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而在他昨日强调过,要格外注意的地下室内,也没发现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但是与其他地方相比, 江家的地下室倒是特别的干净。
沈听看着照片里一尘不染的地面, 微微皱起了眉。
没有指纹、没有脚印、甚至没有正常的使用痕迹。这个地下室, 似乎被人有意清理过, 干净得异常。
虽然室内勘察进展不大,但在室外的花园里倒是有新发现。花圃里有很明显的新土翻动痕迹,而且涉及的面积很大。
江诗茵音讯全无,江麦云却还有闲情雅致重修花圃?
带着这样的疑问,文迪今天一大早就找来了小区的保安。在保安的陪同下,逐户拜访了平日与江家略有交往的其他住户。
根据邻居们的描述,江家最近真是点背。
先是女儿江诗茵失踪,而后家中养了很多年的金毛又突然狂性大发地咬伤了主人。
而一向脾气温和、在邻里眼中是个好好先生的江麦云,竟也在前不久当众打死了那条金毛!
“他像是疯了一样,一反常态地凶残!任凭大家怎么劝都不听,最后把那只狗活生生地打死了!”
那天江家打狗的动静很大,场面也十分惨烈。邻居们毕竟也都是普通老百姓,回忆起那个血肉模糊的场景都还心有余悸,因此好几个人都印象深刻。
但是在恢复理智后,江麦云又颇为伤感地向散步时遇到的邻居们表示,自己对这条养了很多年的金毛还是很有感情的,实在不舍得把它的尸体当作有害垃圾处理。因此打算在自家的院子里埋葬它。
“所以江家花圃里大面积的泥土新翻,是因为就地埋了那条狗?”
潘小竹的父母家也有养狗。她知道在狗狗去世后,很多主人会选择就近埋在树下。讲究一些的则会找宠物殡葬一条龙服务。
但像金毛这样的犬种,成年后少说也有几十斤重,会选择埋在自家院子里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毕竟要埋这个体型的大型犬,单单掘土就不是一个小工程,更别提还要回填。
而到底又是什么原因,会让保持好好先生形象多年的江麦云一反常态地公开使用暴力,让这么多人知道他打死了自家宠物呢?
沈听皱着眉,又联想起了那个过分干净的地下室。
虽然,根据旁观群众的证言,江家的花园翻新是因为埋了只恶犬。但沈听斟酌了片刻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嘱咐文迪让他找人去把江宅刚填平没多久的花圃,再重新挖开,看看底下是不是的确只埋了只金毛。
而比起现场勘查的进展缓慢,针对银行流水的调查却获颇多。
江麦云名下账号的流水明细显示,他与多家公司有着密切的资金来往。其中又以与俊峰时代信息技术,以及江沪锤音拍卖行两家的往来数额,最为巨大。
俊峰时代的法人代表,名叫朱焕。
在看到他的冠照片之后,沈听立刻就认出来,这个朱焕就是那个在斗狗场里接待了他们,还帮黄承浩买了果茶的的看堂仔阿焕。
“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查一查在和俊峰时代有经济来往的人里头,有没有因为赌博而留下案底的。”
特别行动小队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们沈队的跳跃性思维。但却不是谁都能像楚淮南一样,默契得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连同陈聪在内的四个队员,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沈听,一脸问号地等着他的下文。
和楚淮南住在一块儿,几乎快要习惯对方与自己心有灵犀的沈听,不由愣了一下,补充道:“我之前在那个已经被取缔的斗狗场里见过朱焕,俊峰时代应该就是斗狗场的外壳。但凡之后找到有赌博案底的人,你们就都请他回来‘喝个茶’,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关于江麦云的事情来。”
说到这儿,大家伙这才明白了沈听的意图。
如果警方能够坐实俊峰时代的实质经营内容是赌博。
那么参赌次数如此之多、涉案金额如此之巨的江麦云,便已不是单纯的小赌怡情了!以营利为目的参赌,已经符合立案标准!警方便可以对犯了赌博罪,却主观逃逸、人间蒸发的江麦云发起网上追逃!
沈听说完,转头又让陈聪尽快对锤音拍卖行进行问询。
陈聪立刻表示,他下午便会去到拍行,调查出江麦云频繁买入的究竟是哪些拍品,并查明其交易对手方。
“赵业泰那边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才跟了一天,即便赵业泰真的是同伙,沈听也并不指望对方能立刻露出马脚。
负责盯梢临控的蒋志果然摇了摇头,“赵业泰仍在正常上下班,三点一线,目前看来,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举动。”
……
开完会回去时,已经是下午的三四点钟。
赵婶趁着节气回老家省亲去了,两天后才能回来。
楚淮南下午难得有空,便准备自己在家开火做顿饭。
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听,见识过这个资本家的厨艺,因此也没什么意见。
他早上四点就起了,起得太早,又开了场很力的会,这个时候才觉出有些累。懒得上下折腾,索性将车停在了地库,连家都没回就和楚淮南同乘一车,直奔超市。
“奴役”了万恶的资本家做司机,沈听心安理得地闭着眼睛窝在副驾驶座上小憩。
楚淮南见他抱着臂,睡得像只警惕的猫。故意舍近求远地开了十几分钟,绕道去了沈听中学时的母校附近的那个菜场。
江沪市的学区制度成型已久,沈听中学那会儿大概率也是按居住地就近入的学。因此,楚淮南赌沈听的家应该也就在这一带附近。
而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沈听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这路程有点过长。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楚淮南开车来的并不是棠城附近的超市,而是个十分有生活气息的菜市场。
这个地方太过眼熟!他被惊得瞬间清醒,看向资本家的眼神里泛起冷冽的光,明知故问:“这是哪里?”
楚淮南基本已经摸清了对方多疑的心思,垂下眼三分惆怅七分感叹:“xx路菜市场。我母亲生前很喜欢热闹又有烟火气的地方,以前就常带着我父亲来这里采买。”
除了采买的地方不对以外,楚淮南说的是句大实话。
说起来,楚家从数百年前起便代代显贵,但在这么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却极少出纨绔。
这和楚家的家风祖训有关。
直到现在,楚奶奶住的老宅书房里,还挂着祖上传下来的一幅字画。
这是那位光耀了楚家门楣、几百年前一人得道令鸡犬升天的老祖宗,亲手所写——『人间的烟火气,远胜天上的风与月。』
面对沈听仍不太信任的打量,楚淮南好脾气地解释:“楚家虽然不太缺钱,但楚家人却很少有过分奢靡的。菜市场什么的,我还是来过的。”
不太缺钱?那叫富可敌国好吗?
资本家过于谦虚,沈听默认他“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瞄着对方一身低调却昂贵的打扮,沈听舒展着胳膊“哦”了一声,而后懒洋洋地说:“我一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买菜这事儿得靠你了。”
楚淮南深知这人的腰韧而劲,身体的爆发力惊人。因此,“四体不勤”这句肯定是假的,至于五谷不分嘛……
“你帮我拿把葱来。”
“好。”沈听飞快地给他拽来了几根大蒜苗。
楚淮南:……
沈听:“老板这个空心菜多少钱?”
摊贩:“那个是茼蒿。”
楚淮南:……
沈听:“那这个韭黄呢?”
摊贩:“那是蒜黄。”
楚淮南:……
买水果的时候就更令人啼笑皆非了。
沈听:“请问,这个火龙果为什么是黄色的?”
水果店老板:“小伙子这个是燕窝果,是厄尔多瓜产的。它和火龙果是不同的哈,这个更好吃哦!”
“那这个木瓜怎么卖?”
“呃,那个不是木瓜,是可可果……”
楚淮南:……
一圈逛下来,楚淮南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五谷不分”。
作为燕京公大之光,沈听除却在专业上有着教科书般的优秀表现外,就连“五谷不分”的能力都凌驾在普通人之上!!!
彻底无语的楚淮南拎着两袋蔬果外加一袋肉、一袋鱼往菜场出口走。而两手空空的沈听则双手插袋,闲适地跟在被他当苦力在用的资本家身后。
迎面碰上一位提着环保袋的女人。她看起来五十岁出头,个子不高,十分瘦弱。头发束在脑后盘成个干练的发髻,但落在脸颊两侧的几绺刘海,却衬得这位面色苍白的阿姨十分温柔和婉。
楚淮南觉得她十分面熟,不由多看了两眼。
暗渡 第88节
而沈听也看到了她,但只一瞥便迅速转过脸去。
楚淮南和沈听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和菜市场的氛围格格不入,活脱脱就掉进鸡群里的白天鹅,还一下掉了俩,自然十分扎眼,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这位阿姨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原本神情平淡的脸明显闪过一丝惊愕。
楚淮南尚在回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对方。额上冒出细小汗珠的中年阿姨,却突然把脸压得很低。
三个人绕着菜场门前用金属栏杆围起的双向通道,擦肩而过。
出门还没走几步路,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哎!这儿有个阿姨晕倒了!你们谁给打个120啊!”
楚淮南转过头一看,见竟是刚刚同他们打了个照面的女人倒在了门口。
身边的沈听已经先他一步冲了出去。
楚淮南怔了怔,拿出手机迅速拨了个120。
叫完救护车,见沈听一脸焦急地轻拍着对方的肩膀,他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阿姨。
这位阿姨的照片曾被私家侦探夹在沈听的资料中一起递了给他。——她是沈听的妈妈!
第88章
沈听按照标准的急救处置法, 单膝跪地, 弯腰拍着沈妈妈的肩膀,试图叫醒她。在尝试了几次后, 面色如纸、汗如浆出的沈妈妈终于悠悠转醒。
沈听噗通直跳的一颗心,略略安定了下来。他皱着眉问周遭的围观群众:“你们谁有甜的东西?巧克力或者糖都可以!”
一个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摊贩, 热心地问:“巧克力没有,我儿子喝的旺仔牛奶可以吗?”
沈妈妈常年都有低血糖的毛病。
这天中午, 她扫完墓回来没有胃口,就没吃午餐。
下午出门买菜前有一点儿心悸, 但因为心情低落就也没有在意。谁知竟在菜市场门口碰到了沈听。
但见沈听没有认她,沈妈妈便猜出他可能又在执行什么不能说的任务。因此也就自觉地低下头, 不想给沈听惹什么麻烦。却不料,没走几步就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顿时失去了意识。
在喝过带糖的饮料后, 沈妈妈恢复了一点。
她紧紧抓着沈听的手臂, 满头冷汗也挡不住一脸慈爱, “谢谢你。”
沈听鼻子一酸,一句“不用谢”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伸手想要搀扶母亲站起来。可沈妈妈仍没有力气,腿肚子直打颤怎么也站不稳。这个时候,她的另一只胳膊也被人搀了一把。
“阿姨, 您不要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楚淮南把沈听说不出口的话全替他说了:“您现在觉得怎么样?救护车大概还有一两分钟就到了, 我扶您去旁边休息一下。”
沈妈妈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沈听, 她脸色苍白地摇头:“用不到救护车的, 我这个是老毛病, 喝点糖水就好了。”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沈听和楚淮南的异口同声让沈妈妈愣了愣,而后忍不住笑了:“谢谢你们,你们是朋友吗?”
他们是朋友吗?还没摸清楚资本家路数的沈听有些犹豫,不知怎么的竟想起早上的那个吻。在母亲温柔的注视下,顿时有种被看穿了的恐慌。
楚淮南倒是很坦荡地答:“是,是很好的朋友,比普通朋友还要更好一些的那种。”
沈妈妈向沈听递去个询问的眼神。沈听还没来得及答,救护车便来了。
医护人员给沈妈妈量了体温、血压,又用听诊器听了胸腔呼吸音,在确保没有异常后,大家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嫌,沈妈妈在上车后就没有主动和沈听搭过话。
倒是楚淮南“健谈”得分寸感十足。一路上,把不太舒服的沈妈妈逗得直笑。
这个时候,沈听还挺感谢身边有个“会聊天”的楚淮南在。万一换个人,场面大概会尴尬得多。
他撇过脸,假装不太在乎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沈妈妈和楚淮南聊天,不经意间问到沈听。
已经做过自我介绍的楚淮南,很得体地回答:“这位是宋辞。”
沈妈妈微笑着看过来,特别理解地说:“这孩子好像挺腼腆的,不太愿意和我这个陌生人说话。”
母亲竭力为他掩饰的样子,让沈听更心酸了。可他不太愿意在沈妈妈面前演别人,况且还是像宋辞那样的人渣。
其实如果是在其他人面前,以沈听的专业度,即便面对母亲他也一定会演得十分逼真。可不知道为什么,楚淮南带着点笑意的眼睛,让他觉得或许没有这个必要。
沈妈妈和楚淮南十分投缘。聊到自己家人的情况,楚淮南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点忧悒:“我母亲十几年前就不在了,父亲也在前几年突然病逝了。”
任何一位母亲在面对长相别致、举止得体优雅,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人时,都很容易被激发出母性。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不是普通人,而是双商俱高,手段高明的楚淮南!
见楚淮南情绪低落,沈妈妈立刻十分心疼地宽慰他。
楚淮南抬起头,特别阳光坚强地朝未来丈母娘笑:“我妈妈要是在的话,应该和您一样,一样这么温柔。”
到医院后,沈妈妈立刻被安排做了个常规体检。
沈听虽然焦急,但从头到尾却都只能表现出一副旁观者的平淡和冷静。
比起他,处处周到的楚淮南倒更像是沈妈妈亲生的。
由于情况并不紧急,沈妈妈被从急诊转到了门诊。
接诊的是个鬓发全白的老医生。他看完检查结果又详细询问了沈妈妈的病史和用餐情况,最终也判断这次晕眩是由于低血糖引发的。
老人家德艺双馨,是退休后又被医院返聘回来坐镇的老教授。他透过老花镜,眼神在楚淮南、沈听和沈妈妈之间打了个转,最终严肃地叮嘱楚淮南:“你妈这个低血糖是由于三餐不规律造成的。你们年轻人也别总只顾忙工作!父母这边还是要经常关心的!”
站在一旁的沈听被医生的这通数落说得很不是滋味。
他抿着嘴唇朝沈妈妈看了一眼,而后拧起眉迅速地低下了头。
而被误会成“儿子”的楚淮南却并没有解释,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老医生开的单子。
单子上列了几个有助血糖稳定的保健品。
老人家见楚淮南态度良好,凑过来耐心地说:“严格来讲,没好好吃饭引起的低血糖不能算病。这些保健品我们医院是不卖的,晚点你到外面药房看看。低血糖这个东西,有的人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你妈这个情况用不着吃药,但发作起来还是蛮讨厌的,你要多注意一些。”
致力于成为“半子”的楚淮南,听得很认真。
倒是沈妈妈不好意思起来:“医生这不是我儿子。”
老医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特别上心的楚淮南,立刻有了自己的判断,赞赏地说:“不是儿子?那是家里的小辈吧!哎,现在的年轻人都忙着工作,连爹妈生病都没空管!你家这个孩子倒是很好,有耐心还负责任!”他说完又责备起沈妈妈来:“你也是!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要按时吃饭?这都什么年代了?在江沪市居然还有人饿晕过去!说出去谁能相信啊?你这个样子,往小里说是不知道保重身体,让孩子担心!往大里说,简直就是浪国家的医疗资源!”
老医生说得有理有据,沈妈妈被他批评得脸都红了,也顾不上澄清楚淮南不是她家后辈的事情,很难为情地拢了拢头发,说:“是,您说的对。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不给国家添麻烦。”
从医院里出来,一路上,沈妈妈都在向楚淮南道歉。
可楚淮南浑不在意白白挨了老医生的一顿数落,还善解人意地反过来宽沈妈妈的心。
一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把出自书香门第的沈妈妈,哄得笑开了花。
尽管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长相俊美,又风度翩翩的青年和沈听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心里却已不自觉地对楚淮南生出了几分亲切的好感。
但面对楚淮南是否要送她回家的询问,沈妈妈却温和地婉拒了。
考虑到沈听的工作性质,在没有确定楚淮南的身份前,尽管自己再喜欢他,做了几十年警察家属的沈妈妈也仍是替沈听多留了个心眼。
家这个地方太过私密,是盔甲也是软当。
沈听平时工作忙,肩负的责任已经很重,而心疼孩子的沈妈妈更和天下所有母亲都一样,不舍得给沈听添任何可能出现的麻烦。
好在,一直表现得十分热心的楚淮南,这回倒也没有坚持。
他一向很懂得把握分寸,深知自己再过分热情下去就难会有“不怀好意”的嫌疑。加之在他副驾驶上坐着的这个又是个疑心病晚期……
过犹不及。面对明察秋毫的沈警督,在尚未完全取得信任前,他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于是,楚淮南体贴地把沈妈妈送回了先前的那个菜市场。
沈妈妈在表达谢意后下了车,隔着车窗和又做了一回“热心群众”的他俩,挥手道别。
沈听看着母亲略有些泛红的眼眶,朝她扬了扬手:“听医生的,好好吃饭。”
纵使母子对面,却仍要装作不相识。沈妈妈心里也很酸楚,却配合地点了点头,得体地又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往菜市场里去了。
这天,沈妈妈的运道大概很一般。
她买完菜回家,半路上却又差一点儿被一辆轿车给撞倒。
好在司机关键时刻紧急制动,万幸没有撞伤人。
见沈妈妈因为慌忙后退而摔倒在地,他赶忙打开车门,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扶。
开车的是个长相乖巧的年轻人,穿着一件气质温和的枣红色薄毛衣,生了一双水汪汪的无辜眼。
一时不察,差点闯下大祸,羊犊般良善的脸上浮出羞赧的慌张:“阿姨不好意思!是我不好。刚扫完父母亲的墓回来,开车时一直在想心事!没有注意红灯。”
年轻人一脸歉然的样子,让沈妈妈不忍心责备。
况且,听这言下之意,眼前这个一脸乖相的青年人,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善良的沈妈妈立刻原谅了他。
“算了算了,没关系的。唉,你这孩子,开车的时候分神是很危险的呀。以后一定要注意!”
“您说得对,真的非常抱歉。”青年人又连声说了好几个对不起,而后真诚地问:“阿姨,您摔疼了没有?脚还能走路吗?您告诉我您住哪里,我送您回去吧。”
沈妈妈的右脚略微扭了一下,虽然不严重但也要起码休息几天才能正常走路了。
青年人内疚地扶着行动不便的沈妈妈上了车,在问清沈妈妈的住址后,差一点儿酿成一场车祸的小轿车,绝尘而去。
沈妈妈住得不远,就住在附近一个九十年代末建造起的小区里。她家在五楼,但没有电梯。
那个青年人便主动屈下身子,背着她一口气爬到了五楼。
四月份的天还不太热,但背着一个成年人上五楼,也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沈妈妈见对方额上渗出了一层薄汗,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我叫林有匪。”
青年人笑起来露出一排细白的牙,和楚淮南一样,招人喜欢的不得了。
“有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你父母给你起了个好名字。”
林有匪不置可否,半开玩笑地勾起唇角说:“我这个匪是盗匪的匪。”
暗渡 第89节
第89章
其实, 林有匪的名字并不是父母给的。他以前不叫有匪,也不姓林。
名字是每个人独特的符号, 往往都包含着父母对孩子的期待。而有别于其他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宏大景愿。他父母对他的期待非常的简单——他们只希望他能够“快乐”。林有匪的父亲姓安,他的原名, 只单单一个乐字。
安乐、安乐, 平安喜乐, 这是再好不过的祝愿。
可人生不如意, 十之八九。
安乐从小智商超群, 他的观察力、逻辑思维能力、记忆力甚至想象力都远超同龄人。
十四岁那年,就跳级读了高三。安乐和班里比自己大许多的同学们,都相处得不错。但因为智商差距悬殊,他一向独来独往, 没有任何真正知心的朋友。
他几乎满足了任何一位父母对“天才”的期待,却唯独辜负了安爸安妈希望他能快乐的祝福。
在父亲安康含冤被判死刑、母亲绝望纵身一跃后。失去了双亲的安乐, 又跟着外公生活了一小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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