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国

    于是他被黑煞洞穿了胸膛，黑色的爪子，甚至已经摸到了巴金的面庞。

    徒弟的血喷了巴金一脸，他的神情僵住。

    “师傅……这回我……做对了……吧……”郭仕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并不是每个以身赴死的人，都能释怀的。

    郭仕升并不能，他只是尝试着去模仿巴金而已。

    巴金不能摇头，他只能去肯定。但他永远也忘不了郭仕升死前的眼神，后悔之中掺杂着绝望，还有一点点被宽恕的感动。

    这么样年轻的生命，就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逝。

    童年的阴霾，再一次爬上了巴金的心头。

    第二个死的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伙计。

    兴许是因为在山谷临阵脱逃的愧疚，他死得很安详。

    第三个死的是曹达。

    以他洞观境的修为，即便面对两个黑煞，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死。

    曹达是被数十个黑煞围攻而死的。

    对，没有错，黑煞的数量是数十个。

    他死得毫不冤枉并且值得自豪光荣，因为几乎没有洞观境修行者能挡得住黑煞的联手围攻。可他却在临死之前，帮巴金挡下了致死的攻击。

    “为什么……”巴金无法理解，为什么突然每个人都为他而死。

    “你他娘的……”曹达临死之前，仍然骂咧咧着，“……个挨千刀的东西，下辈子别再让老子遇到了……”

    可是他居然是释然的人群当中的一个，最后还露出一个笑容，“但是这辈子……老子有你这样的朋友……值了……”

    值吗

    没有人能给巴金真正的答案。

    但他忽然明白了，因为他困住了泰坦，如果他一死，泰坦就会脱困，去屠杀天剑弟子，天剑弟子一死，就摆不了剑阵，摆不了剑阵，大家都要死……就好像一个牵线的因果，一环扣着一环，所以他才是黑煞的进攻对象，所以他才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被保护着。

    黄梦吉虎吼一声，他是第一个奋起反击的，并且有两个黑煞死在他手中。但他最终还是死了，他死的时候，猎团里已经没有活人了，除了巴金。

    他死之前，仅仅只是拍了拍巴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泰坦终于还是脱困了，因为已经没有人来帮巴金挡刀。

    如被踢皮球一样，他被黑煞们拍来打去。

    仓促从画里得到的泰坦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形成对付泰坦的利刃的余秋雨，眼角的余光发现，被他催得满头是汗的阵眼核心，仍然没有恢复过来。

    他必须在他恢复过来之前，挡住泰坦的步伐，哪怕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他往前冲的时候，场内除了正在筹备布阵的弟子外，已然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泰坦就好像一辆人命收割装置，随手一挥，就跟割稻子一样将人命给收割。

    巴金强撑着眼睛，试图看到余秋雨一剑斩杀泰坦的奇迹，或者剑阵重振，将泰坦打成灰烬，那样他就可以安息了。

    奇迹自然没有发生，但他的视野里却出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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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临时替补
    意外总是让人措不及防。

    作为十二元辰核心的子阵，作为子阵核心的心、眼二人，失去他们阵法就无法成形。

    暴怒的余秋雨冲了回来，将那偷袭的黑煞给斩成了碎片。

    但是已无作用，阵法已破，想再摆阵，除非补齐子阵核心。

    天剑弟子面面相觑，然后统一望向脸色煞白的余秋雨。

    巴金急喘了几口气，突然身形膨胀，强忍着剧痛冲了上去，抓住了套在泰坦身上的绳子，“不要放弃希望！秋雨大人，你跟燕兄弟不是正好可以补齐大阵让我老巴来帮你们争取时间！”

    燕离得以脱身出来，但一时间还没领会到巴金的意思，怔了一怔。

    余秋雨却已经反应过来，眼睛即刻亮了起来，来到燕离身边，“我传你心剑口诀，眼剑我来。”

    “等等！”燕离惊讶道，“现在跟你们演练阵法怎么来得及”

    “一定要来得及！”余秋雨认真地道。

    来不及的后果，就是大部分人或者全部人死。

    燕离感受到了余秋雨的执着，深吸了一口气，“我尽力！”

    “可是师兄，那些黑煞怎么办”一个天剑弟子眼看剩下的十多个黑煞分散开来，形成包围圈，慢慢地逼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

    余秋雨便算了，他身为天剑弟子，尤其是掌座亲传弟子的余秋雨，五蕴照神各个位置都必须掌握，加上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心率同调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可是燕离，他们实在没有信心。要知道从拜入天剑峰开始，被选为五蕴照神的一员，到现在多则十年，少则三年，他们是付出了多少汗水，才掌握到摆阵的程度，没有一定的积累根本无法做到跟其他弟子心率同调的地步，别说十二元辰，五蕴照神都摆不起来。所以他们根本不认为燕离能在短时间内做到最少三年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时一个“格格”娇笑响了起来，“这些丑陋的家伙就交给我们吧。”

    众人循声一瞧，只见兽潮之中杀出两人，一个白衣赤足的少女，一个个子有些矮的秀气青年，他二人并没有过多的话，直接就迎上了黑煞大军。

    当然，主要是矮个青年，他的手一抬，就有银针射出去，如同翩翩飞舞的蝴蝶，穿刺在黑煞身上。黑煞的躯体在银针的摆布下，立刻多出几个无法恢复的窟窿来，然后挣扎着湮灭成碎粒。

    天剑弟子认出了矮个青年的宝器，惊声道:“千幻银蝶苏星宇，是苏大夫！”

    矮个青年一听，皱了皱眉道:“就没有更好听的叫法”

    少女掩唇娇笑道:“人家觉得很不错呀，跟苏大哥你很贴切呢。”

    来人正是顾采薇和苏星宇。

    “太娘娘腔了！”

    余秋雨痴痴地望着顾采薇，“你怎么来了”

    “余剑子，别来无恙。”顾采薇向着余秋雨微微地点了点螓，然后转向改了装扮的燕离，却佯装不认识，“燕离那个混蛋呢不是说回来救人吗，怎么人影都没见着，该不会太害怕，跑回城去了吧。”

    余秋雨正要帮燕离“澄清”，却被他摆手制止。

    “不是让你走，回来干什么”燕离直接用了传音。

    顾采薇淡淡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发生了超出你掌控之外的风险，所以想用难听的话来撵我走。可是你太小看我顾采薇了，你以为这样做会让我感动很抱歉，我只有被你小瞧了的愤怒。现在，我对宿将越来越感兴趣了。”

    燕离冷然道:“如果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那么很抱歉，只能说你也小瞧我了。”

    说罢转向余秋雨，“口诀是什么”

    余秋雨自然听不到二人传音的内容，当下将口诀传给燕离。

    口诀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长短音来标记运气法门，领悟了运气法门，招式就更加简单了。

    “好了，先来试试。”他很快睁开眼睛，对着子阵的其余成员说道。

    余秋雨早就知道



82、放手一搏
    难道要看着巴金就这么被泰坦打死

    燕离的动作停了下来。

    “快点，没时间了！”其他弟子慌忙催促。

    余秋雨蹙了蹙眉，道:“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泰坦当然没有足够的聪明，否则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它返身扑向巴金，巴金自然没有办法再用“拉”的方式禁锢它。

    “怪物，老子跟你拼了！”巴金眼睛通红，怒吼一声，不退反进，右手挥拳，悍然向泰坦的巨大手掌发起了挑战。

    前言就有说到，巴金的力量和泰坦是相差不多的。但他的身体强度，还比不上泰坦的一根小指头。

    轰！

    单纯的力量的碰撞，也导致气劲迸发，空气肉眼可见地被推开，同时发出“喀喀”的脆响，那是骨头破碎的声音。

    只一碰撞，巴金的右拳就断了四根手指。

    燕离才刚刚遭遇过相同的噩梦，这个声音让他记忆犹新，忍不住喊道:“老哥快走啊！”

    “走……”巴金急速地喘着气，豆大的汗粒如雨般下来，整只右臂都在颤抖，却仍自硬顶着泰坦的拳头，“……兄弟和……徒……弟都……死了……我老巴还有……什么颜面……苟活……”

    话才说罢，泰坦突然一个用力，将他迫退，然后怒吼着追击上来。

    他“蹬蹬蹬”地倒退着，“……沙漠……儿郎……宁死不……屈……”

    宛然回光返照，在比泰坦还要狂暴的怒吼下，他的身形居然又膨胀了一点点，突然一脚蹬地，握住已然血肉模糊的拳头，猛地向泰坦砸了过去。

    轰！

    这一次的动静更加剧烈，周围的草木纷纷被余波给连根拔起。但是巴金的伤势再一次加重。

    “不能再等了！”余秋雨灼灼地盯住燕离。

    燕离深深地吸了口气，运转剑心的附属法门“空灵轻幻”，利用源海内剑心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开始起阵。

    这一次也如前，开始都很顺利，在五蕴照神即将成形的时候，他的脑中再次刺痛，使得法阵中断。

    “你怎么回事啊！”一个天剑弟子立刻急躁起来，怒视着燕离，“在这个关头，你还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他其实知道，正常想做到跟他们心律同调，最少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同吃同住同修行，才能养出足够的默契。正应了那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个人从天堂掉到地狱，是很考验心里承受能力的。

    “闭嘴！”余秋雨狠狠地瞪了过去，“给他一点时间！”

    “抱歉……”燕离喘着气，盘膝坐了下去。

    顾采薇见状跺了跺脚，展开念奴娇，向泰坦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巴金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

    眼看就要被泰坦一巴掌打成肉酱，这一巴掌也正好打在念奴娇上。

    念奴娇可不是什么防御的宝器。

    属于法域的气场瞬间崩毁，伞身一下子就塌陷下去，顾采薇这一下受的压力可想而知，直接就吐出一口血来，她强自忍着，“你快走！”

    “小姑娘……你让开……”

    巴金根本没打算走，他的那个拳头，碎裂的白骨都已清晰可见，却还是强自握住，怒吼着纵身而起，狠狠一拳砸在泰坦的脸面上。

    泰坦被这一拳打的节节败退，脸上首次出现了伤痕。疼痛令它发狂，它“嗷嗷”叫着捶打胸口，如同打大鼓一样，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我诅咒你们……”

    巴金的意识已经不知陷入到了哪一个国度，眼前正在上演着屠杀的戏码。怪物，无穷无尽的怪物涌进了村子，把它们所能看到的活物全部撕碎。

    “我诅咒你们……”

    “嗷



83、真的勇士
    他能感受到如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泰坦的实力直逼孤鹰，而且仅凭蛮力，想象一下它若是懂得玩弄神通，只怕连孤鹰都不是对手。

    但是，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泰坦若还会神通，它的蛮力就不会可怕到这个地步。

    泰坦给他的压力，正如孤鹰给他的压力是一样的。

    而且泰坦没有缚神圈的威胁，它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

    ……

    每个天剑弟子都感觉到了头皮发麻，若是在泰坦到来之前没能摆出剑阵，那么他们就会像田里的庄稼一样，被一茬一茬的收割。

    所以他们前所未有的全神贯注，过程之中半点错也容不得，必须使出一万分的小心。

    剑阵进行得很顺利，直到……

    “注意我的剑势！”

    所有人脑中都响起了燕离的声音。

    剑势

    在剑阵里弄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每个人完成自己被分配到的职责不就可以了

    以为你是谁啊，还能修改掌座创出来的剑阵

    那杂念“哗啦啦”如流水一样，剑阵“噗”的一声，就完全消散了。

    剑阵消散，所有杂念又都被注入了绝望给替代，若不是背后屹立着的是剑庭，换成没有归属感的散人，早就一哄而散了。

    余秋雨也有一瞬间的怀疑，但他深信燕离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便断然喝道:“收心，听他的话！”

    话声方落，泰坦已如泰山压顶般落了下来。

    “不要动！”

    燕离突然暴喝一声。

    正要对抗泰坦的天剑弟子各自一怔，突然发现泰坦身上的绳子又被攥住，循着线头一看，只见本应昏死过去的巴金居然站了起来，用仅剩的左手，苦苦地攥住绳子，右手伤口因为用力而“呲呲”地射出鲜血。

    他们心中忍不住地震动着，难以相信这个就是被他们所轻慢，一见到他们就卑躬屈膝、奴颜谄媚的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