知道便好!现在朕给你这个任务,发挥你皇城司的嗅觉,去查,一查到底,把宫中那些蛀虫都给朕挖出来,朕要看看,在朕视野之外,究竟还有多少耸人听闻的腌臜之事!”
闻谕,张德钧做出一副激动万分乃至痛心疾首的模样,咬牙切齿地保证道:“官家放心!小的必定将这些辜负圣恩、欺君罔上、吃里扒外的禽牲给揪出来!”
张德钧的表演并没有打动刘皇帝,可见其心情之糟糕,当然,于张德钧而言,能够让刘皇帝看到他的忠诚与恭敬便足够了。
而通过刘皇帝的态度,张德钧对官家此番的生气程度也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对于此次办差的分寸把握也在段时间内有了一个想法。
见刘皇帝没有再做叮嘱的意思,张德钧欲退,被刘皇帝叫住了。刘皇帝转身在御案上翻出一份奏呈,扭头问道:“这上边记录,现在每年给皇城司的拨款只有十万贯,这数额不算少,但对皇城司这片摊子来说,够吗?”
一闻此言,张德钧也不由得一阵心惊,这怎么又牵扯到他皇城司了,官家这是何意?
与武德司不同,皇城司每年的经费,都是由宫里直接拨款,他们是刘皇真正的鹰犬,自然也由皇室养着。
而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到如今,皇城司正式的在编人员,有职衔、吃皇粮的,也就三百多人。仅人员俸钱以及日常运转来讲,十万贯,是够的。
然而,一个情报组织、特务机构的运转,所需所费,可远不止于此。各种任务,各类情报的刺探,细作眼线的安插等等,都是需要驱动的,不外乎权钱,而钱是最直接、有效的。
皇城司那么多人,哪怕号称皇帝的家奴、鹰犬,可要说这么些人,都对刘皇帝忠心耿耿,甘愿为刘皇帝效死,刘皇帝自己都不相信。
毕竟,甘愿投身皇城司这等机构的人,就不要对这等人有过高道德、节操方面的期待。而刘皇帝驱策他们,更主要的,还是靠权威,但对于皇城司大多数人来说,追求的也无外乎是名利富贵。
皇城司的运转,显然是离不开钱的,这需要大量的钱。十万贯,真要细算下去,对皇城司来说,能够发挥的作用可就有限
如果,仅限于此,皇城司根本发展不到如今的程度。且不提其他,就皇城司下属那些外围人员加起来,不说五千,也有三千,这么多人,张德钧要养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问题就在于,每年张德钧从内廷支取的,就那么十万贯,这其中,岂能没有问题。
此时,听刘皇帝问起,张德钧心中警钟震响,迎着那审视的目光,只迟疑了下,还是不敢有过多隐瞒,说道:“官家,除内廷拨款之外,司衙下属,还在西京经营着一些产业,所得收入,用以维持运转......”
对此,刘皇帝并不奇怪,在大汉朝廷,哪怕是一些清水衙门,都有一些职田、职产,武德司下属控制的产业,甚至遍布全国各大城市,皇城司的基本盘在京中,置有一些产业,自然不足为奇。
只是,此前刘皇帝从未过问这等事务罢了。然而现在,却不免多生了几分心思,眼神玩味地看着张德钧:“看来你也是经营有道啊,否则何以供养皇城司,竟然不需请加钱款......”
“小的不善商贾之道,经营所得,也只勉强供应罢了!官家信任小的,小的又岂能以些许钱款,污官家之耳......”张德钧道。
张德钧或许真的不善经营钱财,但是,他手下不缺人啊。
“呵呵!你倒是替朕考虑,为朕分忧啊!”刘皇帝淡淡地应道,想了想,道:“是否勉强,朕无意探听。不过,此番事了,你把皇城司下属经营的产业,到少府做好备案记录,今后账目也要交由少府审查!”
刘皇帝这显然是要收紧皇城司的钱袋子了,张德钧听闻此言,心中大震,脸上也不由露出一抹惊愕之色,支吾道:“这......”
“怎么!你有意见?”刘皇帝目光一瞬。
张德钧吓了一跳,又是低腰,又是摇头,语气则分外肯定:“小的并无异议,谨遵官家谕令!”
“你也不用觉得委屈,一应收入,仍旧用在皇城司,只是账目需要监管!”刘皇帝又淡淡道。
“小的明白!”张德钧应道。
事实上,于张德钧而言,在意的不是将产业账目上报少府,这于他本人利益并没有实际的损失。皇城司要来钱,有的是办法,这种特务机构,若没有什么灰色收入,都不配称之为特务机构,少府又能真正做到什么监管呢。
问题在于,刘皇帝这道谕令背后透露的意思,究竟因为宫内纷扰而兴之所来,骤起心思,还是对皇城司,或者说对他张司使有什么看法了?
为刘皇帝当差效命,是不敢不多思多想的,更不能失了警惕。刘皇帝也没管张德钧那显得深沉的表情,摆摆手,道:“先去把差事办好了!”
“是!”张德钧应道,脸上的凝重也消散一空。
告退之前,漫不经心地横了一旁的喦脱一眼,那眼神中透着一股玩味。喦脱对此,眉头下意识地拧起,一张平静的脸也不由多了些阴郁。
当刘皇帝叫来张德钧,把清查内廷的差事交待下去后,喦脱的心情就已经沉下去了,二者之间的恩怨,让他不得不当心。
以喦脱对张德钧的了解,说不准这厮就在什么地方就给自己挖个坑,设个套什么的,而从他那异样的眼神来看,自己的警惕显然是正确的。
两个大太监眼神的交流,目光的碰撞,还是让刘皇帝察觉到了,也是眉毛一挑,叫住张德钧:“等等!”
“官家还有何吩咐?”张德钧回身问道。
刘皇帝指着喦脱,道:“你也跟着去,协助皇城司侦办!”
“是!小的一定全力协助!”喦脱略感意外,但立刻积极应道。
而张德钧见此,心下也不由暗沉,但没有表现出来,也不敢反对,只能答应着。两个大太监一起出殿,心情都不怎么好,张德钧是心惊刘皇帝板子敲打得没有征召,让人惶恐,喦脱则是苦恼这些腌臜事难免牵扯到自己身上,尤其在张德钧这只老狗负责的情况下。




汉世祖 第444章 求而不得
“吕卿!”刘皇帝目光落在御阶下被晾了一会儿的吕蒙正,唤道。
“臣在!请陛下吩咐!”吕蒙正已然恢复了沉静,闻声,收敛心神,拱手应道。
吕蒙正在朝中也听到过一些逸闻,当刘皇帝以“某卿”、“某公”称呼臣下时,要么是这名臣僚有足够的地位与资历,要么是皇帝宠信亲近。
以官职或姓名相呼,显然份量上要轻上不少。当然,所有人都知道,真正代表在刘皇帝心中地位的,就得看是否以表字称呼。这尤其少,在当朝已然是屈指可数,与刘皇帝有旧的受他亲近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吕蒙正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刘皇帝另眼相待的。吕蒙正虽然有官宦出身的背景,但从来没有享受过家门的福荫,打小自冷眼与苦寒中成长起来,使得其心理异常成熟,稳重之风常在,在刘皇帝面前也始终谨慎,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此番差事,你们办得不错!”刘皇帝褒奖道,若是语气中带上些感情会更好。
吕蒙正当即应道:“陛下,时日匆忙,尚有诸多账目,未曾理顺盘清,不足之处,还望陛下见谅,臣不敢受奖!”
“结果或许不那么尽如人意,但朕想知道的,想看到的,都得到了满足!”刘皇帝道:“不清楚的地方,你们继续查,朕给足你们时间!”
顿了下,刘皇帝又道:“张德钧、喦脱他们,是查人的,你们,是查帐的,双管齐下,齐头并进,相互配合,账目事务,才能清楚!”
“是!”吕蒙正会意。
“另外!”刘皇帝稍作思考,继续道:“此事终结后,就不必回户部了!”
“恕臣愚钝,未解陛下之意?”吕蒙正愣了下,躬身道。
刘皇帝淡淡地道:“你,包括此番抽调的户部属吏,全都不用再归本职,尽入少府效力!”
此番这批人,可都是专业人才,并且是调来盘点刘皇帝家底的,怎能在这个关口,轻易放回去,甚至这些人都是各自负责一部分账目。
吕蒙正后知后觉,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只是,面庞间难免露出了一抹迟疑,恭敬地道:“陛下,按照朝制,臣当部司观政两至三年,今一载未足......”
“托词,少府就不能观政了吗?少府的职责同样重大,同样是办差理事、锻炼吏政之能的地方!”刘皇帝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看着吕蒙正:“此事就定了,至于你嘛,届时任互市监!”
“谢陛下!”吕蒙正哪敢还有异议。
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少府下属诸监,如今就属互市监最为重要,油水最足,毕竟掌握着交易大权,皇室的许多产业都是由互市监经营管理的,互市监还是六品的官职。
在少府体系内,位不卑,权力大,油水还足,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今却落到吕蒙正头上。
少府自成体系,但吕蒙正在户部混了快一年,对于朝廷内外各项制度与机构设置,倒是了解地挺清楚,也知道互市监的特殊。
见吕蒙正凝眉沉思的表情,刘皇帝却稍显不耐烦,带着点调侃的语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别人升官,都是兴高采烈,恨不能大摆筵席,广告周边,你怎么满脸凝沉,愁容不展,很为难吗?”
面对刘皇帝调侃,吕蒙正迅速提起精神,拱手道:“臣才识短浅,资历薄弱,未经考验,便当重责,只恐才不配位,辜负了陛下信任!”
“这朝廷果然是个大染缸,观政还不足一年,那些老臣们的作风,倒是学足了!”刘皇帝摇头道。
“你倒是让朕想起了一个人!”刘皇帝明显来了些谈兴,悠悠然道。
吕蒙正此前从来没有如此同刘皇帝单独交流过,自然把握不住谈话节奏,不熟悉,为免出错,话很少。此时闻言,也不露好奇之色,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这闷葫芦的模样,刘皇帝倒被搞得有些郁闷,自顾自地说着:“河南转运使吕端,他当年入仕之时,比你还小几岁,然而同样,事事谨慎小心,处处不与人争,沉默寡言,安分守己,好像这朝廷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
听到这儿,吕蒙正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化,迎着刘皇帝好奇审视的目光,斟酌几许,方才从容道来:“臣本布衣,寒窑苦读十余载,幸遇圣恩,得列三甲,心中感怀不已。然自知才德浅薄,不敢张扬,唯有勤勤恳恳,观政学政,冀望他日,有所成就,以报朝廷......”
1...506507508509510...62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