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的云朵
作者:格格巫
不受宠爱大小姐x发奋图强穷小子
又名:《栗先生追妻日记》
“北极星的天空有几个云朵
数着数着好困啊
北极星的天空有几个云朵
数着数着下雨了”
所有机缘巧合的相遇都是谋划良多的久别重逢。
你不知道光是什么样子,直到有一天,你成为了光。
关键词:暗恋 治愈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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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星的云朵 楔子
纽约飞往松汇的航班上。
“女士们,先生们:
我们的飞机预计在北京时间13点25分松汇青浦国际机场,松汇地面温度40摄氏度。请您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靠窗的旅客请协助打开遮光板。请您再次确认系好安全带,各种电子设备处于关闭状态。我代表全体机组成员感谢您乘坐天合联盟成员中国南方航空公司的航班,祝您旅途愉快,我们下次再见。”十几小时的飞行即将结束,李小萌做完播报整理好仪表,准备做机舱内最后一遍的巡查。
“先生,飞机即将降落,请您打开遮光板,谢谢配合。”
说话的这时,李小萌看到乘客转过头与她对视,“好的,谢谢你。”他生得一张清俊的面庞,鬓边很薄,短发斜分在额前,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得好似画作中的人物,眼神温和而沉静,望过来的一刹那让李小萌晃了心神。
他右手拿着张小纸条,伸出左手推开遮光板,盛夏八月云层中的光线霎时将他的眼瞳打亮,泛起浅浅的棕褐色。李小萌在离开时转身的余光中看到那米黄色小纸条被透明胶完好包裹有如塑封一般,上面是笔锋苍劲的楷体叁字:郁婉宁。
飞机落地,栗颂耳中泛起嗡鸣,他将纸条进钱包内侧,手机开机的瞬间,左上角久违的中国移动4g亮起。
叁年叁年又叁年,郁婉宁,我来与你长相见。
北极星的云朵 第1章奔向她
第一章
盛夏之时的昭坞岛被浓绿色染遍,远比人高的芦苇荡在风中,轻扫过郁婉宁的肩胛,她早已习惯了这般嬉戏,不为所动。手中一支笔在白盘上调色,又在画布上铺开,是将麦浪点燃的金火。
将视线放远,山的那头岛的另侧,夕阳正以肉眼可见的位移坠落下去,连着半边天际都染透了赤色,浓红的晚霞笼罩了半个岛屿;天被分成了两块,另一块海平面上方的天空在对侧的衬托下,泛起更为清湛的蓝色。
这里路灯稀疏,日头落下后的短短半个钟头内光线就会被夜幕浸染,郁婉宁了画板,打算回去。正在她拾东西的这时,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跑进了这片芦苇里,“郁老师,阿妈请你到我家吃晚饭,家里有客人呢!”
“知道啦!我们这就回去。”郁婉宁将画材一一好,小虎熟练地跳上她电瓶车的后座。郁婉宁给两人带好头盔,白色小车在沿海公路上驶出,路边指示牌在路灯的映衬下反射起淡淡的黄光,蝉声蛙鸣时不时在野地中响起,海风吹散了师生俩哼的歌。
来到昭坞岛时,栗颂已辗转了四十余个钟头,昭坞岛没有机场,需要从纽约飞到松汇,松汇再转国内航班至邻省,最终再坐船上岛。自邻省到码头,一路人群逐渐散去,到岛上时,也只船上十余人。昭坞岛面积小、居民少、开发晚,如今并不为人熟知,即便景美如画,也并不是旅游胜地。
一下船,村长林靖升已在码头等候多时,他四十岁上下,皮肤因岛上常年日晒而黝黑,个头不高,身材瘦,长相随和。“您便是栗先生吧?一路过来定是颠簸劳累,内人准备了晚餐,小岛条件有限,还请您不要嫌弃。”
栗颂笑容温和:“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村长打开面包车后座,栗颂将行李放进去,车子开在进岛的路上时,他才有了一点点真实感。
林婶早已准备了丰盛的菜肴招待客人,小虎正在调皮的年纪,此刻正在院中和猫咪黄狗一起翻墙爬坡地玩。郁婉宁帮着林婶盛菜端碗,“林婶你的手艺我真的太佩服了,这椰子鸡馋了我好久~”,看着一桌的海鲜菜系,她胃口大开。“想吃常来婶儿这里吃啊,还能短了你的不成。”林婶笑眯眯的,将白饭盛出,端上桌。小虎听见了大人们说话,喊来一句,“阿妈,你不可以让郁老师吃那么多的!不然她胖了不好找男朋友!”“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男朋友!”郁婉宁去院中喂猫,顺便将小虎叫回来吃饭。
小虎跑去院中的水管洗手,郁婉宁抱着猫站他身后,“又偷懒,看你小脸脏的,快洗洗。”小虎捧了一把清水,在脸上胡乱抹一通,“略略略,我洗好了!”就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虎叁步并两步跑过去,“阿爸!”
林靖升应了他一声,转向身旁的人,“栗先生,我来做介绍,这是我的小儿子,林啸虎。”小虎很有礼貌地马上叫了一声“栗叔叔好!”,叁人说着已经走到院里,“郁老师,这是栗先生,是这次为村里捐献教育设备的项目负责人。”
郁婉宁自院门开后就注意到了村长身旁的男人,他身穿黑色短袖和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球鞋,很年轻的搭配,但眉宇间的神情与那挺拔的身姿都透露着成年后的沉稳,以及与少时最大的不同—底气。这料想之外的重逢让她的思绪停驻了零星的一秒,随即她便笑了起来,“栗颂,好久不见。”
“栗先生,这是郁老师,在村里小学教孩子们语文和英语,还代美术课。”
栗颂进门时正看到一位年轻女子抱着猫,那猫儿乖巧地窝在她臂弯,而她的视线随开门声落在他身上。她嘴角含笑,与他记忆中那张冷淡、鲜少有表情的面庞重迭起来,他一时恍惚,柔声回应她,“婉宁,好久不见了。”
“两位竟然是旧识啊!可真是巧!郁老师,栗先生,我们屋里坐吧。”村长热情地招呼着。“嗯,我们是高中同学,有几年没见了。”栗颂回道。
这顿晚饭真正是主客尽欢,林村长夫妇健谈,小虎孩子气可爱,郁婉宁显然与他们熟捻,话里话外透着亲近,栗颂商场饭局多年,也自然不在话下。而在无人察觉的进餐瞬息,他一直关注着郁婉宁,她笑起来的眼瞳水光波动,咀嚼时的面颊微鼓,言谈间的眉峰翁动······他越过山河坎坷,怀揣一个少年缄默但执着的心意,终于又在世间路上与她重合。
北极星的云朵 第2章鹅湾潭
清晨,昭坞岛的居民被一阵战斗机的轰鸣声从睡梦中叫醒,那是驻军的例行演练。栗颂洗漱后从小屋中离开,屋后有一条五分钟的小路直通海边,此刻海边已有等待日出的人影两叁。这片沙滩于平常滩涂不同,滩面上是鹅卵般圆润的石头,据说是被海水常年打磨而褪去了尖锐的棱角,这片海域因而得名鹅湾潭。
栗颂向前走至海边,就看到郁婉宁已在滩边坐着,她穿了件蓝色吊带裙,用件白色的罩衫遮清晨海边的凉。她转头看到栗颂走来,朝他招手,指指自己身旁的位子,“坐啊。”栗颂顺势坐下。
郁婉宁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多年之后的相见,好似海风卷着一些久远的潮湿的记忆朝她而来,还好她已坐在岸边,不会被浪头扑湿。
她突然笑了起来,“教你一件事情,来鹅湾潭必做的哦。”
栗颂闻言,“是什么?”就见她在沙滩中挑挑拣拣,选了一块比手掌稍大的石头放在身旁,然后是一块比第一块稍小的石头,放在第一块上面,以此类推,石块越来越小,堆起来的石堆越来越高。他看着她不慌不忙堆砌,海风撩起她的长发,将它搭在背后。“就像这样,堆石头。”说着她也笑起来,“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不过大家好像都喜欢这样堆起来,就成了一件来鹅湾潭必做的事。”
栗颂也找来石头,一块一块放在她堆砌的上面,每次她找的石头小到不能再继续堆高的时候,他总是能找到一块平整又足够大的石头,她就又堆起来。“真好,我自己来的时候还没有堆过这么高呢。” 她在看石头,栗颂看向她,“两个人,总会比一个人堆得好些。”
郁婉宁笑笑,转头看向海平面,“你看,我们都错过初升的日头了。”
那太阳此时已经爬上海面,露出一整个圆滚滚的身子,带着眩目的光辉,在海面的波澜上洒下层层缀缀的金箔。
栗颂转头看向郁婉宁,发现她已闭上了眼睛,双手撑在身后,长发随意地垂在石潭上。他问她,“怎么会想到来昭坞?”
郁婉宁闭着眼睛回答,“你怎么忘了,以前是你说起昭坞是个很适合休养的地方啊”,她笑起来,“这里的养老院和疗养院很出名呢。”栗颂低笑,“是啊,只不过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郁婉宁看向他,“所以我来养老啊。哈哈,骗你的啦。” 转瞬,她把问题抛给了他,“你呢?不会真的是为了项目来吧?”栗颂险些就要脱口而出那个答案,她却随即将手指放在他唇上,不想要听到了,“嘘——别说,下次再告诉我。”
栗颂有一瞬的失神,郁婉宁却早已起身,走出了几步远,又回头过来叫他,“太阳都升起来了,走啦。”
回去的路上栗颂没说话,跟在郁婉宁身后。她好似也像滩边的石头一样被磨去了锋锐的棱角,他看着她轻缓的步伐,海浪一声一声地送来从前记忆的片段,他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涨潮般酸胀起来。
北极星的云朵 那个夏天
2009年夏。
江州一中暂别了暑假的寂静,校园随着大批返校开学的学生热闹起来,倘若此时站在新铭楼上俯瞰,宿舍、食堂、教学楼又重新成了人流汇集的方向。此时正是下午五六点的光景,大半个校园如开锅的沸水,水面跳动着、一刻不安。
相比之下,在教学生活区之旁的敬仪湖平静无波,两只天鹅在荷丛中缓缓游动,将将染上夕晖的光线给睡莲罩上了柔纱。栗颂在湖边坐了半晌,手中的英文书还停留在开头的两行。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晚自习预备铃响起的时候他起身离开,余光看到湖心亭里还有个背影没走。
开学的高二(7)班如一场大暑之前一样,两个月不见,班上活跃的那几位在晚自习开始前的一秒还在说闹个不停,紧接着,整个班的声势随班主任老陈的脚步渐近而渐低下来,直至老陈出现在前门口的那一刻,音量被调为了零。7班正在楼层尽头,距离敬仪湖最近,空气中甚至还带着湖边的潮气。赵瑞偷偷瞄了眼老班,他身后还跟着个高个子男生。
老陈在讲台上简短讲了几句,大意就是这次开学文理分科,7班因为选文的人少,直接保留为理科班,能和大家再次见面他很高兴,同时希望大家欢迎新加入的同学。然后他让跟进来的男生做个自我介绍,这时班里大部分同学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位新面孔,他一身黑,眉目间好似黛色山水般渺远静默。宋慧芝戳了戳同桌,“诶,有点帅啊。”同桌嗯一声。只见讲台上的人扶了扶眼镜,“大家好,我叫栗颂,希望以后在7班可以和大家共同进步。”热闹惯了的7班同学似乎没想到他惜字如金地只说了一句,掌声在迟缓了一瞬后爆发了起来,赵瑞甚至喊了两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就在这当口,两声叩门声响起,“报告。”
掌声好似沸水被关了燃气。众人随老陈眼神看过去,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站在门口,栗颂想起湖心亭那个背影。老陈并没生气,问了句“干什么去了?”
她竟然也不掩饰迟到的行为,“在敬仪湖背书。”
老陈挥了挥手让她进去,“下次早点回教室啊。”说罢,一瞬间瞟过栗颂的左臂,“正好,栗颂你就坐她同桌。”
班里似乎有几句低语,“哎,老陈不是不让男女生同桌吗?”“大哥,你坐冰山旁边能沸腾啊?”,但碍于老班的面子,也随着两人走进教室,很快静了下来。宋慧芝在栗颂经过她时看到他左袖上的孝章,一瞬间没了刚刚的任何心思。
郁婉宁没说什么,和新来的同桌一前一后走回座位,自然看到了他的孝章。“郁婉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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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瑞偷偷跟同桌说一句,“哦,俩冰山。”
北极星的云朵 一起练习一下?
夏末秋初的暑热最是难熬,对这一年的栗颂来说尤甚。
父亲的意外离世让本能维持生活的家庭突然温饱不足,病中的幼妹拖住了继母离家做工的脚步,只能接零活赚点微薄的用,父亲留下的那笔抚恤金成了他与继母之间默契的禁忌。为了省掉寄宿,栗颂选择走读,更重要的是可以帮衬继母照顾幼妹。一月的生活400元,是平衡支之后的最大解,剩下的要留给幼妹攒未来的治疗。
开学第一周,栗颂饭卡上还剩几十块上学期的余额,他缓缓松了口气,计划一周后再充值,他走向二楼靠左的面食窗口,红油拌面味道好分量大且便宜,是个不错的长期选择。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食堂人满为患,新入学的高一新生穿着军训的迷服,分外扎眼,熟人熟地的高叁生早已提前开学一个多月,此刻已经颇有提前抢饭的经验。这种情形下,队伍中梳着披肩发的女生就尤为突出了。栗颂认出那是他的新同桌,在人群嘈杂中他听到她说要一碗红油拌面,刷卡之后机器自动显示余额两千多元,他挪开视线,很快,她端着碗从他身边走过,没入饭点的人流。
郁婉宁对老陈给她安排的这位新同桌毫无意见,毕竟她高一已经做了一年的孤桌寡人,7班女生是单数,总会有人落单,她个子高,就自动站了出来说做单桌。她原想除非对方是个窜天遁地的大魔头,否则她总有法子让他老实起来。没想到她这位同桌很是安静,开学几天甚至只有交作业的时候能搭上话,倒是出乎她意料地省心了。
成绩优异、外貌漂亮总是很能为读书时期的女孩子加分,比如像郁婉宁这样,获得同学间的广泛好感不是难事,但她并不爱热闹,甚至有些同龄人难以理解的淡漠。长此以往,几乎全年级都知道7班有个稳坐年级前叁的冰山美女。
高二应该算是高中生活中最惬意的一年,没有了高一初相识的生涩与摸不着脾气的半疏离感,没有高叁时候学业压迫的紧张不得松弛,这一年丰富的校园活动更是为同学间的相处打了粘合剂。
才是刚开学第二周,体育委员赵瑞就在为秋季运动会“招兵买马”,赵瑞极度活跃,早早就已经写了“你不报我不报,七班学分加不了;你一项我一项,七班赛场齐亮相”、“七班七班,超越非凡”等等一串宣传语,每天晚自习前进行一轮推广,让大家报名参赛。果然不负他的期望,七班很快报满了100米200米短跑、4x100接力、800米长跑等径赛,到了跳高跳远这里有点犯难。赵瑞就瞄上了全班海拔巅峰同桌——郁婉宁和栗颂。
“郁大学霸,看看我们跳远跳高项目?您这173的大长腿,随便跳跳就好啊。”他又转头,“栗颂同学,你也是啊,我看你这身高,跑跳肯定不在话下!”
郁婉宁停下在写的作业,“我报了800米,这个我有把握,那跳远我也报吧,我练一下,应该可以。”
赵瑞立马向她竖了大拇指,“厉害厉害”,然后喜滋滋看向栗颂,“你呢?报呗!我相信你兄弟!”
栗颂大概是想了一会的,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参赛。赵瑞拿着报名表大摇大摆走向下一个目标——找人来跳绳。
郁婉宁是在这时才对她的新同桌有了具体印象的,原来他很高,应该快要一米九了吧。她转头问他,“栗颂,既然都报了跳远,我们要不晚自习下课后去操场上练练?”其实按照她之前的程度,她没把握拿个给班里加分的名次,跳远她不擅长,但她想突破自己。然后她看到沉默的同桌停笔,“我不住校,可能不太方便。”
“那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两人又恢复到了各写各的作业的样子。
原本栗颂是不打算报名任何项目的,为班级争光的事情,必然要充分练习,才有竞赛的勇气与把握,而时间对他而言已经是仅能抓住的东西。他要用一切学习之外的时间去照顾幼妹、分担家务、甚至是寻找打工的机会,才可以维持生活的运转。这种情况下,为集体添、赢得旁人的目光,对他而言都是奢侈的,他能平淡地度过每一天就足够了。
但又或许是一种禁不住的诱惑,一种动力,使得他在那一刻点了头,他人通过努力和勇气要去获得的东西,如果是自己本就拥有的优势,为什么不加以施展?这样矛盾的心绪使得他在听到一同练习的邀请时,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拒绝。他已经决定要与生活置换一些时间出来了,他会找到这部份时间的,暂时就不要把计划排满了。
然而九点半的下课铃响后,已经快要走到校门的栗颂依然回了头。先看看自己程度再制定练习计划更好吧?于是他逆着人群走向操场,操场上跑步的、跳绳的同学不在少数,夜色下的年轻人结束一天的学业,用运动的方式挥洒多余的情绪。
他走到跳远划线的位置,挥臂一跳,超出了划线的距离,目测应该有两米八以上,还是该找个米尺更准确,他想。然后他看到了跑道内足球场上的那个身影。隔着一圈圈跑步的人,他看到郁婉宁扎起头发,背着手,在蛙跳。她跳了一个场边的来回,跳完拉伸,他就这么看着,一时忘记了该回家,直到郁婉宁又在冲刺跑一圈,她像风一样经过他所站的位置对应的跑道内侧,她没有看到他,栗颂才猛然回神,背起书包离开。
北极星的云朵 第五章我教你
九月,正在势头的秋老虎依旧掀起一股股热浪,班里的男生们穿着短袖还要再卷起袖管,赵瑞实在忍不下去,找老陈死磨硬泡拿到了遥控器,在全班阵阵欢呼中开了前后两个空调,隔壁班羡慕得不行。
讲桌上,老陈的双曲线一条又一条,这边刚讲完库伦定律,还没休息几分钟,铵盐和氧化还原又跳了出来。化学老师姓方,酷爱板书,密密麻麻的小字可以占满两块推拉黑板,台下学生们要拼手速拼脑力才可以吸他一节课超大的知识量。经常有人到了下节课要擦黑板的时候还没抄完板书,宋慧芝大呼:“别擦别擦,等我一下!”此时有人接上一句,郁婉宁随手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抄我的吧。”那边值日生才利落地擦下板面。栗颂瞥过同桌摊开的笔记,漂亮工整的小字很有条理地占满页面,反应公式和实验简图清晰明了,很是赏心悦目,他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一天排满的十节课表,热闹熙攘的校园操场,味道分量不变的红油拌面,这个九月于栗颂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每晚自习过后,他会抽十几分钟去操场锻炼跳远,每天,都能看到也在锻炼的郁婉宁,两人各自训练,郁婉宁不知道栗颂也在,栗颂从未见过郁婉宁结束时离开。
开学两周,宋慧芝一惊一乍地捏到了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一圈肉,于是本着减肥又不舍得剧烈运动苦着自己的原则,她叫上同桌一起晚上去操场走路,美其名曰“看星星聊天”。
郁婉宁正在拉伸准备蛙跳,就听到一声,“哈喽婉宁!你在给运动会做准备吗?”她扭头看到是宋慧芝和汪静,“对啊,我跳远要再练练的。”“加油加油!你肯定可以的!最近大家都在运动了,我看到栗颂也在呢。”郁婉宁顺着她的话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栗颂在跑道上,大约是要结束的意思。黑色短袖衫贴着他的后背,他低头在书包里翻找什么,肩胛稍稍向下弓,隔着两叁成组的人,她似乎看到他的袖管被风吹过的波动,以及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的尖梢。宋慧芝已然走了过去和他打招呼,不知说了什么,他们朝她这边看了过来,郁婉宁回视线开始蛙跳。
“你这样效果不太好。”一道来自上方的声音传来,郁婉宁停下了动作,是栗颂。他背着书包,手里拿着水杯,“单做蛙跳需要很多次才能达到效果,耗时间。”
她确实不懂怎么练,“那应该怎么做?”
“跟我来,我教你。”
郁婉宁跟上那个全身黑色的男孩。
栗颂带她走上主席台,“就这里,一阶一阶往上跳。”
跑道上的人声有些远了,郁婉宁在听到栗颂的话后瞬间有些发怵。此时他们本就在高台上,主席台一级台阶几乎和她小腿同高,每两级台阶距离不过半米,这也太危险了吧,想到跳几阶之后的感受,她几乎已经开始腿酸腿软了。“在这里可以练习你弹跳腿抬高的能力,跳远时腿抬高才会增加距离。”
栗颂看得到她的犹豫,对没这么练习过的人来说,观众席的台阶确实让人心生退却,然而他下一句“如果害怕的话就算了。”还没出口,就听到她脆脆地一声,“好,我跳。”
“咚—”、“咚—”、“咚—”是落地的声音。栗颂连忙跟上去,第一次跳,一定要有人看着的。“速度不要太快,中间可以休息,确保下一次动作到位再跳,安全第一。”
“嗯,知道了。”回答他的是坚定,接着又是规律的落地声。
“第一天,从下到上跳两组就可以了,明天你腿会很酸痛的。”结束后,他们一起从主席台下来。“是比蛙跳累多了。你怎么知道这方法的啊?”郁婉宁单肩挎上书包。
栗颂淡淡地,听不出什么语气,“我们初中体育老师教的,七中没什么长处,只有体育成绩特别好。”郁婉宁“唔”一声,七中,据说是可以把晚自习改体育训练的,年年中考落榜一大片,体育却几乎全满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离开操场,走到教学楼下车棚的时候栗颂才意识到,“九点五十八了,你不回宿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