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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叩天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无头D

    但每接近这数万到恶意一分,李云生便愈发地能够感受到,师父杨万里让他来到此处的真正用意。

    无论是在俗世的,还是在仙府的时候,李云生一直都在试图成为一个普通而平凡人,有书看,有茶喝,有口饭吃就好,不需要福贵不需要显达,但求安度余生,哪怕这余生只剩下区区二十多年。

    这种想法就算是到了仙府,就算是每日玩命的苦修,也一直深藏在他的心底。

    这并不是因为生性恬淡或者清高,理由只是在他看来既然我向这上天求索的不多,给予也就不必很多,一个普通而卑微的小人物的一生必然也是普通而平凡,但他爱这种平凡跟安静,无论生老还是病死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这很公平。

    有时候李云生甚至会自恋地为自己这份追求平凡淡薄生活的追求而感到肃然起敬,毕竟人生在世谁会甘于平凡?

    但他此刻想来,只觉得无地自容。

    自己追逐的这份所谓的平凡而淡薄的生活,全部得益于他人的庇护。

    在俗世的时候如果不是父亲李山竹挡在他面前,他哪里有机会安坐于凉亭内?

    在秋水之时,若不是师父杨万里,师兄张安泰李阑李长庚的保护,如果不是秋水一众老人挡住了山外的风雨跟恶意,他哪里有机会安居于后山小木屋?

    这份平凡的追求,非但算不得高尚,而且极其自私。

    嘭!

    李云生神色毅然眼神坚定再次朝着飞来峰踏出了一步。

    没有了父亲,没有了白云观,没有秋水的庇护,从今天开始李云生将真正地直面这时间的恶意。

    这飞来峰,便是他冲出襁褓的成人礼。

    李云生一连脚步承重地往前走了几十米,山间顿时风声鹤唳。

    领地被侵犯,这飞来峰开始发怒了。

    冷着脸的吕苍黄刚想出声提醒,却只见李云生恰如其分地在这飞来峰暴怒的临界点停下了脚步,随后啪地一声身形端正地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后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座飞来峰。

    这一山一人好似极有默契一般地安静了下来。

    你那么盯着他,难道是想让它给你让路?

    吕苍黄调笑了一句。

    但他笑归笑,眼神却愈发严肃了起来,很明显并不是谁都能能在飞来峰的领地安然坐下。

    不过令吕苍黄有些意外的是,李云生的这一坐就是一个月。

    一直到一批在暮鼓森中聚拢起来的散修发现了他们,李云生才从他那像是发呆似地与飞来峰对持的状态中醒过来。

    但当两人解决了这批修者换了一个地方的时候,李云生再次走到先前距离飞来峰相同的位置坐下。

    李云生的这种状态,吕苍黄有时候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被飞来峰侵蚀了神魂,可当他感受着李云生周身汇聚起来的那愈发浓郁地天地灵气,还有一天比一天强大的神魂时,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李云生在借助飞来峰的恶意在修炼。

    大家元旦快乐,又是一年了,这书还活着,我还活着,挺好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少年
    玄州开元宗,宗门后山的一间石牢内。

    陈太阿抱着手中的鸦九剑,倦缩着身子蹲在石牢的墙角,他仰着头透过石壁上透气小窗户,望着夜空里一轮倒垂在空中的赤月,眼神中满是迷茫跟不安。

    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里,他几乎看尽了这世间的恶意。

    背叛开元宗的叔父,保护自己而死的兄长,不愿屈服兵解的爷爷,几乎被灭门血洗的陈家守卫跟仆人。

    虽然没有亲眼确认,但从叔父前几日来看他时那冰冷而得意的语气中,他大致上已经猜到了,可能这一家人里只剩下自己了。

    一夜之间,这少年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的天真烂漫。

    如果这是在做梦该多好啊。

    陈太阿忽然抬起手,朝着那小窗口晃了晃,像是在拨弄那一道道赤色的月华一般。

    而还没等他把手放下来,眼前高高的石墙墙壁忽然出现了一道整齐的裂缝,赤色的月华透过那整齐的裂缝照射进来。

    随后只听轰的一声,陈太阿面前的那堵石壁沿着一条笔直地斜切切口滑落下去,整座石牢就这么被切去了一半。

    被关了半个月的陈太阿顿时眼前一片开阔,浓郁而清新的天地灵气瞬间充盈其肺腑。

    同时,一个身形高大的身影提着一柄长剑站立在他身前。

    爹!

    看着眼前站立着的这个人,陈太阿原本那没有半点神采的眼瞳瞬间扩大,然后一脸兴奋地想要冲向眼前的男人。

    不过还未跑出两步就扑通一声被脚上的锁链绊倒。

    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男人走上前来,一面摇了摇头一面拍了拍陈太阿身上草屑跟灰尘,随后提剑斩开陈太阿手上跟脚上的锁链。

    起来!

    斩断陈太阿双手双脚的镣铐锁链,男人冷喝了一声。

    陈太阿顿时蹭的一声抱着鸦九剑站了起来。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太阿的父亲,原开元宗宗主陈庆之。

    若是在平时,被爹爹这边没有情面的呵斥,陈太阿可能心里还会不舒服许久。

    但今日陈庆之的呵斥声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格外的温暖。

    我还以为爹爹你也被抓起来了。

    陈太阿有些欢喜地小声道。

    他天性乐观无邪,即使经受牢狱中这个把月的摧残也没法子完全抹去。

    唉

    看着陈太阿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那纯净无邪的模样,陈太阿那带着些许疲惫的沧桑面容上眉头深深皱起。

    也好,这样也好。

    但很快陈庆之眉头舒展,嘴角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来!

    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一句,他忽然转身半蹲在陈太阿面前。

    我背你出去。

    他转头看着陈太阿道。

    嗯!

    陈太阿笑着点头,然后直接趴在了陈庆之宽阔厚实的背上。

    小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趴在陈庆之背上,听着父亲有节奏的呼吸声,从家里走到开元宗的剑阁,一边吃着一众师姐带来的吃食,一边看着父亲教导开元宗的一众师兄弟,这么悠闲而惬意地过着一天又一天。

    不过很快陈太阿的回忆,就被陈轻之背上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远处传来的呼喝叫骂声打断。

    顿时这些日子那许多残忍画面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爹,还是让我下来自己走吧,抓我们的人来了,这样你走不快。

    陈太阿的语气忽然低沉了下来。

    东隅已逝,在老父亲肩头撒娇的时光不会再有了。

    他看事情的眼光虽然向来单纯,但这些天经历的一切他并非看不明白。

    耳边那原本跟他师出同门,此时却拿着兵刃追捕他们的师兄的谩骂声,他也早已能够听懂。

    没关系,我还能再背你一路。

    不过陈庆之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死死托住他,丝毫也没有将他放下来的意思。

    闻声陈太阿眼眶一热没有说话,只是将头紧紧的贴在陈庆之的背上。

    太阿啊。

    陈庆之语气少有地温柔道。

    嗯。

    陈太阿埋头应了一声。

    你莫要怪爹爹我以前老是说你骂你。你性子一直随你娘亲善良淳厚,没有心急,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你爹爹我自幼便看遍了这十州的肮脏险恶,这世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永远的好人,永远与世无争的日子。所以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怕你这单纯的性子遭人蒙骗受人欺负。我一直不愿让你出门也是因为这个,你要知道,这十州有很多地方是你爹爹我都不敢涉足的。

    背着陈太阿的陈庆之声音沉稳地说道。

    你明白么,太阿?

    他停顿了一下问道。

    我

    我就知道。

    陈太阿刚有些犹豫就被陈庆之打断了。

    只听陈庆之笑着道:

    我原来也以为,这么些年你被我打骂得或多或少性子会改变一些,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对不起,爹爹。

    陈太阿满是愧疚地说道。

    也因如此,开元宗的弑仙剑我没有传你一招一式,这弑仙剑虽只有三剑,但一剑比一剑霸道,不是你这种柔弱性子能够驾驭的,强行修习极有可能让其泯灭本性。

    陈庆之像是没有听到陈太阿的道歉一般接着道。

    我知道。

    陈太阿点了点头。

    弑仙剑的剑谱虽然他早已熟记,但却从未动过修炼的念头,这些年在开元宗修习的也多是吐纳炼气之法,所以纵使他此时已经有了灵人境巅峰的修为,但杀人的术法却一样都没有学过。

    而没等陈庆之接着开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一阵随着夜风吹来的森冷杀意。

    逆贼陈庆之在这里,斩其头颅者赏万金!

    随着一声冷喝,十几米穿着开元宗道服的弟子提着手中的长剑长刀,朝陈太阿跟陈庆之这里冲了过来。

    是鸣剑堂的岑和硕师兄

    听到这个声音,陈太阿的神色先是一怔,继而显得无比失落道。

    放我下来吧爹爹。

    他再次要求道。

    不过陈庆之依旧没有放下他只是改用单手托着他。

    随后,他的耳边更是传来了身下陈庆之佩剑琅邪出鞘的摩擦声。

    其实我错了,儿子。

    陈庆之全然无视面前提剑朝他扑来那些弟子,继续对陈太阿说道:

    你没错,儿子,我们为何要去管那些劳什子旁人的目光,为何屈服这些不知所谓的利益纠葛,这世道他黑就是黑,白便是白,善便是善,恶便是恶。

    在这个世道,能数十年如一日,无所畏惧地按照自己的意志而活,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情?

    所以我的儿子,我陈庆之的儿子陈太阿,非但不是一个软弱之人,反而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是一个比他爹爹都要坚强无数倍的人!

    陈庆之字字铿锵,随着他这一声声咆哮,手中的琅琊化作漫天剑雨,眨眼间那十几道人影化作了一团血污,而陈庆之则依旧单着背着陈太阿继续在血雨中前行。

    不过,等父子俩来到这处峡谷断崖边缘的时候,他们也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唯一的出口在陈庆之进来的时候已经被封死,他们无处可逃。

    这座石牢还有石牢里的陈太阿,很显然都是引诱陈庆之出现的诱饵。

    这一点陈庆之自然知晓,其实陈太阿也早就猜到了,只不过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说破。

    为父,只能背你到这里了。

    放下陈太阿,陈庆之笑着拍了拍陈太阿的脑袋。

    不

    陈太阿一愣,然后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猛地摇头。

    陈庆之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指在陈太阿怀中的鸦九剑上轻轻一点,一道磅礴的真元透过指尖钻入鸦九之中。

    鸦九,照顾好你的主人。太阿,去青丘找你的娘亲!

    随着陈庆之这句带着一丝命令口吻的话,只听嘭的一声,陈太阿连同怀中的鸦九一起被弹飞,朝着身后的断崖深谷飞射而出。

    陈庆之笑着朝陈太阿挥了挥手接着道:

    太阿,既然你不想被这个污浊世道改变,那便用你的剑斩碎这个污浊不堪的世道。

    说完他慢慢转身,高大身形慢慢举起手中的琅邪,一人一剑迎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冲去。

    太阿,愿你千帆阅尽,归来仍是少年。



第三百七十六章 萧澈
    玄州北海风雷山。

    此地乃是玄州极北之地,渡过横在面前的北海便是长州,穿过长州就是十府之首的祖州昆仑府。

    而沿着北海顺流而下,乘风破浪三万里,也能到达祖州。

    无论哪一种,都是从玄州通往祖州昆仑府的最佳途径。

    可以说,此时的萧澈,距离自己的家乡已经不算太遥远了。

    但是,他却偏偏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爷爷,我可能要再晚些时日才能带您回家了。

    萧澈抱着一个小瓷坛子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汹涌的浪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自从抱着爷爷萧长歌的骨灰走出秋水,萧澈只身从瀛洲穿行到玄州,已经走了将近一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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