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驾到：娇妻不上道

    鱼大强蹲下来瞧了一会儿，问道：“爹我娘呢”

    鱼大锤瘦成了一把骨头，抬个手都万分费力气，一下子咳的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了。

    尔大叔拍了拍鱼大强的肩膀，道：“你娘留在海上了，你爹能回来也是九死一生，把你接爹背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鱼大强“啪嗒”掉了两个泪珠子下来，眼角的红痣逐渐清晰起来，让人瞅了都跟着难过，把周围的人都唬了一下。

    “别难过了孩子，你还有个爹。”周二娘忍不住哽咽地安慰，“你娘要强了一辈子，在海上这一块都不输男人，能留在海上也是她的归宿。”

    栯阳头一次看鱼大强这样掉眼泪，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以为他很悲伤才掉眼泪，但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悲伤，可是又控制不住眼泪往外掉。

    栯阳刹那有个诡异的想法，或许这个人是不会悲伤的，不仅是不会被伤，他甚至连喜悦跟愤怒这种情绪都并不是发自内心，都是在模仿别人，这一刻，或许他是知道自己应该难过，所以他的眼泪会往外掉，但你实际上问他有多难过，可能他并没有感觉到。

    这种想法太诡异，栯阳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开，时间哪有人真的能做到无情无欲，六根清净呢，就是天上的仙人也做不到啊。

    鱼大强背着他爹回去了，鱼大锤路上才灵魂归来一般，慢慢伸出手摸了摸背自己的儿子，道：“大强你好了你娘最放心不下你，临走前一直说还没来得及教你做人的道理，没来得及给你娶媳妇儿，一直叮嘱我，千万要活着回来，回来陪着你，看你娶妻生子。”

    鱼大强红着眼眶，硬邦邦地道：“做了那道理我都懂了，媳妇儿，我也讨到了。”

    鱼大锤又一口气没上来，咳得快吐血，这才转头看到一直跟着鱼大强走的栯阳，试探地问：“这个小姑娘就是”

    “嗯，我跟大海哥一块跟花子叔买的童养媳。”

    “吴花子竟开始拐这样小的小姑娘了，真是，真是，咳咳咳咳咳咳”

    鱼大强晃着脑袋，道：“就带回来两个，不是花子叔要拐的，花子叔走了。”

    “走了咳咳，”鱼大锤叹了口气，不停地念叨道，“走了好，走了好，咱们都该走了，离了这里，咳咳咳咳。”

    栯阳越走越慢，越走越慢，这个老人家虽然才接触一小会儿，但是感觉是个比较和蔼上进的人，听说出海前就把家里置办的村里数一数二，随时都能给鱼大强娶上媳妇儿的那种，不知道，待会儿回家看到败家儿子，已经把家搬的家徒四壁，会不会直接给气死。

    那个场景太可怕，不敢直视。

    果然，落后了十几米到了跟着来的几个村民的后面，没走几步，就听到前头闹起来了，貌似是鱼大锤拿着棒子瘸着腿撵着败家儿子鱼大强打，一边打一边咳嗽都不肯停下来，有几个人在帮忙拉架都拉不住。

    栯阳前头的一个大婶撇嘴道：“我要有这么个败家儿子，打不死他也得打断他的腿。”

    “少说两句吧，大锤子身体可遭不住。”有人劝道。

    栯阳抿抿嘴，又挤进去人群里，尔家兄弟在帮忙拉架，干瘪的老头子还在气喘吁吁得举着棒子够着躲在鱼大海后头的鱼大强打。

    “叔，你就是打死大强也没用啊。”鱼大海劝道，“咱们大强现在可上进了，都跟着尔家出海好几次，学会打渔了都。”

    栯阳看了一眼鱼大海，发现他身上的戾气少了许多，就是那流里流气没少多少，让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你让开，鱼大海，咳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混，咳咳，我之前还在的时候就是老看到你哄我们家大强的东西吃，我也是看在你死去的爹的份上没计较，每次还特地多拿点东西让大强分给你，也没有想过你怎么回报我家，但你这么带坏我家大强，我，咳咳咳咳咳咳。”鱼大锤被尔东扶着，到底突出一口血来。

    鱼大海刚刚被骂得竖起来的眉毛，看到那血又平复下去了，挥挥手，无趣得先走了，鱼大强瑟缩地看了看他盛怒的爹，小声喊了声“爹”，被他爹瞪了一眼之后又缩了缩脖子。

    栯阳拉了拉怂包鱼大强，小声道：“你去请大夫吧，你爹不能拖。”

    鱼大强点点头，帮着把他爹扶到家里唯一的门板床上后，说了一声“我去找大夫”就跑了。

    鱼大锤气的肝疼，转头看到乖乖倒水给他喝的栯阳，只觉得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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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喝药
    鱼大锤身体已经是空架子了，镇上那个可怜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鱼大强直接强行背过来的大夫说，鱼大锤那是四十岁的年龄八十岁的身子骨，稍微不注意就能散架，平日里最好什么都别做，当老祖宗供着养着，还能有个三五年活头，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了。

    这个就有点吓人了，不过大家被吓的大多不是说这个病症可怕，渔民风吹日晒，身体垮得快，也是个常事，他们担心的是鱼大强家这么穷，要再养个药罐子，根本养不起啊，万一鱼大强是个大孝子，肯定要养着他爹啊，还得好好养，怎么养只能祸害村里，可是村子穷成什么样了，今天再加上天灾，谁家都经不起祸害啊。

    大家对鱼大锤的同情，不到半天，就转变成对鱼大强的忌惮。

    鱼大强算不上什么出名的孝子，但是他挺听话的，本来空落落的家里，一年不到多了两个人，他挺高兴的，自己的门板床让出去了晚上没地方睡，他也高高兴兴得借了一把斧头，日落前爬到山上砍了一棵大树回来，忙活到半夜，在尔家兄弟的帮忙下，明明强强的劈出了几张木板，搭在两块差不多高的石头上就能对付一晚上，至于栯阳，他特放心得让尔家带回去跟尔静睡了。

    尔南回去的路上，挺纳闷的问他爹：“怎么鱼大强就这么放心咱们家”

    “他有什么不放心要是他媳妇在咱们家丢了，就他那泼皮性子还不得就赖在咱们家，更别说他后了还有个鱼大海给他处处出馊主意，你信不信，栯阳要是在咱们家丢了，他能把咱妹子给赖了去。”尔东压根不上心这事，鱼大强那心大的，前头被他三四年不见的爹撵得打得跟个狗似的，回头又凑上去喊爹毫无心理压力。

    后头跟着的伍娘赶着拍了尔东一下，尔东想起了跟着的栯阳，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

    “碎嘴！”尔大叔呵斥了一句，道，“明天你们背二十斤粮食过来，家里能补身体的药草，也送些过来。”

    尔南嘀咕一句“便宜他鱼大强了”，一直跟在他们后头的栯阳突然就小声说了一句：“我还有渔晶币。”

    尔南脸皮就热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栯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不惯鱼大强，哎，我这还没说什么呢，栯阳你这是护鱼大强来着”

    栯阳低着头小声道：“没有。”

    尔家兄弟就跟着笑了起来。

    伍娘也笑，弯腰搂着栯阳一边走一边道：“好好好，没有没有，鱼大强好手好脚的大小伙儿，该干活就干活，饿不着，你自己的渔晶币自己拿着，想买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带。”

    栯阳点点头，是的，鱼大强再这么懒下去不得了，真以为他家徒四壁的，是他没本事，可你看看今天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给家里又添了一张床，自个上山砍的树，自个给拖下来，木工活部分，裁的第一块板子那是尔东做的示范，后头两块他就依葫芦画瓢的磕磕绊绊的，竟然也给裁出来了，就算最后那只是一张破床，在这个村子里好歹也算个小家具了，瞬间隔壁那空落落的房间就有存在感起来了。

    栯阳敢肯定，只要鱼大强肯勤快，别的不说，就凭他这份模仿人的功力，谁都有可能饿死他就饿不死。

    没隔几天，鱼大强就开始愁他爹的药钱了，第一次大夫来开的药，那是尔大叔在场垫的钱，没想过要鱼大强还，鱼大强也没有还钱的意识，不过那批药吃完了，就得买新的，药的功效不错，就是镇上的药实在贵，偏偏有好几种药材还就只有镇上那家药堂有，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一副药一个渔晶币，这个价格对镇上的人来说还算是平价的，但是对于鱼家村的人来说就是个天价。

    一个鱼晶币一副药，一副药顶多煎两水，省着吃也顶多两天，想想两天一个渔晶币，还是一个无底洞，简直没有活路。

    鱼大海到鱼大强家找他，看到他正愁眉苦脸得看着他爹拒绝吃药吃饭，鱼大锤是想直接就这么绝食死了算了，免得拖累本来就没什么本事的儿子。

    “爹，喝药。”鱼大强硬邦邦的说。

    “不喝，咳咳，别再白费力气了，我自个的身体我清楚，我留着口气回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叮嘱几句，不是为了回来拖累你的，咳咳咳咳”

    栯阳在旁边看着，小声劝道：“喝药的钱还有的。”

    栯阳是清楚尔大叔把之前那一笔卖鱼替鱼大强存起来的钱给了鱼大锤的，有那些钱喝个一年半载的药还是够的。

    鱼大锤是不可能动那笔钱的，就算这个败家儿子把家里给败了，他也还是想能多留一分是一分。

    鱼大海看了会儿，道：“叔，药你喝着，别担心钱的事，我今儿来找大强，就是跟他说这事，咱们之前每年这会儿可以去镇子上帮人打杂或者搬搬货，今年也能去，镇上的工钱高，肯定够你喝药的。”

    “人家能要你们”鱼大锤是知道镇子上的人是很歧视乡下人的，整个镇子都是偏穷的，所以就是打杂搬货这些事大多也背镇子上的人抢完了，没点门路是轮不到他们乡下小渔村里的。

    “这你放心，咱们兄弟好歹在镇子上也混了好几年，总有点门路的。”鱼大海看鱼大强给咳嗽鱼大锤拍背，神色有些羡慕，道，“叔，你好好喝药，你不知道我多想也有一个药罐子的爹，可我没那个福气。”

    鱼大锤复杂的眼神瞧了鱼大海一眼，又看看既呆楞楞又执着的儿子，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也是耗日子。”

    鱼大海带着鱼大强出门前，看到栯阳小小的一只蹲在墙角给一小片冒头的青菜浇水，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外面来的小姐花样多，什么能迷惑人心智的，什么能放大人**的，哼，别被我发现你对我大强兄弟用，不然，”鱼大海捏了捏拳头，吓唬栯阳。

    栯阳歪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事豁然开朗，她慢慢道：“寻常人家的小姐不会那些的，就算会，如果你的心里原本没有那些想法，再厉害的牵引法子也是无效。”

    鱼大海越来越大的牛眼瞪了瞪，栯阳迅速低头继续浇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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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旱魃
    村子里的干旱情况一直没有得到好转，几个老人熬不住都去了，人人愁云惨淡的，鱼大锤越加沉默了。

    尔大娘咬咬牙，把去年才攒下来的渔晶币通用凭证拿了出来，让尔东夫妻去镇子上买粮食，粮价最近也长的很快，镇子上的干旱不严重，但是也有影响，所以尔大娘只能叮嘱货比三家，多买点回来，还不要大刺刺得拿回家来，趁着夜送一批藏到山上去，家里少拿些。

    尔东去镇上之前，听他爹的话去问了鱼大锤要不要一起，不过因为之前给鱼大强存的是死期，钱庄能不能提前兑付还是个问题，就算可以，非要兑付的话非但没利息，可能还要倒贴一些。

    尔大叔交代，如果到时候钱庄不能立刻给鱼大强家那张兑付的话，就把自家灵活一点的跟他家换二百，毕竟有个药罐子，存不住的。

    鱼大锤看了看比他脸还干净的米缸，乖乖蹲在地上学着洗衣服的栯阳，闭着眼睛重重点头，让帮忙拿一半的钱去买粮食，剩下的还是攒着。

    栯阳小声道：“攒不住的。”

    鱼大锤瞅了一眼门口那么大一个人丢石子都玩的鱼大强，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的尔东都替他胃疼，鱼大锤想了想，道：“这笔钱大强已经知道了，我哄他说是我的海上带回来的，他心里头肯定惦记着呢，镇子上活没干两天就回来了，这钱要是不花完，我都担心回头就要被他那大海兄弟给哄走了，你拿去兑了一半买粮食，还有一半带五副药，剩下的拿回来。”

    这事儿有点巧合，鱼大强那天出门说找活干，不过跟他大哥在镇子上转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寻欢楼里头暂时不缺人，如果去的只有鱼大强一个人，老鸨玉萧萧可能二话不说给活干，还能多送点钱，但是鱼大海在啊，他可不像鱼大强那样干活就是干活，很多事儿你跟他不说他不知道，说了他也不明白，也不怕他泄露出去什么秘密，鱼大海这个人是个精明的，他几年前就知道在楼里干活能勾搭姑娘，跑堂打杂可以要客人赏钱，还知道帮人传话顺手牵羊，要是让他知道寻欢楼里如今赫赫有名的问仙曲是鱼大强的小媳妇教的，玉萧萧敢用她的十个花魁打赌，鱼大海肯定要讹钱，所以人不让他们混在楼里就不让他们混。

    找不到活镇子上也没有落脚的，大晚上鱼大强又蹲了小巷子给他大海哥望风，得了他大海哥一把花生米的报酬，之后又连夜赶回家睡觉，他回家的时候都半夜了，他爹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回来，真的好奇地研究那张钱庄的凭证，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大额的凭证，有些说不清的兴奋，看看这鉴宝，看看这“银宝通”三个字，就是不认识，也是在镇子上钱庄门口看过的，特别有气派，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能拿到手里这么一张呢。

    鱼大锤看的正起劲呢，然后他儿子那一张越长越惊人的脸凑了上来。

    “爹，你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鱼大强也跟着认真看了一会儿，在他爹手忙脚乱，要藏起来的时候，道，“我想起来了，我在镇子上楼里帮忙的时候看到过客人那有甩过这样的东西，说是叫银宝通，全天下都有他们家的分处，可气派了。”

    鱼大锤看着脑子不知道是不会拐弯还是不想拐弯的儿子，眼神超级复杂，儿子，你真的不想问问钱是哪来的

    鱼大强想了会儿又说：“我刚看到上面写的二百，爹，你又二百的渔晶币”

    鱼大锤惊道：“你竟然认识这上面的字”

    鱼大强摇头晃脑：“这上面的每个字我都认识，有秧都教过的。”

    鱼大锤震惊，突然就不嫌弃儿子为什么不买个适龄的能立马生儿育女的，而是这么个瘦不拉几风吹就能倒的小豆芽。

    不过闹到最后，鱼大强还是反应过来了，他们家里还是有钱的，虽然这个被存为的死期，但还是说明他们家有点儿家底啊，他自然也就不着急了，鱼大海再来喊他时，他神神秘秘又特自豪跟鱼大海说自己家还有钱，他爹带回来的。

    鱼大海心里有了数，镇上干活一直被人排外，所以干了两天之后特别硬气的回了，怕什么，顶多再熬三年，就有二百渔晶币，省着点够过一辈子的。

    这厢尔东笑着道：“叔，你才回来几天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大强确实很听鱼大海的话，其实他也不是不能吃苦，这回活干两天就不干了，我估计的也是鱼大海得知您家还有笔钱，给撺掇的。”

    “你也不用老把他想的比大海那小子好多少，什么样的饵钓什么样的鱼，他要真是个上进的学好的，甭管鱼大海怎么带他，他也能够坚持不被动摇，你看看他如今凡事不理，人情事物，他有哪一点上心的原本刚回来时我还想着不拖累他，现如今才过几天呐，我这都开始害怕我一闭眼他就要彻底完了，我都吓得不敢死了。”

    尔东笑笑，道：“可不是，所以，叔，你还是要好好养着，多看顾他几年，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开窍了。”

    很快，鱼大强家的那些渔晶币都换回来了，因为鱼大锤一直在吃药，花钱如流水，鱼大锤嘴里说的不敢死，但是实际上每次吃药的时候看着兜里的渔晶币越来越少，想死的心还是很大的，但是鱼大强却异常的强硬，对这件事也很执着，每天到了喝药的时间点，他就会亲自端着药递给他爹，他爹要是敢不喝，他都能上手直接掐着他爹的下巴，把药给灌进去，气得鱼大锤一个劲的骂他孽子。

    没过半年，靠海的村子土地竟然都有地方裂开口子了，村子里陆续又死了一些老人，所有人都越来越沉默，整个村子都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