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楚淮南挺喜欢这句“咱们”,欣然点了点头。
青年见他应允,放下叉子又将那盘被扒拉得乱七八糟的沙拉往边上一推,才继续说:“既然你调查过我,那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玩得野,也不专情。提前说明,这次是你主动招惹我的,要是以后咱们真处得不愉快,也必须好聚好散。你绝不能仗着你们远南财大气粗,就欺负我。”
暗渡 第30节
闻言,楚淮南笑了笑,他是挺想欺负人的,但不必仗着远南。那日在楼梯间,他就已经欺负了。如果这个青年真是他四年前遇到的那一个。那么以后,恐怕要被欺负得更狠、更多。
沈听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起过像今天这么多的鸡皮疙瘩。
楚淮南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那盘被打入冷宫的芒果沙拉,笃定道:“咱们之间不会有不愉快。”
他伸手把沈听一口都没吃的芒果沙拉拿走,将自己面前的凯撒沙拉递过去:“吃我这个。”
笑容里带着点宠溺,语气亲昵地继续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约会第一餐,就讨论分手以后的事,不太吉利。”
沈听一愣,立马跟着笑起来:“看不出来,你这么迷信?”他宋辞上身地一挑眉,眼神里氤氲着股藏不住的纨绔劲儿:“和同性交往这件事儿,我比你有经验,不过都是图一新鲜。俩男的在一块儿,还谈天长地久,这不明摆着不靠谱吗,对吧?”
他说完垂眼看了看楚淮南换过来的那份沙拉,没碰叉子,反倒又拿起手边的红酒杯,举杯向对方邀酒。
楚淮南没有立刻回答,很绅士与他碰了碰杯,才说:“我不认为和同性交往就不靠谱。”
他抿了一口酒,特别暧昧地一眨眼:“不靠谱的是人,不是感情。”
这个资本家可恶至极!当众也能恃帅行凶!无奈三观端正又逻辑清晰。
沈听棋逢对手,一时无法反驳,只好岔开话题。
“其实吧,我这一整天都在琢磨,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他语带得意地一咧嘴:“虽然小爷我确实长得一表人才,凭良心讲是挺招人惦记的。但你是楚淮南呀,撇去你那零多得数不清的身价,单凭长相,你要找什么样的没有啊——”干嘛非死乞白赖缠着我?
那不能说出口的后半句,才是沈听的肺腑之言。
楚淮南听完这一顿夸,却没有接话,只笑吟吟、双目含情地看着他。沈听被他盯得脊背发凉,说不出是心悸还是肉麻。
这个餐厅,什么都好,就是上菜慢。他芒果过敏,吃不了楚淮南为他点的芒果沙拉。但想到眼前的这份凯撒也是楚淮南递来的,就更没食欲了,于是只好又喝了一口酒。
楚淮南没接话,却伸手叫来了侍应生,让催促厨房快一些出菜。眼神落回沈听的酒杯上:“说归说,空腹别总喝酒。”
在穷凶极恶的歹徒堆里摸爬滚打惯了的沈听,对来自假想敌的体贴入微不太适应。况且这个假想敌还心思深沉,让人摸不到底。莫名其妙的关怀备至,只更让人胆战心惊。
楚淮南的资料他熟记于心,要制造共同话题其实也很容易。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让他生出坐戒垂堂的谨慎。
有时,他甚至觉得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里,露着点渴。春风和煦的表象下,也藏着种饿狼看到猎物的狡悦。直觉敏锐的沈听,本能地觉得危险。
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有心试探,于是便又假意一咧嘴,继续道:“不让喝酒,那咱们聊天吧。哎,你是不是第一次见我时,就对我一见钟情啦?”
楚淮南点了点头,坦白道:“是。”
沈听就着他的话继续编:“其实啊,在飞机上我也注意到你了!你这眉毛眼睛鼻子嘴,简直就是按照我的喜好长的。”
见对方笑意更浓,沈听便发挥想象力,接着往下胡说八道:“我这么多年没回江沪,所以没有听说过你的大名。从派出所一回来,就找人查了你。本来还想着能和你有段罗曼蒂克的恋情。但后来知道你是楚淮南,我招惹不起,所以也就没实施具体行动。”
这段台词实在不像人话,沈听憋着恶心说完,下意识地去拿酒杯,但想到刚刚楚淮南空腹少喝酒的提议,握着酒杯的手又缩了回来,交叠着放在桌上:“我这人吧,看着挺没心没肺的,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掂量得清的。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敬而远之,这点儿数我还是有的。”
他不动声色地又瞥了一眼楚淮南,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便有些不自在地把交叠着双手分开,调整了一下姿势。
胳膊肘的肘尖抵着桌子,修长的手指重新交握在下巴前,又道:“别说我哥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就是在他最辉煌的时候,都把在你们远南集团,连话都说不上的楚振生当成条粗大腿搂着呢。”
这句话信息量挺大,但楚淮南仍是一脸专注地听他说。只眼神里透出点儿“以后你可以搂我”的暗示。但似乎对他有意透露的楚振生和宋诗交往频繁这事儿,一点儿都不意外。
沈听有些失望,却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要是你在飞机上就告诉我,咱俩这算是两情相悦,那我也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肉麻话讲了一箩筐,却仍一无所获。他略一沉吟,又换了种新战略:“好了,我的心路历程分享完了。现在换你来说,第一次见面时,我到底怎么你了?就让你‘念念不忘’到要亲自尾随我的程度?”
沈听刻意强调了“念念不忘”四个字,语气也很模糊暧昧,在外人看来,两人对视的眼神里,还真有点儿“两情相悦”的意思。
虽然,楚淮南那个因为“喜欢”才主动出击的说法,他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我之前就见过你。”
沈听立刻意识到楚淮南口中的“之前”应该是指,在飞机上那次偶遇之前。他的心凛了凛,但神色仍很自若,追问道:“什么时候?在哪?”
“四五年前。”楚淮南有心含糊:“具体在哪见的,想不起来了。”
“四五年前?我都六年没回过国了,要真遇到过,那也应该是在澳大利亚或温哥华。”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柔声说:“抱歉打扰了,给二位上个菜。”
主菜总算上来了。
楚淮南拿起手边浅色的公筷,给落座后只喝了几口酒的沈听夹了一些热食。
沈听道了声谢,又继续问他:“然后呢?”
面前的桃花眼里,突然就浮出一抹狡黠的委屈,低声抱怨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审犯人。”
沈听:……
如果这真是在审犯人,那楚淮南应该属于最难审的那类犯罪集团首脑。这个风度翩翩的俊美男人,是个令审讯经验丰富的优秀刑警,都感到汗颜的谈判专家。
两人又“尔虞我诈”地聊了十来分钟。
在楚淮南接了一通某私家侦探打来,向他汇报“步行街杀警案”调查进展的电话后。
沈听突然离席,用的借口是——要去趟洗手间。
回来时,楚淮南正端着酒杯低头看手机。
借着入座,沈听瞥了一眼对方的屏幕。捕获了“抛尸”、“李广强”这两个关键词。便猜测,这个对案件调查特别上心的企业家,大概又是在看有关步行街抛尸案的消息。
沈听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插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陈聪这个小子,掐点儿还挺准。他笑着接起来,只用几句话,就成功吸引了楚淮南的注意力。
“陈队啊,百忙之中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呀?”
“挺好的啊,正和朋友吃晚饭呢。”
“对了,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抛尸案,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嗯、嗯,就是那个江宁路步行街的抛尸案,对,对……”
楚淮南抬起头,听他在电话这头“对”了半天,挂电话前还特地嘱咐对方:“这个案子和我朋友有些渊源,你队里要是有什么新进展,也别忘了给兄弟来个电话。”
电话那边应该是给了个肯定的答复。沈听在这一头,笑得特别社会,连声道谢,还和对方约好改天要一起吃饭。
挂了电话,他把忘记锁屏的手机往桌上一放。确保从楚淮南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通话记录里的“陈聪”两个字。
“你也在关注抛尸案吗?”
钓了一晚上的大鱼,终于肯咬饵。沈听特怕吓跑了他,小心地捏着分寸:“是啊,我有一哥们儿是刑侦支队的副队,挺靠谱的。”
伸手特别乖巧主动地往楚淮南杯子里添了点酒,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我听他说,把指纹信息泄露给媒体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倒完酒,把醒酒器轻轻往桌上一放,眼神又重新落在楚淮南的脸上:“这事儿呢,发生在你的地盘上,说实话是挺倒霉的,但是吧,你也别太担心。我这兄弟说了,他们队里已经顺着媒体这条线在追查凶手身份了,估计很快就能破案!”
楚淮南垂眼“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沈听故作吃惊地看着他,有意曲解:“难不成,这些消息你都已经知道了?”
楚淮南觉得对方是在试探自己,大大方方地坦白道:“是猜到了。”
猜到?你可真谦虚,你怎么不提你还赶在警察之前,威逼利诱地问杂志社要到了发件人信息的事儿呢?
除了“神通广大”,沈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这个看着很良善的资本家。
而神通广大的资本家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媒体这条线大概也是个死胡同。”
“什么意思?”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爆料人发邮件时连的是手机的移动网络信号。他一共给那个媒体发了两封邮件,时间间隔只有三分钟,但却换了两个ip。”
楚淮南起保持了一晚上的笑容,眉眼间难得出现了点严肃:“发那两封邮件时,爆料人应该刻意选择了人群密集且人流很大的地方。而隔三分钟就换了一个ip,我猜他应该是选在了地铁站之类的地方。”
沈听的眉头一皱,这是刑侦队都还没有掌握的消息!既然楚淮南有这么多与案件相关的线索,那他为什么不报警?
说话时,楚淮南一直目不转睛观察着眼前这个青年人的反应。那个微微皱眉的动作,被他尽眼底。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就着刚刚的案情继续分析道:“那张联网的手机卡是张黑卡,而即便警方能顺着ip地址,调出地铁站月台的监控,但现在的‘低头族’这么多,很难锁定究竟哪个才是发邮件的爆料人。”
沈听沉吟片刻,又问他:“那你知道网上那些关于你妈死因的谣言,也是有心人在恶意炒作吗?”
这话直戳楚淮南的痛处,问得极没眼色。
楚淮南的神色更肃穆了几分,抬眼反问他:“你好像很关心这个案子?”
“我这是在关心你。”仗着宋辞身份“胡作非为”的沈听,理直气壮:“既然要试着交往——”他握着红酒杯,杯口往下一压,碰了碰楚淮南面前酒杯的杯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在注重餐桌礼仪的楚淮南看来,以这种形式碰杯,是个表示臣服的动作。一丝麻而痒的暴戾征服欲,颤栗着从舌尖滚到喉咙。
楚淮南暗暗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他突然觉得渴。一向在情爱方面不太开窍的铁石心肠,蠢蠢欲动。涌出种要用唇舌,把眼前人“生吞活剥”了,才能纾解的渴望。
沈听仰头喝光了整杯酒,像是被酒催化了情绪,同仇敌忾地大声道:“那个散播造谣的,真是个王八蛋!连我都听说过,你爸妈感情很好。能编出那种故事的傻逼,肯定是个童年不幸的倒霉鬼!被生活摧残,导致了内心阴暗……”
楚淮南见过他在飞机上耍横的样子,一点都不怀疑他当众骂街的能力。
周围的食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国骂所扰,已有好些人用余光在偷瞄他们这家餐厅说不上顶级,却也是一众小资公认的、颇有格调的聚餐地。
轻缓的背景乐中掺和着倒豆子似激昂的国骂,确实不雅。餐厅经理为难地站在不远处,但碍于楚淮南的面子,也不好意思前来提醒。
但被人维护的楚淮南,见眼前人“仗义执言”地替自己出头,将不明身份的造谣者一顿臭骂,不禁有些想笑。
沈听见对方神色回暖,立刻趁热打铁地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把凶手揪出来!”
楚淮南闻言不由笑容更盛,斜勾着嘴角,连痞都痞得极雅:“你打算怎么个帮法?”
眼前深觉受了轻视的年轻人,张牙舞爪:“你别小看人啊!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看悬疑剧的时候,但凡我出马猜凶手,那叫一猜一个准!”
第28章
调查恶性凶杀案的能力与盲猜电视剧里杀人凶手的运气,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但楚淮南还是“嗯”了一声。
见他没有反对, 沈听一鼓作气地热心道:“我先帮你理下案情。凶手杀了个警察, 还利用跑腿加闪送在你们远南投建的步行街上抛了尸……”
楚淮南给他盛了碗百合芡实汤,“先吃饭, 案件的事等吃完了去我那儿说吧。”藏在金丝边镜框后的眼睛, 带着钩子, 像试图撩拨观赏者的金丝雀, 从鸟笼里探出尖尖的嘴喙。
沈听觉得自己被那道眼神啄了一下,不由有些闪躲。
楚淮南的潜台词本来是:餐厅人多, 不是分析凶杀案的最佳场所。
可坐他对面的沈听显然会错了意。短暂的怔忡过后, 眼神闪躲着从他脸上挪开,唇角却勾了个笑:“哟, 去你家啊?”只逃避了片刻, 明亮的眼睛便又重新看回来,还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楚总连处个对象,都这么高效呀……”
暧昧轻佻的眨眼却并没有引起楚淮南过多的关注。他用余光注意到,眼前这个一脸浮滑暧昧的青年,略不自然地握了一下拳头。
被误会了的楚淮南, 并不急于解释,反而模棱两可地说:“我一向是效率很高的人。”
这一顿晚餐,两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菜上齐后没多久, 沈听便放下了筷子。为求逼真, 他甚至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暗渡 第31节
楚淮南了然地笑笑, 叫来服务员迅速买好单。站起身, 对仍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沈听说:“走吧。”
对方却仍坐在座位上没动,反倒拿起一旁的毛巾,慢条斯理地重重擦了擦手,而后抬头问:“咱俩都喝了酒,谁开车啊?”。
楚淮南瞥了眼那双本来就很干净的手,悠悠道:“司机已经到了。”
沈听无意识地磨了磨牙,别无选择地抓起自己的外套,跟在楚淮南身后,两人亲昵地并肩,一起走出了餐厅。
先前楚淮南载他来餐厅的那部铁灰色敞篷宾利,已经被开走了。路灯下,一辆泛着幽幽亮光的黑色斯宾特,在门口恭候多时。
车内后座和前排之间,升着道隔音隔光的电视幕墙。四周的车窗,严严实实覆着电动的浅卡其色窗帘。
车里配备有茶水间和酒吧。咖啡机旁放着一对简约而线条优美的骨瓷杯,隐藏式的酒柜里则摆了一排看不出年份的红酒,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嵌入式车载冰箱。
这辆保姆车的隐私和舒适性都极佳,就连司机和主人的对话,都需要通过车内自带的对讲设备。
甚至在不太显眼的后座旁,还有个带指纹锁的保险箱。
可对沈听来说,这辆配备优良的商务车,却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还是古代用来装死刑犯去菜市口的那种囚笼。
此行是破釜沉舟,偏还要装得乐不思蜀。
就在他笑得连脸上的肌肉,都快抽筋时,前排的司机终于往后座的主人席上,打了通车内电话。
目的地到了。
楚淮南的住所位于自家集团发开的棠城滨江,是正面朝江那栋。
棠城滨江一层设有两户,采用的是两梯一户的设计。住户不仅无需与邻居共享电梯。开发商在设计之初,还贴心地将主人电梯和保姆用电梯也完全分了开来。
动静分离的设计,不仅保证了业主入住的私密性,更大大满足了能买得起此处物业的天之骄子们,“主仆有别”的优越感。
显然,作为远南的掌门人,楚淮南并不需要靠昂贵的物业,来标榜自己物质条件上的优越。
他之所以选择棠城滨江的这套顶楼大平层,完全是因为这个楼盘离远南集团总部很近。工作日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会住在这儿。
『请问,身价过十亿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和某个知名的问答平台上,有一张标题如上的帖子,引发了许多讨论。其下的绝大多数回答,都是吃瓜群众们努力意淫出来的所谓有钱人的生活。
而有一条颇贴近现实的回答,这样写道:
『谢邀,本人家中薄有资产,勉强够资格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有钱人也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和普通人都一样。不过是开着六七百万的车,住着几千万或上亿的房子。出行会坐头等舱,偶尔奢侈坐个私人飞机、游艇什么的。』
配图是张豪车的方向盘照片。驾驶员手上七位数的名表,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在这一条回答下,除却几个表示“实名羡慕”的以外,是一水尖酸刻薄的嘲笑。
『身价十亿怎么可能有空闲到‘知道’来秀优越感?』
『指甲有点发黄哟,怎么可能是有钱人!搬砖搬的吧?』
『哈哈哈哈!快来排队!我们一起用尿龇醒他!』
『还私人飞机游艇?答主你知道吗!真正的有钱人才不会注重这些虚的东西!他们更注重性价比!坐私人飞机完全是为了省时间好吗?』
『有这个财富的人从来不会炫耀!看你发的这张照片,噫!老实交代图是从哪儿偷的!』
……
在平庸大众们的想象中,富豪们一定整天为事业奔波忙碌,戒骄戒躁,无欲无求,没有虚荣心,更不会跟任何人炫耀自己所拥有的财富。总之,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个个是圣贤。
可现实是,有钱人也有生而为人的劣根性。跟风、攀比,这样的风气在权贵的圈子里尤为盛行。
正如,平头百姓们热衷于攀比年薪、电子设备、刚需住宅房,或是比谁的男朋友更帅,谁的女朋友更漂亮。而暴发户们则比车、比房,比各自斩获男、女明星的数量。
富豪们的互相比较,也逃不开豪车、豪宅、游艇、飞机,或投资报告中成百上千倍的回报。
在得知楚淮南本人也住在棠城滨江后,棠城滨江就更成了爱扎堆的有钱人们,在挑选楼盘时的不二选择。
有位刚入住的商业新贵,在和物业管家闲聊时,眉飞色舞地笑称:“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入主这个‘梦想之盘’。”
被大量顶级权贵们选作长期居所的棠城滨江,理所当然地长久占据着江沪市豪宅榜单之首。
棠城滨江的楼盘每平米均价高达数十万。在房子交付前,开发商会按照每平米三万的装修标准,将室内按照统一风格全部装修好,以便业主可以拎包入住。
但即便已经是最富有的那一小撮人,富人们也仍然致力于用财力在自己与其他有钱人间,划下一道泾渭分明的“三八线”。
狡黠的商人们,最擅长利用这种人类所共有的“自我标榜”心态,来蛊惑这些拥有巨额财富的目标客户,跌入一个又一个的消陷阱之中。
在棠城滨江,持有四五百平米基础户型的业主们,只能从几个固定模板中,挑选出自己心仪的设计风格。
而楼盘内但凡位于顶层的特大户型,每一个都超过一千平米。
为了取悦这群超级业主,开发商在装修时,会按照他们的喜好,提供额外的单独设计。以求室内的全部细节,都能完美符合主人的审美情趣。
比如,作为楚淮南挚友兼邻居的林有匪,偏爱轻奢港风。
他的那套房子,兼顾了中、西文化的不同审美。全屋在现代时尚之余,还透露出一股低调奢华的气息。
而一脸矜贵的楚淮南,却并非奢华风格的拥趸。
他偏爱的风格大都简约干净,因此住所的装潢风格,也是符合他喜好的极简风。
进门时沈听有些意外。
在他的想象中,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荷尔蒙的楚淮南,其住所应该是个金碧辉煌、佣人成群的奢靡宫殿。
可眼前这套公寓,虽然很大,但配色非黑即白。整体灰调的装修,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个“资本家的老窝”实在太过冷冰冰。
要不是进门的时候,沈听看到了门口整齐放着的几个快递。他甚至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只是楚淮南专门用来跟人“约会”的临时寓所。
楚淮南从没带人回过家,连拖鞋都是现找起来的。
他父母早亡,爷爷也已经去世了。郊区那套光占地就十几亩的老宅,现如今也只有他的奶奶许静萍一个人在住。
老太太说老宅住的人少,用不着这么多人手。于是指派了最贴心的赵婶来替他张罗家务,料理生活起居。
这个赵婶从三十几岁,就开始为楚家服务。现如今已年过半百的她,是楚家老太太的心腹。赵婶手底下还带着好几个手脚麻利、嘴巴也严的中年阿姨。
但比起家里有外人,楚淮南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因此,被许静萍派来当全职保姆的赵婶及她的“下属们”,便鉴貌辨色地自动变成了“钟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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