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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搞科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晴空之下
人群骤然分开,有身形高大的骑士疾驰而至,奔到吊篮前翻身下马,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潇洒。
纳达爬出来的位置不大好,和那人撞了个对面。他这条腿迈也不是不迈也不是,半卡在吊篮上十分尴尬。
封恺看了他一眼,面色沉凝,杀气四溢,吓得天匠人也顾不得别的,连滚带爬地出了篮子。
林卡把头比他警觉,一早就贴着篮子从另一边爬了出去,默默地躲在角落装鹌鹑。
篮子里的宁非若无所觉,抖干净头发、衣服上的沙子之后,他才慢吞吞地抓着栏杆往上翻。
刚露了个头出来,他就感觉自己的头上似乎罩了一道阴影。他本能地抬起头,一双手臂忽地伸了过来,将他直接托举出了吊篮。
宁锯子抖了抖,想挣扎的念头在嗅到熟悉的气息之后便挥散得干干净净。现在的他,和海滩上泄了气的热气球没有定点区别,怂怂的躺平任由处置。
是……是暮野兄呀……
宁锯子的脑袋耷拉着,有点不敢去看暮野兄的表情。
栽赃诈死这事在暮野兄那里过了明路,包厢中的护卫还是暮野兄亲自安排的,这事他不怕被批评。
但是后面的单骑走青江……嗯……就是他宁矩子自己的手笔啦,除了纳达和林卡,几乎没人知道。
宁非在这里打了个时间差,借着诈死的时间点给自己报仇,这事他没告诉暮野兄,因为说了多半就要被制止。
依他本来的打算,是假装自己一颗红心向研究,诈死之后就赶回白鹭口去做实验。这段时间没出现是因为他一直闷在实验室,忘了告诉大家而已,被埋怨几句也就翻页了。
刚好借着这次报仇之旅,他也验证了蒸汽机的可靠性,回来就可以拿着图纸直接投产。拿得出成果的宁锯子自觉有了瞒天过海的底气,回程的时候也没多加防备,大喇喇就落在了塘子口。
万万没想到,封恺竟然从东莱城回来了!
还好巧不巧就在今晚,把三人组堵了个正着!
被抱起来,两脚悬空的宁锯子,怂怂的不敢抬头。
他现在整个人都包困在熟悉的怀抱中,暮野兄很用力,环在他腰间的胳膊充满占有欲,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脖子,像是随时要把他嵌进胸膛一样。
“阿弟,回来了?”





我在古代搞科研 第323节
他听到他野哥轻声问道。
第293章
——阿弟, 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锯子缩了缩头。
他也不是真怕了暮野兄。
只是两人相处久了,就本能地不想破坏家中和平温馨的气氛。
乐呵呵的过日子多好, 没得惹得一方不高兴,吵架或是冷战都伤感情。
“嘿……嘿嘿。”
宁锯子干笑一声。
“暮野兄, 天色不早, 不如先放我下来?”
他这话,只引来了对方的一声轻哼。
封恺上下打量了一遍怀中人, 确定对方平安完好, 这才抱着人上马朝营区里走。
他这一走, 后面的黑甲军骑兵也立刻跟上。仿佛溶于黑夜的队伍在沉默中前行,天地间只余海浪和马蹄的声音,隐隐透着肃杀的气息。
被“落”在沙滩上的纳达和林卡:???
为了顾及怀中人, 封恺的马骑得并不快,始终保持速度稳定。
他用披风将少年围住,让他依靠在自己怀中,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逐渐轻缓的呼吸声。
男人唇角望了望, 伸手替他拢了拢领口。
这小混蛋看着没心没肺, 其实心里都明白着呢。
陆家错待他的那些账,还有双生兄弟对他下的杀手, 他虽然不说却都记在心里。
崔娘舅虽然被关进大牢,但宁非特地叮嘱过, 绝对不能亏待了人。一日三餐都从食间送进狱中, 有饭有菜有酒有肉,可把崔安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要吃断头饭了。
等假死的消息传出之后, 封恺便按照计划准备进攻旧京城。他的打算是先清理胡人,等把胡人彻底压制在西南,北方的边军便可南下,拾陆家欠下的旧寨。
结果还没等他动手,小混蛋就闷不吭声做下一桩大事。他在旧京城到消息的时候,一条命都吓掉了一半,急匆匆安顿好手边的杂事便连夜折返雍西关。
赶路的时候,他也揣摸了一下阿弟的心思,想要狙击陆时己,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在青牛江。一旦陆时己顺着青牛江回到南江口,进入陆家的势力范围,阿弟就不会再去这个风险。
阿弟是个热爱生命的人,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拼命。
理智告诉他是这样想,但情感上还是会担心,生怕这之中会有什么差池,伤到了小混蛋。
还好,还好。
拥紧了怀中人,之前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安稳。封恺抱着宁非进了一出营地,出去鞋袜,把人小心地放在床榻上。
宁非是被热棉巾擦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了暮野兄专注的眼神。
他有点虚,又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叫了一声“暮野兄”。
平心而论,宁锯子对自己的计划还是很有信心的。
蒸汽船是经过系统认证的合格品,承压锅炉只要正常使用就不会出现事故。热气球他也不是第一次造,在克腾山上已经验证过短期飞行的有效性,只要准确把握逃生的节奏,他就能在陆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公然逃走,嘿嘿,气死那些个缺德的。
可有信心归有信心,但他还是没敢告诉暮野兄。
他心里清楚的很,暮野兄是不会同意他去涉险的。
身为一名男性,宁非并不愿意成为永远被保护的对象。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暮野兄的这种保护欲有些过头了,稍有力量对抗或是人身安全风险,他就恨不得找个罩子把自己罩起来,一根汗毛都碰不到才好。
宁非知道自己的短板,也理解暮野兄的心情。
但报仇不一定必须肉搏,聪明人利用擅长的领域,一样能解决许多问题。
但这些话,他可不敢跟暮野兄讲。
谈报仇还能有点底气,但是一声不吭就偷偷摸摸跑到青牛江,还单枪匹马炮轰敌军座船,最后还要大喇喇的飞天亮相,这就是单纯的浪过头了。
所以宁锯子怂了。
就算当着一众黑甲军的面被抱回塘子口营地,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等进了房间才小小声地讨好了一句。
“暮野兄,我确定我造的蒸汽船能用了呀。”
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他看到暮野兄被气笑了就觉得大事不好,刚想出口补充解决,对方却蓦地伸手将他按在床头,目光灼灼的逼到不到一指的距离。
“阿弟,你觉得用船就能打发为兄吗?
“还是阿弟觉得,我为了那什么船就会让你涉险?”
听他这样说,宁非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暮野兄很生气,这次多半不会那么轻易就蒙混得过去。
两人最初相识的时候,的确是利益交换的关系。你试探我,我算计你,都想在这段交易中攫取到更多的利益。
可随着交往的深入,赤裸裸的互利行为逐渐变了味道,从可以合作的盟友逐渐转为可以托付背后的同伴,甚至相伴一生的恋人。
到如今,墨宗与边军已然形成了牢固的利益共同体。双方的合作已经不需要他们俩人维系,这段感情早已获得了自由。
盟友也许会为了新的武器而欣喜若狂,可是身为伴侣,什么都比不了恋人的生命。暮野兄在为他的安全担惊受怕,他却想用蒸汽船打发他,的确过分了,辜负了一颗诚挚的真心。
宁锯子很惭愧,心中越发觉得亏欠了暮野兄。
暮野兄回来的时候还穿着外甲,一路风尘仆仆,也不知跑了几个昼夜才从旧京返回塘子口,他这样敷衍人家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越想就越是郁闷,无敌自容的宁锯子身伸手扯了扯暮野兄的衣袖,小声叫了一声“哥哥。”
这个称呼是两人之间的情趣,一般只用于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这次宁非拉下老脸求和,忍不住就用上了在床榻上撒娇的手段。
果然,男人的眼眸掠过一丝暗光,沉凝的脸色有了些微的松动。
他哼了一声,没说话,似乎是对宁锯子的道歉并不满意。
宁非咬牙,难得主动地凑过去,在男人紧抿的唇上亲了亲,语气有点可怜巴巴。
“哥哥,哥哥,阿弟错了。”
“阿弟不该瞒着你,不与你商量。”
闻言,封恺依旧一脸淡定,只是眼神比之前幽暗的许多,被亲过的唇也抿得越发紧了。
见他还是不动,宁非开始头痛。
明明暮野兄对这些称呼很敏感,以前听了都会反应很大,压着他非要折腾许久,没道理这次不好用啊?
难不成……是真伤到了?
一想到这里,宁锯子顿时有点着急。
他也好久没见过暮野兄了,这大半年两人各忙各的,只能靠着信件沟通讯息。
司马王室覆灭后,中原的局势越发混乱。虽然知道身为武将,出征打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生长在和平世界的宁非还是提这一颗心,生怕什么时候就到暮野兄受伤的战报。
缺少抗生素的时代,一次感染就能轻易夺取一条生命,再加上小冰河期的天灾,谁都无法预料未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好不容易的团聚,他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在争吵上。暮野兄现在的年纪,说起来比他上辈子还要小个两三岁,做哥哥的有什么不能让让弟弟的?
一想到这里,宁非心里那道名为“节操”的堤坝彻底垮塌了。
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以前不肯做不想做不好意思做的事,这回通通试了个遍。
软软黏黏叫“哥哥”算什么?他还有卖萌式的撒泼打滚,小白莲式的清纯色诱!
“无意”间触碰到唇,交缠的肢体,刻意从领口处展露的纤细脖颈,以及无比可怜求原谅的眼神,为了家庭和睦,矩子全都干了。
被这样的少年搂着脖颈求和,他就不信暮野兄不动心,宁锯子都不要面子的吗?!!
不得不说,宁少年的手段了得,被他这样胡搅蛮缠了一番,封恺憋着那口气也绷不住了。
他伸手将少年拉入怀中,一同滚入松软的被帛。
直到少年被欺负得红了眼角,手软脚软,连声哀求,封大公子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放过,他只面无表情地俯下身体,轻柔地吮去少年眼角的泪珠,而后又拉他一同陷入无边的欲望中。
原本对于少年,封恺始终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让压抑在心底的占有和控制释放过多,得伤到彼此的感情。
他尊重宁非的决定,因为矩子不是依附旁人而生的菟丝花,可以与他并肩走到同样的高度,看向同一个方向。就算没有封恺和封家,他也能带领墨宗走向新的繁荣。
但这一次的事,真的把他吓到了。
宁非永远不会知道,从旧京到塘子口的这几日,他的暮野兄是怎样度过的。
封恺甚至无数次后悔,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狗屁的克制,就依了自己的心思,将人牢牢锁在身边,就算他生气也没什么,至少人是安全的。
宁非以为自己是在生气没有被知会,其实他气得是他胆大狂妄!
陆家经营南江百年,手中的战船不知凡几。就算阿弟能算中陆时己回城的时机,可江上的风向水流和天气都有不确定性,陆备最近又异动频繁,一旦小船撞上船队,那就只有跳青牛江的下场。
这场复仇,内中变数太多,这小混蛋又任性妄为,必须该好好教训!
想到这里,暮野兄的控制欲在方寸之间彻底爆发。他不再刻意压制心底占有的想法,连同无法抑制爱、担忧和不安,混合在一起,彻底烧成了燎原的烈焰。
小混蛋黏黏的哀求,哭唧唧地反抗,甚至还气急败坏地咬了他一口,试图找机会逃窜,却在下一刻被拉回到被帛之中,按住软绵绵的手脚,啃咬住脖颈,重新拱起还未熄灭的火苗。
这一回,封恺不再留手了。
他打定主意要小混蛋吃一个教训,虽然还顾忌他的身体没有超过限度,但也决计不会像之前那样迁就他,稍微撒撒娇、喊一喊苦累就放过去。
深夜的大海,一波波泛起汹涌的巨浪,拍到岸边的礁石,化为冲天的白沫,一直到黎明时分才终于平静。
宁锯子陷在被帛中,整个人像是一条毫无梦想的咸鱼,连个翻身的念头都生不出,直觉人生艰难,红尘中的爱欲都是苦身苦心,不如四大皆空。
——8825995号:爸爸,其实你体能不行啦!
——8825995号:其实……昨天系统检测那个人的体能波动超凡,强度还没有充分发挥,爸爸还是尽快抽到高等体检改善身体比较好,不然以后会很辛苦的!
——万念俱灰的宁锯子:声!
同一时间,同样万念俱灰的,还有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陆时己。
他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纱帘和雕花,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在古代搞科研 第324节
他……回家了?
刚想起身,身下却传来一阵阵剧痛。
陆时己艰难地转过头,眼前一阵阵发黑,额头很快就沁出了无数冷汗。
他忍不住的呻吟声惊动了守在床外的侍女。很快纱帐拨动,两个年轻的女孩探身进来,见陆时己疼的一脸汗,马上取来帕子帮他擦拭。
一边擦,还一边念叨。
“多谢老天爷,少郎君可算是醒过来了。”
“少郎君且不要动,您身上有伤,要翻身奴家助你。”
“受伤?”
陆时己疼的咬牙,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我……我……我受了什么伤?我到底……到底怎么了?”
他只记得自己在青牛江上遭遇那个弃子,被他对方一炮轰了楼船。
当时他见机不好,当机立断跳入青牛江,之后再醒来就是在自家房中,中间的事毫无记忆。
听他这样问,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都支支吾吾不说。
她们这种反应让陆时己顿时生出疑心。他强忍疼痛,挣扎着半靠在床头,轻轻掀开了身上的薄衾。
“啊!”
他尖叫一声,看着右腿膝盖下空荡荡的部位,两眼一翻,瞬间昏死了过去。
第294章
在混混沉沉中, 陆时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在岐江城陆府的大书房中,听父亲陆涛给他讲解经义。
父亲讲的都是些最简单的启蒙章节, 陆时己记得自己没学多久便能在人前倒背如流,此后便有了“神童”之名。
可实际上, 在“神童”的背后, 除了他的确聪明伶俐脑子好,还有夜夜苦读, 反复背记的结果。
父亲告诉他, 想要出头人地, 必须提早做打算。越早博得声名,就越早可以获取族中的资源。陆家的东西就那么多,想分一杯的人更多, 他作为族长的嫡子虽然有优势,但若是资质平平,迟早风头会被盖过去, 到时候跌落谷底的滋味会比旁人难受万倍。
所以,陆时己必须从小就出色, 哪怕是拼命拼出来的出色。
他从小就知道, 越早上到高点就越容易获得机会,他必须压过陆家的所有人。
后来, 这个目标变成了天下。
他是名扬天下的陆家麒麟儿,得百年学宫开正门迎接, 风光无限。
这其中自然有父亲陆涛的安排, 但陆时己自认也比旁人出色许多,至少与他一同读书的同辈陆家子弟,无论是学识还是悟性, 都无法与他相比,许多人拼了命都追赶不上他。
现在梦到幼年时读书的场景,陆时己虽然微微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得意。
他,从小就是这样,拥有绝佳的悟性,一点即通。
像这篇诗歌,当年他学了一遍就记住了,堂兄陆时文可是足足背了七八遍!
回忆到此,陆时己便微笑地看着眼前的自己。
他等着幼年的陆时己吐字清晰地背诵出诗歌,等着父亲微笑着朝他点头,等着周围仆佣下人一脸惊讶,连声恭维自己是个天降的文曲星。
可是,他等了又等,却只看到自己抓耳挠腮,磕磕绊绊,念了一小半就念不下去了,脸色通红地坐在案前。
他看到父亲皱着眉,一脸的不满意。
他看到下人们掩嘴偷笑,窃窃私语。
听到他们说着什么“资质愚钝,不如阿佑少爷聪慧”之类的,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听到旁人的耳语,但“阿佑”这个名字,就像是一声惊雷,炸得他眼前发黑,一阵阵气闷。
“阿佐,亏你还是做人兄长的,怎能如此不用心?”
父亲皱眉责备他。
“阿佑昨天只念了一次就背记下来,你为何不能?莫以为是我的嫡长子便可高枕无忧,你若是资质平平,风头迟早会被阿佑盖过去,到时候跌落谷底的滋味,你会比旁人难受万倍。”
这番话,陆时己再熟悉不过,是从小到大父亲对他的教导。
可在他记忆中,父亲却从没提过什么“阿佑”,也不曾说过“嫡长子”这个词。
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没有兄弟,哪来的“长”?
陆时己急了。
他想冲到父亲面前为自己辩驳,却发现身体一动不能动,只可眼睁睁看扎幼年的自己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越发地慌乱不成模样,连话都说不流畅了。
“蠢物!”
最后,他看到父亲一甩袍袖,面沉似水。
“你这种蠢物,根本不配做我陆家人,当初便不该留下你,选了阿佑才对!”
不!
听到这话的陆时己浑身剧震,无法抑制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击中了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后悔?
明明当初选了他,明明他比另外一个出色许多,明明他才是被留下的人,父亲为什么后悔了!?
阿佑……阿佑!
陆时己咬牙。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这个从他第一次听到便成了梦魇的名字,这么多年一直如幽灵一样纠缠着他,让他永远睡不安枕。
母亲留下的白鱼佩,他以为是独一无二的东西,结果那日舅舅问起黑鱼佩,他不明所以,问了阿叔才知道这玉佩只不是一半而已,并不完整。
双子的事,阿叔没有瞒他。阿叔说他是被上天选中的孩子,一出生便是胜利者,那个孩子就算能活着离开岐江城也注定命不久长,根本不足为惧。
可从那时起,他的心中便生出一种危机感。
他不是不能被替代的。
这世界上有个人,可能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拥有和他一模一样的脑子。
他虽然占尽了先机,但却并不把握。
一旦他做不到的事那人做成了,那两人之间便要攻守逆转。他会变成那个阿佑,只配拿着黑鱼佩,活成阴沟中不得见天日的老鼠。
陆时己觉得,比起陆家宗族中的堂兄弟,那个叫做阿佑的反而对他威胁更大。
他一日不死,陆时己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他是唯一一个可能与他匹敌的人!
事实上,他的担忧并没错。
那个与他同样出身的人,他成了墨宗的矩子,将一群要饭的门派拉扯成了搅乱时局的源力。若是没有墨宗,封家哪来的底气逐鹿天下?西胡大军一早便冲过边军的防线,司马皇室和北地世家早早陨灭,天下唯有奉南郡陆氏为业人正统。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个人而改变了。
父亲在最近几次提起他的时候,态度竟然与之前有了变化,陆时己能看得出他眼中的赞赏,这让他不能不惊惶!
他下了杀手,力图永绝后患,结果……
想到这里,他眼前的场景忽然有些扭曲。
他隐约看到在书房的大门处,有个与自己一般打扮的人正站在那里,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他浑身漆黑,仿佛一道黑影,手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铁桶,狞笑着拉下了火绳……
轰——
“啊——!”
陆时己猛地睁开眼,直觉身上潮湿得如被雨淋,冰冷黏腻,十分难受。
他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房中,刚才那个可怖的记忆,不过是一场噩梦。
“阿陶?阿柳?”
他开口呼唤自己的侍女,却发现喉咙干痛,嘶哑得不像话。
两个侍女很快撩开帘帐,见他醒来,半是欢喜半是担忧。
其中那个叫阿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少郎君可算是退热了,快去请谢郎中过来。”
阿陶是陆时己的大侍,她这样说,阿柳和几个下等侍女马上动了起来。
没过一刻钟,几个白胡子老头进了内房,轮番诊脉之后,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少郎君退了热,就算是迈出了鬼门关。接下来只要按时服药,慢慢将养便好。”
其中领头的谢氏郎中,是业朝有名的圣手名医谢涌,济世派的本宗宗主。多年前,陆涛延请谢涌到南郡为独子治病,谢涌便在岐江城住下,接受陆氏一族的供养。
这次陆时己被炮轰落海,若不是有谢涌的湛医术,人根本就不可能救回来。即便是这样,因为腿伤的太重,骨肉被粉碎得无法复原,谢涌只得搬出济世派本宗的看家本领,断骨截肢,总算保全了陆少郎君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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