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面风
“你还会修纱窗?”
沈戈手指头点着桌子,语气骄傲起来:“这有什么难的。”
纱窗修好的第三天,王序带着剧组暂时离开这座小城,回到了他们熟悉的都市。
因为闵淮安这场意外,王序突然觉得不安宁,为防夜长梦多,他要补办一个开机仪式,顺便在电影城里把技校那边拍不了的场景拍完。
载着他们的大巴先去了趟公司,梁制片已经等在门口。
梁制片把头伸进大巴,看见坐在中间的凌笳乐靠在沈戈的肩头睡着了,不由挑眉问王序:“才拍了半个月就这么熟了?”
打真军 第42节
王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沈戈刻意矮着半边肩膀也不嫌累,凌笳乐靠着他,睡颜安宁。
王序眼里竟显出几分慈爱,叮嘱其他工作人员:“下车的时候轻点儿,别吵着他。”
司机也下车抽烟去了,车里只剩他们两人。
窗帘都是拉下来的,沈戈低头看着还在酣睡的凌笳乐,紧张到指尖发凉,俯首在凌笳乐的头发上有力且无声地闻了一下,嘴唇若有若无地抿了一下他的几根发丝。
他的心脏跳到嗓子眼,飞快地扭过头去假装看向窗外。
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看到王序和梁制片站在公司门口吵了起来,王序吵到激动处突然停下,低头往地上呕了口血。
第42章 老音乐
原来王序一直有胃溃疡的毛病。
众所周知,有胃溃疡的人不能情绪太激动,否则血压上升,造成消化道浅表血管破裂,就会骇人地吐血。
但显然王序从来不把这些当回事,既不注意保护自己的肠胃,从来不按时吃饭,也不注意保持心态平和,动不动就发怒骂人。
据当时在场的目击者称,导演当时之所以那么激动,是因为制片人改了他的电影配乐。
开机前,王序给梁制片列了张歌单,从莲露丝到威猛,从翔到黑豹,长长一张单子让梁制片去买版权。
梁制片觉得他太奢侈,他们这电影的投资本来就不顺,多亏了公司大老板慷慨解囊才得以顺利开机,若是在配乐上花这么多钱,实在不值得,就擅作主张删了一部分歌。
他这是擅自行事,到了要拍“歌厅”的情节才告诉王序,就是为了先斩后奏。
王序当然不同意,又是那个腔调:“一首歌都不许少!”
梁制片一下子骑虎难下了。
如果只是钱还好说, 大不了他舍下老脸,消曾经大卖的几部片子攒下的好口碑,再去求些投资过来,把剩下那一半歌的版权买回来。
但是他还搭了人情。
电影里还有乐队现场演奏的镜头,本来王序计划要请的是知名老乐队,但是梁制片嫌贵嫌麻烦,觉得只是几个镜头而已,不值当。就请本公司一支现成的摇滚乐队转换风格,帮忙写了两首九十年代老摇滚风格的歌,并答应在电影里露几下脸,的。
本来这乐队不算太有名,又是一个公司的,很好说话,让他们白忙一场也没什么,辞了就辞了。
坏就坏在这乐队的主唱和他们公司大老板有一腿——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两人已经好了很多年了,而他们大老板又是极护短的人,听说这事后专门同他打过招呼,说拍电影的时候别让宋城觉得不舒服,他不是演员,答应这事纯属看在他这个老板的面子上,他要是不想干什么,剧组里谁也别逼他。
梁制片当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失算了,直到王序在他面前吐了血,这种预感终于成真。
梁制片带着凌笳乐和沈戈去医院探望王序。
护士领着他们进去时,王序正站在窗前低头翻着剧本,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试镜时见到他时的样子,只是病号服让他的身形很显单薄。
此时他们才惊觉,王序竟然在短短一个月里瘦了这么多。
“好听吗?”王序问他们,病房里放着歌,英文的:
“for well you know that it's a fool,
who pys it cool,
by making his world a little colder.”
曾经与他气势相当的梁制片熄了气焰,甚至显出几分忧郁:“好听,好听,都给你买下来行了吧?蒋老板那边我也亲自去和他说——”
“算了,你给我找的那两首我也听了,挺有那时候的感觉的,他们主唱气质也不错,挺上镜,就他们吧。”吐过血的王序也温和下来。
“好好拍戏,这两天我不能去片场,你们要听执行导演和副导演他们的话。开机仪式和发布会照常,你们不用担心。”王序像嘱咐晚辈那样嘱咐凌笳乐和沈戈。
沈戈忙劝道:“导演您再多休息两天吧,发布会能错后吗?”
王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没有王序的片场只能拍一些群像戏,或者无关情感的简单镜头。
张松带江路去歌厅“长见识”。
江路是乖学生,也没什么零花钱,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光线十分昏暗,只有红绿交错的灯光转着圈地照下来,不面对面凑近了都看不清长相。
整个大厅里响着节奏强烈的音乐,“咚咚”的鼓点像捶在人的心脏上,让人忍不住随之摇摆,格外带劲。
人们跟着舞台上的乐队一下一下蹦着,像受过训练的跳蚤那样整齐划一。
张松问江路:“喜欢吗?”
音乐声实在是太响了,必须得凑到耳朵边大声喊。
江路趴到张松肩膀上大声笑道:“真有意思!”
张松领着江路来到一张大圆桌前,这里已经坐了几个男人,桌面上摆满了空的、满的酒瓶。
“给大家介绍一下,江路!我找到的!”张松对这几人“喊”道。
一句“找到的”,很说明问题。
在座的都是同类,这才是张松要带他见识的,他们在这世上并不孤单。
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衣、围着红纱巾的男人第一个站起来同江路握手,也是大声嚷嚷着说话:“怎么称呼?!”
江路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腼腆,脸颊上泛起潮红,眼睛也亮亮的,他同红纱巾握手:“就叫江路就行。”
“什么?”他声音太小,被音乐盖过去了。
“叫江路!”张松替他又说了一遍。
红纱巾不乐意了:“那不行!叫大名不亲!你看啊,他们叫我红大姐,因为我喜欢穿红色!这个呢,叫军军,这个呢,叫小上海……”
被点到名的小上海恨恨地看了张松一眼,拉着旁边一个还没被介绍到的男人离开座位,去了舞池。
红大姐掩嘴大笑:“吃醋了哎!”
江路也吃醋了,偷偷瞧了张松一眼。
张松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刚才小上海他们空出来的位置上,从桌上拿起一瓶还没打开过的玻璃瓶饮料,直接在桌沿上一磕,瓶盖就松了。
“喝过吗?”他凑到江路耳边问道。
江路摇摇头,接过来凑到眼前,在昏暗的灯光下力地读着上面的字:“可…口……可乐……饮料吗?怎么是黑色的?”
张松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两人挨得很近,“尝尝。”
江路犹疑地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他力地咽下去,皱着眉头问张松:“怎么一股子中药味儿?”
张松哈哈大笑,搂住他的肩膀,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喝习惯就好喝了!”
红大姐把其余两人也介绍完后,问江路:“以后就叫你小路,怎么样?显得亲!”
江路两手拿着可乐瓶,腼腆地点点头,“都行。”他声音那么小,除了张松,谁都听不见他说话。
过了一会儿,江路问红大姐:“你们怎么喊他?”他指着张松问道,嗓门大了些。
旁边的小军也听见了,笑着插嘴:“我们喊他‘亲爱的’!”
正好一道红光打到江路脸上,江路害羞地把脸埋到张松的肩膀上。
张松搂着他同他耳语:“别听他们胡说,他们都喊我‘松哥’。”
沈戈拿着那个可乐瓶,在手里滴溜溜地打着转,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又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瓶子是道具,可口可乐的老包装,里面的可乐是真的,已经是现代口味。
一口没了中药味的可乐下肚,沈戈很可耻地…………
第43章 不自在
沈戈独自喝完多半瓶可乐,开始怀疑凌笳乐在躲他。
他的怀疑有理有据,以往拍完一个镜头后,凌笳乐一定会和他一起找导演听点评,只有那么几次凌笳乐拍完就走了,都是在他生自己气、不愿搭理自己的时候。
刚才凌笳乐将脸埋在他肩上,他对着凌笳乐的耳朵说完那句台词后,副导喊了“过”,凌笳乐立刻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和宋城打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他与那主唱只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在好几年以前,一开始凌笳乐根本没认出对方,还是那主唱主动自我介绍一番才帮他回忆起来。
依照凌笳乐的性格,若是没有缘由,他根本不会与那人聊这么久。
沈戈心惊胆战地回想刚才拍摄时的动作、语气,似乎搂凌笳乐肩膀的时候确实太用力了,耳语的时候也凑得太近,嘴唇似乎是碰到凌笳乐的耳朵了,他又低头看看自己腿间……幸好这老款式的牛仔裤很宽松,不由又心生侥幸,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沈戈并没有想多,凌笳乐确实在刚才的拍摄中感觉到了不对劲,却不是沈戈的问题,而是凌笳乐自己。
“歌厅”这段剧情是江路与张松刚确定恋爱关系,正是浓情蜜意的阶段,这个时候两人的肢体接触应该是自然的、放松的。
可是凌笳乐觉得自己状态不对。
每次沈戈一抱他,他就会回想起之前那个火热过头的镜头,好像沈戈的手还在他的衣服里,嘴唇还在他的耳唇上,他情不自禁地害羞、紧张、头皮发麻,以至于每次拍完有肢体接触的镜头后都不好意思再看他,要借故开溜。
只是被他强行拉着聊天的宋城亦不是健谈之人,两人很快就冷了场。
严格来说,宋城不能算是圈里人,他只是挂靠了公司,乐队仍属于独立乐队范畴,自由散漫,连圈里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对凌笳乐直呼其名。
两人相对尴尬片刻,宋城冷不丁建议道:“凌笳乐,晚上能请你吃饭吗?一直没机会对你表示感谢。”
他所说的感谢对凌笳乐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凌笳乐心想刚聊这么一会儿就冷场,要是一起吃饭得多难受,便婉拒了,于是两人再次没了话说。
幸好道具组很快将摄影棚重新布置完毕,下一组镜头的拍摄即将开始,凌笳乐忙借故开溜。他宁可在沈戈身边不自在,也不愿再忍受这种冷场的尴尬。
这次不再拍乐队,而是拍“蹦迪”。
沈戈和凌笳乐混在一堆群演里,跟着节奏强烈的舞曲摇摆身体。
十多秒后,副导演喊了停,凌笳乐立刻破功,笑得两腿发软,蹲到地上。
沈戈局促地站在原地,脸上有些红了,低声道:“真抱歉,我不太会跳舞。”同时伸出手想把凌笳乐从地上拉起来。
凌笳乐抬头看他,试探地将手搭在他手上。
挺奇怪的,这会儿就没有那种不自在了,沈戈变回沈戈了,不再是让他觉得紧张的张松。
他心里好像骤然卸去一块石头,瞬间的轻松让他兴奋过头,借着沈戈的手站起来后,伸手在他腰侧一拍:“你这里是钢筋啊!”
沈戈被他拍得腰上一软,侧着身躲闪,凌笳乐哈哈一笑,又去拍他另一侧的腰:“你看你这儿不是也会打弯吗?怎么刚才蹦迪的时候硬得跟个棍子似的?”
打真军 第43节
沈戈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活泼,一边拘谨地躲闪一边求助地看向副导演。
副导演也笑了,喊住凌笳乐让他不要闹,叫他俩一起过来看刚才拍的镜头。
这个镜头里的群演都是会跳迪斯科的,学着那个年代爱跳舞的人们,动作很外放。
凌笳乐更是什么都能跳,脚步轻快得像两只燕子,腰胯婉转得像晨间鸟鸣,让他对面的沈戈在对比之下好像浑身关节都被缠了胶布。
“看出问题了吗?这里是张松带着江路第一次来迪厅,张松会跳,江路不会跳,你们俩跳反了。”副导演讲解道。
他比王序温和多了,知道沈戈这种情况强逼也逼不出来,便说:“今天就先拍到这里吧,沈戈跟笳乐学一下怎么蹦迪,笳乐呢——”副导演脸上也露出几分促狭,“也跟沈戈学一下,怎么让身体僵硬一些,动作不合拍一些。”
凌笳乐再次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
等副导演离开了,沈戈对笑个不停的凌笳乐说:“适可而止啊,我也是有脾气的。”
可他说话的语气就很没有脾气,凌笳乐学他刚才的动作,微微撅着屁股摆动双臂, 嘻嘻哈哈地问道:“是不是这样?”
沈戈装不出丝毫的生气,他移开视线,既没藏住笑意,也没藏住脸红。
刚刚已经离开的副导演又匆匆回来,脸色严肃了许多,说道:“大老板来片场了,说想请笳乐吃顿饭。”
他口中的大老板是中城公司的老总,姓蒋,喜欢让人喊他“蒋老板”,据说是个爱玩乐爱喝酒的人。
沈戈立刻想起之前那个下流猥琐的投资商,忙问道:“为什么要请凌笳乐吃饭?”
“这我哪知道?你们赶紧过去吧,蒋老板已经在那边等你们了。沈戈也去,公司刚和你签了约,蒋老板也想见见你。”
沈戈也去。凌笳乐心下稍定。
沈戈小声宽慰他:“这是他自己的电影,他要是敢胡来我们就罢演,看他舍不舍得让钱打水漂。”
凌笳乐失笑地看着他,心想是不是把新人带坏了,动不动就把“罢演”挂嘴边。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个蒋老板已经过来了,出人意料的年轻,即使大夏天的也要西装革履地扮成熟,但铁定不到三十岁,而且是令人惊讶的好相貌好身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定会被误以为是模特或者演员。
更让凌笳乐意外的是宋城和他走在一起,十分相熟的模样。
蒋老板走至两人跟前,不等副导演介绍就自来熟地向凌笳乐伸出右手,笑容殷勤,先是说久仰大名,又说十分荣幸,最后表示想请他吃饭,感谢他曾在一档节目中为宋城解围。
沈戈冷眼看着,觉得他这握手时间未太长了些。
等蒋老板好不容易松开凌笳乐的手,又看向沈戈,只在他胳膊上拍了拍,赞赏道:“小伙子真帅!你们导演一向好眼光!”
他问两人:“你们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凌笳乐看看沈戈,沈戈赶在他那句“随便”之前抢着说道:“我们都可以。”
蒋老板便咨询宋城的意见:“那我们去吃海鲜吧?让陈小星挑个大屋。”
宋城低声说道:“别老麻烦陈星了。”
蒋老板冲他挤眉弄眼,“傻了吧,咱们吃饭叫上陈小星,我四叔等不着他回家,肯定会来找,到时候我趁机向他推销一下这片子——”他后面的话就是对沈戈和凌笳乐说的了,“一会儿吃饭还有个蒋老板,那是真大款,你们好好向他夸一夸这电影,把他哄高兴了,能给你们再追个几千万投资不是问题,你们两个是主演,形象还这么好,比我有说服力!”
别人当然不知道他打小就从那位蒋老板手里“骗”零花钱,更不知道他这狡猾市侩的神态语气也只是平时玩笑惯了,于是他刚刚同宋城的那一番耳语,就像极了没安好心的算计。
他依旧和气地笑着,对两人说:“那我去开车,咱们开一辆车过去。”
凌笳乐突然改口:“不好意思我去不了,我吃海鲜过敏。”
沈戈飞快地偏头看向他,看见他脸色紧绷得厉害。
第44章 一场欢宴,脉脉含情
沈戈在这一眼里看到了很多,从而恍悟了很多。
比如说,那可能并不是凌笳乐自己的选择。
就如他认识凌笳乐以后所目睹的,凌笳乐之所以在诸多小事上十分任性,是因为他在大事上从来都没法为自己做主。
沈戈的心瞬间被揉搓烂了,他宁愿凌笳乐出现在那个视频里的时候,是自愿的。
蒋老板说道:“海鲜过敏?哦抱歉,那要不然……我们吃西餐?点自己喜欢的。”
沈戈攥紧拳头,替凌笳乐回绝了:“不好意思蒋老板,凌笳乐今天不太舒服,去不了了。”
他自以为代替凌笳乐开口,能委婉许多,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男人,在这样的悲愤下能装出多少客套呢?
蒋老板一眼看穿他的敌意,和气褪去,改为轻嘲:“架子还真大,这么难请?”
宋城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打起圆场:“算了算了,凌笳乐不舒服,我们改天吧。”他又同凌笳乐道了声别,拉着一脸恼火的蒋老板离开了。
沈戈拽着凌笳乐扭头往片场里走,他要和副导演算账!
“都是一个剧组的,好好拍戏不行吗?为什么老要搞那些东西!王导不在,您作为临时导演不应该替王导保护好他的演员吗?”
副导演直接被他说懵了,“怎么了这是?大呼小叫的!咱们蒋老板呢?”
凌笳乐似从噩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沈戈再一次为自己强出头了,他用力咬住嘴唇,看向沈戈的眼神一时难以形容。
沈戈揽住他的肩膀,悲愤而克制地安慰道:“没关系,我不怕得罪他们,这么肮脏的公司,我也不指望什么了!”
肮脏?副导演心里这个纳闷,他一向对中城极为满意,这么好的公司怎么就肮脏了?
副导演看看一脸激愤的沈戈,再看看泫然欲泣的凌笳乐,脑中灵光一现,握起拳头往另一只手的手心里一砸,“哎呦你们想哪儿去了!咱们蒋老板可不是那种人!”
他匆匆追出去,不一会儿,蒋老板和宋城去而复返。
蒋老板伸手指着他俩哭笑不得地骂道:“你们啊你们,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沈戈和凌笳乐面面相觑,都不太敢信,尤其是凌笳乐,一点藏不住心事,视线在蒋老板和宋城之间来回打转,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包养”俩字儿。
宋城这时才弄明白怎么回事,爆发出一声大笑,拍着蒋老板的胸膛笑得喘不过气:“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但这位确实是好人,如假包换的好人!”
一直怪异而紧绷的气氛被他的笑声打散了,凌笳乐也忍不住笑起来,眼里还莫名泛起热意。
他像江路将脸埋在张松肩膀上那样,将脸埋在沈戈的胳膊上,偷偷用他的袖子蹭走快要溢出来的眼泪。
似乎从接下《汗透衣衫》这部戏开始,他就一直在遇到好人。
他似乎,真的时来运转了。
蒋老板亲自开车,四人里只有宋城和凌笳乐算是有交情的,坐在后面,沈戈就只得坐到副驾驶。
宋城再一次为凌笳乐在一档选秀节目里为他解围的事表达了感谢,但是很显然,无论他怎样详细描述,凌笳乐依然毫无印象。
直到宋城提到他为了替自己说话而得罪了别的评委,凌笳乐才恍然大悟:“难怪后来在一个综艺里碰见她,老感觉她话里有话,跟看我不顺眼似的。”
宋城一直都不出名,在那档选秀节目里,也只是作为一名评委的“学生”出现的。 而凌笳乐为他得罪的却是个大腕儿,连沈戈这种不追星的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凌笳乐一直用“举手之劳”这句话来回应宋城的感谢,沈戈不由想到,帮助人对他而言算是轻而易举,得罪人亦然。
开车的蒋老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凌笳乐不太适合混这一行,没别的意思啊,我这是赞美。”
他是娱乐公司的大老板,本身也不是细腻的人,说起话来无所禁忌,凌笳乐却因此心生苦涩。
宋城忙转换话题:“那我们晚上到底吃什么?”
蒋老板手指头点着方向盘,自言自语道:“海鲜过敏的话——那日料也不行了……”
凌笳乐有些羞涩地说道:“其实我对海鲜不过敏,我还挺喜欢吃海鲜的……”
车里另外三人再次忍不住笑起来。
蒋老板带他们去了一家大酒店。
凌笳乐说:“檀阙变样了。”
蒋老板不由问道:“以前来过?”
“小时候经常来,我妈妈说我的百日宴就是在这里办的,但是应该是在楼下。”
蒋老板说道:“哦,可能是在自助餐厅,以前那里可以包场办宴会。”
凌笳乐笑道:“对对,应该是自助餐厅,我都记不清了,就记得有一个巧克力瀑布,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还有那个大厅,特别宽敞,有好多椰子树。”
蒋老板笑着纠正他:“是棕榈树吧?现在还有呢。”
“啊?是吗?我分不清。”
宋城笑着问道:“凌笳乐是本地人吗?”
凌笳乐点头,宋城又问沈戈:“沈戈呢?”
“我是x省的。”
宋城惊讶道:“你普通话真好,我认识的x省的人都前后鼻音不分。”
蒋老板“啧”了一声,“人家是演员,当然不能有口音了。”
沈戈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将这富丽堂皇的酒店又打量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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