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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一只小狼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竹子君
可她父亲却始终都不愿意帮她,就情愿看着她去死……
里面的气氛一度凝滞,曾姥爷已经气得手都在发抖了。
门外,陆云泽脸上的表情也没了。
他的神色鲜少变成这个样子,平常总是笑眯眯的,或者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总之都特别讨巧,哪里像此刻这样,瞬间变得冷漠又拒人千里之外呢?贺邵承侧眸看着身旁的么儿,总觉得此时的么儿……特别让人心疼。
让他想要把人抱进怀里,轻轻地哄着。
陆云泽闭上了眼,终于推开了门。
其实本来门也没上锁,拧开门把就开了,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同时转过了头,看向了站在门外的,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干净又清秀的陆云泽。曾姥爷是熟悉的,只是看到外孙的那一瞬间,他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不希望外孙知道这件事。
而站在边上,面孔狼狈不堪的曾娟霞则是瞬间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人。
她当然认了出来。
这是她的儿子。
大儿子,陆云泽。
那张面孔熟悉又陌生,每一处都已经长开了,很像当初早去世的陆建海,但似乎又要更秀气一点,比小姑娘还要更漂亮几分。她的目光都没有落到一旁的贺邵承身上,只是死死地盯着陆云泽。
心脏一瞬间跳动得飞快,她张了张唇,想要喊一声“儿子”;但陆云泽却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
“姥爷。”
“么儿……你怎么,来了?”曾姥爷憋了一肚子的气,在看到外孙的这一刻,瞬间就都散了,“你……”
“李婶给我打电话的,让我来劝劝你。”陆云泽走了进去,地上还有摔碎的茶杯片,看样子是吵架吵得很凶。他刚才也听到了一点,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别生气了,年纪大了生气不好,容易心脑血管出问题的。”
曾娟霞还在看着已经长大了的陆云泽。
当初自己走的前一夜,她特地去了床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儿子的面孔。当时还小的陆云泽奶声奶气德问她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还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原来她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还这样的俊俏……
对比之下,她却这样的狼狈,所有心打扮的妆容都乱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张志飞踢得褶皱。
曾娟霞顿时觉得自己无处容身。
陆云泽又看向了她,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喊了一声:“妈。”
“诶……诶……”曾娟霞又哭了。
她已经做不到和父亲吵着要钱了,她怎么还有脸去做这种事呢?女人吸了吸鼻子,颇为可怜地看着面前的儿子,似乎是想要抱抱他,但又不敢。陆云泽就平静的站在那里,发现自己对母亲果然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情,连任何的触动都没有产生。
“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但请问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陆云泽客气地询问着,说话的语气中并没有任何儿子见到母亲的喜悦,仿佛彼此之间只是个陌生人。
曾娟霞仓皇极了,感觉这里根本容不下自己。
她被父亲盯着,被儿子盯着,被这个工厂里其他不认识的人盯着。因为之间的哭泣和争吵,她的脸也难看了,头发也凌乱地落在了耳畔。
她是来干什么的呢?她是来求爸爸给她钱的……否则回去了以后就又要挨打了。可是……
她勉强地笑了笑,“没事……我,我没事……”
在看到儿子的这一瞬间,她才是真的后悔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应该告诉父亲,自己当初是被大城市的繁华迷花了眼,真的生出了抛弃家人,抛弃儿子的念头,所以才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家里;可现在她过的并不好,她每天都会挨打,小儿子也很不对劲,让她十分痛苦。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
她没有办法当着父亲,儿子的面,再把自己的这层城里人的皮撕下来。
气氛一度凝滞,曾娟霞狼狈地后退了几步,最后是掩面匆匆离去的,都没再说什么话。
曾姥爷看着女儿走远,也只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李婶家的两个姑娘终于敢进来了,一个拿了扫帚,一个拿了拖把,开始把地上乱七八糟的水和茶杯碎片拾掉。曾国强则脱力般的坐在了椅子上,又抚住了自己的额头,疲惫地叹了口气。
陆云泽也没去管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母亲,只是走到了姥爷身边,坐下来一起陪他。贺邵承也是一样,还重新去倒了一杯水。
“姥爷,你和我妈……为了什么吵架?我听到她和你要钱。”
“是啊……都是钱……全是钱……”曾姥爷又抹了把脸,“么儿啊,姥爷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妈在外面又结了婚,都没和她新丈夫说过有你……我怕你听了伤心……”
“没事的。”陆云泽眨了眨眼,抿起唇笑了,“姥爷你别气坏了身体就行。”
“唉,你知道的……因为你姥姥的走,我心里这根筋啊,就别不过来。”
曾姥爷低低地在办公室里和外孙说这话,所有的苦和恨也都摊开来说了,一点都没瞒着外孙。陆云泽也由此知道了自己母亲回来的原因——是她新丈夫那边厂子欠了钱,必须得还了。
只是听到数字,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因为他们家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如果在一个月以后,他把认购证都卖了的时候再来,或许他还能直接给个三五十万出去,换家里一个清静,但此时,别说五十万,就算是三十万……都根本拿不出来。
“姥爷这边账上现在就五千现金,你和小贺手里估计也就一万多点吧?”曾姥爷喝了口水,“你说,她这个……让我怎么帮呢?我们也确实没有多余的钱啊。”
“而且其实我昨天看了……那个男的呀,面相不善。虽然看上去客客气气的,但他眼睛……凶着呢,不想什么好人。”他摇了摇头,“姥爷不太想借钱给那种人。”
陆云泽眨了眨眼,“嗯,厂子是姥爷你的,你不想给钱就不给。”
“说是这样说。”曾国强又叹息了一声,“可,可那毕竟是你妈妈……”
“没事的。”他伸手给姥爷揉起了太阳穴,“我其实……已经不在乎了。姥爷你刚才也说了,她之前在外面过得好,就忘了我们两个人……她这样做,我们之前的关系也就已经断了。我从来没期盼着回到从前,现在就挺好的。”
在这个话题上,贺邵承并不能插嘴说什么,但是他在一旁给予了充分的聆听,也给了曾姥爷不少安慰。
“是啊……再怎么说,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姥爷和她的父女之情,也回不来了。”曾国强摇了摇头,“行了,今天让你们两个孩子担心了,饿了没?姥爷带你们去吃个午饭。”
他拉开抽屉,拿了三张饭票,“走吧,么儿估计馋嘴了吧。”
手掌拍了拍外孙的肩膀,他和孩子聊了许久,终于是舒服一些了。而陆云泽则顿时鼓起了腮帮子,终于变成了平时的样子——“我没有!我和贺邵承来的路上刚吃的早饭,吃了好多呢……我现在肚子还有点撑,等会儿稍微吃点就行。”
他最敏感姥爷说他馋嘴了。明明他也没吃多少东西啊?贺邵承一天两盆饭的往肚子里吃,也没见姥爷说他一个“馋”字,怎么轮到他这里,就是各种“馋猫”“小猪”了呢?!





养了一只小狼崽 第47节
“肚子都撑了还能稍微吃点啊?果然是馋。”曾姥爷嘿嘿一笑,把饭票给了两个孩子,“小贺,么儿早晨几点起的?”
贺邵承接过了饭票,“七点五十就起了,不过闹着要吃煎饼,让我去厨房里给他做。”
“你果然又折腾小贺。”曾姥爷带着他们往外走,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
“啊!贺邵承你自己答应的!现在和姥爷告状算什么啊!”陆云泽嘴巴扁着嘴,一边走路一边和贺邵承生气,愤愤地心想晚上不给他抱了,他要铺一张凉席睡到地上去!贺邵承则抿着笑,又牵住了么儿乱晃的手,感受到了掌心的挣扎,但稍微多用力握一会儿,那小软手又乖了。
曾国强看着两个孩子闹闹,这才心情舒坦了,一块儿走进了放满了大风扇的食堂,呼出了一口憋了一上午的浊气。
“走,瞧瞧今天是什么饭……哎呦,红烧狮子头呢!小贺,是你喜欢的菜吧?反正么儿不饿,姥爷就把他的狮子头给你怎么样?”
“?!”陆云泽眼睛瞪得浑圆,“狮子头我还是要吃的啊!姥爷,你怎么这个样子……”
“你自己说你撑着的嘛。”曾老头继续逗着自己外孙,“总不能让么儿肚子撑坏了。”
贺邵承牵着陆云泽的手,忍不住地低笑了起来。
他们三个人在一块儿,曾老头是个活宝,陆云泽是个受气包,同时又是个小刺猬,摸摸毛就能炸那种。贺邵承则始终安静的在一旁陪着,偶尔跟着姥爷一起欺负一下么儿,等到晚上睡觉之前再抱着陆云泽哄哄。
三个人这种特殊的相处模式颇为和谐,一顿午饭吃的也热热闹闹,但是毕竟曾国强心里头还是有了烦心事儿,下午就没上班了,直接用自己的电三轮载着孩子们回了家。
被太阳晒了的陆云泽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
他都快要热死了,这夏天中午的太阳,简直能晒死人!直到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把湿透了的衣服都吹凉了,他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张开了腿和胳膊躺在了床上,整个人就是个“大”字。
贺邵承看到他这幅样子,抿着唇笑了,去衣柜里给他拿了平时在家穿的短袖短裤。
“么儿,穿这个吧。”
“唔……你让我再躺一会儿。”凉席上是冷的,吹在脸上的风也是冷的。陆云泽一时半会儿都不想起来了,只想这个样子缩在床上,再来一碗冰西瓜吃。
不过他知道自己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全是汗,估计臭着呢。因此也没躺多久,过了一会儿就爬起来换衣服了。衬衫被脱去,露出了他白斩鸡一样的上身。贺邵承刚刚去浴室里绞了一把冷毛巾过来,结果就看到么儿正坐在床上换衣服——明明已经看过无数次,他的耳根却还是瞬间红了。
贺邵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跳又快了起来。
他看到么儿时总是会产生一种失控感,心口也会泛起一股特别奇异的感觉,带着点酸,又带着点甜,让还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贺邵承迷茫至极。但他又本能的明白自己想要和么儿在一起,所以每天都会抱着对方睡觉,紧紧地抱着,就算被陆云泽推搡也不松手。
陆云泽正套着衬衫呢,也没管身边的人,接着又脱了长裤。夏天穿长裤真的是折磨,而且他还穿的是贴身的那种,这会儿全是汗,几乎都黏在身上了!他的双腿终于解放了,因为这个夏天还没出去晒太阳,那双腿白极了,根本不像地里打滚男生的腿。而且他的汗毛也少,细,所以隔着点距离根本看不出来,只会让人觉得那双腿又白又细,白得都泛着一层光。
陆云泽套上了居家宽松小短裤,这才舒坦了。
贺邵承抿了抿唇,走到了他的身边,用冷水毛巾给么儿擦了擦脸。
“脸都晒红了。”嗓音低低的,带着些变声期的沙哑,但又是别的人都不会听到的温柔。
“诶,还是红了?”陆云泽有些丧气地捂住了那块毛巾,好好的放在自己的面孔上按了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邵承也用这块擦了一把脸,他这样捂着还能闻到点属于贺邵承的味道。不过不是那种小伙子的汗味,就淡淡的,嗅着很舒服。
“嗯,多敷一会儿,别又疼起来了。”贺邵承在一旁坐了下来,伸手去床头柜里拿了珍珠霜出来。
他现在抽屉里是放了各种霜的——有冬天擦脚的蛤蜊油,也有专门擦手的护手霜。不过平时用来擦脸的还是珍珠霜,一大罐,在他每天的擦拭下已经用了一半了。陆云泽的面孔终于敷白了,接着又从贺邵承那边接了一把霜。
他也并不矫情,直接在掌心搓搓就糊到脸上去了。
但是耳朵后面和脖子上都没抹到,贺邵承便给他仔细补了些霜。
“你累了么?”这会儿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平常他们十二点半就会睡个午觉,他估计着么儿是困了。
陆云泽点点头,又像泥鳅一样滑倒在了床上。
夏天,他也不要盖被子,就吹着凉凉的风扇软乎乎地躺着,蹭着身下的凉席蹬蹬腿。等到这一块睡热了,再换个姿势蹬蹬腿,仿佛是一只米虫。贺邵承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地低笑了一声,把剩下来的珍珠霜擦在了自己的面孔上。他接着则去好毛巾,回来一块儿上了床,抱住了打瞌睡要睡午觉的么儿,一块儿歇了。
晚上,曾姥爷难得地拿了一小瓶白酒出来喝。
他虽然之前表现得挺高兴的,似乎真的放下了女儿的事情,但毕竟也存了安慰外孙的心思在里头,所以到底心情如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喝完了酒,醉了,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屋里。陆云泽在外头拖个地,就听到姥爷在屋里说着话呢,似乎是在和姥姥的牌位聊天。
他叹了口气,把地拖完了,又去楼下和贺邵承下象棋打发时间了。
他们家其实还好,顶多是曾姥爷和陆云泽的心情有些沉;然而曾娟霞却是回了酒店就挨了一顿打,背上都被烫满了烟头印子。她颤抖着抱着自己躲在角落里,又后悔没让儿子帮忙求求父亲了,能拿出来多少都好……一万也行啊。张志飞却是已经赤红了双目,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在屋里一顿打砸。
他在广州已经混不下去了,借高利贷的人既然能借,都是有办法逼着他们还的。他现在欠着别人五十万,再拖到月底就要变成五十五万……如果还不了,那些人就真的要去把他的父母都杀了的!
如果是什么别的债,银行的债,他还能就继续赖着……可是,他欠的是本地黑社会的钱!难道要他回去被砍了手脚当钱抵吗?!
他拼了命地殴打着曾娟霞,把自己所有的怒气和恐惧都施加在这个女人身上。或许是神有些疯狂了,张志飞此时也觉得都是自己娶了这个晦气的破鞋,才遇到这些事情,生意一落千丈,借了钱去贿赂官员,买了进口的生产设备都没有用。曾娟霞被打得浑身都是青紫的印子,哭着缩在角落里不断喊着“我错了”。而张晨则还在边上,平静的玩着手里一个木偶娃娃。
“老子打死你这个臭婊子!你这个破鞋!”张志飞来平县时已经基本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他是真的要完蛋了!
他一边赤红着眼睛殴打这个唯一可以让他尽情虐待的女人,一边则是仇恨着那个农村里出来的乡巴子岳父。如果他张志飞还是过去的那个张志飞,他怎么可能需要去和这种死老头借钱呢?
“他妈的……你和你爸一个都不是好东西!那老不死的有了外孙,怎么可能再借钱给老子呢?都是你这个破鞋骗我……”他又踹了曾娟霞一脚,粗喘了几口气,接着则是忽然眯起了眼睛,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妻子。
“你爸很疼那个外孙,是不是?”
曾娟霞浑身都疼,但却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点危险,没有立刻回答。她或许不是个好母亲,但是今天看到陆云泽之后,她的心里是真的充满了愧疚。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她……她都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张志飞又踹了她一脚,她才呜咽着点头了:“是的……是的……”
“那行,把他绑了,老头子就总该愿意给钱了。”张志飞站直了身体,除了额头上出了些汗以外,丝毫看不出刚才还在和妻子施暴。他笑了一声,走到了自己的行李箱边上,从中拿出了一个棕色的玻璃瓶。
“你起来吧。”张志飞晃了晃玻璃瓶,“你另外一个儿子就住在上次我们开车送过去的那条路上是不是?去请他出来吃个饭吧。”
“志飞,你……你要做什么啊……”曾娟霞哆嗦着身体,“我可以再去求求我爸的……他不至于真的不借钱给我们的……”
男人又是一脚踹在了她的腿上,鞋底留下了一个清晰地印子,“你心疼你儿子了?死婊子,我让你做你就做!否则你就等着被卖去做鸡还债吧!”
曾娟霞又是一缩,不敢吭声了。
第81章 绑架
陆云泽其实真的没什么心情波动。
他和贺邵承下了两局象棋,一局他赢,一局贺邵承赢。电视再随便放点新闻,也就差不多到该睡觉的时间了。两个人都是下午冲的澡,此时也没别的事情,直接回房间睡觉就好了。
但偏偏贺邵承误以为他把心思都憋着了,晚上睡觉时伸手就把么儿拉到了怀里,然后抱上。
尽管屋里头开着空调,陆云泽还是被热得出了一身的汗。
身体没什么动弹的余地,仿佛被贺邵承牌八爪鱼裹住了一样。他一晚上做梦都是贺邵承——少年版的他,成年版的他……睡醒了再睁开眼,也是这个人。
陆云泽扁着嘴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喂,你醒醒。”
“嗯?”被么儿从梦中喊醒的贺邵承还有些意识恍惚,但是胳膊和腿都没松开,“么儿……你怎么还没睡?”
“都已经早上六点半了。”他继续戳了戳贺邵承的腮帮子,那里并没有多少肉,再往下戳戳就戳到骨头了,手感和他自己的脸颊差远了。不过他还是挺喜欢这样玩贺邵承的,尤其这个贺邵承还很乖,怎么给他戳着也不反抗,“你快松松,我都被你热醒了。”
贺邵承眨了眨眼,又迟钝地“哦”了一声,终于肯把手放开了。
得了解脱的陆云泽第一件事,就是往边上一躺,小毯子踢掉,整个人变成“大”字形开始吹空调。
他一般都要睡到八九点才起,今天六点多就醒了,其实算难得醒得早了。虽然头还有些混沌,不大想起床,但醒了也就是醒了,于是便睁着眼睛瞧天花板。贺邵承怕他着凉,又把毯子拉过来了一点,轻轻地盖在了么儿的肚皮上。他坐起了身,接着又穿上拖鞋,先去浴室里刷了牙洗了脸。
“么儿,起来么?姥爷就在楼下烧早饭,他问你要不要。”
“今早吃什么呀?”陆云泽又翻了个身,侧在床上懒洋洋地问着,“我不想只喝粥。”
“昨天的面糊做了煎饼。”贺邵承看着么儿这样犯懒的样子,眉眼中的笑意就出来了,“起来吧,我去给你切黄瓜丝。”
床上的人这才肯动了,还打了个哈欠。
他的腿晃了下来,又细又白,虽然没有贺邵承的腿长,但看着也丝毫不会觉得短。白嫩的脚掌又蹭了蹭才套上了拖鞋,刚站起来就被牵住了手。陆云泽眨了眨眼,瞧了瞧过来拉他的贺邵承。
“去刷牙洗脸。”贺邵承垂眸看着么儿的面孔,又抬手帮他擦去了眼角的一点污渍,“吃完了饭,我们出去走走。”
“嗯。”陆云泽自己也揉了揉眼睛,乖乖地去浴室里头了。
他咕噜咕噜刷着牙,白色的泡沫都沾到了唇角,楼下厨房则传来“咄咄咄”的声音,是贺邵承在切黄瓜丝和胡萝卜丝。曾姥爷也高兴,因为自从放了暑假,外孙天天睡到他出门时才起,已经好些天没一块儿吃个早饭了。他会做煎饼,那面糊在锅里淌一淌就出来一张,又薄又圆,还烘得干干的。
贺邵承切好了蔬菜丝之后就先裹了几个出来。
这样的吃法在他们这边不怎么常见,山东那儿吃煎饼也只是裹大葱,裹菜丝这种吃法连曾老头都是第一次见。他先拿了一个,瞧了瞧,里头还加了菜市场买来的花生酱,瞧着似乎是不错。一口下去,清爽极了,又带着点花生酱的味道。
“么儿想的念头?”他吃了这一个,问了问身边正在裹煎饼的小贺。
贺邵承点头:“嗯。”
“嘿,他果然是个馋猫。”曾姥爷笑了,又去把最后一点面糊做了出来。
陆云泽在上面磨蹭了一会儿,下楼时煎饼都已经裹好了。
他去冰箱里拿了牛奶出来,给自己、贺邵承还有姥爷分别倒了一杯。夏天的早上喝点冰牛奶也很舒服,三个人就这样坐在一块儿吃了一顿。
天气热了,这种蔬菜丝的煎饼还特别清爽,曾姥爷搭着粥都吃了五六个,剩下的更是被两个小伙子消灭得一干二净。他打了个饱嗝,又喝了最后一口牛奶顺顺肚皮,这才把碗碟到厨房里,准备去厂子上班了。
贺邵承想先去把碗洗了,但陆云泽不肯,就只加了点水先泡着,“你不是说要出门走走的吗?现在刚好太阳还不晒,碗回来再洗。”
“行。”贺邵承看了看外面,觉得也是,便和么儿一起换了鞋,带上钥匙,就穿着轻薄的短体恤和短裤一块儿压马路去了。
他们这种小城市,没什么夜生活,所以大部分居民都起得很早,早晨七点多,路边就热热闹闹的什么摊子都摆出来了。早餐摊尤其诱人,弥漫着属于这个城市的烟火气息,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坐在一块儿,一边吃一边聊身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如果他们早晨没在家里吃那一顿,出来弄点也是个不错的想法;但这会儿两个人都吃饱了,就没有再看那些摊子,直接去菜市场那边溜达了。
“我想给家里添点小菜……”陆云泽一边走一边瞧着,“不过就是天太热,贺邵承,你想吃什么荤菜?我不大想吃红烧肉了。”
“盐水鸡?”贺邵承也没什么念头,他吃饭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对于荤肉更是来者不拒。
“啊……不想,要不我们去买一条鱼,回家清蒸。”
陆云泽絮絮叨叨地说着,每天都在钻研怎么吃饭,也怪不得曾姥爷总笑着骂他是馋猫。
一大早过来卖鱼虾的人不少,都是放在那种红色的,长椭圆形,居家必备的泡脚盆里,边上再通一根氧气管。夏天也是个吃虾子的季节,不过农村河里捕来的虾卖到县城就要六七块钱一斤了。本来河虾也很难捕,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虾都是个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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