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医生,你别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朝北的窗
不一会,白季皙就和她们一道下来了,看起来已经退烧了,只是昨夜那般折腾,神不是很好,脸白得惹人疼。
林东站在护士台后,默默地目送她们开门,上车,黄尘滚滚而起,车子淹没其中。
林东愣了许久,想问又怕再挨卫玲玲刺棱,等到午休,两人端着饭盆坐在一起吃饭时才假装不经意提:“早上来接白院的是她男朋友吗?”
卫玲玲白了他一眼,“不是。”
林东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几秒,又听卫玲玲说:“是追求者。”
林东一颗心沉了下去,大窘,原来情急之下,他竟忘了卫玲玲说过她没见过白院男朋友,没见过也就不认识,而今天来的,很明显卫玲玲认识。
“他叫徐野棠。”
“徐野棠?”林东重复着,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好似经常出现在新闻里。
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手指着门,“他,他,不会就是那个......”林东有点语无伦次,这是他长到现在见过最高级别的干部,很大可能也是这辈子能见到的最高级别干部,因此人再上一级就是新闻联播常念名单的前几位了。
“嘘~~~~”卫玲玲比了个手势。
“天呐,这不是真的吧?”
林东眼中,白季皙自然当得起大人物的追求,只是,他委实没想到,出行需要护卫随行的人会亲自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卫玲玲哼了一声:“什么真的假的?你不都看到了?白院每年这个时候回家探亲,每次都是徐部......先生亲自来接。”
“每年?”也就是虽然他追白院,但是一直没成功?
林东不禁泛起一阵欢喜。
“对。每年,不过今年可能是最后一年。”
“最后一年?什么意思?”林东紧张起来,使劲吞了口口水。
卫玲玲凑向他,神秘兮兮说,“我看到徐先生口袋里的戒指盒啦,我猜徐先生要向白院求婚。你想,徐先生这样优越的,一般人很难拒绝吧?求婚成功,白院就是徐家的儿媳妇,怎么还可能回这穷困边陲来?”她直起来,伸了个懒腰,“白院不回来,我可能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林东还没砸吧出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卫玲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拍手站起来:“我到后面休息去了。一会你上二楼,把窗台上那两盆玉露搬下来,别叫太阳直射灼伤了叶片。”
“哦,好。”
“小心点,那可是白院心培养的。”
“好的。”
卫玲玲一走,林东就上了二楼,窗台上两盆小小的绿色多肉,像她人一样明净如玉,高原之上,缺水缼温度,也不知白院如何将这娇贵的植物养得这般晶莹剔透。
林东照着资料,尽心尽力看顾着,等待着它们主人归来之日。
一天,两天……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白季皙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保护区医院没有换院长,所以林东坚信她会回来,半年后,卫玲玲调走了,她对去处守口如瓶,但林东从她接受调令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她曾是某战区随军护士,受过严格的野战训练。
她为什么会来这?林东想大约是徐家暗中派来的。
其实白季皙不是不回来,她只是去了趟美国,大病了一场。
那天,在车上,徐野棠坐在后排右边,她坐在后排最左边,身子几乎贴着冰冷的车门,徐野棠看她生着病还对他如此生疏戒备,叹了口气:“阿季,十二年了,顾瞻走了十二年,他不会再回来了。”
白季皙大而凹陷的眼睛看着窗外,双手抱在胸前,没有理会他说的。
“你这次还要去美国?那边失踪超过七年就算死亡,他们不会帮你找的。”
白季皙依旧没说话,嘴唇倔强地紧闭着,眼里闪着点点星光。
她还会梦见他,梦见他站在安检口,轻轻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说小白,我先过去,把房子布置一下,等你来了,我们就会有一个很温馨很温馨的家。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不会抛下曾经许下的诺言,更不会抛下她。
他一定在某个地方迷路了,正等着她去找他呢。
“他没有死。”白季皙坚定地说,“我知道他没有死。”
面对她的执着,徐野棠毫无办法,全世界的人都说顾瞻死了,偏只有她,自欺欺人。
一路风尘,越野换成轿车,轿车换成飞机,飞机再换成轿车,最终停在了军/区大院一座老式的红砖楼前,两个卫兵看到他们,敬礼放行。
客厅里已坐了五六个人,白家父母,徐家父母,还有在徐白两家德高望重的一位长辈,他穿着一身整洁的军装,前胸挂满了勋章。
白季皙小时候见他总是穿着洗的发白的中山装,只有去城楼观礼的时候才会穿的如此隆重,徐家父母一个穿着中山装一个穿着中式立领旗袍,织锦灰颜色上坠着几点喜庆的红。
“阿季回来了。”看到白季皙和徐野棠并肩而入,都很高兴。
这阵仗,白季皙一猜就猜到了,心里恼怒面上仍乖乖巧巧地问候:“董爷爷,徐伯伯,徐伯母,你们来了。”接着转向父母,“爸,妈。”
爸爸表情仍旧冷硬,目光却有一瞬动容,妈妈早湿了眼眶,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她,唤她小名:“阿季,阿季。”
白季皙安抚地拍拍她:“妈妈,我很好。真的。”
“怎么可能很好?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舍得丢下爸爸妈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知不知道,妈妈整天提心吊胆……”说着又要哭。
徐伯母走过去亲昵地拉她的手:“阿季,一路上很辛苦吧,过来休息一会。”
白季皙不动声色抽出手来:“伯母,您先坐着,我去洗洗手,换件衣服。”
徐伯母慈爱地摸摸她的“去吧,别着急,我们等你。”
两个保姆过来,一个将白季皙的行李拿到楼上,一个跟在身后,随时准备帮忙。
白季皙走上楼梯,大家的焦点立刻转到了徐野棠身上。
徐野棠他说话自有一股艺术,总能把气氛调节得其乐融融,他专注地陪着长辈说说笑笑,眼神总不经意地往白季皙离开的方向扫。
长辈们乐见其成,看见了假装没看到。
尊称为董老的长者感慨说:“野棠啊,你爷爷和阿季的爷爷可是出生入死一辈子的老战友,你们的婚约是他们牺牲前定下的,我还是见证人,这么多年,你们再不结婚,只怕我这把老骨头要熬不住了。看不到你们结婚,到了马/克/思那里我没脸见他们呐。”
徐野棠先给董老添了茶水,笑道:“董爷爷,您一定会身体健康,一定能看到我和阿季结婚,我保证。”
“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徐伯母关切地问,“你跟她说了吗?她戒指了吗?”
徐野棠略敛了敛笑:“还没有。她前几天身体不舒服,我想等她好了再说。”
白妈妈心一提,忙问:“阿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这孩子什么都不告诉我。”说着就要起身去找女儿。
白爸爸冷道:“年轻人能有什么了不得的病,无非感冒发烧,干什么大惊小怪?”
徐野棠立刻宽慰说:“对,只是感冒发烧,所以在那边耽搁了两日,没什么大事,已经彻底好了,您放心。”
白妈妈轻轻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
犯字到了嘴边,白爸爸咳嗽了一声,白妈妈意识到失言,赶忙不说了。
徐伯母笑道:“既然好了,那趁董老也在,一会你就把戒指拿出来。”
徐野棠仿若无事地打岔:“妈,阿季不喜欢大张旗鼓,还是我私下跟她说,我怕她害羞。”
徐伯母笑得更开怀,指着徐野棠说:“瞧瞧,还是这么着,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想着阿季。”
白妈妈附和了两声,心里还是无限担忧,看看丈夫,也是一样的神色。
楼上,保姆跟着白季皙进了她的房间,只见白季皙打开箱子,取了两件衣服,走进卫生间,猛地关上了门,把她硬生生挡在了门外。
“小刘姐,你走吧,我自己可以。”
小刘为难了:“那这衣服……”
这可是徐伯母特意送来的,请徐家专用设计师照着白季皙的身量定做的。
“我说了,我自己可以。”白季皙很少发火,对待家里的保姆一贯礼貌有加,若非触到了底线,断不会朝她们大声说话。
小刘知道这衣服的分量,白季皙不穿,她也不敢离开,仍站在门口,想劝一劝又怕触霉头。
白季皙简单洗了把脸,把头发放下来,换上了带进去的衣服,不施脂粉施然下楼。
众人看见她的装扮,笑容立即凝固在脸上。
徐伯母率先惊叫:“阿季,你这是?”
白妈妈捏着手指,心一截一截冷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上去把衣服换了。”白爸爸身为将/军。年轻时脾气暴躁,对这唯一的女儿管束虽严,却从不曾疾言厉色,今日见她如此出格,连董老的面子都不给,当真气出一口血来,“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就是,年纪轻轻穿一身黑做什么?伯母给你了两套……”白季皙从头到尾,裹着一层不见底的黑袍,连里面的衣服也都是纯正的黑,徐伯母为了儿子再如何忍让,此刻也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笑来。
“你们都说顾瞻死了,既然他死了,今天就是他的忌日,那么我就应该穿成这样。”白季皙从心口处掏出一只男士手表,缓缓戴在手上,手表上刻着顾瞻的英文名,在灯下泛着银光。
“董爷爷,徐伯伯徐伯母,爸妈,还有野棠哥哥,难得大家都在,今天我就对你们实话实说:顾瞻活着,我是他的妻;顾瞻死了,我便是他的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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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学步娃,爹娘累成狗,qaq!
月底,国自然就要揭晓了,有木有小伙伴和作者菌一样紧张到失眠啊?
慕医生,你别跑 番外4
徐野棠回到家已是三天后,徐母穿着刺绣对襟长衫立在窗前,斑驳竹影在绵绵冬雨里萧瑟枯黄,一如家里的气氛。
白季皙以一身黑衣昭示宁死不从,也着实伤了两家的和气,连董老面上也挂不住,说是尊重年轻人自己的意见,过后还是直接表达了对白季皙的不满。
在董老这辈人眼里,承诺如同军令,是不可以质疑和更改的,即便不愿意,也应当履行祖父临终嘱托,而不是做出如此不成熟的举动令所有人难堪。
徐野棠花了不少气力消解董老对白季皙的怒气,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马不停蹄回家来安抚双亲大人。
“妈。”徐野棠脱掉驼绒外衣,早有人伸手接了过去,同时一块热毛巾递了过来。
徐母转过身来,徐野棠擦了手,缓步过去,扶着母亲到沙发坐下,倒了杯热茶,“今天有寒潮,站在窗前容易受凉,快喝点茶暖暖。”
徐母接过茶水,送到嘴边却没喝,垂下眼皮问:“她还是去了?”
徐野棠轻点了点头。
徐母放下茶杯,沉重地叹了口气。
徐白两家是世交,白季皙和徐野棠自小一块长大,算得上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周围人无不认定这两孩子将来一定会走到一起,徐母也早把白季皙当成徐家儿媳妇,花在她身上的心思不比自家儿子少多少。
上大学前的白季皙,是顶顶乖巧端庄的,说话温温柔柔,做事轻手轻脚,好像打娘胎里就是规规矩矩地,梳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三餐吃什么交什么朋友一应遵照家里的安排,不曾有一丝一毫违背。
徐母并不十分喜爱白季皙的性格,觉得她过于温柔无主见,可架不住儿子满心满眼喜欢,为了儿子,也只得早早打定主意,将白季皙当成一朵娇弱美丽的花,好肥好料,一辈子养在徐家的温室里,令她后半生经历的所有阳光雨露都是温和无害的。
谁料十八岁那年,她会自己改志愿跑去学医,更想不到,大一寒假她就领着一个叫顾瞻的男孩进了家门。
徐母见过顾瞻,很干净整齐的小伙子,行为大方,见了身世显赫的白家人也是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实话实说,虽然顾瞻横刀夺爱,抢了儿子的心头血,她对顾瞻却始终讨厌不起来,同时,对自己教育出来的儿子也极有信心,作为一名志向高远的年轻干部,这点心胸气量徐野棠还是有的,是以白季皙和顾瞻在一起那几年,两家人照样逢年过节聚在一起。
儿子的克制和隐忍,徐母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或许,白季皙本性就是离经叛道,只不过白爷爷在世时严谨古板的家教将这种本性压抑住了而已。
这些年,顾瞻说是失踪,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他就是死了,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顾家白家一致对外宣称顾瞻只是失踪。
也许,这么做能让白季皙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接受顾瞻的死讯,可是,十二年过去了,她还沉没在过去,还幻想和顾瞻重逢,每年飘洋过海跑去顾瞻失踪的地方贴寻人启事。
十二年啊,徐野棠都36了,父母都70多了,还耗得起几年?
“野棠,爸爸妈妈老了,没几年活头了,我们做梦都想看到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我们走了以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你。你喜欢阿季,愿意等她十年二十年,可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徐母说的激动,衣襟上的珍珠胸针微微颤动,“她一天不接受顾瞻已死的事实,你就一天没有机会。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徐野棠温热的手轻轻地抚着母亲的背:“我明白。我已经在安排了。”
“真的?”
“真的。”
徐野棠思想斗争了很久,直到白季皙坚决上飞机那一刻,才终于下决心把真相一点点撕开给白季皙。
和母亲谈完,徐野棠让秘书以私人名义接通了麻省总医院人类连接组计划负责人刘圣易教授的电话。
“刘教授,白季皙在去美国的飞机上,她应该一下飞机就去找你,你最好准备。”
徐野棠本想陪着去,可是,他现在的身份,随便去一个地方也算算是外交事件,坐到这个位置,他已不单纯是个人,他还代表国家。
“好的。”刘圣易说,接着问,“我应该让她了解到什么程度?”
“你只要让她相信那就是顾瞻。”
刘圣易挂掉电话,洗了手,穿上无菌衣,通过瞳孔扫描进入了位于大楼深部的低温试验室,实验室中央有一个泛着蓝光的透明器皿,里面装满了液体,一颗完整的大脑悬浮其中,勾回里遍布红红绿绿的传感器,三面液晶屏的墙显示着大脑的状态,此刻,它在休息。
刘圣易在宽大的防静电无菌服里仔细地凝望着这浸泡了十二年的脑组织,想起它的主人不禁泪水盈眶,刘圣易俯过去,低声说:“顾瞻,她来了,你的小白来找你了。”
辨识性极高得声波输入装置立刻将刘圣易的话转化为电流信号,通过传感器传给了大脑。
背后暗淡的液晶屏骤然亮了起来,它苏醒了。
通常,大脑组织的苏醒需要大约四个小时,可唯独提到小白,它总是苏醒得特别快。
美国这边的专家以为小白二字对中国人有特殊的意义,只有刘圣易知道,小白只是对这个组织有特殊意义。
曾经,“小白”是他的命,他的灵魂。
白季皙来到麻总的神经研究所前,看着眼前巨大的蓝色盾形标志,恍惚中有一股似曾来过的感觉。
刘圣易单独下来迎接她:“白季皙,好久不见。”
“刘师兄,您好!”白季皙伸手握了喔。
刘圣易是顾瞻的嫡系师兄,在校期间他和顾瞻就在神外研究所研究人脑对接,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助瘫痪人士重新获得肢体控制能力。
那时,但凡有点发现,顾瞻就会兴奋地拉着白季皙去“长长眼”,每次去,白季皙都能见到沉迷科学足不出户的刘圣易。
“师兄,徐野棠说你能帮我找到顾瞻。”白季皙穿着一件短款的白色羽绒服,没有戴帽子,鼻尖冻得通红,乌发垂在肩上。
刘圣易想,如果图像能变成脑电波信号,不知它看到眼前的白季皙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还是惊艳吧。
顾瞻说过,即便只分开十秒,再见还是会被他的小白惊艳到,还是会怦然心动。
刘圣易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请跟我来。”
重点实验室是不允许外人进入,刘圣易只在申请书上提到参观者是小白,便获得了实验室上下一致同意。
小白是他们研究对象最好用的刺激源,是一个神秘的有魔力的代号。
白季皙忐忑紧张地跟在刘胜义后面,一路上获了来自各个成员友好又带点复杂的眼神,到了更衣室,换了衣服,在往深处走,又换了一套衣服,最终她穿着防静电无菌服懵懵懂懂地站在水晶缸前,
“这是?”白季皙问,继而惶恐起来,声调变高,“顾瞻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透过笼罩在头上的透明薄膜,刘圣易看到白季皙因为激动嘴唇在颤抖,眼睛里涌现出令人撕裂的痛苦。
刘圣易后悔了,不应该同意徐野棠的提议。
真相已经被她选择性遗忘,为何不让她带着遗忘度过余生,那样,至少她还能保有期望。
“顾瞻在哪儿?”白季皙纤细的身子慢慢往下滑,刘圣易赶忙撑住她,将她一步一步搀扶到双手能抱着水晶缸。
“这就是顾瞻。”
白季皙泪眼迷茫地看着在淡蓝色液体中的那团组织,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不。这不是顾瞻。顾瞻是个人,不是你们造出来的脑组织。”
这时,墙上的液晶屏一齐闪烁起来,杂乱的字符在屏幕上飞速飘过,各种仪器报警声此起彼伏。
一个研究员喊道:“教授,这是怎么回事?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刘圣易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它太兴奋了,脑电信号通量极大,屏幕显示不过来。过一会等它平静下来就可以了。”
白季皙跌跌撞撞要往外走:“不,这不是顾瞻。我要出去。我要去找顾瞻。”
“这就是顾瞻。小白,你还记得吗?我和顾瞻都签了捐献脑组织供研究的志愿书。”
“可是顾瞻没有死。”
“他死了。小白,他的身躯已经化成了泥土,他的中枢神经被我们保存了下来。”刘圣易说着,将白季皙搀扶起来,再一次走到水晶缸前,“这就是顾瞻。”
巨大的冲击令白季皙一时无法接受,过了一会,她还是坚持这不是顾瞻。
刘圣易吸了口气,诚如徐野棠所说,她终有一天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只有认清了事实,她才能走出来。
“你尝试问它几个问题。它来回答,这样你就能做出判断了。或许你可以先让他安静下来。”刘圣易托着她的手肘,鼓励她往下进行,“小白,深呼吸,把自己情绪调整调整,然后叫他安静。”
白季皙大喘了几口气,颤颤低声:“顾瞻,我来了,你可不可以平静一下,跟我说几句话?”
屏幕上五颜六色的乱码渐渐地变成了五个汉字:“小白,你好吗?”同时拟合成顾瞻的声波从扩音器里发出来。
白季皙眼前一片模糊。
她独自走上前,站在盛放的脑组织前,低语道:“我很好,你呢?”
机器在沉默,过了许久,屏幕上才缓缓出现:“我也很好。”
白季皙问了几个只有她和顾瞻能知道的问题,确认了这的确是顾瞻的大脑。
顾瞻真的不在了。
白季皙十二年的念想希望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全部破灭。
他死了,顾瞻死了。
白季皙的心仿佛掏了窟窿,灵魂破了个洞。
四周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无数潮水朝她劈头盖脸涌来,她喘不上气,没法呼吸。
她扼住自己的喉咙,随后就晕了过去。
“她怎么样?”麻省总医院神疾病专家唐纳教授一出来,刘圣易就赶上前焦急地问。
“从体格检查看没什么事,不过,你知道,神分裂很难通过查体判断复发。”
“那神检查呢?”
“不确定。”唐纳教授实话实说,“我不明白,十二年前她首次发病就是受了未婚夫去世的刺激,当时她屏蔽了这段痛苦回忆,接受了半年的治疗才恢复,你们怎能冒险再刺激她?”
“我们……”刘圣易已经懊恼得肠子都青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白季皙一直在做梦,梦里一切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她刚踏上这片土地,顾瞻如她所愿开着一辆淡粉色mini cooper来接她,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湖边,后面是一片高耸入云的云杉。
顾瞻告诉她这里不时有小动物光顾,来的最多的是小浣熊,这个小东西会搞破坏,溜进厨房偷蛋吃。
“喜欢吗?“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温声细语。
“喜欢。“
“那我可以吻你吗?“
恋爱四年多,因着对白季皙父母的承诺,顾瞻克制地连手也不敢多牵,更遑论亲吻了。
在这俯仰之间只有两人的天地里,她们第一次肆无忌惮地亲吻。
四年的渴望,一点点化作了最热烈,最甜蜜的吻。
除了幸福,白季皙没有其他感受,她幸福得天旋地转,幸福得犹如新生。
她喜欢顾瞻给她的一切,因顾瞻知道她喜欢什么,被子,家具,甚至卫生棉的质地,他都知道,选得无一不合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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