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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九之读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独酌劝孤影
洛冰河三载问药,屡战神魔,实力自是在柳清歌之上。然而魔尊现下哀毁神伤,心魔剑又有意无意地暗中拖魔尊后腿,一时间二人竟是斗个不相伯仲。
洛冰河见柳清歌卖了个破绽便要带着沈清秋尸身脱身而去,更是癫狂疯魔。魔尊不管不顾地燃起掌中真火威胁道:“与其让你带走沈清秋,还不如让他化作尘土在此伴着我!”
言罢,便双目赤红地要毁沈清秋残躯。
柳清歌过去便见识过洛冰河疯魔之时要杀沈清秋的情状,现今观他一脸心魔入体的情态,恐他真要毁沈清秋尸骸,只得处处护着残躯。
柳清歌现今修为毕竟不如洛冰河,一招不慎,残躯便重新落入魔尊手中。柳峰主恐伤了沈清秋尸骸,投鼠忌器,不敢使尽剑招,最终只得含恨带伤,携断剑修雅离去。
并非洛冰河不想留下修雅剑,实在是魔尊心神俱创,已是强弩之末。见柳清歌御剑离去,洛冰河乃把强忍的那口污血吐了出来,然后温柔地把残躯搂于怀中,以丝帕轻轻擦拭沈清秋脸上刚刚沾上的尘污。
“师尊,弟子只是骗他的,弟子怎么舍得烧您的肉身。”魔尊哽咽着道,自欺欺人地认为沈清秋不过是魂魄离体,总会回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肯用“尸骸”二字。
袖袍染血的柳清歌一路风尘,携断剑修雅直奔苍穹山派。
素向守礼的柳清歌并未徒步上山,只一路御剑直抵穹顶峰才剑停步。
“百战峰主柳清歌,请见掌门师兄。”
穹顶峰小弟子见百战峰主袖袍染血,剑气激荡,遂慌忙报予掌门。
岳清源闻得柳清歌满身剑气杀意的请见,急忙令弟子引了进来。柳清歌也不落座,亦不等小弟子奉茶,便急步上前,双手托举残剑修雅齐目,语含冰霜地道:
“清静峰主沈清秋累劫兵解,业已驾鹤西去。”
“甚…………么…………”
岳清源被这一句“驾鹤西去”打了个懵,一下子只觉天旋地转、星河倒灌,身形一晃便要直直倒下去。
柳清歌慌忙放下手中修雅于案上,蹙眉扶着岳清源,右手搭上其脉门缓缓输送灵力。
“怎么会?他不是恨我吗?不是要报复于我吗?谁做的?谁杀的?!”岳清源被柳清歌灵气一激,吐出一口污血,顿觉胸口闷痛稍去。
柳清歌不欲小弟子听得沈清秋遭遇,乃遣退所有弟子,又令一人上千草峰请木师叔。
穹顶峰一众弟子在岳清源的颔首首肯下欠身离去,并关上殿门。
柳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火气,乃道:“掌门师兄就没想过洛冰河缘何心尽力地要复生你?”
“他舍命救你三次,你亦为他舍命一次,这般纠缠不清,也说不清孰是孰非。然而你每每侠客义气总要牵连他替你吃下苦果便是不妥。过去你不信他,现在你不懂他。他若不是为了保存你,何必委曲求全受洛冰河欺辱?他若不是心存死志不愿拖累你,何必以玉玦表诀绝?”柳清歌绝口不提“他”是何人,然而二人皆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欺辱?什么欺辱?你们瞒着我什么?!”岳清源听得又是一口污血吐出。
“柳师弟,慎言!”还不等柳清歌说下去,便被急忙赶至的木清芳厉声喝止。
柳清歌脸上神色数变,最后气恨地冷哼一声,甩袖侧首不看岳、木二人。
“木师弟,你不让柳师弟说,那你说!”岳清源被沈清秋身死之事激得全无过往君子风度,双目血红地逼迫木清芳道。
“沈师兄委曲求全便是为了保全掌门师兄与苍穹山派,掌门师兄要弃沈师兄的心血不顾么!”
岳清源被木清芳这话激得又是一口污血吐出,愧悔难当道:“一步错,步步错!过去四派联审小九,不过就是借题发难,欲分我苍穹而食之。彼时若揭破洛冰河那魔族妖孽身份祸水东引,哪至于后来步步受掣?若非我不信小九无辜,心中有愧于柳师弟,又欲弃车保帅保存苍穹而把小九交了出去,何至于此!”
“你说罢,我总不会让小九心血付之东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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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读心》032章。原文:【“我长得跟他心上人一样,他拿我泄欲,既泄恨,又泻火罢。”沈清秋扯了一个讥讽的笑容。他说不出口那个“心上人”是另一个世界夺舍于他的人,更说不出你们都因我被夺舍而额手称庆。】
分析一波吧,其实当时四派联审,并不是多少人想替柳清歌“讨公道”,在乎柳清歌是否含冤被杀的只有柳溟烟一人。别的全部人,其实都是冲着苍穹山派的利益而去的。
如果岳清源不交出沈九,那么别人就可以以此逼迫岳清源割让苍穹的利益妥协。
那些觉得九哥对冰哥不好的人,讲真,真的是小人或者说是反派的操作应该是这样的:
【九哥要是狠得下心,四派联审的时候就说破冰哥人魔混血的身份,然后揭破秋海棠与冰哥有染,不过是故意诬陷自己。再说过去自己在秋府所受折磨,后来无厌子对秋府施了什么邪术,自己迫不得已才杀了那些中了邪术的人,没中邪术的自己全部没碰。(九哥当初一个妇孺老人没杀,这么解释完全立得住)】
【再说柳清歌走火入魔之事,外加让飞机作证自己曾救于他。以前不说是不想挟恩图报,现在揭破这些,不过是不想大家被魔界妖孽愚弄。】
【接着再说洛冰河乃老宫主爱徒苏夕颜的儿子,个中因由还请各位查明。然后提示拿下洛冰河与老宫主能瓜分多少利益。】
【宁婴婴那边,根本不需要扯自己有没有猥亵她。直接就说她与洛冰河私定终身,怕我不允许她嫁予魔界妖孽,就这般欺师灭祖。】
这一波操作下去,我就看猪蹄和老宫主能咋解释,这才是真正的反派操作好吗?九哥那行为算个屁的反派。(这波操作,如果我开《善恶》,就会写进去)





冰九之读心 第 78 章
指路过年小甜饼《沈清秋你闭嘴》。预计3w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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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位于仙魔交界处的吉祥山,又名“五羊山”。
仙魔二界一众老祖对此讳莫如深,时移世易,吉祥山便逐渐被仙道魔界所遗忘——再也没有人记得当年镇守凶兽的真仙圣人与那四头被镇压的凶兽。
真仙司徒羊闲坐碧玉床,正运元神,忽心血来潮。圣人掐指一算,乃知茅山道将逢大劫,乃唤座下童子:“请你四师叔、五师叔来。”
彼时青羊正懒散地摊在草垛上,口中不知咀嚼着何物。童子作揖躬身道:“师尊有请师叔。”
“噫?嗯。知道了。”说罢,那摊蓝毛羊懒洋洋地从草垛上团作一团,抖了抖身上的草屑,蓝光一闪,便化作一身形瘦削、黑发如瀑、貌若好女的男子。
青羊理了理衣冠,便抬步往长兄洞府走去。
路上遇上鹤发童颜的霜羊,青羊化出一双羊角摇了摇,向对面的霜羊打起招呼来。
“霜霜,霜霜。”
霜羊抬手摸了摸青羊头上羊角,道:“走吧。”
二羊步入仙人洞府,作揖行礼:“不知长兄唤愚弟何用?”
圣人曰:“茅山道乃后世道家传承始祖。是派有难,有劳贤弟二人下山相救,保其道基。二位弟弟莫要贪玩,速去速回。”
说罢,真仙还嫌不够细致,又特别交代青羊:“四弟莫要乱吃东西,仔细伤了脾胃。”
青羊嬉皮笑脸的喏喏称是,便拉着霜羊打点下山。
却说这吉祥山上“五羊”来历:过去四凶兽为祸人间,真仙夏意道君自渡渡他,教化四凶。然生而为凶,恶习难纠,夏意道君乃以羊皮覆四凶之身,又以五行为制,与四凶立契。言说:“以羊皮抑尔等凶性,尔等亦应为善。”
“若彼人欲杀吾等,待如何?”
“若遇歹毒怀恶者,允尔等噬之。”
真仙居中镇守土位,乃自号司徒羊,其余四凶,分守金木水火位,是为霜羊、青羊、墨羊、炎羊。一仙四凶乃以师兄弟相称,据山而居。
沧海桑田,记得吉祥山上真仙、凶兽之人已寥寥无几。
二羊没个正形地打打闹闹,边走边玩。仗着凶兽之威,不过半日便抵茅山。
青羊素向惫懒,只懒洋洋地瘫坐圈椅上。霜羊与茅山道掌门一番商谈,便议定让其护送茅山道离开并隐居人间。
青羊居守山中守株待兔,以待应劫。
魔尊痛失所爱,拘魂不能,乃令亲信漠北君亲率羽翼围困茅山道,欲以一派为胁,令茅山道行禁术拘沈清秋之魂。
幸而真仙心有所感,茅山道始得逃脱。
青羊瘫坐圈椅上,翘着那只羊蹄子,晃着脑袋上的羊角,静听山下金戈铁马之声。
一路行来俱不见人影,漠北惊讶于茅山道竟得先声,俱逃脱了去。及至山门之内,唯余一羊角半妖翘着腿、摇晃着羊角、没个正行地摊在圈椅中唱道:
“吾当生长不记年,只怕兄长不怕天。昨日老君从此过,也须送我一金砖。1”
漠北被这个言语嚣张的半妖气笑了,乃问:“座中何人?”
“就是能助你们的人呐!尔等既有求于人,便先送上资斧、润笔,救人、画符,俱好商量。”青羊换一只羊蹄子继续翘着,得意洋洋地道。
漠北原不想搭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妖,然属下来报,茅山道俱已撤离,仅余这半妖在山中。漠北无法,只得令人拿了半妖赶回地宫复命。
彼时洛冰河搂着沈清秋残躯于冰室内黯然垂泪。自移魂以后,接上残躯的露华芝断臂便立马枯萎,沈清秋残躯又恢复那人彘模样,教洛冰河不忍细看。
一阵喧哗吵闹传入冰室,惹得哀恸入骨的魔尊蹙紧剑眉。
待看到被侍卫绑上来的青羊时,洛冰河更是眼眸含厉道:
“茅山道俱去哪了?老实交代,少受皮肉之苦。”
青羊似是不惧魔尊威势,嬉皮笑脸道:“何等皮肉之苦?便是如你怀中残躯般么?”
洛冰河被他言语讥讽得杀意顿起,含怒出剑直刺其人:“竖子放肆!”
青羊稍退半步,略略偏转身子,那刺向心脉的心魔剑便一把削断了绑缚他身上的绳索。
魔尊转剑再斩,那青羊“一脸惊恐”地唧唧哇哇逃窜开去。
洛冰河左脚往前踏出半步,脚下石板俱化作蛛纹碎裂开来,无数石块迸射而起,往唧哇乱叫的青羊身上打去。
青羊抱头鼠窜,尽管身形狼狈、衣袍撕裂,然身上不见一丝伤痕。洛冰河此时才惊觉斯人的实力不俗,看似被自己逼迫得抱头鼠窜,实质自己最多只能削下他的衣袍袖角。
魔尊冷静下来便剑肃容。青羊见魔尊不着他的道,也不再装模作样唧哇乱叫,又懒洋洋地自个儿寻了座圈椅,摊在其中。青羊舔了舔嘴角,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喃喃道:“差点就吃到了,咋就停了呢。”
魔尊问药三载,自是知道世上鬼神甚众,不敢自矜修为,乃忍下心中哀恸道:“洛某家师有恙,招待不周,先生见宥,还请自去。”
“噫,此言差矣,我便是能助你的茅山道人呐。魔尊不可以貌取人才是。”
洛冰河原不信青羊之言,然而茅山道整个门派如朝云般消失掉,他除相信青羊外,亦是别无选择。
青羊一边摇晃着脑上羊角,一边十指翻飞地结绳床,口中还要磨磨叽叽地道:“这哪里是喜欢人家呐,这分明是深仇大恨啊!死了都不让人入轮回。”
洛冰河被他魔音绕脑烦得额间青筋急跳,却只能哑忍。
待织罢绳床,青羊便捏诀让沈清秋的残躯飘至绳床之上——此法乃是极其阴毒的禁术。把人尸骸悬于绳子上,不占五行,拘人魂魄,断人轮回——因此才有青羊刚才那番话。
青羊似是觉得沈清秋残躯摆放得不甚如意,乃上前整了整位置。尔后,似是仍觉不够,又伸出罪恶的羊蹄子蹭摸一把那秀致容颜,然后又揉了揉断臂上细嫩的小肉球,还不等那安禄山之蹄摸向沈清秋身下三寸,心魔剑便携寒光而至,差点没削了那条骨节分明的玉白羊蹄子。
“招魂应该不需要用手吧。”魔尊阴恻恻地威胁要斩了青羊双臂。
青羊瞬间把那双羊蹄子藏在背后,然后很敷衍地哼唧了一声,接着便拿出铜铃开始招魂。
青羊一边有韵律地摇着铜铃,一边含糊不清地嘤嘤呜呜地念叨着什么。
洛冰河原本还满心疑虑的,然不过十数息,便觉昏沉欲睡,神魂不安仿若要脱体而出。
青羊停下手中铜铃,一脸嫌弃地驱赶魔尊道:“去去去,别在这碍事,神魂不守还敢在这里呆着,快走快走。”
魔尊脸色数变,挣扎斟酌一盏茶后,在沈清秋身旁布下结界阻止青羊的安禄山之蹄,才离开冰室。
青羊嬉笑一声,又漫不经心地摇动铜铃,口中嘤嘤呜呜地不知道念叨什么。
冥府中,鬼玖小心捧着沈清秋受损严重的神魂,细致温柔地慢慢注入到一株白玉般的曼珠沙华中。
曼珠沙华沾了鬼气,便化作朱砂般的艳红。还不等鬼玖以指尖点醒沉睡的沈清秋,便被魔音贯耳!
耳边尽是那只凶兽极端敷衍的招魂声,嗡嗡嗡地在自己耳边鬼叫。
那只蠢羊还嫌不够闹腾,他一会儿唱歌,一会儿以咏叹调读着不知哪里得来的腌臜情诗。
青羊见鬼玖不理他,居然还读起那风月小黄文,还要外加几句嘿嘿嘿。
鬼玖烦不胜烦,右手划开鬼蜮便踏进冰室,左手毫不犹豫一耳刮子甩向青羊脸上。
青羊侧首一口叼住鬼玖的鬼爪子不放,嘴中还含含糊糊地道:“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打了我,就是我的人了,哦不对,你就是我的鬼了。”
鬼玖被这只蠢羊气得鬼相毕露,干脆甩下左手手臂不要,右手又往青羊脸上打去。
青羊捏着鬼玖的左臂赶紧避开。断手离了鬼玖,便化作一只海碗大的白蛾子,扑棱着翅膀甩青羊一脸的鳞粉。
青羊双手轻轻抱住大蛾子,口中伸出那紫红色的藤蔓舌头舔了一下大蛾子的头部。大蛾子瞬间被恶心得不敢动了。
“蠢穷奇2,把手还我。”
“到了我手中,便是我的,除非你拿个大虫子来换。”
“换你个蠢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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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歌出《封神演义》三十四回,有改动。
2四大凶兽
有记载穷奇喜欢吃蛊。所以披着羊皮的穷奇是真的馋鬼玖的身子(蛊虫),他下贱!《后汉书·礼仪》 中说 : 穷奇、 腾根共食蛊
此处一点细节,洛冰河不愿意承认九哥仙去,所以说的是“家师有恙”。
另外看到我的伏笔吗?凶兽们问:如果有人要杀我可咋整?真仙说:如果有人心存歹毒要杀你们,便允许你们吃了他。所以青羊是钓鱼执法,勾搭(激怒)洛冰河动手,然后就有借口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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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路过年小甜饼《沈清秋你闭嘴》,预计3w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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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九之读心 第 79 章
我寄愁心与明月
079
被青羊赶出石室后,洛冰河步履蹒跚、失魂落魄地往幽冥殿走去。
自沈清秋仙逝后,洛冰河对着一众部下,很是发了好几次大火。背地里,魔尊却是哀毁瘠立、肝肠寸断,常常是守着沈清秋的尸骸枯坐一夜。
不过短短五天,姿容隽秀的魔尊便已青丝染霜、雪萦双鬓,趁着他那一身白衣,倒是显出点虚伪的仙风道骨来。
洛冰河踉跄着步子迈进幽冥殿,金乌西坠,如意小内侍抱着小鸡崽子,一个劲地哄着它用膳。
自沈清秋驾鹤西归,小鸡崽子便每天叽叽叽地向洛冰河叫骂,向他讨要沈清秋。
面对着沈清秋疼惜的小鸡崽子,洛冰河亦是多有纵容,轻易不对其动手。地宫之内,无人敢撄鸡锋芒,小鸡崽子俨然成了地宫一霸。
洛冰河处处纵容小鸡崽子,却独独不允它自己洗澡。
每天傍晚,洛冰河总要学着沈清秋在时那般,用一个海碗,盛着清水,细细替小鸡崽子洗着绒毛,再以锦帕细细擦干小翅膀上的水痕。
魔尊眸中盛满哀恸,却依旧自欺欺人地对着空无一人的贵妃榻道:“师尊,小鸡崽子好像略长了一些,它那鸡窝怕是要小了。弟子让绣女姑姑给它重新缝一个罢……”
言语未尽,猩红色的泪珠便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染污了那雪白蓬松的绒毛。
小鸡崽子趁着洛冰河心神不宁之际,强行挣脱束缚自己的禁制,小爪子一jio踹翻海碗,泼了洛冰河一身水后,大摇大摆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扬长而去。
夜凉如水,弦月如钩。子时三刻,小鸡崽子扑棱着小翅膀从树上跳下来,几个起落,悄悄跳上那张冷冰冰的拔步床。它安静地窝在沈清秋过去躺着的位置,偶尔发出咕咕咕地腹鸣,似是在问:
“我都这样乖了,你为什么不替我擦擦小翅膀?”
“我的爪子脏了,你竟不替我擦擦。”
“那个混账的血泪染污了我的绒毛,你为什么不骂他?”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洛冰河不敢步进内殿一步。
他怕极了那冷冰冰的拔步床。
还有那倾泻一地的霜冷月光。
魔尊只能像懦夫一样,独自躲藏在书房中,小心翼翼地沏着茶。他腰背笔挺地跪在地上,举盏齐眉,恭谨道:“师尊,请用茶。”
良久后,是一声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和呜咽。
“您连泼我一身茶水,都不愿了么?”
洛冰河紧紧握着碎瓷,伛偻着腰背伏在地上呜咽抽噎。天魔血从他紧握着碎瓷的手中滴落下来。不过瞬息,掌中伤口愈合,然后又被紧握着的碎瓷割破,周而复始。
书房内已经没有多少沈清秋用过的东西了——洛冰河每次见到沈清秋惯用的器具,总要哀恸咯血,漠北便自作主张,让平安内侍把沈清秋惯用的东西一一敛起来。
蜷缩在地上的洛冰河似是碰触到案桌脚边的什么东西,咔哒一声,一个玉匣从案上摔落下来,碎了一角,跌出内中的卷轴。
那卷轴慢慢地滚到魔尊手边,半舒展开来,展露出上面缥缈如烟的仙人衣袂。
洛冰河不可置信地瞪圆双眸,目眦欲裂。他颤抖着手紧紧握住画卷卷轴,手背青筋暴突,额上冷汗直冒。
黑檀木卷轴耐不住洛冰河的力度,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魔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忍下心中狂怒,展开掌中画卷——只见一青衣仙人跃然纸上。仙人手持折扇,气度风流,眉目温柔缱绻,正是沈垣仙师。
作画之人把沈垣的气韵神态把握得恰到好处。哪怕是略通丹青之人,亦能从画上窥得作画之人的深情缱绻。
更让洛冰河心神俱伤的是,丹青左上方有题字“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那笔走龙蛇的铁画银钩与自己笔迹竟是九成肖似,更别说还有私印“山河日月”和落在其上的点点褐色。
这丹青的确是洛冰河亲手所绘,并且是在他迷恋沈垣,拿沈清秋当赝品玩意儿狎玩时所绘。
然而这画却不该出现于此!
早在他发现自己真心喜欢沈清秋时,便吩咐内侍将之销毁。
更遑论,丹青左上角的题字,绝非他所书!
这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指出,有人处心积累潜伏在他身畔,瞒天过海地做了不少事,离间挑拨他与沈清秋的关系!
洛冰河既怒且恸,他阖上双眸忍住泪意,耳畔又传来当初柳清歌欲带沈清秋离开时,沈清秋轻声哀求的话语:
【“我欠你的还够了吗?放了我吧。我不是沈垣。”】
【“关沈垣什么事?沈清秋你别想离开我,想都别想。我们一辈子没完。”】
【“不可理喻!”】
【“苍穹存亡,便在师尊一念之间,师尊可想好了。”】
洛冰河轻轻抚着丹青之上褚褐发黑的血迹,双眸赤红。
【师尊看到此画时,定是气狠了。】
哇的一声,魔尊没忍住,一口污血喷洒而出,掩盖了过去沈清秋撒下的血英。
半跪在地上的洛冰河踉跄了一下身形,便双目一闭,直直摔倒下去,昏厥在冰凉的地上。
远处有声音传来……
【是谁?】
【是何人在说话?】
洛冰河挣扎着醒转过来,朝着声响处飞掠而去。
只见光源处,一位仙人一身天青色道袍,头上一盏青玉莲花冠,插的是子午簪。他腰悬宝剑,手中轻摇斑竹扇。
不待洛冰河欢喜地奔向仙人,那仙人便眼带讥诮,语含嘲讽地道:“沈垣先生做那鸠占鹊巢之事,倒是理直气壮,沈某钦佩。不知沈某的肉身、修为,沈先生用着可称心如意?”
沈垣被沈清秋的话呛得面露尴尬,捏了捏手中折扇,正想开口辩解。
不等沈垣解释一二,那青衣仙人声音却低了下来。他垂下眼睑,敛起一身的尖锐:“可是他们都喜欢你,讨厌我。”
“我自私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得到。两次义气,均是不得好报。”
“我便最后义气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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