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虽然对事情的思量有所偏向,也很想探究个一清二楚,但是,刘旸也有数,此事该到此为止,至少明面上该是这样。拖得越久,对李昉,对科举,对朝廷,恶劣的影响只会越发扩散。
崇政殿内,明亮的灯火与归于质朴的装饰,共同营造出一个宁静祥和的气氛。自泰山归来后,刘皇帝便下谕,将身边那些带有奢华浮丽之风的装饰全部撤了。
并且,明诏地方道州,今后除盐、茶、糖、酒、瓷器等日常御用之物外,禁止搜罗上贡,并着少府拟定了一份贡品清单,划定了一个范围与标准。
经过一段时间的迷茫之后,刘皇帝或许仍旧没有找到让他激情再现的目标与追求,但是,在生活作风上还是尝试着向过去靠拢,找回过去坚持多年却在近十年逐渐被遗忘的东西。
并且,算是真正做到了,就连平日里多用来挠痒痒的玉如意,也换成了木制的,虽然也不是普通木材。
如今刘皇帝身上,除了袍服还是丝绸,也就拇指上带的玉韘与腰间配的玉饰,显得贵重些。
刘旸到时,刘皇帝方用完膳食,正慢悠哉地听着小周唱曲,慢条斯理地品着美酒。这是河东转运使张洎贡献的御酿,据说是开国时期酿造封存的一批汾酒,到刘皇帝封禅方才被意外取出,作为贡贺。
不管巧不巧,就冲这份寓意,刘皇帝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甚至,张洎这个名字,又再度进入他的视野,有些模糊的印象也变得清晰。
作为当年的探花,还与刘皇帝在民间有过一场偶遇,张洎的仕途,走得还是比较顺畅的。当过一段时间刘皇帝的秘书,乾祐北伐之后,外放云中县,在宋琪的领导下重建云中,也沾了宋琪的光,在云中任上颇有政绩。
后宋琪调任中枢拜相,张洎也从云中令知云州,后调任太原府,一直到如今的河东转运使。大汉的转运使设置,并不是遵循一道一设的原则,比如剑南转运使,设立之初,职权范围就在川蜀三道,如今,更是把整个西南五道都囊括其中。
河东转运使也类似,负责河东、山阳两道,管理着京城与漠南之间最主要的一条经济交流通道。
如今的大汉的职权设置中,转运使的权威是越来越重了,这代表着朝廷对地方财权的影响控制,也是中央集权的突出措施之一。
而于张洎而言,不到四十岁的道司大吏,十分不凡,进步上升的空间很大。而到了这个地位,张洎钻营的本能也开始积极发作了,当然,他没有轻易向朝中掌权靠拢,毕竟是刘皇帝身边出去的人,孝敬取悦刘皇帝才是最主要的。
毕竟,道司级别大臣的调动升迁,朝中权贵(主要指赵普)虽然有一定的发言权,但最终都得通过刘皇帝。
小周并不如她姐姐那般有才情,多才多艺,但是,周宗培养出的女儿,基本素质都是拔高的,而小周的优势,一在年轻,二则是更会取悦刘皇帝。
经过通报,刘旸入内,饶于殿梁间的靡靡之音停止了,面对太子,小周盈盈一礼,得到刘皇帝首肯后,优雅退避。
刘旸多看了小周一眼,心中暗叹,如今后宫中,最受宠的,大概就是这周宜妃了。从近来陪王伴驾的频率,就可窥一二了。
刘皇帝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这两日轰动朝野的“登闻案”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闲情逸致。
刘旸收敛心神,拱手道:“关于陆士廉登闻举告之事,儿汇同臣僚,经过细致调查,已然得出结论!”
“坐!”刘皇帝轻声道,接过刘旸呈上的一叠奏章文书,也不看,让喦脱给他斟酒,道:“陪我喝两口!”
这指的真就是两口,酒香四溢,闻着都能醉人,何况入口了,刘皇帝也只敢用舌头舔舐,杯中那一二两,还有一大半了。
“这酒酿造封存之时,你还没出生了,你娘都还没嫁给我!尝一尝,这与大汉同年同岁的汾酒,于我而言,也算家乡的味道了!”刘皇帝两眼中满是追忆之色。
“是!”刘皇帝相邀,刘旸自不敢拒绝,恭敬道。小小地抿了一口,烈火歌喉,差点咳出来,为免失仪,强行忍住,脸憋得通红。
“别憋着,那多辛苦,憋坏了身体就更不值了!”见其状,刘皇帝微笑着表示关心。
刘旸这才咳了出来,连咳几声,喷了一嘴的沫子,脸上的红润非但没减轻,反而更加浓郁,汗都渗出来了,还是接过用丝帕擦了擦,方才缓过劲儿来。
“儿失仪了!这近三十年陈酿,太厉害了!”刘旸尴尬道。
“是你喝得太急了!”刘皇帝摇了摇头。
注意力终究不在酒上,拿起刘旸的奏报翻阅,刘皇帝随口问道:“调查结果如何,你们得出了什么结论?”
迅速稳定心神,刘旸都站起了身,以一个小心谨慎的姿态,郑重道:“今科考试过程,皆依条制,并无违规乱制,取士公道,李公并无舞弊!”
“哦?”刘皇帝似乎很意外:“倘若是这样,那徐士廉何以如此激切?”
刘旸:“据臣等观察,徐士廉自负才干,恃才傲物,文章不为阅卷官所取,心中不平,恰武济川与李公的同乡关系,招其攻讦!”
瞥了刘旸一眼,刘皇帝悠悠道:“我原以为调查出结果,会费些时日,没曾想这么快,很是高效啊!”
闻此言,刘旸表情变得格外严肃,躬身说:“儿初时也认为此事错综复杂,然而,事实确实简单明了!”
刘皇帝不作话,又埋头阅览那些奏章。
“二次阅卷,得出的取士结果,有所异同,这属于正常情况!”刘旸则简单地解释了下二审的结果:“二经两批臣僚审阅,徐士廉都不在录取进士之列,由此可见,他所谓的不公与舞弊,并不存在,只是过于失意激愤罢了!”
刘皇帝终于点点头,抬眼:“不过,朕也接见了这徐士廉,从其表现来看,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落到纸面上,就如此不堪,难入阅卷官之眼?”
刘旸:“儿也亲自对徐士廉做个询问,其确实颇有辩能,也不乏见识。只是,为人过于狂傲,进士科诸项试题,他作答也没有什么疏漏,只是在策论上,行文偏激,论述狭隘,为阅卷官所弃!相反,为其所质疑的武济川,其文章见识,则中肯踏实,没有奇论怪谈!”
“呵!”刘皇帝笑了笑:“徐士廉的策论,可在其中,朕倒要看看!”
“在!”刘旸上前,帮助刘皇帝从那叠奏报中,挑出那份已经被翻阅皱了的策论试卷。
“写得还是不错的嘛!”初读之时,刘皇帝的评价,也如刘旸一般。





汉世祖 第10章 如此处置
刘皇帝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了最后,脸上没有多少波澜变化,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论述没听过,徐士廉这小小士子,哪怕放些狂浪之言,还不至于让刘皇帝有多大的反应。
只是,熟悉刘皇帝的太子,还是捕捉到了皇帝瞬息之间跳动的眉头,虽然一闪而逝,但也足以表明,刘皇帝多少有些触动。
“这就是你所说的奇谈怪论?果然够奇、够怪,也够新!”良久,刘皇帝抬起了头,手里挥动纸张发出的声响,使殿中显得格外安静。
嘴角洋溢着的笑容,看起来很温和,刘皇帝对刘旸道:“你也不必讳言,其中有些话,就是对朕、对朝廷政策的批评指正,既然让人家议政,持什么论调,给出什么见解,只要言之有物,都可以理解,不足为奇。
朕坐朝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被批评过,当初,追着我,指着我鼻子说我不对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这区区一个刀笔出身的徐士廉,初抵京华,就敢如此放眼,倒是勇气可嘉,这份胆量,倒是胜过朝中不少大臣啊!”
刘皇帝说这话时,语调轻松,似乎不以为意,话里还隐约带有对徐士廉的赞赏。只是,最后又补了一句:“徐士廉著此文时,是否也吃酒了?”
或许用“醉言”来形容徐士廉这篇策论,已经是刘皇帝宽容大度的表现了。
听刘皇帝这这样一番评述,刘旸拱手道:“徐士廉或许有些见地,但这份见识,过于粗疏浅显,只知浮面,不晓内涵。
他毕竟只是出自山阳,读过些书,习得些学问,了解到一些朝廷政策,但是,眼界毕竟狭窄,所做论调,固然出奇,但终究狭隘。
些许狂言,自不必理会!”
“这就是不为阅卷官所取的原因了?”刘皇帝淡淡道:“看得出来,徐士廉写这篇策论,也是费了不少心血的,李昉就因为‘为尊者讳’便给人否了?
就冲这份勇气与执着,取个进士,又能如何?就因为此人做了篇不如人意的文章,表达了一些辛辣的意见与看法?
难道,就只能对朕歌功颂德,对朝廷的政策,就不能有异声?我倒觉得,朝廷还是可以多些敢说逆耳之言的人......”
这么一番话,大概也只有刘皇帝能说了,而对于阅卷取士的臣僚们而言,立场是需要考虑的,求稳也是必要的。
更何况,刘皇帝的封禅大典,余韵尚存,满朝的歌颂声中,这样一篇文章,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何况,还是区区一个士子。
对于阅卷官而言,怎么做选择,并不困难,而从结果来说,所有人的选择,不约而同,已经能够说明其中的道理。
至少,不纳此人,不会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没人能想到,这徐士廉会那般不知天高地厚,那般刚直锋利,受不得委屈,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这般地简单粗暴。
“不过!”刘皇帝继续说着他的看法:“恩科、制举,朝廷已然举办了十几次的,形形色色,那么多士子,似徐士廉这般特立高标的,还是第一次。
卢多逊当初少年中第,名列前茅,也算狂傲自得了,没曾想,二十年后,还有比之更自负的!”
能够得到刘皇帝如此评价,徐士廉也足以自傲了。
“如非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恐怕也做不出登闻告状来,可惜,是自信过头了,终不自知!”
“事情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如何处置收尾,你可有想法?”刘皇帝回过头来便问刘旸。
刘旸显然有所迟疑,拱手道:“还请爹示下!”
“我是问你有什么想法?”刘皇帝淡淡道。
刘皇帝的眼神,总是带给人一种压力,刘旸是深有体会,沉吟了下,也不再犹疑,答来:“儿与赵相公商讨过,认为,只当以此事调查结果,明宣天下,以正试听,消除谣言!
唯一顾虑的是,此事已然在朝野,在今科士子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哪怕真相大白,恐怕还是免不了质疑与非议。
如何安抚士心,需要多做些考虑!”
“还有怎么考虑?”听其言,刘皇帝当即反问道:“你既然已经查明真相,李昉清白,难道要因为那些民意质疑,就要冤屈无辜吗?
朝野士子需要一个交代,那朝廷呢?李昉呢?为一士子激愤之举,就要罪责自己的大臣吗?岂有此理!”
刘皇帝当然知道刘旸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也只是表一个态罢了。他当真没有那么地在意此事的结果,只是看他的太子是如何表现作为的。
“是!”刘旸也不慌,摆出一个受教的姿态。
“另外,除澄清事实之外,儿以为,对于朝廷科举制度,还应进行适当的改良!”刘旸又道。
“哦?”刘皇帝来了些兴致,示意道:“说!”
“此番,之所以闹出如此风波,除了徐士廉不辨事实,不分轻重,莽撞上告的缘由之外。其根本原因,还在于主考权责过重,武济川与李公的同乡关系,也只是一个引子。
主考操持科考前后一应流程,甚至连考官、阅卷官的人选,都由其主导。儿以为,今后科举,主考、监考、阅卷官员,应当分立,相互制衡,设立独立的阅卷队伍,以保证公平,减少徇私的可能。
另外,对于考题审阅评分标准,还可做更为详细规定,尽量避免因阅卷官个人偏好,导致不公结果。
不只考生当糊名作答,腾封抄录,阅卷官在审阅之时,也当糊名不记,并且严格限制行动,在录取名额出台之前,所有人都不得有私交私游......”
听刘旸之言,哪怕是刘皇帝也不由颔首认可,看着他,赞许道:“你的考虑很好,能从这场风波中汲取教训,完善条制,防微杜渐,也算一个收获了!”
“儿只是在爹的教诲之下,偶有所得罢了!”面对刘皇帝的肯定,刘旸谦虚道。
“此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就由你牵头,将其完善出台,做为成制!”刘皇帝吩咐道:“你的想法很好,要尽量避免个人因素在录士过程中的主导作用!”
“是!”
“关于此案涉及到的个人,如何安排,你可有考量?”刘皇帝又问。
刘旸:“武济川,材质虽则丑陋,但朝廷取贤论才而不论貌,臣也了解过此人,学识才能还是具备的,只是性情卑懦,此番也算无辜受累,让其到三馆修书、做学问,或是个好去处;
徐士廉,虽有才情,但恃才傲物,还需雕琢打磨。其不问事实,莽撞上告,中伤大臣,影响恶劣,后果严重,以赵相公之见,当严惩后诫!
不过,儿以为,念其年少轻狂,又事出有因,就不做严厉处置了,以免再起波澜。不若将其放逐边陲,以作历练,倘若他能从此次实践中汲取教训,反思自省,修身养性,他日未必不能成为朝廷的有用之才。”
“你倒是心善,还是顾忌那些无谓的影响啊!”刘皇帝轻笑道。
见自己的心思被点破,刘旸回了一个矜持的笑容。
“关于两次审阅中,出现九名进士的差误,该当如何处置,还请爹谕旨!”刘旸再做请示。
闻言,刘皇帝当即道:“前诏有言,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你自己考虑即可!”
刘旸踌躇几许,道:“这先后一十八人,一并录取如何?”
“可!”刘皇帝干脆地给了个回应。
“还有一些涉事人员,为何不提?”见刘旸一副奏完了的表情,刘皇帝提醒道。
刘旸微愣,想了想,说:“既然李公清白,朝廷当鼎立支持,还其声誉!”
“我不是说李昉!”刘皇帝淡淡道。
刘旸眉头皱了起来,他是真没有领会刘皇帝的意思,不知他嘴里的一些人,指的是谁。又琢磨了下道:“二次审阅的臣僚们,颇为辛苦,当给予一定奖赏!”
刘皇帝摇了摇头,直接道:“登闻鼓案后,有一批落第士子,聚集鼓噪,大闹皇城,这些人,你没有想过如何处置?”
“这......”刘旸不由一惊,说:“这些士子,也是不明情由,无心之举......”
话没说完,就见刘皇帝驳斥道:“既然不明情由,何以鼓噪滋事,这等寻衅之举,岂能容之,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说到底,还是利益相关,不服结果,想要浑水摸鱼罢了。没有自己的判断,人云亦云,这样的人,比之徐士廉,更加可恶!”
刘旸低下了头,道:“不知爹打算如何处置?”
这下,刘皇帝没有让刘旸自己决定,当即道:“所有当日聚集皇城的落第士子,全部取消再次参考的资格!”
听到刘皇帝有些冷漠的声音,刘旸悚然一惊,当日聚集皇城阙下的,可有上百人啊......
但见刘皇帝那淡定的模样,刘旸长了张嘴,还是拱手应道:“是!”
他想尽量消除不良影响,但是,刘皇帝显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对了,李昉此次受委屈了,你替朕安慰一下!”刘皇帝又轻飘飘地道。




汉世祖 第11章 刘皇帝的法治思想
刘皇帝对于那些鼓噪皇城落第士子的处置,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直接粗暴,强势无情。虽然这么多年了,对刘皇帝的这种风格早就习惯了,但再一次见识到,仍旧不免心神震动。
刘旸所思所想,还是尽量安稳地平息这场风波,消除登闻鼓案带来的不利影响。但是,一次禁锢上百名士子,以当下的情况,无异于火上浇油,不论初衷是什么,也不管有没有道理,汹涌的舆情必然会持续一段时间。
最终,刘旸还是忍不住向刘皇帝请教,如此粗暴地禁锢上百士子的会考资格,在天下的士人群体中,都将造成不利影响,将如何解决?
对此,刘皇帝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去问问那些中第的进士,去问问那些落榜却安分守己、展望下一届的士子!
倘若此番,取士当真有弊,那么这些人的行为便情有可原,朕自然不会苛责。但是,你既然把事情查清楚了,那他们鼓噪生事,动机就值得怀疑了,其心可诛,其行则不可宥,必须予以惩治!
朝廷固然善待士人学子,需要录其才,但也不是放任他们书生意气,朝廷的制度,朝廷的威严,岂能容其亵渎?”
刘皇帝的思路也很清晰,单纯以结果为导向,不论主动还是被动,既然趟了这摊浑水,都该有个结果,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付出代价。
刘皇帝目的同样很明确,那就是朝廷的权威与制度,必须得到维护。禁锢那些闹事的落第士子,也是为了警示后来者,免其自误。
“我大概也知道你的顾虑,但是,多虑了!”最后,刘皇帝又对刘旸告诫一番:“你记住,你是太子,代表是天家,是国家。
朝廷自有体制规矩,你的立场也要坚定,该考虑的是朝廷如何运转,官吏如何清治,百姓如何安定,而不是去顾及一些士林学子的情绪。
士人固然是朝廷人才后备,也需要从中选拔优秀者加以任用,但是,他们在成为朝廷的官吏之前,也只是布衣平民,与那些农民、手工业、商贾,并无多大区别。
何况,这些士子中,有不少已经在地方出任过吏职,也算在朝廷体制之内,就是这样,还敢聚众闹事,视朝廷权威如无物,这样不守规矩的士子,学问再高,要来又何用,遑论还只是一干落第者......”
刘皇帝这番话,算是把这十几年来营造的对士人的温和与宽仁撕了个支离破碎,在那温情脉脉的表象之下,尽是独夫的冷漠与无情。
虽然朝廷需要有学问、有才干、有见识的文人士子来治理,但显然,在刘皇帝的心目中,读书人与那些种地的、经商的、跑船的、修路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有人都被置于大汉这个庞大而复杂的管理体系之下,扮演着自己该扮演的角色,做出自己本分的贡献。
在这个前提下,刘皇帝显然更注重朝廷的体制与法度,更加在乎皇权的威严。这一点,在过去有无数的案例,可作佐证。
一直以来,刘皇帝都很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他更愿意看到,他所统治的大汉臣民,都能安分地束缚在大汉法纪与体统的框架内,所有逾越抑或试图逾越的,都该受到打击。
此番,那些喧闹的落第士子,算是倒霉,正好触及了刘皇帝思想的敏感处。过去不是没有发生过士民聚众请愿的情况,别说上百人,就是千人、万人也不足奇,但要看是为什么事,目的是什么。
去年冬的时候,还有东京内外,数万百姓聚集请愿,希望刘皇帝封禅呢?更早的时候,也有士民聚众上书请求朝廷发兵平南,解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南方黎民。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背后是有开封府、宣慰司这样朝廷部司衙门在引导的。正常情况下,安分守己的良民,哪能干出聚众集会的事情来,这样的人,要么利益相关,要么就是有政治企图。
因此,打那上百落第士子聚集皇城之时,刘皇帝就已经不乐意了,将之定性为聚众闹事,寻衅滋扰。
就如其言,倘若今科春闱真有问题,主考徇私用情了,那还可以稍予宽纵。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就必须加以惩戒。
而从刘皇帝本心而言,就算李昉真的徇私舞弊了,朝廷自会调查处置,那一干落第士子的行为,更是在向朝廷施压,质疑朝廷的威权,实在难以容忍。
相比之下,徐士廉倒占据了一个先发优势,很多时候,举事者无事,从众者倒霉,就是如此。
如今的大汉帝国,这个由刘皇帝主导完善的社会管理体系,其本质还是人治,但刘皇帝明显更相信法治,过去的二十多年中,也一直致力于朝廷法律与制度的完善。
当然,这不代表刘皇帝有多么高的法治思想与觉悟,只是立场原则问题,屁股决定脑袋。那一整套的法律制度的构建,除了维持国家的稳定、朝廷的正常运转,其核心思想,还在于对皇权的巩固。
在大汉的这个体系之中,刘皇帝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他又怎么能不想方设法地去维护、去强化?
而大汉法治的尽头,直指的却是刘皇帝的人治,维护的也是刘氏的家天下。
“好了,你也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见刘旸当着自己面陷入了沉思,也不等其消化完毕,刘皇帝摆手道:“你还是有些宽仁了,治国安民,仁恕之道固然有用,但也不能单纯依靠这两个字!
过度了,那就是宽纵,放任,最终造成的危害,恐怕会超乎你想象。你是太子,是储君,不要总是站在旁人的立场,过多去顾忌旁人的想法,储君也是君,不要困于臣本思想!”
“是!”刘皇帝的话,几乎扎到了刘旸心底,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然而,心头难免苦涩,他知道,自己有些方面,还是不如刘皇帝之意的,但是,性格上的毛病,当真难改,毕竟他也没有刘皇帝的威权,也根本做不到。
更何况,他是太子,也仅仅是太子,半君半臣,哪里能够真正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去思考行事。如果真那么做了,也未必是好事。
1...522523524525526...62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