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那么大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语笑阑珊
徐云中感慨:“能与宋兄再度相逢,徐某真是死而无憾。”
祝燕隐只好再度提醒:“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要去死,下蛊的罪魁祸首不是已经被带回来了吗?”
古撒蛮迈虽然也身受重伤,但他没有江神医,只有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冷水,透心凉。
江湖那么大 第66节
“咳咳。”他浑身乏力地靠坐在墙角,艰难地喘息着。
院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旋即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了三个人,祝燕隐,徐云中,还有坚持一定要一起过来,所以祝燕隐不得不给他弄了把轮椅的宋玉。
古撒蛮迈眼珠转动:“你们是来要解药的?”
祝燕隐盯着他看了很久。
在一片寂静的屋中,被人这么直勾勾盯着,光线昏暗,外面雪化滴答,还是有些毛骨悚然的。古撒蛮迈不得不先出声:“你们又想玩什么花样?”
祝燕隐端过一把椅子坐下:“没什么,想与你聊一聊。”
古撒蛮迈看了眼徐云中,威胁道:“除非你们将我放了,否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美丽的徐才子勃然大怒,谁允许你直视我的?!
祝燕隐摇头:“我不是想问你解药的事,也不想问你焚火殿接下来的计划。”
古撒蛮迈警惕:“那你想问什么?”
祝燕隐看着他:“我想问,你是为了什么活着。”
古撒蛮迈:“狗屁!”
宋玉立刻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真的?”
古撒蛮迈恼羞成怒:“我是说你这问题算狗屁!”
“你不说,我帮你说。”祝燕隐慢悠悠道,“你被赤天从西南请到东北,千里迢迢,后又助纣为虐,不惜落得天下满骂名,肯定不是因为你喜欢被人骂,而是因为赤天许你名利,你才会心甘情愿替他做事。”
古撒蛮迈:“狗屁!”
他学大瑜国的语言没几年,在骂人方面确实词汇贫乏。
祝燕隐道:“所以假设你活着是为了名利。”
古撒蛮迈虽说嘴上在骂,心里却觉得他这问题纯属废话,世间有谁会拒绝名利?
“现在你落入万仞宫手中,身受重伤,没有任何可能逃脱,最好的结局也无非是在牢狱中度过余生,既然名没了,利也没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
祝燕隐断言:“你不想死。”
古撒蛮迈不想再听他念咒:“你为何不问我解药?”
祝燕隐皱眉:“你为何总是惦记着解药?”
古撒蛮迈嘲讽:“你别以为装神弄鬼,我就会中计。”
“你生而为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居然不替自己可悲,还总是在惦记别人的生死。”祝燕隐摇头,“何其可怜。”
徐云中与宋玉也冷眼看他。
被三个雪白的读书人这么轻蔑盯着,是个人都受不了,古撒蛮迈看着徐云中,恶毒地问:“你身中剧毒,也快死了,名利一场空,那为什么还不去死?”
徐云中反问:“谁说我是为名利而活?”
古撒蛮迈冷笑:“无论你是为什么活着,也马上就要失去了!”
结果徐公淡然道:“我是为天地而活。”
古撒蛮迈:“……”
徐云中负手而立,姿态美丽,用俯视的怜悯姿态看着丑男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既然天地尚在,万物缤纷,那我自然应当好好活着。而你,现在名与利都没有了,又是为什么而活?”
古撒蛮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就这么被带跑偏了。
第67章
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活。
古撒蛮迈之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深奥的问题。
他之所以愿意从西南来到东北, 是因为赤天许下的名利,而后来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包括练噬月、屠正道、掠金银,也都是想要焚火殿尽早一统江湖, 这么看来, 自己的确像是在为名利而活。
但现在人已经落入了厉随手中, 别说名利,就连自由都已彻底失去, 是不是就应该去死?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古撒蛮迈不想死。
那么问题就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究竟是为什么而活?
他并不认同徐云中的活法, 天地关我屁事。
祝燕隐洗脑点拨:“你有没有想过, 你自己就是天地?”
古撒蛮迈眼底再度露出迷惑而又隐隐震惊的神情。
我是天地?
“你即是天, 天即是你。”祝燕隐突然伸手指向徐云中, “知道他为什么身中剧毒,却不会死吗?”
古撒蛮迈不自觉就干咽了一口唾沫:“因为有解药。”
祝燕隐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这西南人:“你怎么直到现在还想着解药?”
古撒蛮迈:“……”
祝燕隐谆谆善诱:“人既生于天地间,百年后也要归于天地, 那天地与你又有何分别?”
连大瑜官话都没有好好学习过的古撒蛮迈更晕了:“没、没区别。”
“那么现在你已经明白了,你就是天地,既然天地不灭, 你就不会死。”祝燕隐道,“至于这具躯壳, 无非是行走的皮囊而已, 就算不长成这副容貌,你也还是你。”
古撒蛮迈完全跟不上这个节奏:“对,是我。”
“无论天晴下雨、花开花落,天地都是不会变的,虽然冬日万物萧瑟, 春天百花盛开,但天地始终是天地,本质没有任何改变,变的只是在别人眼中的表象。”
“而你也是天地,那么同样的道理,你的本质一样是不会变的。无论你是为焚火殿杀人,还是在西南织布,或者是加入我们武林盟,你都始终是你,既然如此,那你待在哪里,选择做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古撒蛮迈:“……”
祝燕隐站在屋中,姿态凛然,纯白如万丈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而你既生为天地,就该追求与天地同生,所谓功名利禄在亿万万年的洪流中,简直轻不可言。真正的天人合一,是超脱肉体的禁锢,向着至真至善至美,追寻宇宙的永恒。”
古撒蛮迈仰头看着他,吃惊得说不出话,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更不知道,原来在自己苦苦追名逐利的时候,这些白衣服的读书人居然已经开始追求宇宙间的永恒——他原本以为初入焚火殿时,那满殿的金银和满桌的佳肴就已经是神仙日子了。
三个美丽高傲的读书人站在一起,连房间都会发光。
古撒蛮迈看着这刺眼的飞升画面,胸口一阵钝痛。
祝燕隐又道:“现在你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你是谁?”
古撒蛮迈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刚才的内心洗涤,因为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前三十年都在渺小卑微地白活了,就像天地间的一只愚蠢蝼蚁,完全不像赤天所描绘的那般显赫华贵,于是惊慌地说:“我不知道!”
祝燕隐掷地有声:“你不是古撒蛮迈!”
古撒蛮迈心都在颤:“我不想听!”
祝燕隐震惊极了:“为什么不想听,你竟不愿知道自己是谁?!”
古撒蛮迈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想活。
因为现在死了,好歹还是以魔教护法的身份死去。但若再被迫听完自己为什么不是古撒蛮迈,那可能连自杀时都会觉得只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土在消失,不重要的,不值一提。
他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
祝燕隐却并不打算停止,又端来一大壶茶,看上去少说也要一个时辰起步。
古撒蛮迈崩溃地求助徐云中——他实在是无人可求,因为另一个轮椅上的读书人一直在横眉冷对,看起来完全没指望。
徐云中冷道:“我虽神不死,但你的那粒毒药,却阻碍了我对世间至美的继续追求,我为何要帮你?”
古撒蛮迈赶忙道:“那不是毒药!”
祝燕隐“啪”一声合上玉扇:“你不是古撒蛮迈,是因为没有这个名字,你还是你!”
古撒蛮迈声嘶力竭:“真的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是因为厉随身边有个江胜临,天下第一的神医,也是用毒高手。在赤天提出要求时,古撒蛮迈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研制出足以瞒过江胜临的蛊毒,所以赤天便用一粒糖丸假称蛊毒——只有完全查不出,才是真正的无药可解。
祝燕隐安慰奄奄一息的西南人:“好啦好啦,你是古撒蛮迈。”
“……”
厉随一直在院中站着。
徐云中施施然将轮椅上的宋玉推了回去,打算一起饮酒庆祝。
祝燕隐笑嘻嘻地搂住厉随:“好了,你派人去审他吧。”
“方才那番话,跟谁学的?”
“庄子,还有自己的信口胡扯。”
厉随单手抱起他,踩着积雪向外走。
祝燕隐假模假样:“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要被舅舅看见了。”
“看见就说你不想走路。”
“我哪有这么懒?”
“那你自己走。”
“……算了,这么大的雪,舅舅应该不会出来。”
好善变的读书人。
晚些时候,武林盟与万仞宫的人一起审完了古撒蛮迈。
武林盟的弟子奇怪地说:“他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一直哆哆嗦嗦,神思恍惚的?”
万仞宫弟子回答:“不知道呀,可能是在怀疑人生吧。”
古撒蛮迈的供词很厚,或许是担心不厚会再被洗一次脑,重新变回一粒尘。
万渚云在灯下一页一页翻阅,发现赤天也下达了与自己一样的命令,命所有重要的护法与弟子若无必要,必须时刻待在一起,不可单独行动。主要是因为落单的护法对厉随而言,实在是太没有难度了,他不愿辛苦培养出的手下就这么被捏死。
噬月大法必须在极寒之地练就,而雪原上唯一符合要求的地方,就只有焚火殿的冰宫。冰宫四周遍布凶险机关,赤天在大多数时间都与护法一起待在那里。
江湖那么大 第67节
至于被魔教掳走的雁儿帮与粟山派,也是被关在焚火殿中。古撒蛮迈曾听赤天说起过,那时众人的内力还没有被摄取,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祝燕隐道:“可惜古撒蛮迈在诸多护法中,也只是个制毒的小角色,并不知道太多焚火殿的秘密,若能抓到原野月与银笔书生就好了。”
两人是赤天的左膀右臂,也是除赤天之外,分得最多内力的护法。
万渚云道:“赤天贪生怕死狡诈成性,只怕除了冰宫,还会替自己找新的极寒宫殿,用来练功藏匿。”
“先去雪城吧。”厉随道,“速战速决。”
他仍记得祝燕隐说过要回王城过年,所以并不想在东北多加逗留。
祝燕隐又去找了舅舅,主要是装可怜加滋儿哇,甚至还用上了激将法,包括但不限于“舅舅带了这么多军队,难道还保护不了一个听话懂事的我吗”?
兰西山:“你哪里听话懂事了。”
“舅舅先前说的,我想起来了。”祝燕隐迅速回答,“舅舅在骂堂兄的时候,曾说我是祝家最听话懂事的后辈。”
兰西山唏嘘不已,是啊,回想当年,大外甥白白胖胖,拖着奶音眨着眼睛,长辈说什么听什么,是何等可爱,哪里像现在,杵在房间当中,吵得心脏都开始缩。
祝燕隐:“舅舅——”
兰西山心力交瘁。
临出发前一天,祝燕隐摆了一桌酒,邀请徐云中和宋玉做客。这两人自然是不会跟去雪城的,而为了避赤天又跑来找麻烦,祝二公子打算派人将他们暂时送去东北的驻军城,等焚火殿的麻烦解决之后,再接出来。
离别的酒,自然要多喝一阵,虽说不是什么烈酒,祝燕隐在宴罢时也有些头晕,祝小穗扶着他,本来想耍个心眼,直接带回祝府,结果祝二公子醉归醉,倒是完全不会犯方向上的错误,他稍微分辨了一下,立刻就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往南边的小楼里走。
小书童泪奔:“公子等我!”
厉随听到动静后出门,刚好准确无误接住左脚踩了右脚的雪白一蓬。
像这种一看就好刻意的投怀送抱,现在基本已经成了优美斯文读书人的传统艺能。
都是常规操作。
祝小穗恭敬道:“厉宫主,让我先伺候我家公子沐浴吧。”
厉随总不好说“放着我来”,虽然他确实很想自己来,但十分凶残的厉宫主并不能同祝府硬抢。
于是只好将人还给祝小穗,自己在隔壁屋中等了一个多时辰——江南祝府的沐浴流程,就是这么隆重繁琐。待到一切动静都消停时,已经连院子里的鸡都睡了。
厉随照样熟门熟路地从窗户里翻进去。
从床帐中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将大魔头拉进了自己怀中。
好妖姬哦。
第68章
窗外呼啸狂风漫卷雪, 越发显得室内微暖静谧。祝燕隐其实没喝太多,没怎么醉,但就是这种将醉未醉的状态, 才最适合心无旁骛地调戏心上人, 否则烂成一滩软泥, 还有什么意思。
厉随身上依旧带着外头的寒意,和沐浴后的清爽淡香——那是祝二公子亲自替他挑选的花油。江胜临刚开始看到的时候随口感慨, 怎么连瓶子都是烟粉色的,好娘啊,然后就被厉宫主给揍了一顿, 血泪史不提也罢。
祝燕隐并没想好要做什么, 毕竟大战在即, 不好太沉迷美色, 于是只低头亲他,和话本里一上来就被翻红浪的魔头妖姬不一样,一点都不急不可待, 是很斯文的那种亲,还有些困。
厉随用手指戳他的脸颊:“要睡着了?”
祝燕隐强行:“没有没有。”
厉随将左臂垫在脑后,另一手扶着他的腰, 得人掉下去。祝燕隐在他的额头上蹭了蹭,又在鼻尖上蹭了蹭, 最后蹭到脖颈, 觉得很上头,但不是不可描述的上头,是酒意上头,比较晕,于是对着他的耳朵打了个呵欠, 昏昏沉沉就想睡了。
潮湿的热气落在耳畔,厉随眼底明显被烫得一晃,偏偏祝燕隐还在不停地嘟囔,也不知是醉话还是情话,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下一刻,还没来得及睡着的贵公子就被丢在了床上。
“唉?”
“等会儿?”
“我还没有——”
祝燕隐仓惶拉住自己的衣带,但是没什么用,因为他连只老母鸡都缚不住,更何况是被燎出火的厉宫主。
上回没有来得及进行完的“论习武之人手上的茧能有多粗糙”,这回差不多可以体验尾了,祝燕隐趴在一片凌乱的床被中“啊啊啊”地抗议着,试图控诉这种以武力压人的行为,但很快就被漂浮激荡的全新体验冲昏了头,趴在枕头里想,唔,飘飘欲仙。
厉随拿过床头的丝帕,在自己手上擦了擦。
祝燕隐觉得生命真是好快乐。
厉随靠在床头:“手给我。”
祝燕隐象征性地矜持了一下:“不要。”
厉随道:“有来有往。”
祝燕隐:好的好的,你说得对。
于是生命的快乐就又多延续了一会儿,床帐里春情漫漫,两人额头亲昵地顶在一起,距离近得眼中只有彼此。呼吸纠缠,手也纠缠,祝燕隐一边心醉神迷,一边又还稍微有一点点理智,觉得自己并不想在这破客栈里太过放纵,于是一把握住厉随的手:“好了!”
厉随咬着他的唇瓣笑:“这种事情还能中途喊停?”
也没有中途啊,这不是拾拾就能睡了吗。祝燕隐勾着他的脖子,像一只猴子一样挂着……猴子好像没什么美感,反正他就是手脚并用地缠着厉随,得接下来的事情如黄河泛滥一般一发不可拾。
厉随拍他的背,提醒:“你这看起来更像是对我心存不轨了。”
祝燕隐手脚并用地钻进被子里,一口否认:“说什么呢,我这么斯文。”
厉随又开始笑,他本来就不肯好好穿衣服,又刚刚做过一番不可与外人道的快乐之举,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不务正业的大反派了,纸醉金迷的,祝燕隐索性将脸也一起捂住,只留了个读书人颇有风骨的后脑勺给他。
半晌之后,厉随俯身亲亲他的头发,将人整个搂进自己怀中,一并睡了。
祝燕隐借着酒劲,做了整整一夜的梦,梦到雪原之战后自己要回祝府,本来绞尽脑汁地搞了个盛大的欢迎盛会,要将厉随介绍给父母兄长,结果漫天粉红色的花瓣虽然飞得很到位,但就是死活找不到厉随人了。祝二公子急得到处乱跑,最后在柳城外的河边发现了他,大魔头正蹲在一块石头上,和大婶们一起说说笑笑洗着衣裳,棒槌抡得很熟练,说不小心在衣襟上洒了酒,不好见长辈,所以抓紧时间来洗一洗。
祝燕隐看着他湿漉漉的的外袍,很胸闷,大声质问:“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正是黄梅天,衣裳洗了很难干?”
厉随答,不知道,我是北方人。
于是祝二公子就被活活气醒了,心脏狂跳。
厉随比他醒得更早一点,正靠在旁边想事情,他伸手摸着枕边人细软丝滑的黑“还早,再睡会儿。”
祝燕隐看着他,问:“你知道江南的黄梅天吗?”
厉随不解:“知道,怎么了?”
祝燕隐:“没什么,没事了。”
噩梦可真可怕啊。
……
徐云中与宋玉被官府一路护送,去了东北军的驻地,三人约好待来年春暖花开时,再去江南相聚。江胜临还给宋玉开了张药方,叮嘱他这一路先吃着,待抵达驻地后,再请那里的军医张长薄重新看诊,看是否需要调整剂量,可谓细心周到。
宋才子对江湖人的观感一下就提升了,甚至还想再跟着武林盟走一阵,好绘制一卷千人踏雪图,细细记录这正道伐魔的壮举,结果被徐云中一脚踢进马车,在飘飘大雪中带走了。
祝燕隐看得直乐。
兰西山没好气:“就知道笑。”
祝燕隐面不改色:“看到舅舅,心中欢喜,当然要笑。”
兰西山抬手作势要打他。
祝燕隐在雪原中跑得飞快,一溜烟地奔向万仞宫。
这种有靠山的快乐,朝廷里的中年人根本就无法想象。
往后的几天,老天爷都没有再下雪,武林盟赶路的速度也就更快几分。沿途百姓已经隐约听说了正道要讨伐焚火殿的事,大家茶余饭后全在议论,虽说这不像打仗,不会生灵涂炭无家可归,但万一魔教弟子被打得到处乱窜往普通人家里躲,也有点吓人啊!
于是大家就都很害怕,连饭都吃得不香了。
这天下午,村民李三狗正背着大筐,准备去村头的地窖里挖一点地瓜,行至途中一抬头,忽然就看见对面站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
身穿巨大的黑袍,披风正与长发一起被风吹得漫天乱舞,腰里挂着好长一把大宝剑,神情冷漠,和民间故事里的杀人狂一模一样。
于是李三狗当场就白眼一翻,晕了。
祝燕隐捧着从村民处买来的两个烤地瓜,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刚好有热的,你快——咦,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躺在你面前?”
一直站在树下乖乖等祝二公子去觅食的厉宫主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他走着走着就晕了,可能有什么疾病吧。”
祝燕隐:“……”
最后还是祝府的大夫救醒了李三狗,又给了他一些压惊。
祝燕隐看着厉随,托着腮帮子叹气。
唉,没有办法,你长得真的好像坏人哦,以后还是少出门。
厉随:“?”
祝燕隐道:“东北的百姓已经够害怕了,再让他们看到你,魔教的传闻会愈演愈烈的。”
于是厉宫主就这么被藏了起来。
古有金屋藏娇,今有马车藏宫主。江胜临听闻之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了很久,并且在再度被厉随虐待之前及时转移话题:“这都快到雪城了,蓝烟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天蛛堂那头也没有动静。”
“我当初吩咐过蓝烟,若潘锦华一路上又出了幺蛾子,就让她与潘仕候好好待在白头城,照顾他的宝贝儿子,最好整个潘府都少来凑热闹。”
江胜临解:“你怎么还是这么照顾他?”
“不是照顾,是眼不见为净。”厉随替自己斟茶,“潘仕候武功稀松平常,来了也帮不了忙,只能混在武林盟的队伍里摇旗呐喊,或许还会因为过于想给儿子报仇而误事,不如不来。”
江胜临点头:“也对。”
神医又拍拍马车,习惯性调侃:“祝二公子给你弄了这辆马车还不错,很有那么一些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调调。”
说完立刻就跑,结果没跑掉。
这一带村落不少,厉随天天待在马车里,已经快长出了蘑菇,正无聊呢,刚好借他解闷。
“这辆马车很不错?”
“值钱啊,听祝府的下人说,能顶临城一栋楼。”
“祝府为什么要给我一辆这么好的马车?”
“那当然你因为你看起来儒雅随和,祝二公子就喜欢这种卓然不凡的大英雄。”
好正确的一个答案!
厉随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问:“你喜欢蓝烟?”
江胜临白净的脸霎时一红,先是做贼一样左右看看,紧接着又压低声音:“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下手,先别走漏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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