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科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晴空之下
“哦?那你考了多少名?”
“42名。”
克雷自觉安慰到了他矩子哥哥。
“物理和化学太难了,我都没及格,不然肯定不会是倒数第三!”
“哦,这样。”
宁锯子点了点头。
然后,忽然操起身边的扫把,劈头盖脸朝小少年一通乱打。
“那你还在在这儿蹲着干啥?还不赶快给老子去复习!考不及格很光吗?老子亲手教出来的化学你竟然还考不过别人,你也要打老子的脸吗?!”
“还有两天补考,你要是再不及格,我就把你运回东胡去晒盐!”
克雷委屈。
他本来是想安慰矩子哥哥,结果反倒把矩子哥哥气得跳脚。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差,他就是因为回老家住了几个月,耽误了课程,结果回来就遇上考试,封慷比他考的还惨呢!
但他不敢申辩,灰头土脸地逃出宁锯子的小院,迎头正遇上同样灰头土脸的十二郎。
两个难兄难弟对视了一眼,视线交汇电光雷火不断。也没人说话,有志一同朝着小树林并肩前行。
干什么?
我在古代搞科研 第272节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复习准备补考了!
不然会被送回去晒盐(相猪)的。
看着那两个逐渐靠近,最后直接勾肩搭背的家伙,考试名列第10名的优等生八斗疑惑地抓了抓头。
十二少和克雷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吊车尾的世界他不懂啊!
晚上封恺回来,宁锯子便把自己的郁闷和他讲了一遍,听得封恺微微挑眉。
“阿弟为何如此着急?当初建船坞时你我不是做了规划,水师成军至少要四年的时间?”
四年。
宁非轻叹一声。
“可是我怕来不及了呀。”
闻言,封大公子微微一笑。
可是因为陆备率船队锁江之事?
宁非点了点头。
同淄之变的消息传来,最让他震惊的不是阊洲的薛义臬投递叛国,而是陆家一早便露出了野心昭昭的獠牙,丝毫不准备掩饰自己染指权力的意图。
准确的说,陆家里子面子都不愿做了,直接封锁南江古水道,与胡人划江而治的意图不要更明显!
当然,宁非能这样笃定,也是因为他很清楚陆家人的嘴脸,知道陆氏兄弟掩藏在风花雪月之下的勃勃野心。可换成被蒙蔽的世人,这些真相可就不会看得如此清楚,多半还是一位陆家只是自保,救人是情分,不救也无可厚非。
一想到这里,宁锯子就有点害怕了。
陆家敢这样,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以为陆涛还会给他时间猥琐发育,可是现在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便要和陆备的船队正面相抗,贺岳的船队折损大半,陆备北上白鹭口只是时间问题,贺岳氏已经不是阻挡他的障碍了!
那这样看……他是不是无意间打破了原本的平衡,释放出了魔鬼?
不行,必须有船。
船太重要了,他和墨宗以及边军,必须有属于自己的强大船队!
否则单凭岸炮,迟早会让敌人抓到突破防线的诀窍,到了那个时候,乌知河将彻底暴露在陆涛面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许是他的表情太难看,封恺略有些担忧地拍了拍他的手。
那单薄修长的手一如记忆中的脆弱,每每触碰,都会让封大公子的眉头骤然紧缩。
阿弟的身体,便是如何将养都不能强壮起来,若再这样殚竭虑、日夜忧思,怕是要有损寿元了。
可心中着急,嘴上却又不能说。
宁非不爱别人念叨他的身体,以前封恺要叮嘱,总会被他以“早晚会好”敷衍过去,自己半点都不上心。
封恺不欲惹他不快,只能在心中默默想招,嘴上还要安慰他。
“阿弟不必如此紧张。”
他轻声道。
“陆氏一族虽然有船,可有了贺岳景升的前车之鉴,必不敢轻易招惹我边军。”
“岸防炮是陆备的心头大忌,不然也不会派遣陆时文过来四下打探,在未有克制之法之前,乌知河是可保得一时安稳的。”
封恺说安稳,那便是真觉得安稳。
当年没有岸防炮,没有陌刀的时候,封家人也一样敢跟草原胡骑一决高下。白鹭口一役之后,黑甲军已经把盘踞在北部的西胡人全数驱逐,克腾山以南再无隐患,形势已然比之前好上太多。
这个局面宁非自然也看得到,他只是担心陆家如此高调行事,是否已有克制岸防炮之法?
一时安稳,毕竟只是一时的安稳。陆家一日不覆灭,他心中的这块石头就会一直吊着,时刻都不得放松。
有些人在压力和忧患之下,反而能爆发出无尽的动力,宁矩子便是这其中的翘楚。
他从睁眼来到业朝,一路面对的都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虽不能说一帆风顺,但磕磕绊绊地也都平安度过,一早便积累了丰富的应对经验。
有问题,问题不会自己消失,等着别人靠不住,不如自己想想办法。
既然到钢铁船不现实,那便老老实实回归正统,研究如何把木制帆船做成登峰造极的水平。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宁锯子经过深刻反省后,发现自己还是太过着急,存着想要一口吃个胖子的想法。
要知道,工业发展从来都是一个脚印一个坑的积累,天上不会掉馅饼,空中也造不出亭台楼阁,打好基础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的日子,为了能造一艘顶级的木质大帆船,说宁非殚竭智、鞠躬尽瘁都半点不夸张,他每日不是在船坞,就是在去船坞的路上,彻底放下了身为“技术权威”的身份,虚心从学徒做起,一点点了解本时代的造船工艺。
开始的时候船匠们还有些拘束。
他们大都是从东胡来的老匠师,是亲眼见证过“宁先生”出神入化的能耐的,所以最开始宁非主张造铁船,船匠们也没有一人不赞同。
后来铁船的路走不通,宁先生又说造木船,还亲自过来动手操作,大家都觉得怪怪的,就好像一个超级大师忽然自贬为学徒,谁有那个胆子去真使唤人家?
可是渐渐的,众人也都习惯了。
他们很快发现大师还是大师,很多工艺一点就透,还能针对目前的情况提出了改进想法,竟然意外地好用。
尤其是几种工具的改良,简直成为众工匠的心头好,只要用过就知道绝对是自己想要的!
首先是组合用机械。
手摇金属轮锯是第一个被造出来的利器,灵感来自旋转的齿轮和木匠用的尺锯,宁非将两者结合,再搭配墨宗特有的金属工艺,锋利而又坚固的轮锯便应约而生,切割标准只尺寸的原木最为方便。
之后,他又把搬运铁矿石的复合滑轮移植到船坊,并调整的角度和大小,固定了尺寸,使其能够同手摇轮锯完美配合。
这样一来,只需要用滑轮组把木料吊装到锯床上,调整好尺寸和厚度,再匀速摇动手摇柄,巨大的木料就很快变成了一堆标准形状木板。
然而,宁矩子并未就此停下脚步。
如今的造船需要船匠手工抛光木料,切割出榫卯结构之后再进行拼接。
榫卯结构因为不使用船钉,在水中可以更好地保持船体结构稳定,只是切割榫卯是个细致活,一半的新手船匠根本做不到,偌大工程只能靠着几名最有经验的老船匠人,一点一点的抠木料。
这样一来,造船的效率大大降低。
为了打破这种瓶颈,宁非又绞尽脑汁,又还原出车床的鼻祖——脚踏式车床。
其实这东西也不全是为了造船而制造,车床是标准化制作的开端,早在岸防炮的实验开始,宁非已经召集团队研究炮弹切削的标准化。
开玩笑,炮弹里面可是装填火药的!要真是质量不过关,倒霉的可是他们这些用炮的人。
这次的团队成员包括天匠人纳达。早在天铁坑的时候宁非便发现,这个大喇喇的中年大叔对于金属机械有着超乎寻常的天分。
他们最先试验的事水力驱动的炮筒镗床,难点在于刀具的制造。切削过程会产生高温、震动和反震冲击力,切削的对象又同是坚硬金属,选什么材料制造刀具,可是为难了宁锯子好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牛背山物矿图解救了他,加入了钨钼铬钒等金属,经过淬火、回火等一系列过程,最终艰难地造出勉强可用的刀具,基本实现了炮弹的标准化。
生产过程一言难尽,造价也是高的吓死人,但总算是迈出了工业机械化的第一步!
车床诞生后,加工效率迅速提升。更让宁锯子欣喜的是,车床似乎骤然打开了工匠们的脑洞,各种配合车床钻具、刀具应运而生。所有能用机械替代的部分,几乎已经全部实现了工具生产化!
宁锯子在惊喜之余,也开始反思自己在九凌湖开展的技术教育。他发现不是工匠们不够努力,不够用功,而是学房里传授的知识超出了他们可以理解的范围。
也许不需要所有人都从最基本的原理开始讲授,一部分已经形成观念的匠人可以接受改良教育,向车床这件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不管怎么说,匠人得到利器的满足堪比将横刀送给封大都护,宁锯子跌落在地的脸皮不但被捡回来了,还被高高供奉在神坛,并引爆了超乎想象的工作热浪。船坞的灯彻夜通明,车床噪音几乎不停歇,大船的部件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被迅速积累了起来。
只是工具改造完毕后,宁锯子便再也没有参与造船的进度。他觉得船匠们对于木质船的建造技术已经足够纯熟,至少比自己这个门外汉要通太多,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才是发挥人力资源效果的正确方式。
他开始专心埋头于舰炮的设计中。
卡拉维尔也好,卡拉克也罢,这些虽然都是风力帆船,但是航海时代发展的后期,舰炮已经成为了远航船的标配,只要设置合理,钢铁炮一样可以安装在木制帆船上。
既然大家都是木质船,那装备就很重要了。
目前业朝的船大部分都是用拍杆和弩箭的攻击方式,少部分会投掷火箭或是火油瓶,这种武器在风平浪静的江面上还勉强,若是换成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非得要两船近舷才能起到一定效果,威力十分有限。
于是有炮的船和没炮的船,这就是两个时代的差别了。
岸防炮位置固定,一旦敌军越过射程,岸防炮就会变成一个活靶子,完全没有反击能力。可安装了舰炮的帆船就不同了。帆船具有机动性,随时可以根据敌方的位置调整射程和距离,再加上多轨帆和三角帆比横骨帆更加灵活,陆备就算对付得了岸防炮,可遇到跑得比他快、打人比他狠的新帆船,该跪还是要跪的。
想到这里,宁锯子忽然有了神,开始召集他的小分队重整旗鼓,着手制作配备在船上的岸防炮。
他给出的帆船设计图原本便是预留了舰炮的位置,设计倒也不用再和船坞那边推倒重来,只要舰炮制作完成,直接安装便可。
依旧是按比例缩小的试验品,宁非将它安装在他们从南石带回来那艘逆帆船上。
讲真,改良后的东胡逆帆船其实并不完全符合卡拉克的设计理念,不过这是目前最接近缩小比例的木质船只,对于后坐力的测量和缓冲的设置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于是这一日,林卡把头驾驶着逆帆船,载着宁锯子和他团队,悄无声息地开出乌知河港。
封恺也在船上,他站在一层甲板上,手指轻轻拂过黑色的炮身,神情如乌知河水一样深沉。
“大公子,这炮可真漂亮啊。”
一旁的路勇小声感叹道。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炮口,比岸防炮还要大许多,通体乌黑,可随意调整角度,一炮下去怕是有雷霆之威力。
“这一炮下去,就算是陆家最大的那艘天元哈,估计也抗不住要翻船!”
“翻船?”
封恺的眉头微挑,意味深长地看了常随一眼。
“要翻的何止是船,此炮若是真的成了,整个南郡都要被掀翻。”
“倾家灭族,倾家灭族。”
男人笑了,微微敛过于锋锐的眉眼,仿若自言自语一般。
“陆家最惧怕的双子之事,我怕陆涛很快便能见到现世报。”
他修长的手指在炮身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中颇有些意味深长。
“这可不是炮。”
“这是……阿弟的愤怒啊。”
第247章
说是出海试船, 其实大家都知道,船最多也只能开到鸭子凹。
我在古代搞科研 第273节
从鸭子凹之后,乌知河一路蜿蜒向东北方, 零下的气温让一些河段已经开始封冻。
乌知河上的航运一早便停了,要等来年开河化冰之后才能继续通航, 是以今天只有逆帆船一条船行驶在乌知河上, 孤零零的,看着有点可怜。
“睁大你的狗眼, 还敢说那位先生……你也不看看你这小身板, 够人家轰一发的不够?”
负责沿岸警戒的值班岸炮长敲了一下手下小兵的头, 伸手指了指正平稳行来的逆帆船。
只见船舷甲板的前后左右,分四个方向架着的八门铁炮,黑洞洞的炮口像是尖利的獠牙, 下一刻便要择猎物而嗜。
小兵:……
瞬间就不觉得可怜了呢!这分明是恶霸出游,良民避散啊!
“恶霸”宁锯子这次准备了八门炮,滑膛和线膛各四门, 风前后左右排列,誓死要拿到舰炮发射的第一手资料。
封恺见他有些走火入魔, 不放心所以也跟着上了船。这段时间宁非过于拼命, 眼见着人在消瘦却两眼放光,经常睡到半夜忽然起床, 冲到书房开始画图。
他这个状态,让封恺的担忧日渐加深。
、自同淄沦陷之后, 胡人动作频频, 封大都护也趁机浑水摸鱼,借着胡骑后顾不暇的档口,将沦陷一年的忻州一线重新夺回了手中。
以边军现在的实力来说, 应对忻州、通汇的胡骑根本不需要派上最锐的黑甲军,普通边军足以应付。趁此机会,封博盛把袁涛和田正德的兵马重新打乱混编,剔出了有异心的部分余孽,又火线提拔了部分作战勇猛的将领,算是彻底稳住了局面,将袁、田二人叛国的影响减至最低。
这些事,都是大都护一力完成的,并未假手儿子,封恺也从未再过问过一句。
他知道自家老爹和那二人有情分,之前暗示十二郎灌假酒醉人,其实也是抱着予对方最后一次机会的想法,若是袁田二人知道手,借醉酒闭门不出,之前的事大都护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蒙混下去。
可是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经尝到了甜头的哪能轻易放弃?被兄弟背叛的大都护心里憋闷,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拿胡骑泄火封大公子乐见其成。
是以这段时间,封恺的注意力反而更加关注宁非。
他也曾私底下问过谢老,墨宗是不是有什么秘法能够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类似浑身过蓝光那样的神通。结果谢老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还委婉地跟他解释墨宗是个讲究科学的地方,他们现在连纸都不给祖师爷烧了,更别说求神拜佛,他们墨宗不信那一套。
封恺:……?
封大公子皱眉。
他确定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阿弟的身上的确是闪过一道蓝光,而且当时阿弟也承认,这就是墨宗强身健体的秘法。
他现在动不动就念叨“早晚会好”,封恺还以为他说得是秘法的效果,没想到这事连墨宗的长老都不晓得。
把疑问埋在心中,封恺走上甲板,脱下自己的大氅围住少年矩子,又握住他过于冰冷的手指。
“回仓里避一避吧,河上风凉,还要一阵子才能到鸭子凹。”
宁非摇了摇头,略凝重地看向远方逐渐开阔的水面。
“暮野兄,乌知河面太窄了,比不得阿木尔河宽阔。船的载重都给了炮,靠风帆需要走折线,这个距离施展不开。”
“我们绝对不能让陆备的船队进入乌知河!”
“好。”
封恺点了点头,伸手替他拢了一下微微敞开的领口。
“好。”
“等开河了,我们在白鹭口建造船坞,造海船队和坞堡保护乌知河。”
这话说到了宁非的心坎里。
乌知河是内河,内河的水位不足以支撑大海船的建造,现在在码头的船坞迟早要搬家。
宁锯子摸了摸下巴。
“既是这样,那船坞周边的基建配套怕是要抓紧了,至少要给过去的船匠备好宿舍和食间,还要有最基本的生活设施……对了,医馆和诊所也要准备好,远洋航海还是有船医跟随比较安全。”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封恺就在一旁安静的听,不时也会说出自己的意见。
不远处的路勇微微点头。
难怪大公子独独对宁先生钟情,原来宁先生才是那个能和他看到同一个方向的人,这两个人的世界旁人根本参与不进去,连听都听不懂,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若他是大公子,他肯定也要死抓着不放手了。
说着说着,远远便能望见鸭子凹的标志尖嘴崖。
接到命令的守军一早便安置了靶船,虽然比不了真正的天元楼船那样巨大,但船都是用锁链连接起来的,船上还用几层木板做了加固,稳定性和抗冲击的能力都胜于普通。
宁非用望远镜在船头看了一会儿,虽然觉得还达不到最理想的标准,但已经是目前条件下能做到极致了,点了点头。
“很好了。”
他朝身后的船手吩咐道。
“准备一下,一会儿开始实弹射击,林卡把头注意船的稳定性,每发设计之后,船体会因为后坐力而发生偏移,要随时做好应对准备。”
林卡和众船手齐声应诺。
今天随船的都是边军新培养出的海船手,之前在学坊里有受过系统的射炮培训,对于船上装载的两种火炮都不陌生。
只是,测试适合设计的位置他们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两种一起来?只用岸防炮那种不就很好了吗?
“是滑膛和线膛的差别。”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疑问,宁锯子认真地给船手们解释。
“舰炮不同于陆地炮,陆炮就算不考虑机动性,对于安装位置的地形也是有要求的,如果炮口过大,产生的后坐力地面无法承受。而舰炮的后坐力传导是在全船,所以理论上说,只要船的动力和坚固度足够,炮的口径是可以适当增加的,只是弹药的装填是个问题。”
他指了指手边的两种炮。
“滑膛的口径小,制作简单,可以连发,消耗的成本比较低,但是射程有限。线膛炮的制作要求工艺,但射程、射速和射击度都优于滑膛,口径也可适当增大。究竟哪个更适合我们的战船,那还要实际发射效果做参照。”
“所以,开始吧。”
宁先生一声令下,全船的人立刻行动了起来。把头林卡牢牢抓住舵盘,两只眼在周围的水面梭巡,几乎瞬间就带入了战斗状态,看得宁非暗暗点头。
想比之下,船手们就显得有些青涩了。
好在都是经过训练的年轻人,在最开始的手忙脚乱过后,众人很快找到了节奏,开始分工合作,装填炮弹,根据船行的方位调整炮口角度。
他们演练的是动态射击,在海战中敌军不可能静止在原地等死,双方都要在运动中找到攻击的机会。
很快,第一门炮开火了。
轰——
巨大的后坐力让船开始摇晃,饶是枯水期的乌知河上也隐隐起了旋涡。
林卡神情专注地调整方向,逆风船险险绕开旋涡区,灵巧地转换到相对平稳的水域,准备下一次进攻。
第一发是实心炮弹,炮弹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狠狠地砸在靶船外的水面上,迸溅起巨大的水花。
没打中。
炮手羞得面红耳赤,傻傻地站在甲板上不知所错。
他刚才那一发信心满满,以为一定能打中对面的靶船,谁知炮弹发射之后偏离了他预估的方位,连个边都没沾到。
“赌性重,好大喜功,若要用他,心性还要再打磨。”
封恺给那船手下了批语。
战斗是生死存亡却又充满机遇的时刻,性格中的好的坏的都会被压力放大,也无法遮掩。
炮手要的是一击必杀的沉稳,边军没有无限炮弹可供消耗,那个小子不适合。
正说着,第二门炮也发射了。
这是一个又瘦又小的年轻人,拿起火把果断点燃引线。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黑色的滑膛炮口喷出一团耀眼的火球,
轰——!
正中靶船的瞬间,木片飞溅,硝烟腾空而起。
“狗赖子成了!”
和他一组的两个船手齐声欢呼,又蹦又跳。
刚才被人抢了第一发,他们其实心里就有些急了。今天宁先生和封大公子都在船上,谁不想表现得惹眼些,在大人物面前留个好印象。
只是狗赖子这人就是个慢性子,从头到尾都不着急,让两个配合他的伙伴十分心焦。
但他们也知道狗赖子是个靠谱的,在学坊的时候成绩就是全班第一,他要是觉得不能出手,那一定是还没有调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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