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面风
凌笳乐往后退了一步,沈戈下意识抬脚去追;凌笳乐往后一仰身,沈戈就将手臂横到他腰上拦住;他低下头去,凌笳乐偏过脸。他的嘴唇落到凌笳乐的脸颊上。
沈戈明白这不是什么羞涩情趣的追逐游戏了。
横在腰上的那只手臂松了一瞬,随即更坚定地紧。凌笳乐还是有些躲闪,沈戈则像登徒子似的穷追不舍。
其实凌笳乐的躲闪也不是多坚决,很轻易就被沈戈再次叼住嘴唇。
比刚才霸道了许多,沈戈用手扳住凌笳乐乱动的脸,舌头往里面侵,他吻得过于凶猛,凌笳乐承受不住地软着腿往后倒。
两人的上身贴在一起,四腿四脚你绊我我绊你地胡乱挪动几步,凌笳乐的膝盖后面磕到一处,关节一酸向后倒去,被沈戈压着躺到床上。
这就是房间小的好处了。沈戈半抬半抱地将凌笳乐在床上放置好,他的两条手臂始终箍着他,身体也压上去,像是怕他再乱跑似的。
“你信他胡说!” 沈戈看起来有些愠怒的样子,实则是着急,怕自己清者无法自清,“我不是,我不是好色!”
他一显出笨拙,凌笳乐就没那么慌了,可心里立刻就蹿起一股酸楚,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他始终不肯看沈戈,视线只落到他肩膀上,“那天在你家,我翻了翻你大学的课本,一句话都看不懂。”
这不是夸张的修辞,他是真的一句话都看不懂。他现在连那课本属于什么科目都忘了,只记得特别拗口,翻开里面更是吓人,几乎没什么汉字,全是字母、数字和符号。
他知道自己的长处,如果把二十到三十岁的男艺人们按长相气质分门别类,他敢说自己是这一类里最拔尖的那个,不然也不可能稀里糊涂地背着一身黑料红到现在。
但除却长相呢,可能还能再加上一把腰和两条腿,但除此之外呢?
沈戈安慰过他,说他也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可他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有趣的灵魂也是要建立在好看的皮囊的基础之上的。和沈戈一比,他的脑袋就是个空壳。李李说的有道理,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在一起,时间一长就没意思了。
沈戈撑起身子,在他上方认真地看了半晌,然后和他并排躺下。
他仰面看着天花板,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手则牵着凌笳乐的:“你还记得蒋老板带咱们去吃饭那次吗?”
凌笳乐偏过头看向他,“……嗯,记得。”
“去的哪个酒店你还记得吗?”
“檀阙。”
“对,檀阙,你说你小时候过生日就去那里,你喜欢玩那个巧克力瀑布,我都记着呢。”沈戈也转过头,又是四目相对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那么豪华的地方,知道要在里面吃饭,我其实特别紧张,特别怕露怯。在别人面前丢人没什么,就怕让你看不起。”
凌笳乐嘴唇一动,刚要说什么,就被沈戈笑着打断:“我知道你不会嘲笑我,但我就是……不想让咱们两个的差距看起来那么大。”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什么样的吗?”
凌笳乐难为情地抿嘴笑了一下,“特别讨厌的那种样。”
“是会发光的那种样子,我都不敢太仔细看你。”
“你当时没看出来吧?其实我跟你打招呼的时候紧张得不行,那句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才说出来的,这辈子没那么紧张过。”沈戈想起当时,笑了一下,“可惜还是没发挥好,好像说得太大声了,把你给吓了一跳。”
凌笳乐眼里显出些惊讶,他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了。
沈戈扼腕道:“当时真是太紧张了,不该一上来就告诉你我是哪个公司的。”要是当时没说,后来可能也就没那些事了。
凌笳乐侧过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戈这样优秀自信的人也会自卑吗?
沈戈没有回避他的视线,面色坦然地与他对视:“我看见你家里挂的那些画、你家的钢琴、你父母和你师哥聊的那些东西,我就更觉得……你就是在优雅和美里面长大的,就更觉得自己除了考试什么都不会,灰扑扑的,一点情调都不懂、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
“你怎么可能没有艺术细胞?”凌笳乐不乐意了,“电影不是艺术吗?”
沈戈一怔,轻轻地笑了,也转过身来,两人现在是面对面了,“是艺术,电影是第八大艺术。”
凌笳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混杂了喜欢、欣赏、佩服的那种笑,“你真厉害!看书看那么快,还都能记住。”
“你也很厉害,那些曲子、还有那些舞步,你一听一看就会了,歌舞厅那几场戏全是你等我,要不是我拖你后腿,你估计一天都用不了就拍完了。”
凌笳乐咧着嘴笑起来,凑上去在沈戈嘴上亲了亲,两人的呼吸热乎乎地缠在一起,“我们这叫什么,互相什么来着?那个词怎么说?”他总有这个毛病,一个词已经到舌尖上了,但就是吐不出来,在别人面前他就尽量少说话,但在沈戈这里他不怕丢人了。
“吹捧?”
“对!互相吹捧!”他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嘴巴咧得大大的,露出好几颗牙,是王序所诟病的“不正常”的大惊小怪,也正是沈戈所最爱的不似其他人那样极易被时间和环境摧残的纯真与天然。
他又问:“你怎么会那么多成语?”
“互相吹捧不是成语,我们这叫——” 沈戈执起凌笳乐的手捧在手里,他已经感受到爱情的魔力了,“我们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抬手抚上凌笳乐的脸,“你怎么这么勇敢?”敢这样直接跑过来质问。凌笳乐心里的那些滋味他都尝过,所以才更惊叹。
凌笳乐又觉出委屈了,将脸埋进他胸口,闷声问道:“你白长那么聪明了,怎么一直看不出来呢?施时都能看出来——”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挺厉害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是什么意思?”
沈戈有些难以启齿,略有些扭捏地回道:“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亲近,是把对张松的喜欢移情到我身上了……你那么入戏,我以为你……有时候会分不清我和张松。”
凌笳乐惊讶过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爬到沈戈身上,两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地泛起红晕。
凌笳乐被他的羞赧可爱到了,低头亲亲他的嘴唇,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入戏,又不是走火入魔!”
沈戈也笑了,胸口虽然压了一个人,却是身心舒畅、如释重负的感觉。“其实,今天打的那个赌,我想的是,要是我赢了,我就让你答应让我追求你。”
凌笳乐又惊又喜,还很难为情,觉得沈戈性格真好!他就霸道多了,“我想的赌注是,要是我赢了,你就得答应做我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词让沈戈心里又甜又酥,忍不住又搂住他亲了一口,“我们真有默契。”
这又是房间小的好处了,整个空间都被他们两个黏糊糊的亲吻和低语塞满。
凌笳乐喜欢地摸着他的脸,终于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看他了,怎么看都看不够,“你刚才说去檀阙那会儿,那会儿你就喜欢我了吗?”
“……嗯。”
凌笳乐惊叹:“那你是怎么忍住的!我就……我就……”他凑到沈戈耳边,即使只有两个人也要说悄悄话:“剪照片那场戏我偷偷亲你了你感觉到了吗?”
沈戈屏着呼吸很是克制地“嗯”了一声,过了两秒猛地箍住凌笳乐的腰,在他嘴唇上泄愤似的用力亲了一下,低声道:“你亲那一下,让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其实我也偷偷亲过你……就是你住我家那晚,早晨起来以后,我看着你,就没忍住。”
凌笳乐的眼神霎时如溪水般活泼地流动起来。
沈戈也有话要问他,“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问完他就闭紧了嘴,羞涩又紧张。
“我忘了。”
打真军 第80节
沈戈掐了他腰一下。
凌笳乐怕痒地在他身上扭,笑着高呼:“真忘了!我自己想了好久呢,想不起来了,反正……就突然发现……”他捧住沈戈的脸,“我对你是那种喜欢。”
他又凑到沈戈耳边,用极私密的悄悄话告诉他:“还记得六点钟腿吗?……我故意的。”
沈戈呼吸一窒,脑袋里面几种声音“砰砰”乱撞,最后化为羞恼,他用力掐着凌笳乐的腰,“我、我还以为我自己思想太龌龊,玷污了你喜欢的艺术,自责了好久。”
凌笳乐放声大笑,也不知是痒得还是纯粹觉得好笑,笑着笑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把自己都惊住了:“那我们拍那场戏的时候!”
沈戈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哪场戏了,他们的第一场“床戏”。
他羞涩地抬起一只手,向凌笳乐张了张大拇指,虎口下面还有一道淡淡的痕迹。“我当时怕我忍不住,就割了道口子提醒自己,结果还是没忍住。”
凌笳乐满目震惊地将他的手执起来,入神地看了半晌,低头吻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将他的手心吻得又湿又痒。
凌笳乐一边吻他的掌心一边说:“你真傻,其实那时候我也,我也喜欢你了。”嘴里的热气全喷他手心了,把那场戏的高温也唤回来。
沈戈忍不住将手放到凌笳乐的头顶,轻轻地抓起他的头发。
凌笳乐抬起头,趴在他身上往上蹭了蹭。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有什么变化都瞒不了。
凌笳乐小声地问:“……你会吗?”
沈戈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低低地应了一声:“嗯。”两只手沿着凌笳乐的后颈来到他背上,上下摩挲着。
凌笳乐脸上红得像要滴血,嘴里吐出来的呼吸越来越热,“我……我也知道一点,我上网查过。”
沈戈有些激动地搂住他往上挺了下腰,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打了个波浪。
“叮铃铃——”沈戈的手机又响了。
两人一起瞪眼睛,心想着刚才竟然没有静音?
沈戈怕小李再来踢门,赶紧接起来,“哥,哥,你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没有?”
“没——”沈戈清了清嗓子,“没有。”
对方显然对他这种沙哑的声音接受不能,静了很久才崩溃地说道:“哥,你先看眼我给你发的消息……”
沈戈翻到他的消息,有些迟疑地拿给凌笳乐看:“这两个t是什么什么意思?”
小李问他:“哥……你们需不需要tt………………”
还有一条,“哥,差不多得了,明天得坐一天车呢…………”
凌笳乐滚烫着脸看着沈戈,发现他不是逗自己。
他随口说了一句:“你真没谈过恋爱啊?”
正琢磨那缩写的沈戈愣住。
凌笳乐脸热地指指他手机,“安全套的意思。”
沈戈的身体已经冷静下来,他飞快地回了几个字,然后将手机关机,倾身拥住凌笳乐,两人重新躺回床上。
“我们就这样聊天,行吗?”沈戈问道,“我想多看看你。”
凌笳乐怔了怔,随即为自己的不纯洁感到羞赧,低低地应了一声。
羞涩将凌笳乐的脸庞装点得极为艳丽,沈戈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拨弄起他的嘴唇。这副嘴唇经过刚才长久的亲吻,比平时更丰满娇艳。
他的指尖沿着凌笳乐的上唇滑动,“麦当劳。”
“嗯?”
他的指腹在上唇鼓出来的小肉肉上抚弄,“你的嘴唇长得真漂亮,这上面…… m形的,这里还有个小珠。”
凌笳乐抿住他的指尖,吃吃地笑,“唇珠。”他轻轻咬着沈戈的指头,“你想吃麦当劳了?”
沈戈跟着他一起笑,问道:“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凌笳乐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年糕啊。”
沈戈的指尖在他下唇上拨了一下,“我不喜欢吃年糕。”
凌笳乐“咦”了一声,又将沈戈的指尖吃进嘴里,无忧无虑的样子。
沈戈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眉目间藏起重重心事,“凌笳乐,等这部戏拍完,我们认认真真地谈一次真正的恋爱吧。”
第76章 看不惯
这次从都市去往老技校,他们没有跟剧组的车,而是由小李开着凌笳乐那辆黑卡宴载着他们两个。车里放着泰勒斯威夫特的歌,是凌笳乐专门用来羞辱小李的。
对于这种公然的羞辱,小李基本是躺平受之。他已经服气了。
昨晚直到凌晨时分,凌笳乐才美滋滋地回到自己房间。小李被他吵醒,看到他身姿轻盈,显然在心里哼着什么旋律,脚底下划着小圆地往前走。
凌笳乐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澡,小李扭捏地问他们都干了什么。
凌笳乐斜眼睥着他,奚落道:“李李你个处男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小李一开始还不服气,回敬道:“正因为是处男才满脑子黄色废料。”
凌笳乐说,人家沈戈也是处男,怎么就能搂着他安安稳稳地聊天,两人聊了多半夜,顶多就是亲亲嘴、拉拉手,连衣服都没脱。
小李忙表示,打住打住,他一个处男加异性恋,对这些细节完全不感兴趣,转口又问:“沈哥真是处男?”他有点不信,早就听说理工学校里面十个男生九个基,以沈戈那样的品貌和才华,绝对就是基佬里面的万人迷啊。
凌笳乐听完他的问话,脸上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甜蜜,“他说我们现在拍戏的状态有点脱离实际,不太适合发展我们自己的感情。他想先保持现状,等拍完戏以后再……再那个……我也觉得有道理,要不然后面的戏肯定就没法拍了。”
小李深切地意识到人和人真是有差距的,这两位恐怕已经达到他不能理解的境界。
凌笳乐和沈戈昨晚睡太少,今天在车上几乎全程补觉。
沈戈靠窗坐,凌笳乐放着边上宽敞的座位不要,非得坐中间那个窄小的座位,和沈戈挤在一起。
小李停稳车后回头看去,沈戈闭着眼靠着窗户,凌笳乐则靠在他怀里。沈戈都睡着了,手还楼在凌笳乐肩上不让他晃下去。
小李看着他们两人这样靠在一起,忽然想起这一路上停过几个休息站,都是沈戈先去公共卫生间看一眼。他说干净,凌笳乐才敢下车,他要是摇头,凌笳乐就憋着。
什么“保持现状”?只是保持现状就让小李这个直男加单身狗羡慕不已了。
他们睡得太温馨,小李一时舍不得喊醒他们。但两人在浅眠中似有所觉,沈戈先动了动,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看向怀里,在凌笳乐肩上轻拍着:“笳乐,我们到了。”
再回到技校,两人的心境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尤其是沈戈,他曾一度将这里当做凌笳乐的避风港,但如今看着这些旧式的矮楼和爬了满墙的爬山虎,这过于老旧的风景给他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江南的梅雨季还没结束,四面墙都爬满了五爪形的叶子,密密麻麻的叶子被傍晚的蒙蒙细雨打湿,绿得发黑,有种铺天盖地的感觉,不像是植物依附在墙上,倒像是整栋楼都被植物吞没。
沈戈下车后回首望向他们来时的路,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铁门已经隐没进层层雨雾里,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了。
王序比他们到的早,已经安排好拍摄场地,沈戈当天就有拍摄任务,下车后直接去了化妆间。
他不让凌笳乐在旁边看着,找了个按时吃饭的借口将人支走。
凌笳乐没有多想,依照自己以往的拍戏经验,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群戏,但沈戈已经料到这场的艰难——他们这场要拍的是张松为江路出气。
这时候张松与江路的恋爱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程度。江路和张松无话不谈,前一天晚上和他讲了以前在宿舍被欺负的事,第二天,张松就独自去找那几个室友打架。
舍友有三个,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演戏经验不足,被导演挑起情绪后就手下失了轻重。
有几拳几脚在身上挨实了,皮连着肉一起疼起来,沈戈也有些恼火,手上的力道和表情都越来越真。
“兔子!”“死人妖!”“二尾子!”“流氓!”
沈戈极其痛恨这“流氓”二字,回身将刚在后面“偷袭”他的那人勾住脖子压到地上猛揍。
几个演员都进状态了,打都是真打。他摁住骂“流氓”的这个,专注地往他身上挥拳,完全不顾及后背,硬挨着四拳四脚。
沈戈被踹得趴到地上起不来,他身下还压着一个,已经被打得哭喊“救命”。
副导演在场外大喊:“控制!控制!”
打急眼的四人充耳不闻。
导演始终不发话,副导演急得抓耳挠腮。被沈戈压着打的那个已经不出声了,沈戈后脑勺也挨了一下,让他疯狂的动作有了几秒空白,他的拳头还高举着,上身摇摇欲坠。
副导演吓坏了,冲旁边人惊呼:“拉开他们!拉开他们!”
各组的工作人员忙冲过去把四人拉开,所有人脸上都挂了,尤其是被沈戈盯着打的那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缓回一口气后竟然哭起来,抽抽噎噎地控诉:“有这么拍戏的吗?哪能真打啊?”
服装组的小妹给沈戈擦脸上的血迹,没好气地说他:“你们不是真打?!主角都被你们打破相了!”
沈戈气喘吁吁,沾了药水的化妆棉挨上伤口时也不出声,只是微微皱一下眉头。
他一点都不意外,自打下车后看到王序脸上的青肿和鼻梁上的医用胶带后,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了。他经副导演提醒,事后查了一下鼻梁骨折手术怎么做,知道这手术在恢复期极为难熬,就明白王序肯定饶不了他。
化妆小妹给他清理好脸部后,随组的医生也赶来了,撩开他衣服看见他一身青紫,忙检查他骨头有没有受伤。
沈戈的头晕好些了,他的视线越过医生的头顶,看到站得远远的王序。
竟然不是他预想的报复得逞后的快意。
王序正以一种痛切怀念的眼光看着他,眼神之痛苦,好像那拳头全都落在他头上。
一直企图将自己伪装成局外人、让沈戈反复猜度的导演终于在这一镜头露了馅。
沈戈挂着一脸花回了宿舍,心想今晚上用什么理由不和凌笳乐见面呢?回去以后再冷敷一下,再上一次药,明天早上看起来应该就没这么可怖了。
可是他一上二楼就知道不好了,凌笳乐和小李没在三楼,而是在他的房间,刚拐进楼道就听见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脚下顿了顿,忧虑过后又忍不住高兴。他刚刚发现的,凌笳乐比刚认识那会儿爱说话了,很少再因为嗓音的缘故像以前那样避开口,或者必须开口时只用最小的音量说话。
“咱们都是关着窗户走的呀,怎么还是有灰?”
“谁知道呀,是不是窗户不严实啊。”
凌笳乐嘟囔一声,“咱们才离开几天啊……”他突然“哎呀”了一声。
小李问道:“怎么了?”
凌笳乐支支吾吾,“我想起来……咱们刚搬来那会儿,咱们住的是沈戈的屋子,挺干净的,那他搬到这间,那会儿肯定,肯定……”
小李接话,语气里满是嫌弃:“肯定脏死了!”
屋里传来凌笳乐哼哼唧唧的声音。
沈戈忍不住了,抬脚进了屋,“真稀罕啊,你们两个给我打扫卫生。”
凌笳乐惊喜地一回头,表示歉意的话刚到舌尖就变了脸色,惊呼一声:“你怎么了!”
小李不当电灯泡,把两人请上楼,自己留在楼下给沈戈擦窗户。
打真军 第81节
沈戈把刚才拍戏的事减去百分之八十,再讲给凌笳乐听。但凌笳乐依然难以接受,一直紧紧抿着嘴,把沈戈带回来的冰块包进毛巾里,给他敷身上的淤青。
“都疯了吧?下手这么重?”
沈戈心想,等片子剪出来被凌笳乐看到,他肯定更得吓一跳,他当时是打得最疯的。
沈戈故作轻松地笑笑,“你还不知道吗?咱们导演最擅长让人入戏了,情绪一上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毛巾里的冰化得很快,凌笳乐把冰块扔回冰桶,拧了拧毛巾里的水,怔忡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
“可能是因为演戏经验不足吧。”
凌笳乐悲伤地看着他,抬手隔着一段距离抚摸他新结了血痂的嘴角,“我是说那些人,那几个室友,那几个片警,那两个电影院的保安……”
他皱着眉头,满眼都是困惑和伤感,这是他不能理解的世界。
沈戈静静地看着他,一方面为他这属于江路的神情感到心惊,一方面又不可否认地为他的感性而心动。
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空洞而有力,“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字,‘看不惯’而已。”
这世间多少不公平都是因为这三个字?因为“看不惯”,他们凭空就拥有了本不应该有的权力。
第77章 谁说了算
沈戈除了上衣坐在床沿上,凌笳乐跪坐在他身后的床上,用手掌在他后背的淤伤上抹药油。
沈戈的后背看不出什么肉色了,青的红的紫的连成一片。
凌笳乐从他肩头抹到肩胛骨,再抹到腰后,身子越弯越低。镜头里的他敛着眉、沉着嘴角,面容是前所未见的严肃,额头布满晶亮的细汗。
涂完后背,他扶着沈戈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沈戈踢开拖鞋上了床,盘着腿坐着,向凌笳乐亮出左边胸膛上的青紫。
凌笳乐往手心添了些药油,手腕带动手掌,在他胸膛上轻柔地打着转。他始终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他大部分神情,使得他下沉的嘴角更显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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