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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小霸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庄不周
邓芝的建议得到了荀攸的赞同,正式警告贺齐、祖郎,急行军中一定要留有余力,随时应变。
贺齐、祖郎躬身领命,告辞而去。
考虑到蜀军的战船优势,周瑜自己也提高了警惕,派人通知潘濬,让他加强对江面的控制,别让蜀军水师有可趁之机。曹仁游侠出身,用兵稳健而又狠辣,一旦有战机,他极有可能行险。
尤其是现在这种形势下。
第三天下午,当周瑜率部赶到江阳,在鸡峰山扎营。
潘濬赶来拜见,汇报战况。就在周瑜到达的前夜,曹仁企图用水师突破吴军防线,奔奔周瑜。不过他守得严实,曹仁没能找到机会。
此外,根据斥候汇报,曹仁麾下的骑兵昨天出了营,去向不明,很可能是截击贺齐、祖郎去了。
当晚,周瑜先后收到贺齐、祖郎传来的消息。他们在不同的时间点遭遇蜀军,有步有骑,双方有小规模接触。他们行踪暴露,迂回包抄的计划可能会泡汤。从斥候的报告来看,曹仁很可能会选择撤回僰道。
贺齐、祖郎不约而同的提出了强行军追击,以免曹仁逃回僰道,不得不进行攻坚。如果能在野战中击溃曹仁,显然是目前最佳选择。
紧接着,中军的斥候也送来消息,驻守在方山的蜀军有移营的迹象。
战机转瞬即逝,周瑜不敢怠慢,召集军谋议事,分析军情,策划应变方案。
对曹仁可能的举动,尤其是方山大营的变化,军谋们出现了分歧。
有人认为曹仁是想撤回僰道,据城而守。我军回援,曹仁牵制我军,为夏侯惇减轻压力的目的已经达到,又察觉了我军包抄的意图,撤回僰道据守是顺理成章的事。
因此,应该立刻发动进攻,咬住曹仁。
有人则认为,方山到僰道有一百多里,就算曹仁打算趁夜撤退,他也不可能逃脱我军的追击。夜间行军太危险,很容易中伏,我军又初来乍到,立足未稳,现在就发起追击,体力消耗太大,万一中伏,后果不堪设想。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下,最后只能请荀攸裁决。
他们争论的时候,荀攸一直在认真的听,却没有任何表示。此刻面对面红耳赤的几个军谋,他难得的笑了笑。“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忘了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
“因人设计。”荀彧缓缓说道:“你们只是依常理分析,推测曹仁的反应。却忘了一点,此时此刻的曹仁,不可以常理计。你们不觉得这半天收到的各种消息太正常了吗?”
邓芝沉吟片刻,忽然恍悟。“军师,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曹仁故意误导我们的虚招,他就是要让我们相信他要撤回僰道,然后……”
话音未落,大帐外突然响起刺耳的报警声。





三国小霸王 第2559章 冲阵(最后一天,求月票!)
曹仁站在石磨山上,举目远眺周瑜的大营,一言不发。
亲卫们都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他们知道这一战关系重大。若能击退周瑜,曹仁就还有喘息之机。如是不能,他就只能退回僰道坚守,听天由命。
他们都是跟着曹仁征战多年的亲卫,不少人还是当年随曹仁在淮泗一带游荡的游侠儿,深知曹仁禀性。为将之前,曹仁是豪爽大气的游侠儿,快意恩仇,放荡不羁。为将之后,他却是一个用兵严谨,处处依军法而行的大将。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一旦触犯了军法,他也绝不姑息。
这是最后的机会,谁若是在这时候打扰了曹仁,曹仁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为了这个机会,曹仁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派小股骑兵骚扰贺齐、祖郎部,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派水师佯攻潘濬的阵地,让他误以为蜀军要从江面突破,不敢掉以轻心。
派留守大营的步卒收拾营地,做出趁夜撤退的假象,吸引蜀军斥候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打探相对安全的大营东南方向,为潜伏在此的蜀军主力创造机会。
吴军一路行军至此,日落前刚刚赶到鸡峰山。扎营花了不少时间,眼下大营刚刚完成主体,看似完备,其实还有不少细节有待完成,吴军将士正在做最后的收尾。行军一天,扎营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晚饭却还没有吃。此刻的他们正是精神、体力最弱的时候,是不可多得的破绽。
而蜀军在这里藏了两天,养精蓄锐,战意正浓。
对曹仁来说,这是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一旦吴军立好大营,吃完晚饭,再想进攻就难了。休息一夜,等到明天早上,吴军恢复体力,蜀军别说取胜,就连能不能安全撤回僰道都是一个问题。
即使如此,曹仁还是为吴军的反应叫了一声好。
第一批蜀军刚刚发起进攻,离大营还有数百步,就被吴军大营外的游徼发现,报警声一起,整个吴军大营迅速转换状态,原本在营栅前劳作的将士加快了动作,尽可能迅速的完成剩余的工作。警戒的士卒则赶到营栅前,立下阵地,刀盾手立阵排斥,弓弩手搭箭待射,忙而不乱。
与此同时,蜀军步卒向大营发起强攻。他们一直盯着吴军,自然知道哪里的大营已经完成,哪里的大营还有隙可趁,直奔缺口而去。弓弩手举起手中的弓弩,连续射击,为强攻的刀盾手提供掩护。
看到蜀军的身影,吴军也开始射击。随着一声声厉喝,一阵又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大营中跃出,扑向冲过来的蜀军。
一个接一个蜀军士卒倒地,但更多的人却冲得更快。为了掩护心中的恐惧,他们咆哮着,嘶吼着,像是愤怒的猛兽,前仆后继,迅速向吴军大营逼近,向吴军大营的缺口发起猛攻。
吴军刀盾手、长矛手堵在缺口前,强力反击。
蜀军有备而来,兵力又多,吴军措手不及,蜀军很快就撞倒了几处还没来得及加固的营栅,杀入吴军大营。他们像洪水一般散开,分作几股,向大营深处楔入,并随手破坏所遇到的一切设施,尽可能地给吴军制造混乱。
即使吴军精练,遇到这种乱来的对手,一时也有些疲于应付。
最外围的几个吴军大营陷入混乱,报警声此起彼伏。
很快,吴军中军发出命令,下令各营固守,不得随意出营接战,以免中了敌人调兵之计。
在遭遇袭击,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这无疑是最稳妥的应对。以吴军的实力,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稳住脚阵,进而摸清来敌的虚实,进而开始反攻。
曹仁深知这一点,但他等的也是这一刻。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吴军外围的几个大营,而是周瑜的中军。真正的攻击手段也不是那些正在猛攻的步卒,而是他身后的骑兵。
制造混乱,让吴军不能互相增援,然后以骑兵直冲周瑜的中军大帐,制造更大的混乱。
这就是张松为曹仁设计的战术。
如果能临阵斩杀周瑜,那当然是理想的结果。退一步说,只要能冲破周瑜的中军,让周瑜无法顺畅的指挥大营反击,多造杀伤,再趁着这个机会撤退,也是一个不小的胜利。
有了这个胜利,就算退守僰道,也有足够的士气基础,能坚守更长的时间。
看到吴军各营纷纷退回大营,关闭营门,营垒之间的通道空无一人,曹仁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发出了进攻的命令,踢马冲锋。
胯下的西凉战马昂首奋蹄,借着坡势开始加速,不过十余步,就开始全速奔驰,像一枝离弦的箭,直指远处的吴军中军大营。
近千骑士抖缰举矛,跟着曹仁鱼贯而下,发起冲锋。
马蹄声迅速汇成一道,滚滚而去。
他们没有举火。潜伏两日,他们已经摸清了附近的地形,借着吴军大营里的火光照耀,他们疾速狂奔。战马几乎四蹄腾空,骑士伏在马背上,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吴军大营,同时举起了骑盾,护住自己的要害,准备迎接吴军的箭阵拦截。
吴军听到了骑兵的马蹄声,大感意外。这几年,他们一直在大山里作战,很少有机会接触成建制的骑兵,突然听到如此怪异的声音,不少将士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曹仁利用这个机会切入吴军大营,沿着大营之间的通道,迅速向中军挺进。
有一些吴军将士反应过来,举起弓弩,向迅速接近的敌骑射击。
蜀军骑兵举起了骑盾,遮挡箭雨。箭射在盾上,笃笃作响,如炒豆一般。有一些骑士中箭落马,但大多数人没有受什么什么影响。他们并不恋战,全速前进,如刺客之剑,直取要害。
曹仁很快就看到了周瑜的中军大营。
中军是一军之中枢,是大将发布军令的地方,除了旗鼓之外,大量的命令还是要靠传令兵传递。是以即使是在战时,中军大营也不会将营门完全关闭,至少要留一道门让传令兵出入。兵力越多,大营的规模越大,命令传达越频繁,处于中心的中军就需要留出更多的出入口。
这不是哪一个人的习惯,而是军中惯例。
曹仁统兵多年,对这种惯例一清二楚。他知道周瑜刚从山里出来,这样的思维惯性还没来得及消除,出现漏洞的可能性非常大。他也知道周瑜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就算有防备,也没有有限的手段来阻止他。
除非他提前识破了自己的计划,预先准备好步卒大阵,等他入网。
果真如此,那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形势至此,宁可战死,不可守亡。
一路奔驰到此,没有遇到任何想象到可能遇到的埋伏,曹仁心中大定。眼看着吴军将士正在奋力关闭营门,曹仁大喝一声,长矛斜指。
“射!”
身边的几个执弓亲卫同声应和,策马冲出,一边狂奔,一边弯弓急射。他们都是曹仁事先安排的射手,精于骑射,用于破门前的远程打击。
弓弦急响,羽箭连珠,飞驰而去。
正在关闭营门的吴军反应不及,被射倒两人,关门的动作慢了一拍。
转眼间,曹仁等人已经冲到营门前,两名骑士奋力掷出手中的长矛,顺手从腰间抽出战刀,猛砍在战马臀上。战马吃痛,再次加速狂奔,高高跃起,撞在尚未关闭的营门上。
“轰”的一声巨响,营门被撞开,营门后的吴军士卒被撞飞,就连营门楼都被撞得猛晃。
两名骑士提前从马背上跃起,借着马势冲入大营,将骑盾护在身前,和身撞向赶来增援的吴军步卒。他们撞倒数人,没等起身,就被吴军杀死,却成功地干扰了吴军的行动,为曹仁争取了时间。
“杀!”曹仁看着远处清晰可辨的周瑜战旗,举矛厉吼,一马当先,杀入吴军大营。
近千骑兵鱼贯而入,蹄声隆隆,气势如虹,卷起一道狂飚,直扑中军将台。
——
周瑜登上将台,看着迅速逼近的蜀军骑兵,看着冲杀在前面的曹仁,不禁笑了一声。
“久闻曹子孝勇冠三军,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荀攸不屑地笑了一声:“一斗将尔,不足为法。”
“话虽如此,能抓住这样的机会,杀入我的大营,也算难能可贵。”周瑜一撩大氅,在卫士准备好的席上坐下。“公达,手谈一局如何?”
“敢不从命。”荀攸在对面坐下。亲卫摆好棋枰,拿出棋子,摆在他们面前。荀攸取了黑子,周瑜先状,也不谦虚,取了白子,首先在棋枰中央的将军位落下一子,对一旁全副武装的霍峻说道:“仲邈,今日此子若动,我就算输了。”
霍峻躬身施礼。“请都督安心落子,峻以性命保都督无恙。”
荀攸微微一笑,拈起一枚黑子,“啪”的一声落在东岳位上。
霍峻走向将台边缘,举起手中将旗,轻轻一挥。“击鼓,迎战!”
“喏!”将台一角的鼓手用力敲响了战鼓,雄浑的战鼓声如雷一般炸响,整个中军大营为之一振。将台下列阵的亲卫营将士却无人出声,宛如一块沉默的磐石,等待着蜀军骑兵的冲击。
转眼间,曹仁杀到。他看到了中军将台,也看到了中军将台上对面而坐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他相信周瑜就是其中之一,离他最多百步之遥。
这百步之间是严阵以待的吴军步卒,数量不多,也就五个百人方阵,外三内二,交错配置。
曹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周瑜的亲卫营步卒,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悍卒,精锐中的精锐。统领这些人的正是曾在娄山打得曹操无可奈何的霍峻,出了名的善守。
果然名不虚传。别的不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列阵,绝非等闲。
曹仁来不及多想,踢马冲锋。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没有退缩的理由,甚至连犹豫的权利都没有。
身处险地,无路可退,只能向前。
这些步卒再精锐,还能抵挡两倍的骑兵连续冲击?
就算这一千骑兵全部打光了,今天也要突破这些步卒的阻击,冲上将台,斩杀周瑜。
曹仁举起长矛摇了摇。传令兵吹响号角,传出命令,骑兵们迅速分成两列,一列径直杀向列阵的吴军步卒,一列拨转马头,向吴军侧面冲锋,同时摘下了腰间的弓弩,向吴军射击,尤其是将台上的人。
一时间,蜀军骑兵攻势如潮,箭矢如雨。
曹仁一马当先,策马冲撞,战马长嘶着纵身跃起,撞向吴军。曹仁伏在马背上,单手持矛,探身刺出。长矛如风,拨开一柄刺来的长矛,顺着矛柄滑下,刺入持矛的吴军胸口,将那名吴军击杀。
两柄长矛刺入曹仁战马的胸口,战马悲嘶着落地,吴军长矛手也被战马的力量撞得连退几步,颓然倒地,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握矛的手被矛柄摩得血肉模糊,颤抖不已。
抢在战马倒毙之前,曹仁跳下马,左手从腰间拔出长刀,右手挥舞长矛,与吴军步卒杀在一起。
更多的骑兵策马冲击,不断有吴军士卒被战马撞飞,阵地摇摇欲坠。但吴军士卒却毫不畏惧,紧守阵地,用长矛、长刀阻击,用弓弩射击,与蜀军骑士短兵相接。
曹仁成了吴军士卒的重点攻击目标,片刻之间便中了几箭,甲胄上像是突然长出了许多树枝。如果不是甲胄坚实,里面又衬了金丝锦甲,恐怕他已经倒地不起。
即使如此,他还是受了伤,鲜血涌出,迅速濡湿了战袍。
时不我待!曹仁深知自己时间有限。用不了多久,吴军就会反应过来,对他进行反包围。他连声怒吼,一口气连杀数人,冲到指挥方阵作战的吴军都伯面前,挺矛就刺。
吴军都伯是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中等身材,面相普通,可是面对猛虎一般的曹仁,他毫不畏惧,双手握刀,当头就劈。
“当!”长刀劈开曹仁的长矛,顺手刺向曹仁的胸口。
曹仁吃了一惊,侧身避让,同时弃矛,双手握刀反撩,架开对方的长刀,同时护住自己的颈部。他身披精甲,在这种近距离搏杀中,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脖子。
早在做游侠儿时,他就清楚这一点。
长刀交错,擦出一串火星,照亮了两张杀气腾腾的脸。




三国小霸王 第2560章 宿命(求保底月票!)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息之间。
曹仁年轻时仗剑江湖,与人交手无数,身手、胆略皆是一时之杰,否则也不能活到今天,更不会亲自率领骑兵突击周瑜的中军。
骑兵将领要身先士卒,强悍的个人武艺是必备条件。
曹仁自信,只要不遇上许褚、典韦那样的高手,他都无所畏惧,有机会凭借骑兵的冲击力和个人武力突破周瑜亲卫的阻击,杀上中军将台。
他知道周瑜也有武艺,荀攸同样是击刺高手,但他不觉得他们是自己的对手。
战场武艺和个人修身养性的武艺完全是两个概念。
可是与这个都伯一交手,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
这些吴军将士的武艺比他预期的更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所有人。
刚才斩杀那三个士卒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那三人与他相比差距明显,还不足以对他形成威胁。眼前这个都伯却不同,他能杀死他,却要花更多的时间。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不能迅速击溃这些吴军将士,让周瑜从容调兵,增援中军大营,战机转瞬即逝,他就再也没机会险中求胜,甚至可能全军覆没,折在这里。
是进还是退?这个念头在曹仁脑中一闪而过。
但吴军却没给他太多的思考机会。都伯利用曹仁刹那间的迟疑,连砍三刀,逼得曹仁自守,随即抽身急退,厉声大喝,重新组织阵地,几个刀盾手上前,肩并肩,组成盾阵,长刀从盾牌下面挥刀,直取曹仁腰腹以下,几个长矛手挺矛猛刺,直奔曹仁面门,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曹仁不敢大意,双手将战刀舞成一团,接连磕开几柄刺来的长矛、战刀,却还是防备不周,小腿被砍了两刀,亏得有精甲保护,虽然剧痛,却不至于丧失战斗力。
见曹仁遇险,亲卫们拥了过来,护住曹仁两翼,拼命向前挤压。他们都是跟随曹仁多年的勇士,武艺精湛,远超普通将士,防护也好,一时倒与是吴军杀得难分难解。
曹仁心急如焚。僵持下去,对他不利。
他抽空看了一眼四周。
周瑜的中军大营比一般的大营宽敞,却还是无法容纳增加数以百计的蜀军骑兵。虽然被曹仁打了个措手不及,突入大营,吴军将士却没有像曹仁希望的那样溃败,他们在伍长、什长的率领下,迅速组织起来,就地反击,不惜用生命阻滞蜀军骑兵的速度。
骑兵的冲击速度明显下降,陷入苦斗。
在中军大营外来回奔驰,阻击吴军增援的骑兵则遭到了吴军的猛烈射击,即使隔着营栅,曹仁也能感受到吴军箭阵的恐怖。如果不做出改变,这些骑士很快就会被吴重创,直到全军覆没。
机会像沙漏,正迅速从指缝间溜走。是死战还是撤退,曹仁必须做出决断。
就在曹仁犹豫的片刻间,又有几个亲卫倒在血泊之中,就在他的眼前。
在那个都伯的指挥下,吴军已经稳住了阵脚,展开了强悍的反击,刀矛、弓弩齐下,打得曹仁的亲卫应接不暇,接连倒地。左右两侧的百人方阵也挤压过来,不仅挡住了蜀军骑士的冲击,还有切入骑士之中,包抄曹仁后退的企图。
曹仁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几十步外的中军将台上,霍峻正舞动手中的令旗,不断的发出命令,战鼓声随着他手中的令旗变换着节奏。
在他的身后,那两个对坐的身影依然从容。
曹仁长叹一声,迅速做出了决定。他长啸一声,挥刀杀进,格开几柄长矛,强行撞开两面盾牌,以腰腹三处受伤为代价,连杀数人,冲到了那个都伯的面前。
都伯夷然不惧,再次挥刀迎战。
“杀!”两人异口同声的怒吼,战刀相交。
曹仁使出浑身力气,用力下压长刀,同时抬起右腿,用膝盖猛顶刀环,将长刀捅入对方的小腹。
都伯睁圆了双眼,嘴角露出凌厉的笑意,双手一翻,长刀抢入曹仁怀中,刀锋正对曹仁面门,紧接着低头猛撞刀背。曹仁心知不妙,急忙侧身扭头,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被刀正面劈开的厄运,顺手抽刀,却被对方牢牢扣住。无奈之下,只得弃刀,转身就走。
“唰”的一声,都伯还了一刀,劈在曹仁的背上。可惜他腹部中刀,力气不足,没能劈开曹仁的甲胄,只是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劈得曹仁向前一扑,险些摔倒在地。
曹仁不敢恋战,连声下令撤退。
蜀军骑士还没有完全失去速度,听到撤退的命令,立刻拨转马头,猛踢战马,在混战中加速。战马发狂,奋蹄乱踢,强行冲撞。吴军将士虽然英勇,刀砍矛刺,杀死数匹战马,毕竟人力不能与战马相敌,被撞得东倒西歪,立足不稳,好几个士卒被战马撞倒,踩伤踩死。
在亲卫的拼命协助下,曹仁跳上一匹空鞍战马,从中军将台旁驰过。
他看了一眼将台上对坐的身影,一咬牙,摘下腰间的弓,搭上箭,连射三箭,然后顾不上看战果,踢马奔驰而去,冲出大营,与营外的骑兵汇合,迅速撤离。
所到之处,吴军弓弩齐射,箭矢如蝗而来,一个又一个骑士落马。
亲卫们奋不顾身,策马护在曹仁两侧,用手中的盾牌为曹仁挡箭。从冲出中军大营,到脱离战场,曹仁身边的亲卫至少换了四批,几十人中箭落马,为保护曹仁献出了生命。
千骑突击,最后能随曹仁离开的不足三百人。
冲出吴军大营,脱离了吴军弓弩射程,曹仁勒住坐骑,回身四顾,看着浑身是血的幸存将士,欲哭无泪。吴军的强悍超出了他的想象,冲阵损失惨重。若非决断及时,只怕连这三百骑都出不来。
就在曹仁懊悔之际,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杂乱的马蹄声、战鼓声、喊杀声中,有人高呼。
“不要走了曹仁!”
曹仁神色一凛,怒气上涌,回身一看。只见火光映衬之下,百余骑奔驰而来,甲胄鲜明,战旗狂舞,上面有一支浴火展翅的凤凰,竟是吴军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将领,手里拿的不是最常见的矛戟,却是一口长柄刀,刀尖略带弧形,有点像是传说中关羽的独门兵器——青龙偃月刀。
但来人显然不是关羽,他没有关羽标志性的长髯,面相也不像中年人,看起来更年轻。
“来者何人?”冲阵不成,几乎全军覆没,曹仁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又有无名小辈当面挑衅,他心中杀气勃然,准备斩杀来将,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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