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是风动
“家人?”傅成蹊问道,他掌握的八卦显然不止这些,笑了起来,“小男朋友吧。”
顾放为愣了愣,也跟着笑了笑,随后抓起文件冲出了傅氏科技大楼。
整整一天的飞行时间,顾放为反复地打开手机,又神经质地将其关闭。
他不懂这边的语言,也从未来过这个国度,急得连欧元都没有准备,只是凭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连说带比划,用自己的手表换到了一些零钱,随后打车去往医院。
“xingyin lu?”
顾放为像一只无头苍蝇,努力稳住情绪转来转去。他给鹿行吟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
最后接电话的是顾青峰。
“顾放为?你在大厅等着不要乱跑,我让人下去带你过来vip区。你弟弟昨天刚做完手术,今天醒了一会儿,还在icu观察情况。”顾青峰恐怕是怕这个孙子原地发疯,赶紧又告诉他,“手术很成功,但是还要观察后遗症和可能的并发症……”
顾放为愣住了:“昨天?”
他再次看了一眼时间,确认鹿行吟给他说的就是今天。
“让我看一眼,就让我看看他。”icu病房外有一层透明的走廊玻璃,顾放为冲了上来,额头上沾满了汗水。
直到看见少年沉睡在病床上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惊肉跳才有了片刻的消解。
顾放为剧烈地喘着气,将头轻轻靠近玻璃,抵在上面,浑身都像是卸了力气。
他喃喃地抱怨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计算器,把自己的手术日期都记错。”
第117章
鹿行吟在icu呆了三天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水米不进, 稍微晃动一下都会吐,除此以外持续发烧,第一天高烧到39.2c, 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 第二天又成功降低到38c。
医生告诉他们:“病人体质不算好, 抵抗力比较弱,目前没有出现脑积水、脑水肿、再出血等重大后遗症, 不过还需要观察是否出现肺部感染。”
在药物作用下, 他已经不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 总是要问身边的人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周围人回答之后, 他睡过去一会儿, 会再醒来问一遍。
这样的顺性遗忘一直持续到他出重症监护室的那天。
他转移到普通病房,就在一层, 靠近医院的花园和湖水, 很安静。这个调动是基于顾青峰的要求,这个年纪一大把的老人家也迷信了一把,不断地说:“转一楼, 接地气好。”顾放为一向爱嘲笑他爷爷,此刻也保持了缄默。
鹿行吟醒来时是清晨。冬天的阳光晒进窗棂,外边休息区凉台上微风拂动,吹起雪白的窗帘。窗帘拉了一半, 他这边很暗。
他看到有人在他身边坐着,穿着雪白的毛衣, 坐在椅子上,那人翘着二郎腿, 膝上放着一本书,冬靴漂亮好看。碎发长长了,有几绺垂落下来别在耳后,和眼睫毛一样,如同乌鸦的羽毛。
这一刹那他想,或许顾放为留长发也会好看。
顾放为也发现他醒了,“啪”地一声放下书,凑过来看他。
鹿行吟对他眨了眨眼。
顾放为伸出一根手指横在他面前,这样的测试鹿行吟每天醒过来时都要做,于是鹿行吟努力发出声音,轻软的嗓音听起来模糊而软糯:“一。”
“这个呢?”顾放为又伸出手,手势变换。鹿行吟眯起眼睛看,感觉头没有那么痛了,轻轻说:“六。”
顾放为接着问:“对群g,记g'是g模共轭关系得到的等价类全体,那么有一个事实:群同态f:g
gt;h诱导了映射f':g'
gt;h',若f'是双射,则f是不是同构?”
鹿行吟:“……”
“完蛋啦,我的小计算器傻了。”顾放为轻轻说,桃花眼里漾起笑意,“再问你一个问题,顾放为是不是很好,很认真,你要不要和他结婚?”
鹿行吟喃喃说:“这么快吗?我已经睡过去多少年了?”
“不快啊。”顾放为跟他数,“你看,你马上都要十八岁了,上完大学,你也22岁了,四年很快的,弹指一挥间。我已经跟叶阿姨说了,她不反对,老头那边我看着态度也快软下来了,我们趁机就把这件事说好吧。”
“可是。”鹿行吟还是慢吞吞、轻软地说,“等我上了大学,说不定有人比你更帅,比你更好,我现在答应你,很亏。”
顾放为:“……”
他快郁闷死了:“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小计算器。你记得你昨天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的吗?”
原来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上演一遍,鹿行吟眨巴眼睛,他不记得。
“昨天你说好,我们都说好的。”顾放为信誓旦旦,“你答应了,叶阿姨和我爷爷都在场,你没法反悔。”
这样吗?
顾放为一向喜欢胡说八道,看现在的样子又像是真委屈,鹿行吟也拿不准这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这种时候顾放为居然还要他哄,鹿行吟觉得困,也懒得理他,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顾放为看他又要睡了,赶紧说:“等一下,不要睡,鹿行吟,小计算器,宝贝,再陪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不要。”他嘟哝,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睁开眼睛问他,“我的刀口愈合之后,还会长头发吗?”
“刀口很窄你放心,医生特意考虑到这一点了,以后都看不出刀口的。”顾放为见他说话了,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鹿行吟,鹿行吟?小鹿宝贝,弟弟。”
鹿行吟实在困了,又被他烦得不行,上涌的疲软中,他睁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只又咕哝了一句:“你要不要留长头发,顾放为。”
又睡了过去。
睡着后还想——顾放为会不会干呢
这钢铁直男八成觉得长发娘娘腔,打死不肯,不过他现在是病患,也或许会纵容他。
昏沉中他只感觉到手背一烫。那温度初觉是烫,后边发现只是因为病房太凉,那是另一个人的体温,是顾放为俯下身,亲吻了他的手背。
*
一月上旬,鹿行吟出院,并被接回顾氏休养身体。
顾放为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离开,回到s市继续他的工作。鹿行吟可以下床的时候,看见的是顾放为越来越忙,无穷多的电话会议要开,无数的策划方案要做。
除此之外,顾放为还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矜持地给他晒了晒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这笔钱不算投资监管内,是他们买断小机器人机械构造的部分。小计算器,以后哥哥可以养你了。”
那么点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顾放为却高兴得像个孩子——他连房子买在哪都想好了,计划大学可以拉着鹿行吟一起走读,装修计划还必须要鹿行吟参与,全然忽略了自己的小男朋友大概率不太会和他一起挤一个小户型居民楼——顾青峰给鹿行吟的培养计划,也是大三实习之后慢慢接手霍氏公司。
二月下旬,鹿行吟回德国复查了一次,医生得出结论:“恢复情况很好,身体机能也比以前更强了,基本上彻底没有问题了。下次不用回来全身检查了,一年后我们会回访。”
鹿行吟走出医院之后,手机震动了起来,发信人:陈冲。
今年的国家集训队名单,时隔两个月之久之后,终于出炉。
他与顾放为赫然在列,也是s省唯二的两个国家集训队成员。
除此之外,今年的集训队名单在整个竞赛圈内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国家决赛排名,前十名除去第一名楚泉、第二名顾放为、第六名奶神、第十名程恪以外,剩下的六个学生全部都是繁星中学学生。
他们排行前十,霸占了整整留个名额,却无一人入选国家集训队。
鹿行吟还记得在北关大学集训时听见的传闻,那天q省省队成员内部打了起来,q省别的学校嘲讽繁星中学的竞赛生,以一己之力导致政策改变,拖了所有竞赛生的后腿。他们宿舍就在q省省队不远处,那天下楼时,看见的是繁星中学的几个男生带着一脸伤痕,一身沉默。
而所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自发孤立。上一届,一个学校的恶劣行为,最终让这一届的学生来买了单。
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学渣 第117节
*
两个人的高考信息状态都已经变成了“预录取”,鹿行吟出发去国家集训队之前,只跟顾放为匆匆见了几面。
叶宴放下了公司的一部分事情,a国、s省两地跑着,照顾着三个孩子。霍江不肯跟她离婚,正在走分居起诉离婚流程。而三个孩子,都已经明确表示了:以后跟着叶宴一起生活。
哪怕最后继承权归属鹿行吟,剩下的部分现金财产,霍思笃、霍斯烈的部分,也不会再落在霍江手里。
只有霍思笃表示,上大学之后会一个人出去闯一闯,不再仰仗霍家。她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已经不再那么偏激,回头也跟鹿行吟道了歉。
顾放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小机器人的事情,他第一个客户就是傅氏,为了置换他们新一代的机械设备,他一边要升级算法,一边每天都要实地考察、测评。大部分时间里顾放为都是灰扑扑的,戴着一个有点滑稽的安全帽,一身工装服,就这样他也要致一番,工装裤必然要扎起来塞进雨靴口里,还买了一大堆廉价防晒霜,一天到晚疯狂涂抹。
他的头发却慢慢长长了。脑后的头发扎脖子,于是用皮筋绑一个小揪揪,凌乱好看。
和北关大学集训时一样,顾放为在国家集训队依然请了假,只是提前跟教练说好,每次考试依然会通过线上方式参与,最后一周选拔大考会回来参赛。
他送鹿行吟去机场。
“小计算器不要太拼——不对,你现在……咱们稍微努力一点吧,啊?万一拿个国际金牌回来,还能让老爷子开心一下。”顾放为说。
鹿行吟戴着帽子,瞅他。
他手术之后就懒了下来,干什么都懒,看书也懒,吃饭也懒,每天要睡上八九个小时,如果少于这个时间,必然就会一整天都提不起神。顾放为每次打电话,他多半时间都在睡觉,笑他是把以前睡觉的时间一口气都补了回来。
登机口响起广播提示,顾放为伸出手,替他正了正帽子:“药要好好吃,我知道你不爱吃药,但是咱们出于谨慎考虑,还是坚持吃下去,好不好?再过一年,我们就解放了。”
鹿行吟看他微微俯身,给自己整理领口,突然笑了:“顾放为——你跟我妈似的。”
——曾几何时,他都羡慕别的小朋友可以顺畅自如地抱怨“xx管我像我妈一样”,如今这句话说出口,却没那么不自然了。
那双桃花眼凑在近前,不为所动:“像是因为我们都爱你。我爱你,小计算器,你知道吗?”
鹿行吟还是瞅着他,不说话,顾放为恨恨地伸出手捏他:“小没良心。”
“十八九岁,哪里知道什么爱不爱的。”鹿行吟眼睛亮闪闪的,口吻却老气横秋,“再过十年再说吧。”
第118章
国家集训队培训地点在杨柳大学, 这个大学坐落在江南。因为国家集训队筛掉了一部分省市的选手,故而鹿行吟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排名并不是决赛排名22,而是整体排名第15。在他之后排名的许多人, 分数甚至比他要高。
所有人到了这个时候, 学校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尘埃落定, 再无后顾之忧。
第一周,国家集训队的氛围反而比省队集训或者国家决赛要轻松许多。
三个星期的时间, 他们领到了杨柳大学食堂的不限量餐券和小卖部券, 每个食堂挨个吃过去, 随后组团翻墙出去买藕粉和鸡血石,打包松鼠桂鱼带回来, 彼此戏称这是“公款旅游”。
鹿行吟不大出去, 他喜欢呆在宿舍看书或者打游戏。跟他同宿舍的学生来自n省, 和奶神同一个省份,以刚好排名第五十的位置末位挤了进来, 名字叫陈芳。他和奶神不同校, 气质也天差地别,一个飞扬跋扈,一个谨慎沉默。
陈芳是个小个子, 皮肤黑黄,看上去如同一个发育不良的初中生。
国家集训队中,每天都会公布进队后几次测验的平均成绩排行,鹿行吟在国家决赛中排行是22, 来了之后一鸣惊人,直接考了个理论实验双第一。
连程恪都震惊了:“鹿行吟, 你寒假经历了什么?”
他们是少数几个知道他做了手术的人,奶神也很震惊:“你不是做手术去了吗?开颅手术还带让人变聪明的???”
鹿行吟淡哂不言。
如果说他在参加决赛前的突破, 是因为第一次领会到“考试”与“热爱”的区别,那么手术修养的这三个月,就是他进一步理解“热爱”这两个字的时间。
喜欢化学这件事其实没什么成本,只需要喜欢。他曾经因为自己的经历,错想了喜欢这世界上大部分人和事的代价,直到在鬼门关前走一回,他发现其实这样容易。那些试管中沉淀的结晶,冷凝管里升腾的白雾——这些都是这个美丽、玄妙、复杂的世界给予他的。
他现在不为比赛,不为荣耀,只为自己喜欢。
在养病的那三个月中,他如同品尝一杯口感丰富的混合果汁一样,不断品读着那些教材、例题、试卷,慢吞吞地看着那些复杂拗口的英文字眼,生僻多变的人名反应。化学告诉他这个世界的复杂和每秒,从最细微处让他知道毫厘之差所能产生的区别。
这同样是他曾经想也不敢想的奢侈。
第二周开始,国家集训队的氛围慢慢变了,紧张的气氛弥漫,火药味儿似乎也慢慢变浓。
这些孩子都从三个月的长假中惊醒了过来,不由自主地被队里的一切所带动。队内没手机,只有训练室的门外挂着教练手写登记上去的记分牌,记录着他们国家决赛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成绩。单次成绩、平均成绩、加权平均成绩。每个孩子身上,渐渐都被外界赋予了各种各样的责任——来自母校,来自自己所在的省份。
五十人,总成绩一次又一次轮换,首位、末位的人一批一批地换下来,直到第二周快要结束的时候,末尾的名单几乎已经固定了——一部分学生,选择了放弃。
国家队的角逐,本身就是各省为下一届学生资源铺路,而不惜拼命抢夺的一个机会。每次训练结束后发放手机,鹿行吟总能见到有学生躲在墙后,一脸凝重地跟自己原来所在省的教练打电话,说着成绩。
周末父母过来看望,也都是一群人低声讨论、筹划着未来的声音。
第一个退队的是一位名叫刘苍松的女生。她来自偏远西南地区的z省,同样是弱省,而且是前后五年时间中,唯一一个进入国家集训队并成功签约北大的z省女生。
她家境普通,父母都算开明——国家集训队一直以来有的现象就是,女生比男生少,并非女孩弱于男生,而是竞赛在大多数家长眼中仍然是剑走偏锋、偏离常规的代名词,能够支持女生走这一条路的家长,本来就已经少之又少,走到国家集训队这一步,那就更少了。
奶神说话一直都略直男且不中听,在女孩子的评价上,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压力大呗,弱省倾斜最多资源捧出来的,估计从小到大都是一路第一,没想到在国集吊车尾,而且怎么爬都爬不上去,自然就心态崩了。”
此时此刻,是集训开始第十三天的时候。
第二个退队的成员来自g市,也即是g大附中每个年级只招100多人,出国、清北、重本率加起来100%的那个学校。他的退队原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猜出了——今年g市集训队大丰,国家集训队中单单同校的都有六个。
国家队名额只有一个,而正因为同校,所以更加知道自己和同校同学的差距,干脆放弃。
而还有一部分人,没有退队的勇气,不肯放过自己一把,依然挣扎在末位淘汰的边缘混着日子,只想把这三个星期有始有终地度过了。这部分人的成绩和前面一批人的差距越拉越大,悬殊的时候甚至能够高达二三十分。
渐渐没有人翻墙出去吃松鼠桂鱼了。
训练室里,有人产生了了四天半没出门的记录——吃泡面刷题复习,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一睡,连回宿舍的时间都觉得浪不起。测验时比别人多拿一分,可能都会让自己在最后的国家队评定中被评委多看一眼。
鹿行吟却依然保持着正常作息。他每天要睡满八个小时,训练课刷题,到深夜后去实验室做个实验,重复着类似考试的频率,随后回来洗漱睡觉。
第二十天的时候,集训队的测试突然改了,换成了一次英语水平测试——大部分考生都没有想到这个安排,一片兵荒马乱。竞赛省为了竞赛,正常高考内容一般都没有积累,更不要说理科选手普遍都不太擅长的英语。
鹿行吟本以为自己会挂在这门测试上,然而没想到的是,考试结果出来之后,他排在了第四。
排行前十的,大多都是发达省市和名校出来的学生。楚泉这种从小双语教学,在国外沟通无障碍的自然不必说,剩下的好几所名校学生,从小就实践着真正的素质教育,全英文的教材了如指掌,一次英语水平测试更不在话下。
关于国家队人选的讨论越来越激烈。鹿行吟每天都会在化学岛板块刷一下帖子,看见国家队人选众说纷纭。
第一的楚泉,毫无疑问的国家队,决赛东道主省,无论是决赛还是集训比赛都一直保持着第一的水准,她本人在化学岛斩获一大批迷弟迷妹,呼声最高。
而剩下的排名很有意思。
一个是程恪。
他在决赛时是第十,集训队表现一直都稳定在前四。
另一个是奶神,他决赛第六,但是集训队中的表现有点飘忽不定——第一周时有些松懈,导致成绩浮动厉害。与此同时,和鹿行吟同宿舍的n省队员陈芳也居高不下 ,他以五十名最后的排名入围国家集训队,但是他一步一步地从第五十名爬到了前三十,随后是前二十,现在已经稳定在前五。
他和奶神同省,国家队名额花落谁家未可知。
另一个是鹿行吟和顾放为的名额讨论。
顾放为决赛全国第二,但集训时长期请假,也只有线上理论成绩计入了总分排行。
鹿行吟决赛全国第二十二,集训队总分和平均分整体排名第二。
他们一样同省——最后名额落在谁手中,同样未可知。
第三周最后一天大考,顾放为赶了回来。
前面的平均成绩虽然计入国家队员选拔标准,但是重头戏依然是今天的考试结果。
笔试在杨柳大学的图书馆里举行,试题难度和国家决赛相当。
鹿行吟做完后,没有感觉到哪里有明显的阻滞,还有一些剩下的时间空余,还反过来检查了一遍。
他和顾放为一个考场,翻过试卷抬起头时,他刚好看见顾放为也已停笔。正托腮歪头看着他,桃花眼里星光闪烁,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鹿行吟脸上一烫,垂下眼接着查看试卷。
理论考试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往图书馆外走。有了今年国家决赛的试题风格打底,考完理论考试之后,对于出题风格敏感的学生或多或少都达成了一致意见——理论考试难度中规中矩,那么实验必定要出幺蛾子!
考生们一个一个地领取消毒白大褂,排队进入实验室,严阵以待。
鹿行吟走到实验台前,看见了这次选拔考试的实验试题,白色的实验报告册上写着这次实验题目:《胭脂虫红色素提取及产率检测》
“胭脂红酸属水溶性蒽醌类色素,深红色粉末,分子呈极性,由于分子内含有8个羟基和1个羧基,而羟基和羧基都有很强的亲水性,因此胭脂红酸极易溶于水,也较易溶于甲醇、甲酸、二甲基亚砜等极性溶剂;难溶于乙醚、乙醇、石油醚、甲苯、苯、油脂等非极性或弱极性溶剂中;无明显的熔点和沸点,温度升高颜色加深;从水溶液中结晶的胭脂红酸在130c时为亮红色晶体,250c分解。胭脂红酸水溶液呈酸性,分子在水溶液中有解离平衡。”(概念部分均为引用)
而每张试验台桌上都躺着一包干硬的胭脂虫,红彤彤的,干得像石头。
旁边已经有人骂了起来:“沃日——这个比赛还干不干人事?啊啊啊啊老子最讨厌虫子了!”
鹿行吟拿起橡胶手套仔细戴上,用镊子取了一枚胭脂虫,在指尖轻轻碾了碾,明显的胭脂色顿时留在了淡黄的手套上。这种小虫子仿佛浑身上下都由这种染料填充,如同硬化的颜料颗粒填塞出的假虫子。
染色很强,产率或许很高。
鹿行吟又看了一眼试验台上所摆放的试剂瓶。
水溶液呈酸性,常规应该使用氢氧化钠进行滴定,可选指示剂范围很多。
但这是实验中的第一个坑——胭脂红酸本身就是一种滴定指示剂。
不需要再多的指示剂了。
前置实验都按照正常流程,直至滴定时,鹿行吟的动作越来越慢。
旁边有人也进行到了滴定环节,按照平常滴定的速度一直滴着,没有人注意鹿行吟这里的异常。
鹿行吟的动作有些迟疑。
胭脂红染色太强,难以看出终点,这个难度不亚于要所有人在一堆相近色号的口红里挑出正确的一支。
他刚刚仿佛看到了细微的变色,但是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滴定终点——如果停在这里的话,产率只有3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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