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倾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介白衣
他紧跟着又想起来,碎玉流歌虽已毁去,但其内部核心却还散发着一种力量,似乎正是碎玉流歌能演化成那种形态的秘密。
倘若将这核心融入离崖会怎么样?
燕离被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毕生的所学所识都在向他发出警告:宝器与宝器之间是绝不可能融合的,尤其是由不同修行者所祭炼的不同的宝器。就算是三界顶级珍宝“月魂精魄”,也只能将两件性质相同并且由同一个修行者祭炼的宝器相互融合。
未及深想,那冰剑已打过来。
一剑倾国 25、无式,藏锋,烟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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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晓龙不知道燕离在搞什么鬼,但本能地保持距离是聪明的选择。有些人足够聪明,就像他,只是缺少智慧。当然,世上绝大多部分人都缺少智慧,这不是一件应该遗憾的事。而有些人不够聪明,但是很精明,就像徐龙象,其深知燕离的厉害,干脆隐藏在五行门的精锐弟子里头,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出现,打定主意在此之前绝不出手。为什么说他不够聪明呢?因为如果他足够聪明,就会明白如此的行为是很容易被人效仿的。小团体一开始带着必杀燕离的决心,但是因为他人心开始涣散。五行门弟子并不是一个标签,他们是独立的个体,都有活下去的欲求,谁愿意主动牺牲自己给别人做嫁衣呢?
五行门的精锐弟子里有两个神境高手,这两个的神境都有特殊的作用,冠晓龙满以为自己身为大师兄,首先向燕离出手,已做了表率并且证明了自己的勇气,接下来就是师弟们出力的时候了。他意想中只要两个神境展开,干扰到燕离,他自己再暗施秘招毒咒,定能让其吃个大亏,杀起来就容易多了。可惜,他没有洞穿战局里那种微妙氛围的智慧,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胎死腹中了。
两个神境高手只是试探而已,并不放出神境。
“全力诛杀燕离,不得怠慢!”冠晓龙朝身后吼道。
燕离轻松地在包围圈中躲闪挪移,尚有余暇接着思考方才的念头。他忽然觉得可行,因为碎玉流歌毕竟是经过剑河洗礼的飞剑,已经不在宝器行列,加之外部完全损毁,应该是值得尝试的。另外还有一个猜测,离崖之所以散碎开来,是否正因为缺少一个凝聚它们的核心呢?离崖的进阶充满了奇思妙想与诸多的限制,不能当成普通的宝器来对待。
想到此,他取出了碎玉流歌的核心,就如同器晶石一样,慢慢地放入离崖的碎片当中。由于碎片只是表面,其内部结构是连通的。碎玉流歌的核心一放入其中,他的神识立刻感觉到一种光,一种刺目的光芒,像在内部出现了一个小太阳,如果神识有眼睛的话,一定已经紧紧闭住,因为实在太刺眼了。
这光紧跟着冲到了现世,可以想象一下数十颗元辉石放在一块的那种情景,冲天的光柱,把李红妆的神境都给冲散,刺穿了深沉的夜色,如同在天穹之上捅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取代了高挂天际的那轮血月,映耀得血月谷亮如白昼。
李红妆为了保护燕离,已被生死力场抽得油尽灯枯,加上朱融的神境不断从内部将她消耗,又要分心击杀那些靠近的魔族,猝不及防地被这光芒一个冲击,顿时维持不住。
“别人在激烈的战斗中破境,你在激烈的战斗中炼器,你最好祈祷你的方法管用,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光芒逐渐消失了。
燕离只觉身子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走,然后每道碎片都“活”了过来,并且不再是碎剑的模样,全都化为了拇指大小的结晶体。这结晶体浑圆剔透,一点也看不出杂质来,看起来就好像封入琥珀的纯净的水滴。数不清的一模一样的水滴围着他欢腾转圈,像刚出生的婴儿那样活泼,充满灵动的气机。
他惊奇发现,每一滴水滴,都能帮助他更好地观察世界,一旦神识进入其中,世界仿佛放大了无数万倍,雪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的结晶体,充满艺术气息的结构,是连天工巨匠都无法想象的鬼斧神工;枯叶变成了一个新大陆,上面存在着许多细小到连神识都观察不到的动物,它们尽情在这片即将失去所有生机的大陆上奔腾,叶肉就是广袤无际的草原,叶子的脉络就是纵横交错连绵起伏的山峰,上面残余的水迹,就是一片广渺浩瀚的湖泊……
此方天地那无法形容的壮阔,在燕离的胸中膨胀。他伸手接住一滴水滴,水滴没入他的手掌,带着他的神识,周游通身的血肉与五脏经脉,那感觉让他有点想吐……连忙收回神识,脚下的雪地隆起,一只由深层黑岩凝聚成的石爪抓住了他的脚,使他不能动弹。
“我抓住他了!”一个五行门弟子兴奋地叫起来。他在所有人包括燕离都被自己引发的异象所吸引时,悄悄地施展凝土诀,没想到一击即中,简直万分得意。
燕离心里一动,伸出手指头在一滴水滴上轻轻一点,那水滴就飞射出去,半途拉长成小剑,在完全变化形状的那一刻骤然加速,“咻”一声,以恐怖的速度洞穿了那个五行门弟子的脑袋。
那个五行门弟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脑门,只接触到一点点血迹,因为创口不比针扎的大多少。然后他的尸身就轰然倒地。
燕离伸手虚握,所有的水滴就凝聚起来,形成了剑的形状,轻轻地在虚空一挥,黑夜中就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白印,所有长了眼睛的都被吸引看过来,然后他们惊恐发现,那白印竟是虚空的划痕,以划痕为界,上下居然出现了无法合拢的断层,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初,仍让他们毛骨悚然。
燕离取出离崖的剑鞘,挽了个优美的剑花刚想要归鞘,却发现剑的形状与剑鞘不太相符。神奇的是,剑的形状很快发生变化,然后严丝合缝地归入鞘中。
“这是离崖?”李红妆简直怀疑这是另一把剑。
由碎玉流歌跟离崖融合而成,还能叫离崖么?
燕离轻抚着爱剑,想了想道:“它叫离歌。”从离崖和碎玉流歌里各取一个字,十分相宜。说着嘴角轻扬,离歌在他掌中飞速旋转几圈,划出绚烂的残影,然后直插入身前雪地,“砰”一声,无形的沉重力量将空气往外推涌,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浪。
“无式……”
被气浪拂过的人只觉脖子一寒,不由得加深了惊惧。
叶秋池大声叫道:“不要怕,李血衣已是强弩之末,谁取了燕十方的人头来,我赏他一万颗灵魂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喊杀声再次响起,只是再也没有神境来妨碍他们。
燕离嘴角慢慢扬起,把手轻轻地放在离崖的剑柄上,“藏锋……”
咚!
离歌轻轻一震,积雪被强而有力的声浪推开。
咚!
如同巨人在
擂战鼓,那沉闷而充满爆发力的声响,把更多的积雪推开。
咚!
又仿佛九霄之上的闷雷,传到了大地,使大地的心脉复苏,每跳动一下,大地就发生更强的震动。数目庞大而且深沉的外力,浓郁到无法掩盖,以离歌为中心,撑起了一层深黑色的气罩,只是在黑夜中不太显眼。
咚咚咚咚……
那震动不知发生了多少次,而且愈来愈烈,声响也愈来愈隆重,到后面每响一次,都仿佛直憾九霄。
“烟月无痕。”
某个瞬间,宛然有无数个燕离的分身与本体重叠,每个分身都做出一个舞剑的动作,离歌不知在何时被悄悄拔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没有雷霆光转的炫目,一切都如同这黑夜般,静谧中带着致命的危机。
首先察觉到不妙的是冠晓龙,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调头就逃,并且惊恐发现,许多同门的身体不知怎么的就分解成无数的碎块。
“怎么怎么?”
徐龙象飞身追上来,发现得晚些,但很快脸色变得煞白。
“你这个祸害,滚开!”冠晓龙立刻翻脸,如果不是害怕停下来会死,他一定先将徐龙象往燕离那儿揣去。
“燕小儿,你不要张狂!”朱融像发了疯一样,携着漫天烈焰向燕离冲过去。然后他跟他的烈焰就分解成了无数的大小一模一样的碎块,如同被肉眼看不见的剑一瞬间斩了无数次。一个神圣领域的高手,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化为乌有。
山谷内顿时充斥着惊叫,如同在蚁穴|里放了一把火,往谷外狂奔的影子,就如同惊惶逃命的蝼蚁。
“殿下快走!”陆素雪惊恐地拉住叶秋池,试图把他拉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能失败……”叶秋池喃喃说着。
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二人后头。
“青龙前辈,您终于来了!”陆素雪喜极而泣。
青龙看了看山谷里,常年冷漠的脸竟也微微动容,二话不说抓住二人冲天而去,只对李红妆留下一句话,“陛下要见你。”
冠晓龙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一只脚开始分解,此前毫无预兆,也根本没有感应到剑气剑光一类的东西,他惊恐大叫起来:“求你不要杀我……我可以去向九大道统说明一切,证明你的清白……”
“清白?我不需要。”耳边响起燕离的声音,他绝望地扑倒在雪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下往上,不可阻挡地分解开去。
徐龙象惊呆了,他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招式,或者神通,或者剑诀,或者邪术……看到冠晓龙死得这样干净利落,他自觉已难逃一死,只想在死前解开疑惑,便停下来向李红妆大声道:“你最初救我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跟他勾结在一起了?”
李红妆神秘地笑着:“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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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倾国 26、既是战书,当决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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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徐龙象眼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分解开去,疯了似的叫唤起来,仿佛唯有得到答案,才能证明自己曾经活过。他不愿死得这样没有痛苦,没有感觉,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宁愿燕离一刀一刀把他凌迟。
李红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甚至不再看徐龙象一眼。她就好像这世上许多女人一样冷酷绝情,对自己不感兴趣的男人绝不会多投一分精力,或者予以任何的关注。
徐龙象最终还是消失了,带着比恐惧死亡更加强烈的恐惧离开了人世间,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随着徐龙象的彻底分解,血月谷就安静了下来,后半夜开始下雪,天地又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仿佛不忍才刚死的孤魂野鬼,要把这山谷埋掉,作为他们的葬身之地。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没有尸骨的墓场。
燕离缓缓倒了下去。他再醒来时,已到了一个山洞里,耳边响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橡木被烧成灰烬的味道,令得仍然昏眩胀痛的脑袋稍稍恢复了几分。神识先一步探见李红妆的踪迹,转头看去,只见李红妆站在洞口微微地抬着脑袋,像个小女孩一样穷尽目力,想要探寻雪花到底从哪里飘下来。
“这是你要的结果吗?”李红妆不用回头也知道燕离醒了。
“这是你要的结果。”燕离道。
李红妆回眸一笑,“我得到了想要的,自然也希望你能满意。”
燕离扯了扯嘴角,“你有这样的好心?听起来简直像得了觉悟,要去菩殊寺遁入空门,难道从今往后李血衣不在世上了,我应该称呼你为李居士?”
李红妆娇笑一声,没有回应燕离的挖苦,仍然转头去看雪。“小时候我很讨厌下雪,因为那意味着挨冻,如果运气差一些,吃不到剩饭,那天晚上就会又冷又饿。长大了一些我开始羡慕它们,无忧无虑地飘下来,跟自己的同伴拥挤在一块,一直一直都不分离,运气好的话,还能跟喜欢的人相互依偎……”
“雪还能知道自己喜欢谁?”燕离忍着不适,靠着石壁坐起来,闻言嗤笑打断。
李红妆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么,世间万物皆有灵,雪当然知道自己喜欢谁。”
“就算你是对的,万一融化了呢?你知道雪是耐不得高温的。”燕离耸耸肩。
“像你这样,怎么会有女人喜欢你?”李红妆又回过头去,不悦地看着燕离,“你不打断我说话,不抬杠会死?”
燕离笑眯眯道:“我就是故意的。”
李红妆道:“为什么?”
燕离道:“因为我不喜欢看人太过得意。”
李红妆幽幽地盯着燕离看了半天,盯得后者心里直发毛,才终于娇笑说道:“你莫不是怕我过河拆桥,要下手害你?”
“没有的事。”燕离道。
李红妆道:“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急着调息?”
燕离道:“这是我的习惯,我无法忍受源海空荡荡的感觉。”
李红妆道:“我方才像个小姑娘一样在那里感慨,你察觉到了什么
,觉得我对你说这些秘密,像是最后的诀别。”
燕离道:“那是不是呢?”
“你猜。”李红妆神秘一笑,突然身化血云扑过去,如同绳子一样分别缠绕住燕离的脖子和四肢,然后将他提起来悬在半空。
“你要干什么?”
“你猜。”
“痛死了,你干嘛?”
“这是对你打断我说话的惩罚。”
燕离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量往反方向拗折,就在以为脊梁骨快要断掉的时候,忽然从体内深处涌出一股力量来,周身的疲乏酸痛立即得到缓解,脑袋也不再胀痛,这才明白,李红妆是在帮他伸展身体。伸手摸到一张脸,触感完美无瑕,略微有些凉的体温,更证明了不是幻影。
“看你下次还敢打断我说话?”
“下次还敢,你要怎么?”
“我就罚你。”
“罚什么?”
李红妆媚眼如丝地说:“罚你被我榨干……”
燕离一笑,轻轻地吻上去,都略凉的唇,一经碰触,立刻如同浇上了火油在摩擦,灼热得仿佛要将对方融化。他们在向对方索求更多的欢愉上面,已是驾轻就熟。衣物一件一件减少,他们的爱抚遍及对方全身,如同朝圣般虔诚。当结合的一刹那,双双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山洞外面的夜深到开始泛白,雪忽然就停了,天光渐亮,但这一切都跟山洞里无关,对二人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
黄昏不期而至。
李红妆如同贵族养的金丝猫一样,慵懒地蜷缩在燕离赤裸的怀中沉睡着,时而发着梦呓。这是燕离第一次看到她的睡容,以往每次结束,她不管再疲惫,也一定不会闭上眼睛。她的呼吸很均匀,像有某种韵律,嗜睡的婴儿也不过如此。婴儿刚出生时无法理解自己与世界的不同,所以无忧无虑。
燕离换了个姿势,使她能睡得舒服些。
“你偷看我?”如同婴儿沉睡般的韵律忽然消失了,燕离知道李红妆醒了,笑着说道:“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看。”
“那我也要看回来。”李红妆撑起身子,趴在燕离身上,抿嘴忍着笑,燕离又忍不住在她身上动起手来,她只觉浑身燥热,主动献上香吻。
又一阵荒唐过后,李红妆坐起来伸了个肆无忌惮的懒腰,捏了个净水咒,把自己跟燕离身上的污迹洗去,然后把衣物一件一件重新穿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燕离道:“你那一招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燕离道。
李红妆道:“为什么我会没事?”
燕离恍然道:“这就是‘烟月无痕’最大的特点,可以选择敌人,而不用担心波及到无辜。”
“算你还有点良心。”李红妆娇媚说罢,神情有些萧索,“我要走了。事先声明,日后战场遇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燕离笑道:“我也是。”
“不过,”李红妆忽又娇笑起来,媚眼如丝地看着燕离,“我还会来榨干你的
。”她在娇笑声中化为血云冲入茫茫雪空。
燕离不禁摇头失笑,穿了衣服走出山洞,慢慢地走在风雪之中。这个山洞已远离血月谷,也远离红岩城,距离红岩城堡要近一些。此刻城堡里已经没有魔族了,那个有些粗鲁而且愚钝的种族,没有多少用于创造的智慧,相信城堡内部已经是一团糟,所以燕离并没有进去看一眼的打算,旧怨新仇还有赌约,很多事情都迎来了一个终结,他所需要的是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最终他什么也没能想到,只感觉到疲惫。长久以来,驱使他前进的是一种顽固的邪恶力量,——在他看来,所有使人不幸的都属于邪恶的阵营——那就是仇恨。仇恨是一把双刃剑,他从中获益的同时,也深受其害。连他自己也无法计算,其中到底是得到的更多些,还是失去的更多。
风雪大到只能留住燕离的三个脚印,三个脚印以前的全都被风雪覆盖,他倘若驻足回望来路,两个呼吸之后,脚印就完全消失,然后雪花会很快把他同化,如同河滩里稍微高一些的石块一样毫不起眼。
燕离学着李红妆的样子抬头看,想看雪花到底从哪里飘落下来。作为一个修为有成并且拥有成熟智慧的修行者,他当然知道雪花来自于天空中的云团,他只是想停下来歇会儿。
人们普遍都知道一个奇怪的现象:看一件东西久了,它会变得很陌生,就好像你从来不认识一样。燕离此刻就有着相同的感受,软绵轻忽的雪花突然变得十分陌生,看起来仿佛已不是雪花,像一种花的花瓣,颜色也开始变了,变得粉红,鼻子里如同飘进来一种清香,那是他粉身碎骨也无法忘怀的味道。
“纸鸢……”
在这一刻,无边无际的孤独感像潮水一样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完全吞没。他忽然很感激李红妆,倘若在世界的尽头没有她,他可能早就疯了。
他加快脚步离开,不知怎么走到了一个干涸的大湖,大湖的前方尽管笼罩在茫茫风雪之中,依稀还能分辨出一个巨城的轮廓。这方圆百里内只有一座城,那就是红岩城。
燕离认出了干涸的大湖,那正是当年为了拯救被阴冥河水围困的红岩城挖掘出来的,他的千机盒至今还在湖底下封锁着满载阴冥河水的暗道。想起千机盒,他又想起了姬纸鸢,时隔六载,心里仍然一阵一阵的绞痛。
大湖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影,戴着一张诡异的暗纹面具,黑袍在凛凛的风中猎猎作响,衣物向后拉扯,显出他欣长壮实的身形。
“是你!”燕离不见动作,离歌呈水滴状出现,彼此之间似乎形成了无形的力场,把漫天风雪阻隔在外。
“我来下战书。”来人说。
“战书?”燕离道。
“我知道江暮生的下落。”来人说。
江暮生便是顾采薇的生父,当年从凤凰殿盗走《广微经》的人。
燕离心脏骤停,瞳孔圆睁,盯住来人道:“然后呢?”
来人道:“五月十五,带上龙神戒,我在熔火湖等你!”
燕离道:“既是战书……”
来人道:“当决生死!”
一剑倾国 1、细雪附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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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稍稍往前推移,刚好是燕离率领联军开始反攻的时候,白龙辇再一次从道庭出发,带着丰厚的聘礼前往莲花座。
因为此次提亲是由莲花座主动来联络的,属于道统与道统的联姻,并非韩天子的私事,所以上门提亲的人多达数百个,组成了一个提亲团。这个提亲团里包括北斗七宫的其中两个首座,十六个级别相当高的长老。
白龙辇里,韩天子丝毫没有即将要当新郎的那种激动,盘膝金丝织造的蒲团上,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连气息都不曾有半点变化。
“你的心乱了。”坐在一侧的唐天风忽然笑道,罕见带着点揶揄的神色。
“何以见得?”韩天子立刻问道。
“就这个‘何以见得’就能看得出来。”唐天风笑得更欢愉了。从与韩天子认识以来,头一次看到他的真实。
韩天子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不得不承认,确如唐天风所说,他的心乱了。他睁开眼睛看着唐天风问:“你觉得这是萧山主的意志,还是她自己?”
唐天风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刚送到嘴边,闻言一愣,然后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他觉得比起答案,这个问题本身更加耐人寻味,但他还是做出了回答:“倘若萧山主的意志真的有用,你又何至于到现在才能得逞?”
韩天子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得逞”这个形容,仿佛用尽了手段才得到这个女人,这无论对他或者对她都是一种侮辱。
唐天风察觉到用词不当,连忙补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这世上没有任何意志能够强迫采薇姑娘,她是天地给这暗浊世界制造的一道彩虹,她是不受拘束的精灵,世上没有任何牢笼能够将她囚禁……”
“难为你了。”韩天子嘴角微动。
唐天风抹了把汗,“我把这辈子奉承人的话都说完了。”
韩天子不禁莞尔。
提亲团如约而至,收到了莲花座的隆重款待,席上没见顾采薇的身影,两个首座自然问询,萧玉研只说顾采薇可能是羞见新郎,要韩天子自己去寻,还能独处增添几分意趣。
韩天子来到那个栽满月季花的小园时,看到心上人正在那里给花儿浇水,他情不自禁地喊了声,“薇薇。”顾采薇扭头看过来,对他点螓一笑,并示意他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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