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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三春不计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排云
父亲说,这是我们家自打我出生后最好的事情,即使多花点钱也值,正好洗洗晦气。不过之后去世证明了,这股晦气并没有消失。在农村给老人做一个体面的丧事,是做儿子作重要的事情之一。去世前曾死死的拉着父亲的手,叮嘱要帮她置办一个最体面的棺材板,西面要超过才行。父亲含泪答应了。
之后我的父母之间又发生了一次大的争吵。只听母亲说:“还要给扬扬交学费呢,哪还有钱办丧失。”
父亲当时吼道:“我都答应妈了。你想让妈死不瞑目啊我会想办法的,你一个婆娘,少管这些”
之后就是母亲的呼天喊地,然后是父亲的谩骂。
那场争吵持续了很久,我趴在窗外听了很久,直到被揪着耳朵拎起来。哥哥名叫周扬,格也很飞扬,他当时恶狠狠的对我说:“你别在这儿幸灾乐祸,哼,我肯定会到大城市读书的,做个城里人。”
我其实不太明白,他怎么看出我在幸灾乐祸。不过从内心深处讲,我确实有一丝窃喜。
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些深奥的课本,我看过一遍就都会印在脑中。自从五岁半时,我无意中翻动了他的课本,对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和内容发发生了兴趣之后,我就背着家里人把所有的旧课本都收到了一起,每天看一些。最开始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看一遍就能记住,所以在小黑屋里枯坐的那些日子里,我有了最好的游戏,就是在脑中回想那些课本上的内容。很多东西经过几次琢磨,竟然也都明白了。到现在,我已经读完了的小学课本,隐约间我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
比如,我已经懵懂的意识到,必须去上学,必须找机会离开这个家庭。
比如,我开始明白,自己无法依靠任何人。
听到父亲说不去上学,我其实有些心动了,这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去读书了呢曾念叨过,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家里再出一个职工。在我的逻辑里,不读书,就做不了职工,做不了职工,父亲也学就会让我去读书,继续为做职工努力。
被戳穿的一瞬间,我有些无地自容。那时候我还不大懂得什么是羞耻,什么是心虚。总之,我并不敢正视哥哥的眼睛,只把头垂到最低,想在地上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哥哥给了我一个耳光。我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尽管六岁却只有四五岁身材的我,在他高大的身材下,只是一个豆丁,不占一丝优势。
可惜尽管我愧疚,我忍耐,最后我们还是撕打了起来。因为他说:“你一辈子也就能做个要饭的。比瘸子阿金还不如,早晚饿死。”
阿金叔叔是个瘸子,但在我心里确实世界上最好的人。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死是很可怕的东西,它意味着分离和哭泣,我喜欢阿金叔,他就像我梦中的爸爸,我不愿跟他分离,不希望他会死,也不许人这么说他。阿金叔曾告诉我,做乞丐向别人乞讨,是世界上最没有尊严的事情,比死更可怕。他还说尊严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好好的维护。
尊严,这个陌生的词汇,第一次扎在我心里,即使那时的我还不懂它意味着什么,但是并不妨碍懵懂的我去保护它。
所以为了尊严,为了阿金叔,我扑向了哥哥,大喊:“不许你说不许你说”
跟打完架,我在小黑屋里躺了三天,因为我挠破了哥哥的脸,被父亲扇了耳光,又被母亲用笤帚暴打了一顿。没有人问过我什么会打架,我早习惯了。黑暗中,我又开始回想那些课本上的内容,回忆那些阿金叔告诉我的故事,村外的世界深深的吸引着,让我着迷。
葬礼还是如期举行了。家里摆了一百桌的流水席。父亲又在村里风光了一把,人人都说他是大孝子。母亲也出奇的没有反对。哥哥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只是偶尔会用怜悯的眼光看我。
一周以后,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父亲将我带到他面前,让我叫他叔叔,说以后都是他来照顾我了。我疑惑的注视着父亲,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避开我眼光,声音有些涩的对那个叔叔说:“以后帮他找个好人家”
好人家是什么呢
我还是不明白。
直到那个叔叔把我带到了县里,我才意识到我将要离开家了。这样的认知让我害怕,如果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哥哥,再也见不到阿金叔,再也见不到老柳树,那会在怎样
我害怕极了,连忙用手捂住了眼睛。趁着那个叔叔挤在人群里买票的时候,我跑到了火车站的乘警室里。
那里有个很漂亮的阿姨。我告诉她,我叫周宏,是东平村儿周波的儿子,被拐子拐了。
我还不太明白那个叔叔为什么要带走我,但是阿金叔曾告诉我,把小孩子从父母身边带走卖掉的就是拐子。我被陌生的叔叔带走,还要坐火车去另外的地方,我想,我是遇到拐子了。书上说,可以找警察叔叔求助,我就找了过来。
这个阿姨很吃惊,不大相信的牙膏女子。她看了我一会儿,又叫了几个叔叔阿姨过来,一群人围在我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问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把从家里父亲让叔叔把我带走,到心里的害怕和偷跑过来都说了。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一个叔叔了我的头说:“可怜”,漂亮阿姨和其他人都有些气愤,说:“怎么这样”
再后来,广播室有寻走失孩子的广播,我被带过去认人。那个带我出村子的叔叔就被两个警察叔叔带走了。他走的时候挣扎着说:“我没有拐卖儿童。是他父亲自己托人找上我的,因为家里急用钱,才答应把孩子给我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眼里慢慢的填满了泪水。
在那一瞬间,我忽然长大了。我终于肯从心底承认,我是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孩子。
警察叔叔和阿姨们都围着我,却没有人说话,忽然一个年纪大的阿姨一把抱住我,哭了出来,哽咽着说:“作孽啊,这么聪明漂亮的孩子”
再后来,我被送回了村子。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整理了下思路,决定把周宏的故事贴出来,也算是对他和时人的感情做个交代。今天会把他的故事写完。童年,学生时代,到与丁先生的恩怨纠葛。
另外,本文是互攻,时人为主。提前说下吧,接受不了的亲对不住啦,可以弃文哦。
之后的文里会把时人渐渐写强些,不过这只是外在的,从内里来说,在设定中,他还是一个心思比较单纯的人,周宏则因为经历的原因比较复杂。这个cp其实不符合时下流行的完美cp,但是排云还是决心把这个故事写完。
这是排云计划完本的第一本书,bug较多,对文章的控制也不够好。但是也花了很多心血,不想再改或者放弃了。
多谢一直追文的亲,如果让你失望了,排云郑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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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三春不计年 31番外之那些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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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村子。
又被一群孩子丢石块。
他们一边拍手,一边唱道:“周宏,周宏,小灾星,克父克母,又害人”
舅舅说:“咱们村都丢大人了就因为这个娃,村长都被叫去训话了他爸还被带走,要关半个月还有那2000块的罚款,我苦命的妹子啊,你上哪去凑啊作孽啊都是这个小畜牲,如果放在过去,沉塘都便宜他了”
哥哥说:“妈,我们同学都知道这件事儿了,说我靠卖弟弟上学。我都没脸见人了。妈,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还有好多人说了什么,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唯一忘不了的就是,那种让我窒息的恐慌。
我恐慌。
我害怕。
我想大哭。
可眼泪到了眼里,又被我硬憋了回去。
会不会再次被送走呢
父亲回来,会不会也那种仇恨的眼光看着我呢
我不知道。
再次被关进小黑屋时,我才终于觉着安全了,心里竟对关我的舅舅有种说不出的感激。
一把锁,锁住了小黑屋,也隔开了我和外面那个令我感到害怕的世界。
回来后的第三天,家里来了一个人,我的命运终于发生了转折。
阿金叔在我母亲面前放了5000块钱,说要过继我做儿子。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跟父亲竟然还是同族的兄弟。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四爷爷。四爷爷是周家在村里辈分最大的老人,就是村长对他的话也要听。
四爷爷说:“这娃子跟你们没缘分,不如过继给金仔吧。金仔没娃,以后也要个人养老送终才行。桂芬,这钱你收着,拿去把他爸接回来,你们养他这么大也不容易,剩下的钱就留下,也不算白养他一场。”
母亲很犹豫。
哥哥一把把我抓了起来,推到阿金叔的怀里。他对母亲说:“妈,赶紧给爸去交罚款,不然爸指不定吃什么罪呢我学费还一年500呢。这个兔崽子净惹麻烦,您还犹豫啥”
终于,在母亲深沉的注视和默许里,我离开了六岁以前的家。
离开家的时候,我也没哭。再之后的许多年里,除了阿金叔去世的时候,我也再没流过眼泪。
我的泪腺也许在火车站时,就被伤到了,所以再也流不出眼泪。
出门前,也不知道是因为怎样的冲动,我突然跪到了地下,给母亲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就头也不回的牵着阿金叔的手离开了。
离开家很远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宏宏”,似乎又没听到。不过我也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了,阿金叔温暖的大手,此时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阿金叔放在我头顶的大手吸引了。他轻轻地抚我的头顶,就像父亲无数次对哥哥做过的一样。终于有人也这样抚我了,我竟感到无比的满足。同时也有些惶恐,同样是离开家,这次我竟然没有任何抗拒。
六岁的年末,我的户口本从周波家迁到了周金家。从此我成为了瘸子周金的儿子,从此我有了另外一个父亲,一个真正的给我一个家的父亲。
阿金叔并不强迫我叫他“父亲”或者“爸爸”。他对我很好,很有耐心,也一直体贴这我的情绪。甚至每次半夜我做噩梦醒来的时候,都能发现他在身边照顾着我。这让我受惊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也逐渐的喜欢上了阿金叔家的生活。
没有谩骂,没有毒打,也没有鄙夷和仇视,这里两空气都是自由的。于是我像是一只小鸟一样活泼的四处扑搭了。
其实阿金叔的家,在我看来,是非常穷的。因为他只有只一间大屋,和几亩薄田。我曾听村里讲过阿金叔种田的手艺也不成,因为是村里有名的闲汉,三十几岁取不到媳妇。每次我们出门,遇到一些媳妇,都会被她们指指点点平头论足。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
有些快乐,外人永远无法懂。
阿金叔因为只有一间屋子,所以做饭,洗漱,睡觉都在这一个屋里。这个屋子是名副其实的破屋子,夏天不防雨,冬天不抗冻。整个冬天,我都是跟阿金叔都挤在一双被子里睡的。阿金叔的膛很暖,被子虽然很薄,我却觉着这是我渡过的最温暖的冬天。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阿金叔托了人,把我送到了村里的小学班读一年级。阿金叔虽然瘸腿了,不事生产,不上进,在村里被很多人看不起,但是似乎认识很多人的样子。依照我的年龄,学校是不肯要的,阿金叔却找上了小学的教导主任,只是一个批条,我就顺利的班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懂得很多东西了。这要感谢阿金叔的“老婆”一个巨大的红木书柜。据阿金叔说,这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他时常说,书里自由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虽然家里一台电视机都没有,但他和我从不寂寞。那些书,就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一个冬天,我裹着被子靠在阿金叔的身边,把这些书看了一大半。读完这些书时,我的手已经冻的皴裂了,阿金比我更惨,他连耳朵都冻坏了。但我们却很高兴,从未有过的高兴。他搂着我直喊“儿子,儿子”,还说我跟他是天赐的父子,从骨子里有缘分。
从阿金叔的这些书里,我找到了很多答案,关于父母儿女的,关于阿金叔为什么收养我的,关于未来的。当然很重要的一条是,我知道了钱是很重要的东西。
从一个孩子到一个少年,也许只需要一瞬间。从被送走开始,到冬天结束,终于我自阿六岁这年,完成了向少年的转变。
我要孝敬阿金叔,我也要读书。这都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于是我开始了为钱奋斗的生活。
我缠着阿金叔从村外抱了两只小猪回来,又求着他买了几只老母。从此读书外,我又回到了以前的大部分生活。五点起来做饭,喂猪,喂,然后帮着阿金叔把家里收拾整齐,再步行去五公里外的小学上学。晚上回来就到山上去割草。
当然我也开辟了其他业务,比如代写作业,借抄作业之类的。收入有玉米,土豆,豆角,或者西红柿等等,极大的丰富了我和阿金叔的食谱。那些原本憎恨我的,仇视我的孩子们,在巨大的诱惑之下,渐渐的竟然开始敬畏我。他们还是不太跟我玩儿,但不再追着我骂。
当然这些我是不敢告诉阿金叔的。如果这样,我的屁股就要保不住了。阿金叔虽然溺爱我,但是竹板炒也做得十分娴熟。
九岁,我上三年级的时候,我有了一个班主任,叫孟景春。她究竟教了什么,我都忘记了,也许是几个字,几首诗,或者是几道算术题。值得我庆幸和感激的是,她发现了我的“天分”。一次随机的测试里,无意中他把六年级的卷子夹在二年级的数学卷子里发给了我,然后在我交给了她一张满分的数学卷子。她大为震惊。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又找出一张六年级的数学卷子,和一些语文卷子来测试我。感谢哥哥的课本,我都做了,并且都是满分。
孟老师把我的事情报告给了校长。后来又来了很多老师,陆续拿了卷子测试我。在他们的震惊中我都答了出来。当时教导主任就惊呼说:“不得了,咱们这儿出神童了”
后来阿金叔被叫到了学校。校长跟他商量了很久,两人一致决定带我到镇上的中学参加入学测试。
测试的结果是我被县重点中学录取了,学费全免。
记得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阿金叔把我抱在怀里转了很久,用力的亲吻我的脸颊,他下巴上的胡茬刺的我脸上火辣辣的痛,但我却觉着无比的幸福。尽管远离了亲生父母。我却得到了梦想中的父亲。
对于到镇上读初中,我是无比渴望的。唯一让我忧心忡忡地就是我养的两头猪中一头,就要下小猪了。一窝小猪能买上几千块钱,这在村里绝对算得上一笔不错的收入了。如果我不在了,阿金叔能照顾好它们吗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我洗衣做饭,阿金叔能照顾好自己吗
阿金叔听了我的为难,哈哈大笑,着我的头说:“等你放假回来,家里一定会多几头猪的。我要把它们都养好了。供小阿宏上大学呢。阿宏,阿宏,你一定要上大学啊爸爸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但是老天把你赐给了我,估计就是在补偿我吧放心吧,小心,放假时爸爸去镇上接你回家。”
阿金叔最终没有实现他的许诺。尽管是中学里最小的学生,学期末我拿到了年纪第一名。一张奖状和500块的奖学金,是我每天渴盼给到阿金叔最好的礼物。当我揣了钱,背着行李,等在中学门口时,等来的却是四爷爷和一个噩耗。
阿金叔到县里来接我路上坐的大客车与一辆运货车撞在了一起。阿金叔就坐在前排,当场死亡。这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阿金叔就那样冰冷的躺在地上,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我趴在他的身上哭嚎,叫喊,希望这样就能把他叫回来。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十岁那年,我终于失去了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的父亲,周金。
我哭了一天夜,昏死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关于阿金叔的丧事和财产分配的事情都已经商量晚了。村长以家里没有大人为由,收回了阿金叔的几亩地。家里的房子被他的一个侄子买了下来,肇事司机赔偿的钱和卖房子的钱就都用作给阿金叔办丧事。红木柜子和满满一柜子的书,还要那张大床,和一切留有我和阿金叔快乐生活回忆的东西,都被作为房子的附带品转给了村长的侄子。我不肯,保留下书和柜子,可村长却说:“没有柜子谁肯要你们这破屋子你要是不同意,那瘸子的丧事也不用办了”
我不愿意让阿金叔死无所归,木然的同意了村长的条件。
在失去父亲的同时,我也失去了可以称为家的地方,和唯一的栖身之所。
在阿金叔的坟前,我磕了十个响头,终于叫了他一声“爸爸”,并向地下的他发誓,一定会考上大学,圆了他的心愿。
同时我也暗暗的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拿回属于我和阿金叔的一切。我需要力量,钱和权势,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好好的长大,并出人头地。
葬礼之后的第二天,我就提着一个破包回到了学校。之前村长曾向四爷爷提议将我送回家。我知道四爷爷有些意动,一个孩子一张嘴,吃饭穿衣都要花钱,没了阿金叔,又有谁肯负担我呢可是我却并不情愿。我与那个家的牵连,早在那三个响头之后就斩断了。现在我是周金的儿子。我要出人头地,我要风风光光的回来,让人知道瘸子阿金还有一个好儿子传承香火。如果重新回到那个家,我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作为一个孩子,在村子里这样封建又守旧的地方,我是完全没有能力反抗大人的。于是我决定到镇上去,寻求学校的庇护。我是个好学生,顶尖的好学生。班主任还殷切的指望我能拿到奥赛冠军呢。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于是我连夜离开了这个生养我的村子。
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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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三春不计年 32番外之那些往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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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那些往事三
十二年弹指一挥间。
十二年间,阿金叔坟头的草已经老高,我走时上的柳条也长成了一棵小树。
再次回到这个村子,我却没有半点衣锦还乡的喜悦。带着伤痛,苦涩和失去尊严的仇恨,我给阿金叔烧了纸,念叨起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
十岁的时候,我回到了学校。之后没多久,果然父亲找了过来,说要带我回去。感谢阿金叔的先见之明,在过继我的时候,更改了我的户口本。宿舍老师也知道了我父亲去世的消息,对于自称是我父亲的周波一点都没有气,直接让门卫拦在了校门口。
一直到开学,村长,四爷爷,陆续来了很多人,都想带走我。事情闹得很大,连校长都惊动了。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犹疑,想到阿金叔,我跪在了校长面前,求他不要把我送回去,我要继续读,考大学。
当时所有的老师都震惊了。班主任马老师第一个过来,把拉起来搂在怀里,后来各科老师都在为我说话,又有班主任拿出我的户口本复印件,证明我的父亲是周金,于是校长就以“怕干扰学校正常秩序的名义”把所有来的人都赶走了。时间长了,村里的人也就死心了。
那个时候,我其实是疑惑的。一个拖油瓶,人人看了厌弃的家伙,怎么就还有人找上门来要领回去呢难道是父亲真心觉着爱我了
这简直是最大的笑话。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十一岁时,我获得了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和英语竞赛,初中组的一等奖。
十二岁时,我被选送进了科技大学少年半,提前实现了爱金叔的梦想。
可惜那个时候,我仍旧不敢回到村里。每次八月十五的时候,都是买些纸钱,在十字路口烧给阿金叔。这时候我已经读了一些法律方面的,我还没成年,即使上了大学,也需要监护人。如周波一家强硬要我回去,说不定法院真的会把判给他们。对这个我内心中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
少年班的生活十分的紧张。这里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天才少年,他们多来自己各个地方的重点高中,城市的孩子多,在他们面前,我就像是一只丑小鸭,只敢把自己藏在芦苇之中,生怕人看到自己丑陋的羽毛。
在这一种孤独与自卑,混着成长的渴望中,图馆成为我最常待的地方。
在那里我认识了王建。那一年我十四岁,他十八岁。
王建是科大的普招学生,论起来还比我小一届。他出生在a市,见过许多世面,又成熟而健谈,只见过两次面,我就被他的友善和风趣吸引了。之后我们成为不错的朋友。因为我年龄小,他在生活上对我也很照顾。冬天记着给我送暖水袋,夏天会掏腰包每天给我买一个冰棍。一次寒假还带我去了他家,见了他的爸爸妈妈。他妈妈美丽又贤惠,做得一手好菜,他爸爸是个当官的,很有些权力,是我一直向往着的威严又有能力的那种类型的人。
王建领我熟悉他的家庭后,我对他日渐信任起来。到我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成为我生命里仅次于阿金叔亲密的人。
对这样的亲密,我日益窃喜并恐慌。因为就在十六岁生日的晚上,我第一次喝酒,也第一梦遗。梦里的对象,不是可爱的女孩,而是王建。我怕见到王建,也渴望见到到。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我总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断的跟他闹脾气。
有时候,我明明知道自己不对,却为了试探自己在他心里的底线而大闹。王建时常为了这个苦恼。他这时候已经二十岁了,因为英俊潇洒,家境富裕而被好多姑娘视为男友首选对象。
不过奇怪的是,尽管很多女孩子给他写情,并大胆的表白,他都无动于衷,最后被封为我们学校的第一冰山白马王子。对这个结果我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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