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蓝白色
古怪的情绪倾巢而出,迅速笼罩住时颜,似乎为了印证她的预感,揭沁艰难地继续:医生说他最多只能再撑一年。有空的话,回来看看他。
此时此刻,正午,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落地窗外,光影从树叶的隙缝里折而来,斑驳的影子在窗上摇曳,静谧,舒缓,勾勒出岁月静好的假象。
时颜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挂了电话。
她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无法回神,谁能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为什么冬天的阳光也能刺得人眼睛发酸时颜想不明白,脑中徒留一片空白,直到身后响起柔柔的声音:开饭了。
猝不及防回头,来不及掩饰,凌乱的目光就这样被捕捉到。池城有片刻的怔忪,随即神色一紧,当下扳住她肩,不让她转身避开:怎么了
她只摇头,不说话。
妈妈,开饭了隔这么远都能听到儿子敲碗筷的声音,敲得人越发焦躁难安,这女人还是不肯松口,池城拿她没法子,捧住她的脸:想哭就哭吧。
恨了一辈子的人即将永远消失,她该哭该笑
时颜只知道自己此刻一滴泪都落不下来,这男人自以为了解她自以为看见她双目泛袖就一定是痛不欲生笑话。
她忽略嘴角的僵硬,真就当着他的面笑了起来,看得他眉心直皱,她无暇顾及,勉强收捡好破碎的情绪,挥开他的手,离去。
没有胃口,动了两筷子就作呕得厉害,她想她是真的困了,反常地把儿子交给池城看管,空腹进屋午睡。
卧室昏天暗地,时颜闷在被子里,不知怎的开始做梦。
梦里太多影像呼啸而过,她捉不住,束手无策地看着它们碎成一片片支离的记忆。
有她曾长跪不起的医院走廊,有揭沁送给她的揭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全家福,有她被撵出池宅后走过的那条永无止尽的回家的路,有她陪着席晟往返了整年的复建室,有塞钱给她图她一夜的猥琐嘴脸,有她亲手为母亲盖上的白布,有她决绝离去时池城失去血色的面容,有她在横跨大洋的班机上梦到的那一声:求你,别走
有她怨过爱过恨过思念过的每一张脸。
时颜猛地睁眼坐起。
挣扎着从梦魇中挣脱,为此费尽气力,时颜满额的汗,气喘吁吁。目光渐渐聚焦,这才发觉屋里还有人。
是池城。坐在床边,实实在在的,现实中的他。
时颜没吱声,窗帘拉得严实,昏暗里他表情难辨,除了一双熠熠生辉的眼,其余皆不可窥。
但她确实听见他叹了口气,饭菜都还在灶上热着,起来吃点
没胃口。躺回去,闭上眼什么也不愿管。
池城挪近些,为她掖好被角,捋顺她凌乱的鬓发。时颜咬牙,忍着没动,直到他抽纸巾帮她擦汗直擦到颈下,才抬手一挡。
那通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
与你无关。
说出来你会舒服些。
别逼我。她翻身背对,闭眼捂耳,满脸郁卒。
池城思忖片刻,手顺着她睡出的痕迹探去,身体随之一倾,在她身后侧卧。时颜肩头倏然收紧,但没有拒绝,任由他的胳膊绕到前边,把她的手牵到她小腹上。
别太勉强自己,就当为了它。池城的掌心贴着她手背,感受那里孕育的生命。
呢
他在午睡,池城隔着被子抱紧她,臂膀弯成港湾,你也睡吧。
时颜沉沉睡去,一觉无梦,不料再醒来已是傍晚。
天暗的很早,扭亮台灯就见床头柜上那张便利贴,熟悉的笔迹:记得吃饭。
床铺上没一点他睡过的痕迹,如果不是这张便利贴,时颜几乎要怀疑自己又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拉开窗帘,灰蒙蒙的天映在整片落地窗上,占满视线。
她的手机就在床尾,心里稍一松动,手就不受控制,取过手机翻到来电显示,对着那串号码犹豫几番。
还是没回拨。
洗了脸清醒些,出房门,家中竟然没人。
池城说过下午要回时裕开会,可小家伙拨小丹的手机,果然小姑娘是带她儿子到社区公园玩去了。
这客厅该死的大,时颜有个坏习惯,在空旷的地方思绪总会有些不受控。时颜又开始摩挲手机,差点把持不住。
爱恨的界限在生离死别面前变得模糊,它们在她脑中撕扯,难分高下,时颜觉得自己现在得有人帮忙,哪怕劝她一句也好。
正琢磨着,耳畔隐约响起开门声。
仔细听,真的有人回来了。
时颜是带着忐忑不安的心迎上去的,总归有一个人出现了,她起码不用再像此刻这般孤立无援。
赶到玄关时,席晟刚进屋,正脱鞋。抬头见她,怔了怔,但没说话。
这情况近来常有,她这个弟弟在和她冷战。
面料笔挺、剪裁考究的西装成套穿在他身,旁人看着多少有些疏离意味,时颜迟疑了下,想说的话全噎回嘴里,转而把拖鞋递给他:赶紧换身衣服,帮我做饭。
席晟动作一滞,又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似乎有事,难以启齿。他接过拖鞋迅速换上,一直垂眸避开她视线,进了玄关,直往自己房间去:我马上得走。
这回轮到时颜一怔,看他有些匆忙的背影,来到他房门口一瞧,他正在收拾行李。
出差
我申请调回总部,公司批了。他忙着找护照,头都没抬,有点赶,两小时后的飞机。
你不是一直不肯调任怎么突然跑去申请时颜继续不下去了,答案太过明显,就写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连日来的僵持,还有他此时此刻对她的不愿理睬,原来都是他离开的序曲。
时颜脸色一冷,上前盖上行李箱盖,手按在上头:你在逼我做选择
席晟一手的东西没处放,皱眉回视她,突然又笑了:我在逼自己做选择。
我想知道不和你一起,我还能不能活。
胡闹
别动气,对胎儿不好。
是的,他抓住了她的软肋。时颜竭力调整呼吸,勉强拾掇好情绪,手却仍按在行李箱盖上:起码过完农历年再走。
他把她的手拿开,却没松开,而是握在掌心。她的手有些凉,之前从轮不到他为她捂热。此刻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别走。时颜反握住他,只说得出这两个字。语气里有多少乞求,她自己都不敢细细咀嚼。
我一直以为我们还和小时候一样相依为命,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席晟语气一哽,兀自摇摇头,不再继续,而是话锋一转,抱一下
时颜不松口,席晟等不到她答应,径自抻臂搂住她。
拥抱太过用力,时颜竟感觉到痛,他松开怀抱的速度足够快,起码在他生出留恋之前松了手。可视线仍流连在她脸上,迟迟不去。
她是致的江南女子长相,身体里却流淌着永远不善的血眼睛霸气外露,将人灼伤。
修颀的身形,干的气场,加上三分妩媚妖娆,要他斩断目光,多难
临别的一吻,哪怕吻在额上都好,可是不行,他唯一能说的,只有一句:再见,姐姐。
被人抛下的滋味是什么是一连串践踏在她心口的声音。时颜听着行李箱滚轮越行越远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声,关门声。她跌坐在床尾。
衣柜门还开着,嵌在上头的镜子映着她的脸。时颜看见镜中人的欲哭无泪,别难过,开心点,为了孩子,为了孩子。
自我催眠似的重复,没有丝毫效果,她的脸有多僵硬,镜中影像是铁证。
小魔怪都察觉到她的异样,原本欢快地蹦跶着进门,时颜帮他换鞋时,他当即咦了一声。
妈妈,你怎么了
随后进门的小丹和池城听了孩子的话,双双看向时颜。
孩子的小脑袋径自消化大人的情绪:妈妈肚子饿了来说着从兜里出两块巧克力。
时颜终于笑了下。孩子更加笃定自己理解正确,笑嘻嘻:我也饿了,小丹做饭小丹做饭
小丹假意愠怒,捏他鼻子:没大没小的,今天不给你吃起身却是笑嘻嘻地往厨房走。
小魔怪面对威胁毫不在意,拖着一大袋零食去客厅,再松鼠搬家似的把食物一点点搬上沙发,蹦上去,左手遥控,右手糖,边吃边看电视,好不欢快。
欢乐中还是带点烦恼的,因为一直不被允许饭前吃零食,小家伙除了看电视,还得不时朝玄关那边望风,就怕被逮着。
时颜倒没有关注客厅这边,她一直杵在玄关,池城见她有话要说,也没进屋。
你怎么和他们一起
路过社区公园,接买完东西,顺道载他们回来。
别给儿子买太多零食,宠坏了不好。
她说话不够气焰,反倒令他担忧,她的手,有点冰。
好点没
时颜不置可否,玄关左右各安了个供人坐下换鞋的吊椅,她坐在其中,与这童趣的吊椅格格不入的,是她颓然的嗓音:席晟走了。
她的失落太盛,以至于池城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你什么时候也走时颜在吊椅上轻荡着,我是说,你过年不是要回上海陪你女儿
矛盾总会淡化,但需要时间,时颜明白他在尽力调和,她也试过暂时忘却,可这个傍晚,思绪有些不受控制:北京上海两头跑你也累吧,池先生,人不能贪得无厌的,我就是教训,想要的太多,它们反而都离你而去。
暂时不说这个行不行
不行。时颜神态懒懒,被触及软肋却依旧能迅速竖起壁垒。
池城面色挣扎,牙关一咬便脱口而出:两边跑是因为我两边都不能放弃。不是不愿,是不能。
池城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进去,只见她还在晃荡着双脚,乐此不疲。
孩提时代她从没玩过秋千,太忙,忙着做拖油瓶。母亲则忙着离开揭瑞国,忙着恋爱,结婚,离婚,每每栽在所谓真爱手里,至死不知悔改。时颜分明有案例在前,她怎么也会犯一样的糊涂
我妈告诉我,揭瑞国也说过两边都不能放弃,可他最后还是做了选择,放弃我们。活该啊,谁让我妈做第三者,可我呢因为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也活该
她的脸太平静,死水般撩不起半点波澜。
别胡思乱想。
这男人,是半点有力度的安慰都给不起了。曾经那个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的男孩,是否从未存在过
我心疼冉冉,因为觉得她像我小时候,我能理解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我羡慕揭沁的妈妈,希望自己的男人也可以绝情地斩断外面的一切联系。当然,要绝情就绝情到底,千万别学揭瑞国,老了来认我,却还是对我不管不顾,等到真的病重了又突然想起我,想招我回膝下。
人就是这么矛盾,她此刻也是,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起。临死,说到这个词她会痛,可她现在正需要这些疼痛支撑自己。
中午那通电话,她的反常,揭瑞国的病重,一一在池城脑中串联。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听她无能为力的语调:我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就走,看看情况就回来,儿子暂时交给你照顾几天。
这女人需要一个怀抱供她痛哭。
池城伸手搂她,还没碰着,又强迫自己收回:他病重,你总不能真的只回去看一眼吧。我联系医院把的病历调回上海,一起走。
时颜未置可否,起身走进客厅。
孩子手上抓着一把海苔,咔嚓咔嚓嚼得起劲,见妈妈突然出现,吓得差点噎着。赶忙把手背到身后:妈妈
时颜坐下来一起看电视,状似无意地问一句:想不想见见外公
孩子试探着把手放回来,见时颜仍没有要拿走海苔的意思,转眼把它们全塞进嘴里,努力含化,说话模糊不清:外公是什么东西
孩子明显不关心这事,时颜也不再多做解释,给时间让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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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 网络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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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颜被赶下主席位的这第四季度,在家全职照看孩子,却比任何一年赚的都要盆满钵满,春假前夕拿到分红,支票数额十分亮眼,可惜,仍换不来她多少愉悦。
临近情人节,于她,简直是等待审判的日子,思来想去,最妥帖的方法就是礼到人不到。
小丹放假回家,儿子由她和池城轮流看顾,他有没有把冉冉接到北京过年,时颜没去过问,但他要带儿子去迪斯尼,时颜是坚决不肯的。
最终由去香港变为去故时颜以为孩子又免不了要哭闹一场,不料只要池城带着,孩子就十分配合。
池城带儿子逛故时颜一人兜车到了边疆所在医院,特意挑了这天情人节前的最后一个黄道吉日来送礼。
出于礼貌,到他办公室前打电话知会一声。
边主任吗我时颜。
几经周折才拿到边疆的办公电话,得好好利用才是。时颜腹稿都已打好,最近实在太忙,没法出席婚礼,来这边办事,顺道提前送礼,请边主任代为转交。
那端沉默片刻:是我。
显然,这一天对时颜来说一点儿也不吉利。
时颜顿时哑口无言,如果手没有顿时发僵,她一定果断撂下电话。
最近好吗
他的声音怎会听得时颜头皮一发麻明明是这么客气。时颜只能怪自己心里有鬼。
小魔怪好吗
都很好。时颜按住太阳免得它惊跳,语气尽量欢快些,忘了恭喜你结婚。
裴陆臣轻笑半声:你找边疆他在急症室。
时颜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他在主任办公室,他在主任办公室。而她,此刻身处走廊,离办公室不过十米距离。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回头再找他吧,不打扰了,再见。
时颜挂了电话返身就走,一直咬着牙齿,好在提前打了通电话,否则和他在他大舅子的地盘见面,指不定生出什么鬼祟。
安全无虞地回到停车场,上车立即启动,不浪费一秒,正加着速,斜刺里突然奔出一抹身影,转眼拦在时颜车前。
时颜赶忙制动,尖锐的刹车声灌耳而来,底盘的颠簸令她有些心慌,幸好腹部没什么异样。她的脏话就要脱口而出,这才看清那人是谁。
刚和她通过电话的,裴陆臣。
裴陆臣手撑在引擎盖上气喘吁吁,面红耳赤头发乱,刚跑完百米竞速似的。平复了呼吸后才来敲时颜这边的车窗。
降下车窗后听到的第一句便是他的不满:不至于这么躲着我吧
时颜干笑一下,眼观鼻,鼻观心,死活不认: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车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说着抬手往后方一指。
时颜循着这个方向扭头看去,主任办公室的窗户正对停车场,视野宽广。时颜不禁无法理解,反而更加迷惑,他既然在电话里装着不知道她来这儿,为什么不索装到底,为什么还要追出来
是这样的,你婚礼那天我要到外地出差,今天正好路过这里办事,就想请边主任代我转交红包。此番说辞早就想好,如今不过是换了个聆听对象,时颜自认语气还是十分妥帖的。
他眸色一紧。
时颜视而不见,低头翻包,找到红包后双手递上:既然你在这儿,我就直接给你了。祝你们
你真残忍。他摇着头,失笑而语。
时颜一愕,安静下去。裴陆臣的视线在她落寞微垂的脖颈上短暂逗留,很快调试回一贯的玩世不恭,抬腕看表,现在是,4点半。
嗯
你欠我一顿最后的晚餐,赶早不如赶巧,就现在吧。他已拉开副驾位的门。
一切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这男人落拓的作风。
吃中餐,上海菜。裴陆臣帮她把脱下的大衣挂到衣柱上,瞥见她微隆的腹部,目光生生定格。
他眉目间流淌的是什么,时颜不让自己去触及。最终那股潮涌褪去,洗净他一切的情绪,只道:恭喜啊。
她唯一能回答的,是谢谢。
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可如今的立场,不适合时颜对此表示惊讶。
小魔怪的病怎么样了
时颜垂眼看看自己小腹:再过几个月去医院检查以后才能知道宝宝能不能救它哥哥。
他的目光顿时有些杂乱,在包厢里扫了一轮,最终看着面前筷架,没再移开,和好了
彼此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不用他指名道姓,时颜已了悟,只是答案她自己都不清楚:不知道算不算。你呢看起来容光焕发,过得不错吧。
他终于肯正视她,却是模棱两可的表情:在我想安定下来的时候,她在我身边,那么,就是她了。
时颜笑笑。其实是羡慕他的,婚姻有千百种姿态,若她也能和他一样,把一切想得这么简单,多好。
裴陆臣看出她在走神,连带着他自己,都不禁有些思绪飘忽。
最近他总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奢望由此把这一辈子的想念用尽,然后连同对她的感情一道,全部丢了。
摆摆手,挥去某些杂念:对了,代我向他道歉。
时颜回神,疑惑地看着他。
裴陆臣捏紧筷架,冰冷的瓷,从手心凉到心里。
他为你们孩子挨过刀。
时颜霍得瞪大眼睛。
我当时怕他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自己没有办法再和他比。一直瞒着你,抱歉,希望现在说出来不会太晚。
他也曾努力过,用各种方式,卑鄙的,深情的,都有,可她的快乐与悲伤,他从来只是参与者,不是主导者。
本以为会难以启齿,不料竟说的那么顺畅,裴陆臣心里泛起的苦涩几乎要冲喉而出,恰逢服务生把酒送上桌,是陈酿,裴陆臣为她倒杯茶,给自己斟满酒:祝我们
他突然间失语,似乎自己都觉得丢人,再不言语,仰头,整杯灌下。
终于,苦涩被冲散。
喉间,他抵眉失笑。
时颜艰难消化他的话,神思有些懵然,缓慢地举杯。
相识几年,相恋几月,如今分手,她以茶代酒:都忘了吧。
各自敬上一杯,就当抵消他对她的隐瞒,就当偿还她装醉的那次,听到他说的那句,我爱你。
都忘了吧
吃完这顿饭,出饭店时夜幕已临,道别:再见。
他唇角一勾:再不相见
她也笑了。
裴陆臣才改口:开玩笑的。再见,小心开车。
时颜车开得很稳,心却不稳,挂上蓝牙就拨池城的号码,开口便问:在哪
实在问得突兀,时颜想拍自己的嘴,那端的池城倒是不甚在意:正在回家的路上。
这是他们最近最常有的对话,他也自认透了她的心思,替她问:要儿子听电话
时颜有些骑虎难下,还没开口,电话已交到儿子手里。儿子特别得意,乐呵呵道:妈妈我赢了姐姐
她以为自己听错,甚至把车停到一旁,怕听不清,消了蓝牙直接用手机:赢了,谁
我玩水枪赢了,姐姐要给我买糖吃。
气愤,谈不上,惊诧,更犯不着,时颜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腔里五味杂陈的都是些什么情绪,声音也很平静:让你爸爸听电话。
手机转回池城手中,他也无需再隐瞒:冉冉也在我车上。
你们一起去的故
他该死的沉默。
时颜透过后照镜看自己,不见愠怒,难道真的是麻木了还是每当这种时候她总告诫自己,为了孩子,不准动气,久而久之已习惯成自然时颜拿自己都没法子,不禁长叹口气:把冉冉带回我家吧,我想见见她。
时颜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放心,我不会吃了她。语气温柔到近乎哄骗,时颜可以想象那端的男人会是何种表情,总之他绝不会把她往好里想。
池城应承下来后,时颜收线,回家等他们。
虽然已是几年过去,可时颜开门看见这个小姑娘时,仍免不了小小诧异一下。孩子大了,五官渐渐长开,七分像足冉洁一。
阿姨好。拧脾气倒没怎么变,语气颇冷。
随后由池城抱着进屋的小家伙笑得十分没心没肺:我把她的糖吃光光,她生气了。
溜下池城怀抱,鞋都没换就跑进屋里,趴在茶几上一阵搜罗,自己平常爱吃的糖果捧满一手,回到冉冉面前献宝:喏,给你。
时颜一直晓得儿子人见人爱,只是不曾想,他一句话就能让冉冉眯眼笑开。两个孩子这种状况,哪像第一次见面
孩子到点睡觉,可坐在电视机前就不愿走。
不睡觉也得先刷牙,你吃了这么多糖。牙刷牙膏漱口杯,时颜全为他准备好。
送到他面前,他却只是嘟着嘴,播的广告也看得乐此不疲,指着那广告就摇时颜的手:妈妈,我还想吃脯。
没有脯。
爸爸买了,在冰箱里。
哪能不气尤其在看到池城一径用沉默化解的样子。时颜瞪他,他仍煦煦地笑,漱口杯往池城面前一放:你来解决。
他的解决之法更让时颜有气难消:热半片脯给孩子吃,再让他洗漱睡觉。
他迟早被你养成个小胖墩。
放心,这都是在营养师的允许范围内。
时颜明显不信,趁儿子洗脚,把冰箱里的东西全锁进储物柜。
小家伙被人观赏洗脚,也没半点害羞,水扑腾的到处都是不说,竟还充满希冀地捧着笑脸看向冉冉:姐姐,那个姐姐明天还来找你玩吗
时颜刚从厨房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冉冉也在这时状似无意瞥一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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