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床车间往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等登等灯
程郁坐在葡萄架下吃饭,余光能瞥到吴蔚然在杂物间和库房之间来来回回,他动作利索,又很会看人眼色,知道程郁不爱搭理他,有事就只找马悄悄问,偏生马悄悄又对吴蔚然极端热情,吴蔚然要的东西,立刻就能给他找到送上。
吴蔚然问马悄悄要了几个纸箱,外加一个手推车,很快就把杂物间打扫干净了,吴蔚然拍拍手,又拿了清洁工具,把屋里打扫一番,这些事都做完,吴蔚然便坐在了程郁对面。
他拈起一小块程郁烤的蛋糕送进嘴里,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手艺,以前从来没尝过。”
程郁先前一直不想理会他,现在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是不是还没洗手?”
吴蔚然尴尬地看看自己的手,干笑几声,说:“没关系,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马悄悄坐在一边看着,她看看程郁,又看看吴蔚然,觉得这两人关系不简单。首先她的老板就很反常,老板平时跟活菩萨似的,今天虽然也不怎么说话,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了,马悄悄觉得老板身上的刺竖了起来,蓄势待发的。再看对面那个帅哥,虽然很帅,说话做事也幽默风趣,但看着总有种野心勃勃的样子,现在明明是老板不搭理住客,看起来反倒是住客更游刃有余。
至于老板么,马悄悄看了程郁好一会儿,得出的答案是程郁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吴蔚然见好就,坐下跟程郁说正事:“老板,我要在你这里住半年,房间里的家具、网线还有水电你看怎么?既然你这儿能做饭,那我的伙食是不是也能让店里承包?”
程郁原本在埋头吃饭,闻言抬起头擦擦嘴,说:“水电店里统一付,已经包含在你的房里了,家具和网这两天就给你置办好,伙食可以按月交,也可以一顿一顿付,价格单在吧台对面的墙上。”
吴蔚然干笑两声,说:“那真是麻烦你了。”
程郁既然已经跟他说话了,就索性一次性把话说完,他说:“被褥床具都在库房,你刚才也去过了,可以自己去拿,还有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也都在库房,你可以自取,也可以自己在外边买。每天早晨九点半到十点半是打扫卫生的时间,店里的人会进去打扫卫生,如果不需要可以在门口挂个牌。晚上一直到凌晨一点前都是公共区开放的时间,可能会有点吵,但是集体生活,互相体谅一下。”
程郁讲得比较快,这话大约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吴蔚然听得云里雾里,程郁想了想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末了又说:“卫浴目前是公共的,里边一楼有卫浴,院子后边也有露天的洗脸池,大的浴室在后边右拐,也是公共的。如果你有要求,可以尽快给你重新安排一个单人的。”
吴蔚然笑着同他说:“你这院子,站在门口看着也不算大,听你一说,怎么感觉规模不小的样子?”
马悄悄话多,在旁边给吴蔚然解释:“原本是不大,后来老板又把后边的那个院子也买下来,两个院子打通,面积就大了,新的浴室是赶着去年冬天前修好的,又花了一个冬天的时间跟水、暖、气这些部门扯皮,开春才正式用的,还新着呢。”
吴蔚然就跟马悄悄聊天,问她:“那后边那个院子只开个浴室不是太可惜了吗,在这儿洗澡又不要钱。
马悄悄摆摆手,说:“不是,浴室只是第一步,之后那边的房子重新装修好了也要运营起来的,但是现在不是人手不够嘛,都是老板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在干,现在快到旺季了,也做不了什么,等十月那会儿进度就快了,明年大概可以开张。”
吴蔚然看了眼程郁,同马悄悄说:“你们老板还有这手艺吗?都自己做?”
马悄悄眉飞色舞地同吴蔚然说:“你不知道,整个店里大部分装修都是老板自己做的,所以这家店在我们学校可出名了,也不只是我们学校,反正在越城的这几个大学里,每个周末都有好多人来呢。等过几天到了周末你就知道了,这儿都快成大家的秘密基地了。”
程郁听马悄悄这种兴奋又光荣的语气就觉得脸上臊得慌,只说自己吃完了先回房间了,便端着餐盘落荒而逃。吴蔚然的目光追着程郁,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程郁住在一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当初他选择这间房也是迫不得已,来住店的人都不爱选走廊尽头的房间,说是有许多怪力乱神的传闻,程郁只好自己住在这里,让客人们都选自己想住的房间。
吴蔚然发现自己并不那么了解程郁,他原本以为程郁是在人世艰难浮沉的萍草,没想到程郁是如此有韧劲的人,他好像在哪里都在努力地活着。吴蔚然看了一会儿,末了低头笑了笑,程郁比他想象中过得还要好,也比他想象中要更厉害,他为程郁高兴。
第一百零三章
到了周末,吴蔚然就感受到了马悄悄口中说的热闹是什么景象。他白天时出门了,跟越城这边的人见面,他来越城时还带着工作任务,既然已经到了越城,之前奇遇内部商讨过的北上开拓市场的事情就可以慢慢做起来。戚晓寒的意思是让他不用着急,有自己的私事可以先去忙,目前要做的首先是了解情况。
吴蔚然去见了人,憋了一肚子火回来,越城这些年发展得好,不少新兴行业涌入越城,想在越城站稳脚跟然后分一杯羹,这就把越城本就不低的调子抬得更高,吴蔚然去见了几个,都只觉得倨傲,难以沟通,这一趟并不算顺利。
回到程郁的店里,走在巷子口就看到那边一片灯火通明,走到门口发现虽然才刚刚入夜,门前已经挂了个小小的木牌:“本店客满”。
吴蔚然抬脚进门,看见每张桌子前都坐满了人,几乎都是年轻的大学生,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桌上摆着酒瓶饮料还有食物,程郁最常坐的葡萄架下的那张桌子上摆了个投影仪,光打在对面住宿的二层小楼的侧面墙上,大家正在一起看露天电影。
程郁坐在人群里,托着下巴看电影,跟这群学生完美地融为一体。吴蔚然站在门口看了几眼,突然想起程郁现在也不过就是二十三四岁,跟普通大学生的年纪也差不多。他是如此年轻,还有如此鲜活的生命力。
吴蔚然进门,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他回到自己的那个房间,换了身轻松舒适的衣服,站在房间里的时候还能听到院子里嘈杂的嬉笑喧闹声,果然很吵,吴蔚然想,难怪程郁让他宽容一下。
吴蔚然拿着换洗衣物去一楼的浴室洗澡,程郁说要给他在隔壁房间装修一个独立卫浴,这几天还在施工阶段,让吴蔚然暂时忍耐一下。吴蔚然洗澡时浴室还空着,人都在外边院子里坐着,他洗完澡出来,天黑了,外边更加热闹,人声鼎沸,热闹极了。院子里的树上挂着亮盈盈的灯,是真正喧闹的夜生活。
吴蔚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是也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他洗了澡又回到房间,坐在房间的电脑前给戚晓寒写工作邮件,听着外边的喧闹声,想着程郁笑盈盈坐在人群里的样子,觉得心烦意乱,写了几行字,总觉得词不达意,索性关了页面,打开门出去。
“老板,网断了,你来看看怎么回事吧。”
吴蔚然站在程郁坐着的那张桌子前,直勾勾对程郁说。吴蔚然贸然出现,桌上原本热闹的众人都安静下来,有几个人好奇地打量吴蔚然,但吴蔚然不为所动,只看着程郁。
程郁看了看他,拍拍手站起身,说:“好。”他转头对桌上的其他人说:“我去看看,一会儿就来,你们先玩。”
有人嚷嚷道:“那快点来啊老板,刚才那把游戏你输了,还欠着一个惩罚呢!”
程郁跟着吴蔚然进到他的房间,网线是刚拉的,程郁只当是安装时出了什么故障,走到电脑前一看,网根本就没断。
“这不是好好的吗?”程郁说。
吴蔚然丝毫不觉得尴尬,大言不惭地说:“刚才断了,现在又好了,可能是接触不良吧。”
程郁知道吴蔚然是在胡说八道,扔下一句无聊就想离开,却被吴蔚然拉住了。“别出去跟那群小孩一起玩了,也陪陪我吧。”吴蔚然说。
程郁甩开他的手,问:“你说什么呢?”
吴蔚然便说:“我也是你的客人,又不是只有外边那些人才是你的客人。你都能陪他们玩,怎么不能陪陪我,不能这么偏心吧。”
程郁觉得他无理取闹,准备离开,吴蔚然低声说:“程郁,我说真的,我今天真的好累。”
吴蔚然甚少示弱,程郁从未见过他示弱的时刻,听见吴蔚然这样说,程郁的脚步便顿住了,他说:“你这话说的真奇怪,什么陪你陪客人的,我这是正经店,被你说的怪怪的。”
吴蔚然连忙卖乖,说:“是我说错话了,但是我今天太累了,实在没力气想该怎么好好说话哄你高兴了。”
程郁转过身来,不满道:“谁让你哄了,我从来没说过让你哄我!”
吴蔚然又说:“好,你不需要哄,是我需要哄,你也哄哄我吧。”
程郁原本以为吴蔚然是故意示弱让他留下,现在听吴蔚然反复这样说,才想着或许他是不是真的太辛苦了,便有些僵硬地同他说:“那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下,我让他们早点散了。”
吴蔚然失落不已,原来不止是院子里的人没注意到他,连程郁也没注意到他,他坐在床上,说:“我洗过澡了,算了,你去跟他们玩吧,我睡觉也不影响。”
吴蔚然这样一说,程郁反倒不能直接走了,他以前一直觉得吴蔚然是个挺阳光洒脱的大男生,还从没见过吴蔚然讲话这么拧巴,情绪也忽高忽低的时候。他只好在吴蔚然的房间里跟他没话找话,希望吴蔚然情绪能平复一下——店里这么多客人,吴蔚然现在只是私下里跟他别扭,万一哄不好了,闹到客人那里去,程郁真就没法场了。
程郁便说:“那你今天为什么累,跟我说说吧。”
吴蔚然之前最缺的就是跟程郁沟通交流的机会,听程郁这样说,便打开话匣子,一五一十地从奇遇的构成、业务、未来发展,为什么要来越城,全数说给程郁听,说到最后,才捎带提了几句自己今天出去见客户碰了一鼻子灰的事情。
程郁只好安慰他,说:“越城这边的风气就是这样的,办事情比较拖拉,又有这种那种坏习惯,但是态度好点儿,跑得勤一点,也还是会办的。”
吴蔚然还想再卖卖可怜,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方才跟程郁坐在一桌的男生过来喊他,道:“老板,还没修好吗?是不是想逃呀!我们待会儿要开始下一轮了,快点儿,大家都等你呢!”
吴蔚然闻言,便道:“好了,你去跟他们玩吧,我再忙一会儿就睡了,明天还要继续去约客户见面。”
原本是吴蔚然拖着程郁不让他走,程郁想陪他说说话了,吴蔚然又大度地把他推开,程郁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离开前还回头看了看吴蔚然,见吴蔚然确实让他离开,这才出去了。
程郁从吴蔚然的房间出来后,坐在人群里玩游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连输好几轮,被逮着惩罚。程郁之前还从没有输过这么多次,毕竟他先前打牌打得很好,而这群孩子玩的简易的桌游,多多少少都和打牌有些关系,稍微复杂一些的,程郁学得也快。也就是因为他不常说话,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出手玩游戏又很厉害,才吸引了最初一批客人。
所以连输这么多次,完全不是程郁的风格,程郁被整桌的人奚落,他顺势便提出自己今天太忙了,力不济,这就退出,让大家一起玩。
程郁从人群里脱身,见吴蔚然房间的灯还亮着,心中一动,又敲敲他的门,问:“你睡了吗?”
吴蔚然还在思考怎么跟程郁更进一步,闻言却躺在床上,说:“看会儿书就睡了,怎么了?”
程郁听吴蔚然并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临时起意,只好站在门口没话找话地跟吴蔚然编理由:“哦,我就是想问问你,卫生间的装修你有什么需求吗,这两天就可以开始装修了。”
吴蔚然说:“没有,你看着来就好,我觉得你的眼光就很好。”
机床车间往事 第57节
程郁哦了一声,说:“那你睡吧,我走了。”
程郁离开吴蔚然的房门前,回到店门口的吧台前,店里还有几个人坐在小桌前喝饮料,马悄悄坐在吧台后边看电视。程郁问马悄悄:“都没什么事吧。”
马悄悄从电视节目里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说:“没什么事啊,都好着呢。”她忙着看电视,没空跟程郁多说,摆摆手让他站远点别挡着电视,说:“老板,你睡吧,待会儿他们回房间了以后我来拾。”
程郁被马悄悄赶走,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最尽头,从视线上来看,刚好跟吴蔚然的房间并排,程郁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吴蔚然的房间的灯没一会儿就关了,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程郁的手机嗡地一声,传来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只有两个字:“晚安。”
程郁几乎瞬间就知道是吴蔚然发来的信息,他回复吴蔚然,问:“你怎么有我号码的?”
吴蔚然又回了一条信息:“老板暂时不在,有事请拨打电话xxxxxxxxxxx,很快就回来哦!”
是程郁挂在小院门口几个牌子中的一个,电话号码还用色的水着重标记出来。程郁看着这条短信,突然觉得自己对上吴蔚然以后,好像原本一切都正常运行的部件,变得处处都不对劲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吴蔚然工作忙,有时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办公,有时清早就出门,入夜才回来,程郁跟吴蔚然打上照面的时间也不多。况且自从上一次程郁发觉自己对吴蔚然的情绪不稳定之后,就刻意减少了跟吴蔚然见面的次数,有时吴蔚然在房间办公,程郁也只是差遣马悄悄给他送甜点进去。
马悄悄对这个工作任务感到非常兴奋,经常是程郁这边话音刚落,马悄悄那边就捧着托盘一溜烟跑去了。吴蔚然独门独户地住着,马悄悄进门也颇为殷勤,不仅送上程郁准备的甜点,还悉心关怀了吴蔚然对房间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需求。
吴蔚然拈起程郁烤的华夫饼,问马悄悄:“这是你问的,还是你们老板问的?”
马悄悄楞了一下,连忙说:“是我问的,但也是我们老板的意思,吴先生,您看,我们老板专门让我来给你送吃的,他很关心住在店里的客人的,所以不管有什么想法和需求,您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转达给老板,争取让您满意。”
吴蔚然便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什么都不说也有些假客气,房间里太空了,缺几盆绿植,能送来几盆吗?”
先前吴蔚然问马悄悄这问题是谁让问的时候,马悄悄还以为吴蔚然会提出很难缠的问题,没成想只是这么简单的需求,马悄悄一叠声应下,说:“这您放心,包您满意!一定会给您送到,您喜欢什么花什么草?”
吴蔚然笑笑,说:“什么都行,我没有特别的要求。”
马悄悄转头回去跟程郁反馈吴蔚然提出的要求,程郁便道:“院子里有那么多花花草草,给他拾一盆过去就行了。”
马悄悄不满意,埋怨道:“老板,哪有你这样的,院子里栽的和放在房间里养的能一样吗?”
程郁奇道:“怎么不一样,反正都是栽在土里,我也没有要把花栽在地板上的意思呀。”
马悄悄绕着程郁看了一圈,最终下了结论,说:“老板,你不对劲,你一碰到吴先生的事情就特别焦虑暴躁不耐烦,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程郁便颇有些恼羞成怒地说:“没有!别乱说。”
马悄悄嘟嘟囔囔地说:“没有就没有,凶什么嘛!”
程郁落荒而逃,说:“我要去忙了,你在前面看着。”
吴蔚然忙了大半个月,终于稍微轻松一些,但同时他又要飞回海城去处理一些工作,同时还要给公司高层透露越城这边的情况,原本想和程郁道个别,但前台只有马悄悄守着,说是程郁在后面忙。
吴蔚然便道:“那我去找他吧。”
马悄悄拦住吴蔚然,说:“吴先生吴先生,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可以了,老板这会儿真的很忙。”
吴蔚然便知道是程郁不想见他了,他笑笑,道:“也没什么事,我要暂时回海城一段时间,希望帮忙照顾一下我房间里的花花草草。”
马悄悄眯着眼睛笑起来,说:“没问题,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每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就顺便帮您浇水施肥了,保证您回来的时候花草养得茁壮成长。”
吴蔚然转身准备走,马悄悄又问:“那吴先生,您要去多久,几天能回来?”
吴蔚然想了想,说:“这我说不好,得看海城那边工作处理的情况,我会尽快回来的。”
程郁两天没见到吴蔚然的房间开灯,这才去问了马悄悄,马悄悄就把吴蔚然暂时回海城的事情告诉了程郁,程郁没说什么,但马悄悄觉得他不高兴了。
连马悄悄也越发觉得奇怪,这个吴蔚然出现以后,一向温和好脾气的老板好像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有时候提到他会生气,有时候好像又不生气,连马悄悄都摸不准老板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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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然回了海城,一路便去了公司,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戚晓寒见着他,笑着打趣,道:“哟,怎么回事,人逢喜事神爽?”
吴蔚然冲戚晓寒眨眨眼,道:“喜事嘛,当然是有,有公司的喜事,也有我的喜事。”
戚晓寒惊喜道:“越城那边搞定啦?真够能瞒的,这么大的事,憋到回来了才说。”
吴蔚然志得意满,说:“那是当然,都派我出马了,我也不能铩羽而归不是?”他叮嘱戚晓寒将高层喊进会议室开会,说具体情况还是要开个正式的会,会上详细说。
越城市场难攻也难守,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多,而这块肥肉本身也很难啃下来,奇遇当初也对究竟是进军越城还是偏安海城做出激烈的讨论,最终北上呈现压倒性的票数,几乎获得了高层的一致通过。
奇遇打江山的时间短,这是劣势,但在开拓新市场的时候也能算作优势,核心团队还没有在功劳簿上躺下,仍有奋起一搏的劲头,尤其是核心成员年纪都不算大,年纪最长的也不超过三十五岁,年纪最轻的吴蔚然更是不到三十岁,野心勃勃,正当好时机。
吴蔚然在会上大概说了自己在越城这大半个月的获,他这半个月去见了越城相关部门的大小领导和负责人,没干别的,只顾着去摸他们的性格和秉性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吴蔚然不打无准备的仗,先摸清这些,才方便以后真正率军北上。得闷头乱撞,碰个头破血流。
开完会后其他人都走了,戚晓寒将吴蔚然留下,问:“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吴蔚然斜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伸着两条长腿,颇为轻松地说:“不急,看市场部和策划部这边的方案什么时候能出来。”
戚晓寒便同他开玩笑,道:“怎么,不急了?之前去越城的时候,我看你快断气了。”
吴蔚然扬眉一笑,大有过往已经翻篇,现在进入新篇章的得意。戚晓寒心领神会,问:“程郁找到了?”
吴蔚然跟翟雁声打了一架的事情,虽然没有媒体往外捅,但是在圈子里还是藏不住,戚晓寒又有翟雁筠这条线,稍一打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程郁这几年一直不知所踪倒是她也很意外的事情,毕竟吴蔚然从未提过,却一直耿耿于怀的样子,很是让人误解。
吴蔚然点点头,说:“对。所以我以后真的得常驻越城了。”他犹豫了一瞬,又道:“咱们俩的事情,我觉得……”
吴蔚然有点难以启齿,虽然戚晓寒这些年也依靠已订婚的身份省下许多麻烦,但当初毕竟是他先开口求戚晓寒帮忙,不论是在个人生活还是事业发展上都因已订婚的情况益良多,现在找到程郁了就要跟戚晓寒这边一拍两散,难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
可是解决不了他和戚晓寒的情况,吴蔚然就始终无法真正和程郁谈一些关于以后的话题,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段时间他住在程郁的店里,却总是不跟他见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说。
吴蔚然说不下去,他进退两难,而一向通情达理的戚晓寒也立刻理解了吴蔚然话里的意思,她脸色的笑容略有些僵硬,说:“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蔚然,挥师北上这么要紧的关头,咱们不能冒这个险,后果是不可控的,一旦超出我们控制,我担心北上不成,之前几年的积攒也都前功尽弃了。”
戚晓寒说的当然是实情,奇遇的用户多是年轻人,以学生群体居多,非常笃信创始人之间的神仙爱情,也由此成为网站的忠实用户。草率地结束吴蔚然和戚晓寒之间的婚约,不仅有损奇遇的商业形象,甚至有可能会丢失网站原有的核心用户。奇遇毕竟还没有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
吴蔚然艰难地笑了笑,说:“我明白,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我是说,咱们可以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其他的准备……”
吴蔚然说到这里,越说越心虚,他现在夹在戚晓寒和程郁两个人中间,戚晓寒于他有恩,没有戚晓寒或许就没有吴蔚然的今天,在事业路上戚晓寒说是他的引路人也不为过。但另一半又是自己魂牵梦绕、苦苦追求等待多年的程郁,而眼下的境况,又都是吴蔚然一手造成的,他连一句造化弄人都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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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然在海城待了一段时间又回到越城,却没看到程郁在店里,只有马悄悄在守着,吴蔚然向马悄悄打听程郁的去向,马悄悄便同他说:“这不是放暑假了吗,老板跟朋友去山上拍照了,今晚不回来。”
朋友,吴蔚然可从未听说程郁还有什么朋友,程郁不是能交朋友的性格,他也亲口说过跟人关系不亲,更何况这还是亲密到能一起过夜不回店里的朋友,吴蔚然心头警报大作,面上却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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