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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他说罢便不再开口,静待沈峤反应。
内室安静,只有般娜眼眶泛红,不时抽泣一声。
沈峤沉默半晌,方道:你怕我不肯去,所以将般娜的祖父藏在别处,借以要挟。
陈恭坦然:不错,我不知道你救晏无师的目的为何,他曾那样对你,我也不敢保证你是否肯为了他冒险,但我知道,以你的为人,定不会坐视无辜之人受你连累。
沈峤淡淡道:多谢你这样了解我。
陈恭:如此说来,沈道长应该是答应了
沈峤: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陈恭一笑:的确是没有。你放心罢,那老者没事,等我们回来,我就让人放了他。
沈峤:你放了他,我与你去。
陈恭含笑摇头:不可能的事情,沈道长何必多言只有那老者在我这里,你才能尽心与我走这一趟。啊,对了,考虑到晏宗主的身体也许不大好,我已经命人为他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药物,你大可放心让他同行。
这话本是心存试探,因为陈恭疑心晏无师在五大高手的围攻下,不死即残,很难恢复到像从前那样的功力。
但沈峤不置可否,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他只得道:若没什么问题,明日一早就出发罢,这会儿慕容沁他们想必已经安顿好居所了,我先去歇下,明日过来找你,你好好歇息,此处离婼羌尚有一大段距离,须得休养生息,保存体力。
说罢陈恭起身离开。
沈郎君般娜求救似地望向沈峤。
沈峤终于苦笑:我不知如何向你表达歉意才好,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会早日回来,让令祖父也平安归来。
他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钱财都拿出来:这些你拿着,以防不时之需。
般娜摇摇头:我不要。
沈峤柔声道:听话,你好好待在家里,没事不要走远,我一定会将你阿耶平安带回来的。
几乎没有人能抗拒沈峤的这一声听话,般娜心中原本凄惶不已,此时却已渐渐平静下来,她没有怨怪沈峤为自己家带来麻烦,因为这个善解人意的少女知道,沈峤现在一定比她还要难受百倍千倍不止。
她点点头:你要小心些。
沈峤朝她宽慰一笑,只说了四个字:会没事的。
慕容沁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果然已经占了村中一处相对舒适的屋子,原先的屋主迫不得已被赶到别人家去暂住,村子里的人对这一伙突如其来的人避如蛇蝎,但所幸陈恭也没兴趣在这里久待,翌日一大早,慕容沁就奉命过来敲门。
敲了三下,门从里头打开,沈峤带着晏无师走出来。
后者许久没有下地走动,手脚都有些僵硬,兼之内伤严重,每走一步路都会牵动伤势,是以走得很慢。
出云寺那夜,晏无师从天而降,将朱阳策毁了个彻底,连带慕容沁等人也被他的毒舌羞辱得不轻,此时眼见虎落平阳,面色苍白如重病缠身,慕容沁难免幸灾乐祸,冷笑一声:晏宗主想必还记得出云寺的故人罢,您看上去可不大好啊
眼下晏无师俨然天下公敌,各个势力欲杀之而后快,慕容沁压根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对方面无表情,连带眼神都如刚在井水里浸泡过似的,冰凉直入骨髓。
不知怎的,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慕容沁更难听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陈恭施施然走过来,后面跟着不少人。
他现在气派极大,早就不是当年被家中继母压榨得愤恨离家的无助少年,居移气,养移体,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发生变化,气质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沈道长,可以走了吗
沈峤点点头。
陈恭道:先骑马,前面快入沙漠时会有一个小镇,到时候再换坐骑。
他悠然闲适,根本不虞沈峤会突然翻脸不认,莫说般娜祖父还在他手里,就算沈峤挟他位质,对方人多势众,到时候随便抓个村民当人质,沈峤就没辙了。
沈峤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妄动。
你要玉髓做什么
陈恭笑道:我以为你昨日就会问我,没想到现在才问。那玉髓对我有极重要的用处,但那古城荒废已久,此去也不知有何危险,多一个人自然多一分力量,原本我还不想找你,但你在王城里露的那一手让我信心倍增,有沈道长在,岂非如虎添翼
沈峤不再多言,见对方牵来两匹马,就道:我与他共乘一骑即可。
陈恭看了晏无师一眼:晏宗主受了什么伤,看着有些痴傻,竟连人也不认得了
晏无师冷冷道:本座不是认不得人,只是懒得与你废话。攀上个高纬便自以为是人上人了在本座眼里,你仍旧不过一蝼蚁耳。
陈恭面色一变,却伸手制止了身后拓跋良哲打算出剑的动作。
晏宗主真英雄也,落难不改豪言壮语,希望等突厥人和佛门那边知道你还活着,你也能说出这些话来。
晏无师哂笑:高纬在床上只教会你打嘴仗若是不服,放马过来便是。
陈恭蹙眉,有些惊疑不定,心道难道他得到的消息有差,晏无师不仅没有死,连一点伤都没有五大高手全部被他骗过去了
即使明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对上晏无师这样的妖孽,似乎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变得顺理成章。
不说陈恭,就连慕容沁和拓跋良哲等人,心里未必也不是没有忌惮的。
人的名,树的影,这位浣月宗宗主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所有人都产生自我疑问。
正所谓恶人还须恶人磨,这一点,沈峤再厉害也是做不到的。
陈恭并未浪费太多时间,挥一挥手,所有人便上马就绪。
沈峤让晏无师先上马,自己再坐在他前面驱策马匹。
待众人上路,十数骑在道上缓驰,风沙掩盖了彼此的声音,此时要说话就变得异常费劲了,张口就会吃沙子。
大家不愿意吃沙子,所以就埋头前行,只以手势交流。
沈峤的腰被紧紧搂住,后背与对方前胸紧紧相贴,晏无师凑到他耳边,轻轻道:阿峤,我方才说得好罢
一听这温柔腔调,沈峤就知道这个晏无师绝不是正常情况下的晏无师。
他发现自己现在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都多:是谢陵吗
晏无师有点讶异:你怎知我旧名是谢陵
沈峤:
作者有话要说:
阿峤:我觉得我要疯。
老晏:么么哒,你猜猜我现在是谁
有 萌萌说,阿峤救老晏,原本是因为通过他可以稳住周朝政局,现在老晏已经暂时失去这个作用,所以救他也没法达到自己原来的目的,等于说,老晏失去作用了。这 个是没错的,换了老晏,他现在很可能撤手就走了,但如果是阿峤,大家不妨代入阿峤的性格,他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救人救到底,不心慈手软的阿峤就不是阿峤 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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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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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从前和晏无师说话容易被气死,那么现在就是被气死然后又被气活过来,没有足够强悍的心志,根本没有办法将对话进行下去。
沈峤叹了口气,索性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但身后的人见他不吱声,反而将手搂得更紧,一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阿峤,你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我在考虑要不要将你打晕了再带上路。沈峤想道,微微侧头,压低了声音问:你既然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那你可知道陈恭为什么要去婼羌古城找玉髓
晏无师:不知道。但玉苁蓉我是听过的,此物生长在戈壁沙漠的深处,常年隐蔽于岩缝之间,极难寻得,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但陈恭明显只是要去寻找玉髓,会带上玉苁蓉,只不过想放一个饵给我们,让我们为他奔走罢了。
即使是在从前没受伤的时候,沈峤也很少听见他用这样平和的语气来分析一件事。
沈峤:是,我也发现了,但即使没有玉苁蓉,他绑走了般娜的祖父,以此要挟,我也不能不与他走这一趟,不过若能因此找到玉苁蓉,你的伤势就可以痊愈了。
晏无师:其实我的伤在于心魔破绽,玉苁蓉只能治外伤,助益并不大。
沈峤好笑:可你脑袋上有裂缝,玉苁蓉能生肌弥骨,不正能派上用场吗,总得先将外伤治了罢
晏无师闷闷道:其实我不想治好。
沈峤蹙眉:为何
他感觉对方现在这副性情,与之前的都不大一样,倒有点像前几日刚醒来就朝他露出温柔微笑的那个。
晏无师:因为治好之后,我就不一定能与你说话了,难道你更喜欢那个无视你的真心,将你送给桑景行的晏无师吗
沈峤:你就是他。
晏无师:我不是他。
沈峤无语:那你是谁
晏无师沉默片刻:你叫我阿晏罢。
沈峤:
晏无师:你叫一声来听听好不好,我从未听过你叫我的名字呢。
沈峤木然:对着你这张脸,我叫不出来。
晏无师幽怨:脸皮只是表象躯壳,何必着相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晏无师负心薄情,我却决不有负于你,阿峤,你这样好的人,世间再难寻到第二个,他不珍惜,我来珍惜,好不好
前边的人不再说话,也不再搭理他了,晏无师不死心,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陈恭的马忽然缓下来,对方扭头看了一眼,见二人喁喁私语,不由调侃道:看来外界传闻有误,沈道长与晏宗主的交情好得很,如此我也放心了,有二位鼎力相助,此行不愁找不到玉髓了
沈峤看了看天色,他在这里住了好几日,对此地天色也算有些了解:是不是要起风沙了
陈恭自然不懂,他带来的人里面却有懂的,慕容沁就道:不错,正好前边就是个小镇,主公不如先进去歇息一晚,顺便换了坐骑,明日再继续赶路
他原先何等傲气的一个人,此时却心甘情愿唤陈恭为主公,这让沈峤不由看了他一眼。
慕容沁神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这种主仆关系有辱自己的身份。
他本应尊齐帝高纬为主,如今却以陈恭为尊
似乎察觉他的想法,晏无师从背后凑到他耳边:慕容家定已私下向陈恭效忠。
热气喷到自己耳朵,沈峤不由往前倾了一下。
再 前行不久就抵达小镇,陈恭一行财大气粗,派头甚大,一去那里就定下镇上最好的客栈,但实际上这个客栈在小镇独此一家,条件别说比王城,就算比先前般娜家 里,也差了不少,可毕竟此地地处偏远,能够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已算不错,众人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吃过饭,各自住下不提。
客栈房间有限,沈峤与晏无师自然住同一间。
沈峤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陈恭本来仅仅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少年,如今再见,身上却仿佛隐藏了无数谜团,这谜团兴许还关乎他们此行目的与安危,他不能不多关心一些。
论权势,陈恭现在的一切都是从齐主身上得来的,若没了齐主,陈恭等同一无所有,慕容沁本是齐国宫廷第一高手,却反倒自甘为臣,称陈恭主公,这本身就是十分奇怪的一件事情。
晏无师性情大变之后,如今双目一直追随着沈峤,无论沈峤起身落座,他的视线都紧紧黏在对方身上,沈峤又不是个四人,如何没有感觉,只觉得别扭无比,说罢这番话,不由蹙眉道:为何一直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晏无师朝他微微一笑,顿如春风桃花,十里绽放,宝树生光,月华晶沁。
说正事。沈峤叹了口气,发现这个晏无师其实也并不能算很正常,但总归比之前那个要好一些。
陈恭之前会武功吗晏无师忽然问。
沈峤经他提醒,忽然明白自己的突兀之感出在何处了。
陈恭之前何止不会武功,他连打字都不识几个,又上哪学武功去,只从沈峤那里学来一两招外家功夫防身,可那顶多只能对付一两个蟊贼,可眼下对方神光内敛,脚步轻盈,明显武功已经到了一定境界,就算不是一流高手,也能算得上二流,跻身江湖前列了。
短短时间之内,他缘何会有这样突飞猛进的变化寻常人的武功须得从小练起,陈恭却像是平地起了高楼一般,令人疑虑重重。
沈峤:还有,之前我说回长安,你却说来不及,可是因为长安那边会出事周主会有事吗
晏无师摇摇头,他因为今日骑了大半天的马而面露疲惫,即使他只是坐在马上,不必费神看路,但他身上本有重伤,路途的颠簸足以令旧患复发。
我的头有些疼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痛楚之色,手似乎想伸向头顶去摸那道伤口。
沈峤眼明手快将对方的手按住:别动。
他以手抵住对方背心,灌入几缕真气。
沈峤如今所练内功出自朱阳策,一派中正平和,孰料到了晏无师体内,却令他痛苦加深,面容几乎扭曲起来。
不得已,沈峤只能赶紧住手。
对方周身滚烫,似乎置身火炉之中,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晏宗主沈峤轻唤。
晏无师抓住他的手,半昏迷中依旧不忘道:叫我阿晏
沈峤:
晏无师:你说的许多事情,我脑子里都迷迷糊糊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晏无师知道,但我并不知道
也就是每一个不同的性情,其实并未得到完全的记忆沈峤拧眉想道。
我先睡一觉晏无师道,声音渐趋不闻,说到末尾,眼睛已经合上了。
其 实雪庭禅师那些人要杀晏无师,必然不是只要让晏无师死就万事大吉了,他们想要阻止浣月宗在北周的势力扩张,更要阻止浣月宗帮助周主一统天下,所以最终目的 还是指向宇文邕,现在晏无师在外人看来已经死了,浣月宗群龙无首,边沿梅顾着巩固本门尚且不及,对宇文邕那边的保护必然有所疏忽,如此一来,别人就会有机 可趁。
所以晏无师说的来不及,应该是指宇文邕那边会出事。
但眼下他们已然来到距离长安十万八千里的吐谷浑,而且即将进入人迹罕至的荒芜广漠,即使不考虑晏无师,有般娜祖父在陈恭手里,沈峤也不可能掉头就走。为今之计,只能继续深入前行,先助陈恭取到玉髓再说。
隔日一大早,陈恭派人来叫起时,晏无师依旧沉沉昏睡,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沈峤只得将他安排在坐骑前面,自己则坐在他后面,双手从对方腰际绕至前面攥住缰绳,以防晏无师中途摔下去。
陈恭见状,递来一瓶药:里头是药丸,可以提神补气,你给晏宗主吃下,也许会好点。
沈峤:多谢,但我尚不知他病情如何,贸然用药恐怕不妥。
陈 恭一笑:你放心,这些药丸都是枸杞丹参一类的温和药材,就算没效果,也不至于会丧命,若我没猜错,他定然是先前与窦燕山那些人交手时受了重伤的缘故罢, 若换了往常,我自然是可以袖手旁观看笑话的,但如今你我都在同一条船上,晏无师出了事,你必然要分心,对我没什么好处。
这话倒也没错,眼下晏无师的情形不容乐观,他体内真气紊乱,无法再接受外来的真气,沈峤根本束手无策。
他接过药瓶,倒出两颗喂晏无师吃下。
不多时,后者忽然动了动,咳出一大口血,竟真的缓缓睁开眼睛。
沈峤心头一动,若药丸里头的药材都很温和,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奇效。
他问陈恭:药丸里还有什么成分
陈恭这回倒如实道:还有人参和雪莲,方才我怕你顾虑药性猛烈不敢给他用,所以没告诉你。
沈峤问晏无师:你感觉如何
对方没说话,耷拉着的眼皮略略掀开,似乎看了他们一眼,复又合上,勉强在马上坐直身体。
但面色冷白,额头隐见汗湿。
陈恭道:看来上路应该是没问题了,那便走罢。
他似乎很急于前往目的地,虽然并未过于明显流露出来,但沈峤能够感觉得到。
小镇上没有骆驼可以替换,众人只得骑着马往前走,所幸地形并非全然沙漠,处处依旧可见裸岩,显示他们仍处于戈壁地带。
一路上晏无师没再与沈峤说过话,只趴在他背上昏昏欲睡。
他还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很招眼的存在,但陈恭一行人里,包括慕容沁等人在内,竟都无人在他这里投下过多的注意力,他们似乎另有目标,而这个目标比晏无师重要得多。
马在戈壁上寸步难行,风沙渐大,众人只能下马,牵着马继续前行,江湖人脚程快,走了大半日,从清晨到黄昏,竟也距离小镇已经走出老远,触目俱是黄沙漫天,饶是武功高手也无能为力,好在众人早有准备,披风头巾齐齐遮住头面,这才免于吃一嘴沙子的下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沈峤不认识,陈恭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但对方显然不会武功,跟慕容沁等人不是一拨的,陈恭带他同行,为的是要让对方探路。
对方手里拿着个罗盘高坐马上,负责辨认方向,自然有人为他牵着马。
忽然间,他高高扬起手。
几乎下一刻,慕容沁高声道:停
所有人都停住脚步,瞪着中年人的背影。
对方低头看了半天罗盘,转身一路小跑到陈恭面前,拿着头巾胡乱往脸上一擦,将汗水抹去:主公,有些,有些不对劲,罗盘到了此处就辨不出方向了
陈恭皱眉:你之前不是说往这个方向走么
中年人顶着陈恭的灼灼目光,差点连话都说不完整:是,是可现在您瞧
他将罗盘递过来,陈恭一看,上头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根本停不下来。
陈恭自然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赔笑:若小人没有猜错,这下面应该就是您要找的婼羌古城,它里头肯定有些东西存在,以至于扰乱了罗盘的指针,说不定正是您要的玉髓,可现在也因为受其干扰,小人根本没法找出古城真正的入口在哪里
众人举目四顾,但见黄蒙蒙一片沙子,将天与地的界限都模糊了,偶尔能看见的也是近处裸岩,所谓的古城遗址,半点都见不到。
陈恭问慕容沁:你怎么看
慕容沁想了想:主公,要不等风沙停了再作打算
陈恭皱眉:但这里也没有可以避风的地方。
他看回中年人:我们是要继续走,还是就地停下,你给个准话罢。
他的话轻描淡写,但对方绝不敢随意糊弄,中年人犹豫不定,生怕众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走了岔路,而自己更要因此掉脑袋,当下急得抓耳挠腮:这,这
陈恭冷冷道:好好想了再答。
中年人生生打了个寒颤,脱口而出:继续往前罢
陈恭:你确定
中年人:是是小人来带路罢,从罗盘反应来看,应该就在这一带没错了,多转转总能找到的
陈恭:那就走罢。
众人继续往前,沈峤跟在后头,他回头看了趴伏在马上的晏无师一眼,迟疑片刻:你现在是晏无师,还是谁
对方从衣袍下面悄悄伸出一只手,握住他执缰绳的手腕:是我,阿晏。
沈峤无语之余,却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虽然救了晏无师,可内心深处,并不想与对方有过多接触。
晏无师性情大变之后衍生出来的所谓阿晏与谢陵,无论哪一个,在沈峤看来,都要比原主好说话得多,起码面对他们的时候,沈峤可以勉强当他不是晏无师,而是另外两个人。
突然地,前面有人惊声喊道:主公,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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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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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众人定睛望去,果然不见了中年人的身影,前方黄沙越发混浊,狂卷着在平地打旋,能见度降到最低,别说中年人了,沈峤甚至也辨认不出风沙之中哪个是陈恭。
慕容沁勉力上前拉住陈恭,高声道:风沙太大,主公且到旁边暂避罢
陈恭咬咬牙:不行,我们中间没有在这一带认路的,得跟紧他
这话刚说完,风沙就刮得更大了,抬头便可望见天乌沉沉夹着黄沙席卷而来,眼睛被沙子磨得眼泪直冒,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绝世高手也不可能与天地抗衡,只能将头巾披风拢得更紧一些,但风沙使得所有人寸步难行。
沈峤紧紧抓住晏无师的手腕,尽量弓着背减少前行阻力。
马匹受惊,不安挣动起来,沈峤一不留神,缰绳就从手中脱开,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马的踪影。
耳边风声狂啸,四目俱是迷黄。
主公,往这边
沈峤依稀听见慕容沁如是说道,他快走几步上前朝那个方向赶过去,却不料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直接往下滑去
下面仿佛是个无底深渊,坡度极陡,沈峤竟感觉自己下坠许久都没有踩住脚下实地。
如是过了片刻,他方才觉得坡度稍有减缓,沈峤一手按住身后石块,稳住身形,在斜坡上立身。
入目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这对于他而言反倒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原本在耳边呼啸的风声消失不见,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唯独下面传来呼吸声,急促而微弱。
是谁在那里沈峤问道。
对方呼吸一顿,半晌,才弱弱道:是我。
沈峤摸索斜坡走向,几个纵身跃向声音来源:你怎么会下来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下坠之前已经及时松开对方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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