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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记石头与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陈简给他烦的都想直接翻白眼厥过去,可看唐墨惊吓的不轻,又怕吓着唐墨,撑着一口气看侍卫们扫了尾,陈简让唐墨扶他回车上,继续往帝都赶去。

    唐墨遇刺的事情传回帝都,凤阳长公主心惊肉跳的立逼着长子带着府中侍卫出城接一接小儿子。

    都不用凤阳长公主教训,唐墨回家就病倒了,太医说是受了惊吓,反正他躺着休养的功夫比浑身是伤的陈简还长哪。

    唐墨自己就说了,以后他可不出门了,吓死他了。外头坏人太多,还是在帝都安全。

    反正是怂的叫陈简牙根痒,陈简现在是怎么瞧着这瘫凉榻上的惫赖货怎么不爽。




一六三章
    唐墨可是叫大家伙心疼了好些日子,穆宣帝蓝太后太子穆安之都打发人送了不少东西给他补身体,听说他休养,太子还亲自微服去瞧了他一回。

    唐墨坐水榭的榻上跟陈简一起吃椰奶糕,陈简抢了最后一块,唐墨嚷嚷着,“这块该是我的。”伸手去抢,两人一争一夺,转眼间拆了十数招。

    陈简出手凌厉也留了情,唐墨是个娇气包,一会儿就甩着手叫唤,“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疼死你算了。”陈简拆穿他,“我就用了三成力。”

    “你不知道自己劲儿多大。”唐墨揉着手腕,伸脖子往空空的盘子望去,瞪陈简,“说好一人一块分的。”

    陈简刚要笑话他几句,耳尖一动,回头望去,见太子正站在不远处看他二人玩闹。

    陈简虽未入仕,以往在内馆读书也偶尔见过太子,尤其太子容貌俊美,见之难忘。陈简一拉唐墨,唐墨见太子来了,立刻跳下榻,踩上软鞋跑过去相迎,他先是抱拳一揖被太子扶住,“咱们兄弟,不必多礼。”

    见唐墨面色红润,一身轻软鹅黄纱衫衬得他愈发眉目颖秀,唐墨开口就带着亲近,“太子表哥,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身子不适,过来看看你。”太子笑,“如今瞧着还好。”

    “我是吓着了,并没受伤。”唐墨挽着太子的手请他坐榻上,陈简上前行礼,太子温言和煦道,“免礼。这是陈公子吧,常听小宝提起你。”

    “这次也多亏阿简救我。”唐墨搬个凳子要坐下首,太子拉他一并坐榻上,他也就坐了。陈简陪坐下首,虽知唐墨自小就在宫里与皇子们一起长大,却是不知他与太子关系这样好。唐墨说起受刺杀的事,“阿简受了二十几处伤,没叫我伤着一点儿。阿简待我可好了。”

    刚刚抢了唐墨椰子糕的陈简表示,阿墨你这夸人的水准真是直来直去啊。

    太子望着陈简,“我看了阿墨的奏章,陈公子有勇有谋,这次你救了阿墨,我们家的人都很感激。”

    陈简连忙道,“我们共同抗敌,阿墨也救了我。”

    “咱们好兄弟嘛。”唐墨笑眯眯的说。

    侍女端来新鲜瓜果点心,唐墨捧了给太子尝,“椰奶糕是新做的,特别好吃,大表哥你尝尝。”

    太子取了一块,咬一口也说好,唐墨也拿了一块吃,让陈简一起吃。大家吃着椰奶糕,太子问起当天行刺之事,唐墨说,“可怕的很,满地都是黑衣刺客,武功也很高。我身边的侍卫还有阿简的侍卫都被刺客缠住,没办法来救我们。阿简身上的伤现在还没好哪。吓得我好几天不敢一个人睡觉,我就很担心在外头睡着睡着觉万一屋外头蹦出个刺客可怎么办”

    太子想他素来胆小,安慰他道,“这回帝都就好了。你是头一回办差,又遇着刺客才惊吓着了,待大些就没事了。”

    “就是大了也不可能不害怕啊,多可怕呀。”唐墨觉着自己一辈子也习惯不了这事。

    太子道,“你们这次取回账簿,诛杀刺客二十三人,功劳不小。”

    “主要是阿简和侍卫得力。表哥,给大家伙的赏赐什么时候下来。”

    “马上就下来了。”太子说,“你这次功劳不小,能升半品。”

    唐墨登时欢喜起来,一口把手里的半块糕塞嘴巴里吃了,高兴的跳起来,“我果然是做官的奇才啊。”

    太子含笑望着他,唐墨问,“给阿简什么赏赐”

    陈简真没见过这种直接要赏赐的,忙道,“阿墨,我并非官身,也是出于咱俩的交情一道去的通州。有无赏赐,你遇险我都会相救。”

    太子道,“陈公子居首功,现在赐官,陈公子科考时怕还要先辞官。”

    陈简道,“把我那份也寄阿墨名下。”

    陈简说着忍不住瞪唐墨,“我不是让你奏章中别提我么。”现在他要这功劳有什么用,他是打算科举晋身的。倘朝廷赐官,他是去还是不去简直气死个人

    唐墨说,“你明明功劳最大,干嘛不提啊。先让大舅知道你,以后好做官。”唐墨跟太子说,“表哥,阿简的赏赐就给他换成金银。”

    “好。”太子含笑答应。

    唐墨唧唧呱呱的跟太子说了好些在通州查案子的事,中午凤阳长公主也不在家,便是唐墨张罗了席面儿,大家在一处用的午饭。唐墨话多,有他在的地方就不愁不热闹,太子看他能吃能喝的,笑道,“我看你这都大好了,赶明儿就去衙门当差吧。老三那里忙的很,正缺人手。”

    太子日理万机,看唐墨活蹦乱跳,叮嘱他进宫给长辈请个安,别让长辈记挂,之后就回宫去了。

    陈简对唐墨道,“太子待你很不错。”

    “是啊,大表哥人很好的。”唐墨说。

    陈简盯着唐墨良久,唐墨奇怪的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阿简”

    “三殿下呢”

    “三表哥也很好啊。三表哥前两天也来看我了,三嫂还送我很多好吃的。”

    陈简看着这小笨蛋,心说,在小笨蛋心里估计世上没坏人。话说这小笨蛋到底知不知道他三表哥跟大表哥不对付啊

    唐墨进宫被长辈们夸奖心疼一番后就又回刑部当差了。

    穆安之忙的好几天睡在刑部,这一条线,周家牛家大发军粮财,不过银钱之事,为什么还有这屡番刺杀

    副转运使孙绰与前昭武将军刘重那里秘账终于把这件事情理清楚了,周牛两家为表,孙绰刘重为里,每年南夷军粮经周牛两家之手,必然有一部分换为陈粮往南夷而去,而剩下的好粮草则是顺着水路送往山东十里寨。十里寨这个地方查出来,穆宣帝未令穆安之再插手此事,另行委任了旁人。

    穆安之总算能回家睡个囫囵觉,李玉华心疼的了不得,亲自下厨给三哥炖了一盅浓香的鸡汤。穆安之舀着鸡汤心说,有这炖鸡汤的空还不如过来跟三哥多吸几口阳气哪。

    穆安之好几天没回家,自然顾不上吸阳气的事,如今这一回来,听着李玉华叽叽喳喳的嘘寒问暖,粉粉的小嘴儿张张合合,粉嘟嘟的花骨朵一般,心下就如同被撩拨的琴弦般,一下一下的轻轻震颤着。

    “这回能多歇几天吧”李玉华问。

    “没什么事了,案子审清,接下来就是结案。”穆安之躺床上伸胳膊给李玉华闻,“还臭不”三哥好几天没回家,一回家就被玉华妹推进浴房,原因就是太臭。用玉华妹的说法,“馊臭馊臭的。”

    李玉华把他胳膊垫脑袋底下枕着,嗅着穆安之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笑道,“香香的。”

    “这几天想我没”

    “想,我每天都想。”李玉华一向不是羞涩性情,她侧脸望着穆安之,忍不住挨的更近了些,彼此间呼吸可闻,“我特别想去看看你,又怕去了打扰你的差使。”

    娇小的身子一入怀,穆安之整颗心都觉着满满的。在外所有的辛劳似乎在这一刻都圆满了,穆安之的轻吻落在李玉华的鼻尖额角,李玉华也准备跟穆安之吸几口阳气,结果就见穆安之手揽着她的腰,慢慢的闭上眼睛,不一时就响起均匀的轻鼾。

    李玉华哭笑不得,凑过去在穆安之脸上亲好几下,想着三哥睡觉一向规矩,平时也是极少打鼾,可见实在是累极了。

    李玉华心中既骄傲又心疼,也就这样一道睡了。

    穆宣帝将自十里寨取回的证据给太子看过,太子俊美的侧脸在灯影中逐渐冰冻,“这怎么可能”

    十里寨会有些猫腻,父子二人已是心照不宣。

    杜长史遇刺已是以武犯禁,何况现场还发现不逊于军用弓箭的自制弓箭。另则,唐墨遇刺更是令穆宣帝极为恼火,如果杀手是冲着陈简去,穆宣帝即便恼怒也不过将之视为杜长史遇刺的类似事件,但,小宝不一样,小宝是正经皇亲,穆宣帝的亲外甥。

    有人要杀今上外甥,那么,就有人敢杀今上

    这个地方会有一定的武力积蓄,穆宣帝都料到了。穆安之在刑部当差,此事穆宣帝连兵部都未惊动,直接派去了一支禁卫军剿匪十里寨。十里寨的那一批被人养起来的匪兵悉数被剿,林将军带回的证据就是放在太子面前的这一份。

    所有证据都指向这座显赫百年的侯府――南安侯府。

    其实顺着整个南夷案的脉胳,南安侯府成为幕后黑手倒是意料之中,可有一件事解释不明,太子眉心紧锁,“若真是南安侯府所为,当初南夷军粮案还是南安侯先发现蹊跷,朝廷才会开始调查。”

    穆宣帝双目微阖,复又睁开,“南安侯次子什么时候到帝都”

    “也该快了。南安侯上折是在六月初,南夷路险,这也该到了。”

    “刑部那里接下来就是军粮案的判决了。”穆宣帝看向太子,“十里寨的事,你以为如何”

    “儿臣依旧不信南安侯府会有反意,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太子道,“驻军大将,被离间古来有之。这件案子,处处透着诡异,看似神来之笔,却又透出极大破绽。”

    “幕后之人会做何想”太子沉吟着说出最担忧的事,“朝廷秘而不发,他必然会反其道而为,将此事闹的满城风雨”



一□□章
    这场关于南安侯府的风波来的轰轰烈烈,李玉华都听了一耳朵。

    这两天,卓然左眼有事没事的就要跳两下,根据民间左跳凶右跳财的说法,卓然就觉着,怕是要有不大好的事发生。

    果然――

    这一天,卓然照常起床,照常洗漱,照常早膳后骑骏马往早朝去。

    路上卓然照例要吃套胡饼配小米粥的,他有常去的早点铺子,他到时,心腹手下席御史已经在了。席御史上前,卓然以为这是要请自己去吃早餐,结果,席御史那原就苦大仇深的脸上愈发的苦大仇深,卓然立知早点是吃不成了。卓然拿着胡饼坐马上边走边吃边听席御史说事,席御史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上官。卓然嘴巴里刁着胡饼,见这素白信封洇着几块泥土污渍,眉梢一挑取出里面信件。上面写的事很简单,便是十里寨查出多少私兵,种种证据都指向南安侯府之事。

    席御史驱马凑近些,“早上我家仆人在墙内地上看到的,我一见这里头所书,不敢耽搁,连忙过来回禀大人。”

    卓然将信与信封一起还给席御史,捏着胡饼咬一口,感慨,“真是贱啊。”

    晨风吹的胡饼有些冷了,卓然三两口塞嘴里,拿帕子擦了擦手指方道,“我虽不喜胡家,可用这样的法子陷害胡家也太贱了。”

    席御史体贴的递个水囊给上官,“大人,听说前些日子刑部的确是查出十里寨这个地方,且这信上写的有理有据,依属下看十有是真的。”

    “与其相信这种深更半夜鬼鬼祟祟隔墙扔进来的不名信件,不妨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判断,就胡源那种脑袋,他像是能神不知鬼不觉豢养私军的人他有这个脑袋会是今日下场”卓然不屑,“无非是意在南安侯府罢了。”

    席御史皱眉,“大人别忘了,南安侯府当家做主的一直是南安侯。”

    “南安侯府历代是驻兵南夷的大将,他们家族与南夷安国夫人的部族都是有联姻的,依他家对南夷的经营,便真的豢养私军,为何不在南夷而在山东”卓然反问,“而且,你别忘了,南夷军粮案初始便是南安侯察觉端倪请朝廷详查的。”

    “属下也想过,只是,眼下这信倒是有些难办。咱们御史台大大小小御史二三十人,能半夜扔到属下家中,必能扔到其他御史家里。这朝中,除了御史台,六部九卿更是官员无数,今天又是大朝会。大人,您与胡家有隙,这可不是秘密,咱们御史台又是言官的衙门,可得早做准备。”

    席御史的担忧写在眼中,卓然轻描淡写,“原本胡家是死是活干我屁事,竟然想拉我下水,不知是哪家的憨憨上赶着作死。”

    卓然拿上席御史的书信直奔陛下寝宫求见,穆宣帝正在用早膳,听到卓然求见,令内侍带他进来。卓然能年纪轻轻便掌管三司之一的御史台,可见穆宣帝对他的喜爱。

    卓然躬身行礼,穆宣帝问他,“这么急冲冲的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卓然道,“事情不大却是膈应的很,陛下您得有个准备。”说着将信奉上,把席御史路上回禀的事说了。

    穆宣帝继续用膳,“你不是跟胡家不合么,这回倒挺为他家着想。”

    “这两码事,胡源已经得了报应,我又不欠胡家的,难不成还要因着旁人想他家倒霉我还要被利用被污名声,我这也忒亏了。”卓然一脸晦气,“知道我与胡源有旧怨的人不少,哪怕我不认,也不知有多少人得以为这事是我干的。”

    穆宣帝道,“你倒不至于这般下作。”

    “陛下圣明。”

    “眼下这事倒有些麻烦。”

    “只要陛下吩咐,臣无有不从。”

    穆宣帝放下银筷,接过宫人捧上的清茶漱了漱口。

    卓然听到穆宣帝说了句,“按住御史台,不要让这事闹的沸反盈天。”

    “是。臣过来前便已吩咐下去。”

    穆宣帝就喜欢这样好用的臣子,对卓然道,“下去吧。”

    御史台不发声,早朝亦无人上本提及此事。

    但――

    南安侯府事涉私养匪兵的消息如同夜间悄悄漫过沙滩的海水一般,传遍帝都官场。

    许郎中听闻此事后立刻求见穆安之,他刚要细做回禀,杜长史华长史就到了,穆安之看他二人神色中带着焦急,便道,“你们应是为的同一事,不妨坐下一道说说。”三人听说的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十里寨的事。

    穆安之握着小银刀磨指甲,先时有些惊讶,待听完整个传闻,穆安之看向胡安黎,“折腾出军粮案、玉石匿税走私案、还有周家牛家大大小小的案子,牵扯出十五年前的严家旧案,总觉着差一口气,原来最后一刀在十里寨。”

    出众的人,想法都是相似的。胡安黎在此刻与卓然心有灵犀的说了句,“我爹绝没这个脑子豢养私兵,我们家世代驻兵南夷,难道把私兵养在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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