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璃

&l;嗯，放出来了。&r;美璃笑了笑。
&l;不是说你们府上的地要回来了吗你怎么反而打扮得更穷酸了该不是这两年主子不在，财物都被丧良心的奴才哄骗了去&r;静娴说着还嗤嗤笑了几声。
&l;行了别疯疯癫癫的&r;冷着脸的孝庄实在忍不住低声喝止她，皱了皱眉隐忍了一会儿怒气。在座的女眷们也都好像没听见静娴的话一样，相互寒暄说笑。
静娴美璃并不想惹她，垂下眼不去迎视她挑衅的目光。当年太和殿上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晓，心高气傲的静娴受了很大的打击，只是没想到竟会变得这般尖刻。以前的她至少在老祖宗面前还是乖巧讨喜的。老祖宗对她百般忍耐，也是觉得当年的事她无辜不幸，感觉亏欠了她吧。
&l;今儿天气正适合，&r;孝庄勉强笑着和附近的几位贵妇说话，把刚才的尴尬岔开。&l;你们看看，这才几日不见啊，感觉那几个孩子又长成小伙儿了岁月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孩子们大了，我们也都老喽。&r;
岁月过得快她的两年漫长得犹如一生一世。
&l;老祖宗一点儿都没老&r;一个美璃不认识的妇人笑着接口，&l;奴婢随我家老爷出京九年，回来一看哪，老祖宗还是当年模样&r;
孝庄被她说得笑了起来，&l;你啊，还像当年在我身边儿一样那么会逗我开心。我听皇帝说，你儿子也跟着回来了，一直没见着。&r;
美璃细细看了那妇人两眼，她听说过她的，应该是当初与玉安大姑姑一起进宫伺候老祖宗的秀女应如，老祖宗因为喜欢她，给她指了门儿好亲，后来她丈夫还当上了察哈尔总督，她也成了一品诰命。海叔以前总拿应如姑姑的事来告诫她，讨得老祖宗欢心是多重要的事。
&l;人在呢&r;应如夫人见老祖宗主动提起儿子，感激又惊喜，赶紧吩咐贴身丫鬟：&l;快去把永赫叫来&r;
在座的几位福晋和姑娘显然对即将亮相永赫少爷颇感兴趣，都从美璃身上收走了目光。
看架势美璃垂下头，这察哈尔总督回京是升迁了，妻子在老祖宗这儿又这么吃得开，风头正劲。
跟着丫鬟来的，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人，美璃默默地喝茶，并没细看。周围一片赞许的声音也并没引起她的兴趣，只要老祖宗说他好，就是缺胳膊少腿也要说成罕见俊才。
&l;好啊，好啊。皇上的这个安排挺和本宫心意。以前梓郁小子当侍卫统领就很让我省心，换了永赫，很好&r;
听到梓郁的名字，美璃才抬眼看了看站在下首的永赫，长得干净俊秀还有几分稚气。梓郁眼下已经成为皇上的心腹，自然另有大用。守护皇城的活儿交给永赫这样有根有蔓的少年，真是恰到好处。
&l;你们看，比箭开始了。&r;孝庄颇为兴奋地向不远处的场地里张望，男人们都纷纷站到了画好的线前检视自己的弓箭和靶子，鼓声也一下一下的变得有节律。
&l;你们也去也给我决出个第一来，老祖宗重重有赏&r;孝庄笑容满面地对少女们说，少女们也都跃跃欲试。&l;永赫，说给太监们，素莹的弓要格外轻，她身子弱，伤着可不是玩的&r;
&l;谢老祖宗恩典。&r;娇甜的声音柔美活泼，人也长得俏丽美貌。美璃循声看去，赞叹不已，怪不得老祖宗格外偏疼担心她，她实在太美太娇了。
&l;丫头，你也去&r;孝庄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美璃福身答应。
女孩子们的靶子很大，距离也比男人们的近，见姑娘们都从凉棚里走出来，皇上也不急着住持男人们比赛，都远远地看着这边儿笑。
美璃的靶子在远离男人场地的最边儿上，挨着她的就是静娴，美璃不想与她说话，自顾自拿过小太监捧着的弓试了试。以前她都忙着围着靖轩跟前跑后，竟然没好好的比试过，原来每人有六支箭的。
&l;德行就她娇贵&r;静娴冷嗤一声。
美璃原本以为是骂她，回头看时却发现静娴正一脸鄙夷地盯着被安排在最中间的素莹。素莹正皱着眉，娇俏的小脸更惹人怜惜，她小心翼翼地戴着手套，生怕刮伤了细嫩的小手。
静娴又骂了声，自己拉圆了弓一箭中的，男人群中远远传来几声起哄般地叫好。
素莹戴好手套，拉弓放箭的姿势优美俏丽，英姿撩人，那么柔弱的姑娘竟然能一箭射中把心，连皇上都为她拍手鼓劲儿，男人们的叫好声响成一片，静娴的表情也就更不屑了。
&l;果然是盐督的女儿啊，吐口痰都是香的。&r;
美璃一笑，也拉开了自己的弓，再一用劲儿，&l;啪&r;的一声，专门为姑娘们准备的轻弓竟然被她拉断了。美璃吓了一跳，耳后一阵锐痛，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潮潮的有条血丝，不过是弓弦断时抽了一下。
&l;呀&r;姑娘们都停下来，纷纷伸头看她，表情各异，&l;她把弓拉断了&r;
&l;怎么会那么有劲儿啊冷宫的伙食很好吗&r;不知道谁直白地刻薄，还引来几声暗笑。
美璃抱歉地笑笑，她忘了，自己的力气已经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才会不小心弄断了弓。刚进安宁殿，她费尽全力也提不起小半桶水，后来可以连续提好几满桶。
&l;你没事吧&r;刚要走去男人场地的永赫背着自己的弓过来，担心地看了两眼她脖子上的伤。
&l;没事，没事。&r;美璃没想到他会过来询问，有点儿不好意思。
小太监赶紧递上一把新的弓，美璃心有余悸，拉了拉又不敢使劲。
&l;用我的吧&r;永赫笑着拿下自己的弓大咧咧地递过来，美璃不接也不好，只能尴尬地笑一下，接过那张强弓。
这回不怕断了，她搭上箭，&l;不对，不对&r;一旁看的永赫叫起来，又不好意思上手纠正，急得抓了两下耳朵，小孩子样惹得美璃一笑。
&l;你不要抓住翎毛。&r;
不要抓住翎毛
这句话很久以前靖轩对她说过，满是不耐烦的语调好像就在她耳边响起。手一松，箭漫无目标地飞射出去，斜斜擦过靶沿落到后面的草地上。
&l;唉&r;永赫惋惜地叹气，&l;你太着急了，对准点就好了。&r;
&l;谢谢。&r;她把弓还给他，和小太监说了声，假称自己要去给伤口上药，离开比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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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璃 第5章|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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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璃缓步走着，围场还如以前一般草木葱茏，绕过几片矮树，翻过小丘那条小河还在，没有干涸。
她停住脚步，望着舒缓流过的清亮河水，心里一时辩不出滋味，如同见了久别重逢的朋友。忘了是几年前，她伤了心跑到没人的地方哭泣，偶尔发现了这个山坡后的美丽景色，以后每次她来围场，都要到这里来看一看，也曾经想把他也一起带来。
她默默走到河边的坡地，野花开的正好，没经马蹄踩踏，连山遍野五光十色，美得让她叹息。其实每年春天花都开得这般美丽，只是她不懂欣赏。
沉陷在自己的思绪，声音很近了她才听见，悉悉索索好像是几个人的脚步声，他们说笑着已经走得太近，她连躲避都来不及。
&l;是比以前有点儿味了，不过没意思，那个调调江南来的小倌比她强多了。&r;
她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这次来，很多人她都叫不出名字。
&l;我还是觉得她以前粉嘟嘟的挺有意思，虽然脾气讨厌，想想弄到床上也有点儿劲。&r;另一个男人的话引来其他人的哄笑，连连笑骂他下流。
&l;还等你弄上床呢估计早自己爬到靖轩的床上去了。&r;因为四下无人，这几个男人说笑放肆无忌。
&l;估计这回她是死心了。别说当年，就是现在，凭她那个家世地位，怎么和盐督的女儿比皇上和老祖宗现在用得着札穆朗，把素莹封了多罗格格。你们看素莹腰上挂的那块坠子没，那可是我想了大半年没舍得买的宝贝。&r;
&l;哈，你往人姑娘哪儿看啊&r;不怀好意的笑声又起哄。
&l;得了吧，怎么就见得素莹非得选靖轩大清朝长得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我我就不比他差&r;说着自己也笑起来了。
&l;哈哈。&r;几个男人说得高兴，互相取笑。
&l;你们最近可别在老祖宗面前做出自己缺女人的样子啊，我听额娘说了，老祖宗放出风来，要给美璃找婆家。你们这副饿狼的德行被老祖宗看见，肯定二话不说，把那个扫把星塞过来。&r;
&l;怕什么&r;一个男人满不在乎地嗤笑，&l;就她，大不了也就是个品位最低的格格，好一点儿的人家，也就只够做小那小模样，当的侧福晋玩玩也算够本。&r;
几个男人方便完，走到河边洗手，这才发现坡后坐着的美璃，都愣了愣。不知道谁说了句马匹如何的闲话，他们都目不斜视地顺着那个话题谈起来，略显尴尬地洗完手走了，没人再看她一眼。
美璃望着对面的天空，真辽阔啊，在安宁殿的时候，她只能看见方方正正的宫墙切割出来的那么一小块天，她望啊望，同一片云好久才能飘过。
她用力呼吸两口清新的空气，只要这样她已经满足了。
又有脚步声，这回她听见的很及时，有足够的时间躲开，或者表明她的存在，毕竟听见那样的对话，大家都很尴尬。
她站起身，坡后已经传来奶声奶气地对话。
&l;你爬不爬得上去啊，笨蛋&r;
这声音好熟，她转过土坡，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正叠着罗汉往一株野海棠树上爬，想去摘还青绿的海棠果子。
&l;危险&r;她赶紧跑过去抱下骑在秋泉肩膀上的秋媛，他们是九王爷的小孙子孙女，以前总喜欢缠着她一起玩。
&l;美璃姐姐&r;两个小家伙目瞪口呆地看着她，&l;真的是你吗&r;
&l;嗯，嗯。&r;美璃用力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以前她最烦这两个缠人的小鬼了。
&l;美璃姐姐&r;两人一左一右地扑过来一人一只胳膊地搂住，&l;你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吗终于回来了&r;
去了很远的地方是很远。
&l;你们想要海棠&r;她突然不想听两个孩子再生涩地表述离情，&l;那个吃不得的，很酸。&r;
&l;我喜欢吃酸的吗。&r;秋媛苦恼地说。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说起眼前感兴趣的事就会忘记自己刚才在难过什么，她以前也是如此。
&l;那美璃姐姐替你们去摘。&r;她笑笑。
&l;你爬不爬得上去啊&r;秋泉明显不怎么信任她。
和孩子在一起，她顽皮的性子似乎又回来了一些，她挑了下眉，故意装出几分得意，&l;看着&r;她后退几步，冲过去跳起来，一把抓住一条比较低的树枝根部，今天出来围猎，穿得是平底小靴，她胳膊一使劲，身子轻巧地一荡，脚蹬在树干上，人已经跨上树干的分叉。
&l;哇好棒啊&r;两个孩子无比崇拜。
美璃笑笑，在树干上站起身来去摘比较大的青果。海棠树本就不粗壮，就算她身体纤瘦，也十分勉强，整棵树都轻轻颤抖。
&l;这是干什么呢&r;一声掺杂几分恼意的低喝，吓得美璃本能地一蹲身，缩回树干的分叉。
树下站着四五个人，靖轩正冷着脸抬眼瞪她，他身后的素莹掩着嘴，呵呵地笑，显然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永赫也似笑非笑地看着树上的她，他身边的银荻格格瞥着眼，好像是对表妹桑珠说，声音却很大，&l;还和以前一样喜欢爬高上低，惹是生非。&r;
&l;美璃姐姐是替我们摘果子，没惹是生非&r;秋媛鼓着小胖脸，很维护地说，还拿眼瞪银荻。
&l;下来&r;靖轩皱了下眉，喝道。
他多余管她厌恶她，喝斥她似乎变成了他无奈的习惯，清静了两年，这毛病居然还没改掉。
美璃点了点头，确实太没样子了。
永赫走前一步想扶她下来，她笑着摇了摇头，抓着树干一溜，很轻松流畅地下了树，永赫笑了几声。
&l;你怎么这么会爬树&r;
美璃垂下眼，唇边浮起了一丝笑意，&l;在冷宫里学的，我的院子里有株柿子树。&r;
银荻和桑珠都笑起来，银荻还不失时机尖酸地说：&l;那你可真是没白待啊，还学了这么个本事出来。&r;
本事算是吧。
人在寂寞到极点的时候往往会有很奇怪的举动，她会去爬又直又高的柿子树，就是为了能在更高一点儿的地方，看见更大一点儿的天空。有时候会看见宫女太监走过，或是邻近宫苑的老妇人半老妇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她就觉得一阵欢喜，看见离自己这么近还有人的喜悦，他们这些人不会懂。
号角声声，鼓声阵阵，素莹一拉靖轩的袖子，&l;快回去吧，围猎开始了。&r;
这声音让所有人都很振奋，连秋泉秋媛也欢天喜地跑在人群前面，靖轩和永赫更是加快了脚步赶了回去。
美璃走在最后面，慢慢放缓了脚步，最后站住默默地看他们离开。没人回头招呼她跟上，没人发现她落后。
她笑笑，正如他们对她的事不感兴趣，她对他们的事也不感兴趣了，为那些男人呼喊助威，那是她小时候喜欢做的事。
现在的她宁可独自一人，仰望辽阔高远的湛蓝天空，这种享受，她在安宁殿里期盼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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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璃 第6章|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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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的天空下，绿草丛里各色的野花晃迷了美璃的眼，她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抚摸一株蓝色小花细弱的花瓣。若是原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摘下，现在她舍不得。
快速跑来的几个白色小影吓了她一跳，定神一看，原来是母兔带着几只小兔被鼓声号角吓得狼狈逃窜，它们躲入矮树丛里，白白的毛色依旧那么显眼，也许它们跑累了，也许它们觉得自己安全了，奇书网就缩在那儿不再逃开。
马蹄声来的很急，美璃大惊，她甚至听见从箭筒里拔箭出来的声音。兔子们也感受到了危险，一哄而散四处逃窜。一只小兔被树枝绊住了，母兔跑了几步，竟然停了下来，终于返回守在小兔身边，似乎想帮它一起脱险。
美璃的鼻子一酸，眼泪直直地落了下来。在她苦不堪言的时候多希望也有这样一个能挡在她身前的人，多希望自己的父母还能在
她觉得自己也许是疯了，也许是母兔的举动触发了她心底最强烈的渴盼，她竟然不顾危险冲过去想帮小兔拨开树藤。
&l;想死&r;厉喝和低啸的羽箭一同到来。
美璃只觉得胳膊剧痛，但一大一小两团白影已经飞快地没入树丛，她松了口气。还好，那箭射偏了，只是箭翎扫到了她的胳膊，疼一疼就过去了。
靖轩已经一脸怒色地从马上下来，紧攥着自己的弓，她还是一点儿没变想法设法让他操心，想法设法引起他的注意，这种苦肉计更是一用再用
&l;没用的&r;他对跪坐在地，低垂着头的美璃冷笑，&l;就算故意让我把你伤成残废也没用，我不会有半点儿内疚，是你自己找死&r;她知不知道，要不是他最后关头偏了偏方向，她的这条胳膊就要报废了
她垂着头，手臂上的那阵让她眼前发黑的剧痛终于稍稍减弱，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清楚了，他说的对，她知道的。
她点了点头，礼貌地示意听懂了他的告诫，这次的确是她太鲁莽了。以前她用的苦肉计太多，解释无益，随他认为吧。以前他用刻薄地口气问她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她现在有。
他看了会儿她的反应，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l;靖轩哥，靖轩哥&r;一个少年满面焦急地飞马跑来。
靖轩冷着脸翻身上马，&l;死人了么这么嚷嚷&r;
&l;你快去看看吧，素莹从马上摔下来了，正哭着找你&r;
靖轩双腿一夹马腹，烦躁地掉转马头，&l;没一个省心的&r;用弓重重敲了下马背，飞快地和那少年纵马而去。
美璃看着一路被他们踩得狼藉的花朵，有些心疼。
四下无人，她轻轻拉起自己的袖管，被箭翎扫到的地方肿起一道血瘀，皮没破，鼓成一条暗红的血泡。她摇晃着站起身，没关系，只要挑破血泡，把血放出来就好了。
走回营地，她向太监询问了安排给自己的营帐，因为紧邻着老祖宗的帐殿，她营帐的地势很好只是，也挨着素莹的帐篷。那座与她相似的营帐外栓着好几匹骏马，门帘挑开着，里面传来素莹低低的哭声，男人轻声的安慰。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那声音美璃咬了下嘴唇，自知之明她是有，但曾经她无比渴望着他这样低声的安慰，她不由停住脚步，默默地倾听，他半哄半劝的语气也不过如此。
她听在耳内，该疼的还是疼，并不是她曾以为的那样可以抚慰一切伤痛。
永赫领着太医从帐篷里出来，头上一层薄汗，他抬手用袖子随便抹了一下，这位素莹姑娘可真够能折腾人的，靖轩哥将来娶了她也有苦头吃，只腿上蹭破点儿皮，眼泪掉了能有半缸。吓得老祖宗要他把太医都找来了。
他无心一转眼，看见美璃站在斜对面的帐篷口发呆，脸色青苍，发现他的注视，还向他微微笑了笑，她连嘴唇都是白的
&l;你没事吧&r;他走近细看，她的气色太差了。&l;太医在这儿，顺便给你看看。&r;
顺便她笑着摇了摇头，&l;不用麻烦了，我没事的。&r;她转身掀帘子，耳后的伤口鲜红一道十分刺目。
&l;等等&r;他想喊住她，她却头也不回地进了帐篷。
&l;怎么了&r;靖轩从素莹的帐篷里出来，看永赫正皱着眉，手还抬着没来得及放下。
&l;那个美璃格格受伤了，我想让太医也给她看看。&r;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
&l;受伤&r;靖轩皱眉，是箭伤吗他向太医一点下巴，&l;去看看。&r;
太医躬身应命，在美璃的帐篷外高声说：&l;美璃格格，让老臣进来为您处理下伤口吧。&r;
美璃正在刚刚点起的蜡烛上烧银簪，只要划开血泡就好了，何必大惊小怪，让人笑话她小题大做。&l;不必了，请回吧。&r;她撩起袖子，血泡就在火烫疤痕下面，两样加起来，丑陋得可以。
门帘被刷地撩开，她一惊，手一抖，簪子划开一道长口，血泡顿时破了，血流下来染污了她的裙子。她赶快拉好袖子，衣料立刻被伤口黏连在血肉上，一阵刺痛。
靖轩和永赫已经带着太医全都进来了，第一个进来的靖轩当然看清了她的动作。他没立刻说话，因为这次她演得太逼真了，他真的无法分辨她的用心。血已经从丝缎的衣料里透了出来，就算是苦肉计，她也真是落足了本钱。
&l;去看&r;他瞥着她死白的脸，冷声吩咐太医。
太医弓着身提着药箱走过去，一时不知道该治疗什么。
&l;耳后，她右耳后被弓弦刮伤了。&r;永赫热心地说。
&l;不左臂&r;靖轩抿了下嘴。
&l;左臂&r;永赫一脸莫名其妙。
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起美璃的左手，他看见了血迹，倒吸一口凉气，格外加了小心地去掀她的袖子。
美璃缩了下手，倒不是因为疼，那块疤那么难堪的痕迹她不想给任何人看见。
太医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尴尬地看向对面的靖轩，请示他的意思。
&l;看&r;他简短地命令。
美璃咬了下嘴唇，他讨厌她，不喜欢她从她没有这块疤就开始了，她又何须介意向太医扯出一丝笑容，她轻轻点了点头。
太医撩开她的袖子时，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
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方，她原本莹白如玉的小臂上有一块茶碗大的疤痕，皮肉扭曲，青筋都似乎暴露在外，疤痕里还有些黑黑的颜色。美璃哆嗦了一下，毕竟她最不愿意被人看见的丑陋直白地暴露在他们面前，随即她坦然地垂下眼，丑吧其实美和丑，对她没有影响。
太医处理好伤口，小心地为她包扎着，&l;格格，那伤是火烫的吧&r;
&l;嗯。&r;美璃云淡风轻地应了声。
&l;太医院哪位给您处理的啊&r;太医不无抱怨，&l;木炭灰都没替您收拾干净年轻轻的姑娘家&r;感觉自己失言多话，老太医闭住嘴巴。
美璃笑了下，&l;我自己收拾的，不怪别人。&r;
看着太医包好伤口，还细心地替她拉整袖子，她也随着太医一同起身，向靖轩和永赫都福了福身，&l;谢谢两位了。&r;
靖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说话。
永赫却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声，&l;举手之劳，举手之劳。&r;
美璃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客气地塞给老太医，这规矩她已经太明白了，在冷宫里如果不打赏前来问诊的太医，和领太医进来的下人，下回病了想叫太医来就难上加难，甚至只能换来几个白眼。
因为有惯例，老太医也不甚推辞，道了声谢就坦然收下，退了出去。
美璃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还站在帐篷里的靖轩和永赫，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永赫明白了她的意思，&l;那我们也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吧。&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