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暴力武器往往是人的胆,小儿持刀,尚能杀人,民间一言不合,便动手杀人的情况,也实属常见。
对于地方官府而言,单独的杀人案,抑或强盗杀人越货都不算什么,最头疼的,要属乡村之间的械斗了。
虽然这是汉法严厉禁止的,但是每年总能发生那么几起,而一旦爆发,便是死伤惨重,因为他们用的械可不是扁担锄头,而是「十八般武器」。
为此丢官的人不在少数,即便汉法明文规定,杀人者死,但在这种***上,也无法完全适用的。
汉法虽严,却也没严到秦法那个份上,若严格依法执法,连基本的取证都难以做到个人,再加上法不责众这一条,最终往往只是抓几个典型杀了以震慑百姓。
至于完全的从严执法,除非涉及到谋反,否则不可能对普通民众大加刑刀的。
曾有人言,朝廷杀官干脆利落,官府杀人却畏手畏脚,这里的朝廷,当然指的是刘皇帝了。
有鉴于民间治安事件频发,械斗不止,盗匪猖獗,去年便有人认为,民间兵器不禁是治安不稳最大的原因,并向刘皇提议,希望能效仿国初之时,收缴民间兵器,并禁止普通百姓拥有刀剑弓枪武器。
只不过,这则建议,经过刘皇帝稍加权衡就否决了。刘皇帝给出的道理很简单,一把菜刀,一把锄头,乃至一根扁担都能杀人,于民间禁兵,且不提其难度,就是真做到了,就能避免民间的流血吗?
其根本原因,还在人身上,平民多缺乏教化,不知法,也难守法,出了问题,其过首在地方官吏。
朝廷用他们牧守地方,教育百姓,维护治安,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因此治安不稳,就把原因归结到兵器上,是贪图省便、畏难懒政的表现,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至于杀人者,罪责在人,不在杀人的刀剑,依律判刑即可处置即可。盗贼为患,自有捕役、官兵,这本是他们的职责,倘若地方盗匪不清,为害百姓,那首先要问罪的,还是地方的官员。
于是,紧随其后,刘皇帝又让政事堂制定项规定,那就是地方凡是出现械斗,导致损伤者,首先问责主官;凡有盗匪为患,而不能肃清者,首先问责主官。
而不论是御史还是武德司,在对地方的监控上,从此也多增加了一项,而这一项监察,并不困难。此政一下,广布天下,顿起波澜,不少人疾呼,官不聊生。
当然,关于民间武器,有些说法,也的确引起了不少官员的担忧。那就是,藏兵于民却有好处,但在太平时光,不需百姓保家卫国,民有凶器,就是祸乱之源,倘若用之以对抗朝廷呢?
诚然,百姓杀人犯法、持刀械斗乃至啸聚为匪,对朝廷而言,都不算什么要紧事,朝廷自有应对机制,很难直接危及自身统治。
对统治阶级的掠食者而言,苍生如蝼蚁,黎民如草芥,蝼蚁之间的生死斗争,伤亡再多,损失再大,都不重要。
即便是那些为害作恶的盗贼土匪,从本质上而言,也只是一颗颗韭菜罢了,他们头上顶着大汉的天,那片天的名字姓刘,他们杀的人是汉民,抢的钱上印着「乾祐通宝」抑或「开宝通宝」。
但是恰如有一些官员的担忧,倘若掌握了刀剑的贱民,用这些武器来反抗朝廷,这岂不是莫大的隐患?
就是刘皇帝,也被这种看法吓了一跳,然而,刘皇帝终究不是被吓大的,他想得也很清楚,朝廷掌握着最强大的暴力机器,要有镇压一切的实力与信心。
而更为关键的是,倘若帝国真到了,百姓群起而反的地步,那时候限不限兵器根本不重要,那意味着帝国该亡了。只要朝廷不出问题,那就一切安好,而倘若出了问题,也绝不只这一点。
事实上,由于眼界的关系,往往存在一些幸存者偏差,在有些人眼中,看到是兵器泛滥,是纷争死伤。
然而,总体而言,大汉还是安宁的,尤其是内地那些大汉的核心统治地区,即便不禁武器,也不是家家带剑,户户有刀,寻常百姓,菜刀、斧头、砍柴刀就够了,正经人谁去买把兵器备着,那价钱可不低,打一把犁头、锄头不好吗?
而相比于内地,边地武器可就是切切实实的泛滥为患了,比如如今的盐州,不带把刀,都不敢出门,不论农民牧民,在劳作的过程中,腰间也是常备武器的。
过去,朝廷曾出台了一系列对漠北契丹的限制政策,铁器是最要紧的一条,然而,一边封禁,一边又允许边境百姓持有武器,这最终的效果如何,可想而知。
即便大宗的贸易不存在,小规模的,小批量的交易,是络绎不绝。
当然,由于刘皇帝态度的关系,对契丹的封锁哪怕到开宝二十一年依旧存在,双方仍旧处于敌对关系,然而,民间的交流,却是越发频繁。
边境边市上,愿意冒险与契丹交易获取暴利的人,可一点都不少。对此,有关部门也没有穷追猛打,否则,走私的人没了,要缉私职官何用?
甚至,如今漠北契丹部民,除了以物易物之外,日常使用的货币,就是大汉的通宝,金银这样的贵金属,也是根据大汉的「汇率」来,可以说,大汉虽然始终难以从武力上征服漠北,但经济上的影响,却在悄然之间加深了。
倘若不是那则禁令在,放开了交流贸易,效果可能更佳,但谁教双方结仇数十年,
「仇深似海」呢?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袁恪的贸易对象中,就有契丹人,不过,由于距离太远,风险太大,损失惨重。
而袁恪是不缺武器的,至少不缺刀剑这样的普通武器。
汉世祖 第172章 蠢蠢欲动
与庄内那些普通庄丁不同,校场上的壮汉,都是袁恪精心挑选的的剽勇之士,是心腹扈从,可以性命相托。
当然,待遇更优渥,训练也更严厉,近来,训练也更加频繁了,榆林上空中弥漫着的那股名为动荡的气息,置身其间的人都感受得到,这些人亦然,只不过,他们不需要想太多,跟着袁庄主走就是了。
一个个训练得很卖力,挥汗如雨,不敢留力走神,袁恪往那边一站,就是威慑。而看着这几十名扈从,袁恪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不时点点头,在他眼中,倘有事急,这几十人,顶得上那数百庄客。
观看了一会儿,袁恪朝着边上训练着的一名看起来就十分壮硕的青年招招人。其人见状,迅速停下口号,跑上前来,笑道:“大哥,有何吩咐!”
“二弟,你盯着点,告诉弟兄们,不要松懈,我看这盐州的形势也越发诡谲了,倘有变故,就要靠你们保家守土了!”袁恪叮嘱道。
青年顿时道:“大哥放心,我会监督好的,谁要躲懒耍滑,我拿鞭子抽他!”
当然,能被袁恪选作心腹的,都是他认为靠得住的人,义字当头,他既然发了话,就有用,在这方面,袁恪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们继续练着吧!”袁恪轻笑道,转身离去。
“大哥慢走!”
这青年名叫袁泰,乃是袁恪的二弟,弱冠之年,其母是党项人。或许是风水的原因,子嗣单薄,深以为忧的袁振,自迁到西北后,纳了一名党项美女,中年得子,还是连续中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袁恪心怀大志,想要有所成就,除了邀名请客,收买人心,更为倚重的,还是袁泰这样的亲兄弟。
庄门大开,一支车队缓缓驶入,车不多,只七八辆,驾车者穿着袁家庄丁的服饰,车上用草绳捆绑着一个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顺着小街,穿过集市铺面房屋,虽然都知道这是袁庄主收货的商队,但仍旧免不了好奇窥探的目光。
一直进入袁宅,收到消息的袁恪,早早地便等待着了。领头的是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袁恪的三弟袁真。
“收获如何?”袁恪拍了拍袁真的肩膀,问道。
袁真露出明显不满意的神情,答道:“只收了这几车,现在州内不安宁,官府防党项人跟防贼一样,党项人的眼神也不对劲,此番,若不是靠着大哥在党项人中的关系与威望,我们这一行人,别说收货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说到这儿,袁真又露出了点憨厚的笑容,显然,对于自家大哥的名声,很是自豪。
听袁真之言,袁恪眉头稍微耸了下,出言安慰道:“辛苦了!”
说着,袁恪命人打开一个麻袋,取出其中装着的一张毛皮,摸了摸,揉了揉,道:“好东西啊!越是这种时候,这些货物就越有价值!”
盐州当地有三宝,除了青白盐之外,就是皮毛与甘草,而当地的滩羊皮则是上等的皮革皮具制作材料。
袁家庄每个月都会派人出去收皮货,但这一次,收获明显不如期望,盐州形势的紧张,显然已到影响正常贸易生活的地步了。
“先入库吧!此次收货的弟兄,各自赏钱赏酒!”袁恪冲袁真吩咐道:“此后暂时停止收货,看看形势再说,通知庄内的百姓庄客,如非必要,尽量不要外出。让庄丁,加强巡视。如今的盐州,也不太平啊……”
或许是错觉,袁恪说到最后,总给旁人一种在笑的感觉。
“是!”袁真应道,其他十几名随行的汉子闻言,也都笑开了花,直言庄主豪爽。
“庄主,张先生回来了!”稍作安排,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跑至袁恪身边,冲其低声耳语。
闻言,袁恪神情顿时一紧,当即吩咐道:“引他到书房等我!”
“是!”管事领命而去。
收起脸上的异样,袁恪又笑呵呵对袁真道:“三弟,你此行劳累,先去休息吧!晚上我们再叙话!”
“是!大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中庭的书房内,一名青袍文士正坐在客位上,自己倒着茶,清癯的面庞上满是疲惫之色,一副风尘仆仆之状,胡须上都染着少许尘埃。此人正是袁恪的狗头军师,张洪。
袁恪快步入内,张洪立刻放下茶杯,起身行礼:“参见庄主!”
“情况如何?”袁恪毫不废话,紧紧地盯着张洪问道,目光中带着少许期待。
张洪郑重道:“不负所托!”
张洪此番外出旬月有余,肩负袁恪委托,秘密北上,寻找叛贼李继迁,代表袁恪与之联络。
自去年从贺兰山潜回盐州后,袁恪这干人等,就彻底蛰伏下来,减少了活动,秘密切割着与鸣沙匪的关系,小心地避免官府的打击。
但像袁恪这样的人,走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早已没了退路,也不可能真正安分下来。李继迁的举叛,显然给了他浑水摸鱼的机会,当然,小心谨慎的他,一直按捺着内心的冲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正式下场趟这浑水,只是默默观察着局势。
直到今夏,榆林的气氛越发紧张,感到其中异样,终于有些忍不住内心的野望,有了实质性的动作。在袁恪看来,李继迁显然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于他而言,党项人,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臂助,以他多年经营,在党项人中的威望,是足以拉起一支队伍的。
若是寻常时候,袁恪也没有这自信,但谁教整个榆林道的情况那般诡异,党项人的离心显然也让他嗅到了机会。
当然,在这种时候,李继迁的作用就大了,至少此人吸引了榆林官府大部分的注意力,因此,袁恪大概是除党项人之外,最不希望李继迁被朝廷消灭的了。
“在下成功与李继迁会面,送去庄主的问候,表以联合之意,李继迁如今的处境很艰难,官军搜索围剿很严密,对于庄主的诚意,李继迁也十分感兴趣!”张洪汇报导。
“他自然会感兴趣,此事此刻,若有人响应,分担他面临的压力,自然求之不得!”袁恪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轻笑道,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张洪继续道:“李继迁盛赞我鸣沙义士,愿意联合抗汉,并希望庄主能尽快举义,他在夏州也将有动作响应。且言,事成之后,他只要夏绥银这些党项故地,其余州县,庄主可尽情攻取.”
说这话时,张洪不禁笑了,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袁恪闻言,也笑了:“这个李继迁,真是大言不惭。他如今,在官军的围剿下,有如丧家之犬,区区数百人,连夏州都无法闯出,竟然开始划分地盘,给我们画饼了!”
“只能说,李继迁一众如今的处境确实危急,面对庄主的好意,自然笑纳,即便不抱希望,也愿意尝试一二!”张洪摇头叹道。
“你是在哪里寻到李继迁的?”袁恪想了想,问道。
提及此,张洪也不禁感慨:“不只官军想不到,庄主恐怕也想不到,李继迁如今仍驻扎在地斤泽!”
“那里不是被官军捣毁了吗?”袁恪惊道,旋即反应过来,啧啧称赞:“此人能够在夏州搅起如此风波,确有不凡之处,就这胆量,佩服!”
张洪点了点头,看了看袁恪,注意到他一脸思忖状,稍作犹豫,还是忍不住道:“庄主,莫非当真打算举事,响应李继迁?”
感受到张洪的疑虑,袁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先生与我相交多年,随我一路走到如今,以先生之见,我们还有退路吗?”
张洪闻言稍愣,随即摇了摇头,叹道:“若要举事,还当细密筹划,另寻良机,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以榆林如今的形势,对我们是越发有利,那些党项人,如今就是一堆干柴,李继已然迁点了一把火,我们正可再添一盆油”
汉世祖 第173章 做贼心虚
「庄主,州里来人!」在袁恪与张洪满怀干劲地阴谋密议之时,心腹管事自门外禀报。
闻言,袁恪从积极的讨论中停下,明显有些意犹未尽,有些疑惑地吩咐道:「快请!」
未己,一名身材精瘦、面色黝黑的汉子走了进来,脚步匆匆,面带急色,一入内,首先听到袁恪爽朗的笑声:「马山兄弟,你们来了,州里出了何事?」
来人名叫马山,也是迁户之一,原是州城一无赖,后来也效仿盐州豪杰,上袁家庄拜访吃喝,搭上了关系。并且,在袁恪的支持下,做些了贩羊的买卖,同时也帮他探听消息,顺便帮知州解决一些麻烦,并起中间联络的作用。
袁恪笑脸相迎,马山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不知是赶路的消耗,还是心情紧张,额头冒着汗。顾不得寒暄,马上直接道:「袁兄,祸事了!」
袁恪闻言一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拧着眉头,伸手以作安抚:「勿急,慢慢说!」
「刘知州被捕了!」马山道出一件足以震动盐州的大事。
袁恪一脸愕然,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惊声道:「怎么回事?」
马山深吸一口气,倒豆子一般把消息报来:「一个时辰前,州城突然来了一堆武德营卒,很快就传出消息,刘知州被武德司的人被拘捕了!其后不久,州衙便被封锁,再无消息传出,我觉此事有异,立刻前来通报!」
「武德司!」这三个字,让袁恪有些惊魂,按捺住心头涟漪,强行稳住,对马山道:「马兄弟高义,袁某必有重谢!」
马山却摇了摇头,看着袁恪,忧虑道:「袁兄此言见外了,我岂为谢礼?只是州衙遭此剧变,我们这些人将何去何从,还需袁兄多加考虑啊!」
由不得马山不焦虑,知州刘访可是他们这些人最大的保护伞,保护伞漏了,倾盆大雨一下,他们这些游走在黑灰地带的人,岂能不被浇个劈头盖脸。
过去,朝廷每拿下一个贪官污吏,总是免不了一番清洗株连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些人特殊,能躲得过。更何况,这一回,可是武德司出马了,这一年多来,武德司在西北地区,动作频频,可是猖獗得很。
袁恪又何尝不是,自家事自知,他的一切筹谋,立足于暗处,行阴谋诡计之处,虽然有冒险之时,但始终让自己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境地。
但这突来噩耗,实在让他惊悚不已,危险在不知觉间靠近了,此时此刻,袁恪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发凉。
「马兄所言甚是,时下情势难测,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如何应对,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袁恪眉头几乎拧成麻花,出言安慰道,也像是在***。
一旁狗头军师张洪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表情忧虑,敏锐地指出:「马兄弟,你说是武德司拘捕刘知州,这些走狗爪牙,竟然敢如此大胆,堂堂知州,也能说抓就抓?」
不待马山答话,袁恪便阴沉着一张脸,解释道:「张先生此前在外,有所不知,这几个月了来,武德司在西北四处出击,假吏治之名,对西北各道的官府进行清理,关内、陇右、河西,前后已有数十名州府官吏被羁捕,上百家豪强郡望被抄家。
数月之间,官府民间,一片惨痛哀嚎,风声鹤唳。西北四道,榆林独善其身,我原以为,是朝廷顾及党项思变,形势不稳,如今看来,只是晚上片刻罢了,这一动手,就拿我们盐州开刀了.」
张洪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消化掉此消息,不免疑惑:「只是,朝廷澄清吏治,向来以吏部、都察院为主,一切依法依制行事,这让武德司出动,直接批捕州府大吏,是不是有些耸人听闻了,如此,就不怕天下非议吗?还有,知州可是王使君的门生故吏,武德司就没有一点忌惮?」
张洪嘴里的王使君,指的是时任西北转运使的王祐,此君可以说是继卢多逊之后西北官场上的又一名领袖人物,关内、榆林,都是担任过布政使的。前者政事堂增补宰相,王祐也是在考虑人选之列,只不过,竞争对手有些强大,再加上刘皇帝认为王祐留在西北的作用更大,方才落选。
而盐州知州刘访则是王祐亲手提拔起的人,有这样硬的后台,刘访这个盐州知州自然当得很稳,但即便这样,武德司的人说拿也就拿了,这岂能不让袁恪这等羽翼之下的宵小感到紧张。
显然,对于朝廷的一些制度,作为读书人的张洪,还是有所了解的。而袁恪听其言,也不由苦笑道:「武德司行事,素来猖獗,这等逾制乱法的行为,却也少见。此番如此少见,如此肆无忌惮,才更可怖.」
「庄主的意思是!」张洪脸色微变,不由地朝东南方向拱了拱手。
袁恪叹道:「以武德司之猖狂,若无东京天子的首肯,恐怕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说完,袁恪摇了摇头,道:「好了,东京离我们太远,为今之计,是如何应对盐州之变。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无知州庇护,我们这些人,若是不加准备,恐怕免不了落得同西北那些豪强一样抄家流放、家财散尽的下场!」
马山在旁,听得连连点头,赶忙道:「袁兄说得极是!为今之计,还当寻求自保啊!袁兄可有良策?」
袁恪低头,沉吟良久,深吸一口气,看向马山,道:「如今州城的情况还不明朗,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还需等待进一步的消息,顺势而为。因此,探听清楚州城以及知州的情况,才是眼下最为紧要之事,马兄,不知你可愿再回州城?」
袁恪的意思,马山当然明白,只是,他遁出州城,本就有避难的意思。不过,袁恪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再加上走得匆忙,州城内也没有料理干净,至少一大批家当还在。
犹豫片刻,马山咬咬牙,拱手道:「我多受袁兄恩惠,既有所托,不敢不从。我这就回州城,为袁兄探听消息!」
「务必小心!」袁恪露出点勉强的笑容。
「告辞!」马山拱手,转身便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待其离开,袁恪脸色再度阴沉下来,回身落座,顺手拿起茶杯,只是两手,下意识地有些颤抖。
张洪见状,迟疑道:「庄主,这个马山,恐怕不足信任!」
袁恪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沉默许久,方才抬眼看向张洪:「张先生以为,为今之计,该如何破局?」
张洪心中实则也有些慌张,他们这些人,躲在暗处,尚可兴风作浪,可以肆无忌惮,指点江山,一旦无所遁形,便有些无所适从了。
踱了几步,努力地稳定心神,张洪道:「知州落难,必有牵联,以武德司爪牙的嗅觉,迟早查到庄主。事情一旦如此发展,那我们的处境必定危险,袁家庄这边,授人以柄的东西太多了。庄主,而今情势已是万分危急,还请速作决断!」
「张先生的意思是?」袁恪抬眼,目光中带着询问。
张洪咬咬牙:「不若立刻起事!」
此言落,袁恪有些惊了,此前,在这等事情上,张洪从来是保守的,满口的疑虑,满腹担忧,颇令人扫兴。
但是此时此刻,却果决得让袁恪有些意外,仔细地观察了张洪一下,发觉他是认真的。然而,袁恪自己,反而犹豫了。
起身,在书房内徘徊,一副犹豫状,张洪看着他,默不作声,等待着他的决定。最终,袁恪也没有认可,道:「不行,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贸然发动,只怕功败垂成,身死族灭!」
闻言,张洪不免失望,叹道:「然眼下危局,如何避过?」
袁恪犹豫了下:「我先带着兄弟们,外出躲躲,此次风波能顺利度过,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再作区处.」
汉世祖 第174章 整饬西北
盐州州衙二堂,原本知州刘访办公的地方,已经被人占据。别看盐州偏居西北,遍是穷乡僻壤,但这州衙是当真阔气,官府的威严气派,被凸显得淋漓尽致。
坐在厚重而昂贵公案后的,乃是王玄真。在得到刘皇帝的首肯之后,李崇矩大胆启用王玄真,如今此人的官职,乃是武德司榆林道都知,兼以西北巡检使。
武德司一都知或许算不得什么,西北巡检使就特殊了,大汉官制几经变化,废旧立新的同时,也保留了一些唐末三代的职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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