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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寒 冰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冰纨
江南之地,水道纵横,山间泉水溪流、深涧飞瀑亦是不少。霍青转了几转,终于见着一条清浅溪流潺湲流过。他连忙搂着那着了火的爆竹般暴躁不耐的玄冰主两步踏进水里,这才松了口气,侧耳再听,大约是山峦萦回阻隔,暂时听不见声响。
凌飞寒不愿触着冷水,四肢缠得愈紧,并觉他太过冷落自己,一颗头往他面颊上使劲蹭着,嚷道:我要
霍青被他挤得偏开头,还躲不过,只有仰面朝天,本要无奈打趣一番,落入眼中的天空却有什么不祥的灰影掠过。他又悚然一惊,仰面再看,但见高高的乌蓝天穹之上,月正西沉,一只大鸟夜色掩盖之下如一片暗云,定在头顶上方盘旋打转,如伺猎物。
铁羽苍翎,鹰隼无疑

你十八辈祖宗的就为了这个――霍青转动眼珠瞅瞅眼皮底下凌飞寒乌黑的发顶与光溜溜的挺翘屁股,只好承认只要使唤得动,那么专为找到这么个凌飞寒而动用鹰眼,其实并不会不值得。他实在是有些震惊,愕然加更难逃脱的悲愤,不得不怒骂一声才能平息下去。
只是背后追兵想必已紧随而至,容不得他当真去什么,仓皇地再一把托起凌飞寒屁股,干脆把他上半身都扛到肩上,好心无旁骛地本套躲避。
凌飞寒被他往肩头一送,柔软的小腹被肩胛骨顶着,并不舒服。但被他一只手扣在臀瓣中,又蹿高伏低、摆动震荡下,意外竟有些趣味,遂便没有反抗,口中呜呜嗯嗯小声呻吟嘟囔着,乖顺了许多。
要避过鹰鸷双眼,除非钻入茂密树丛让它无法看穿;然而一旦离开水源,又会被追上的犬只嗅出踪迹来。他踩水前行,溪流两边山石累累,沿山而入涧,两侧巨石半悬,露出其下半人高的罅隙洞,人可俯身钻入进去。
霍青细心观察,终于找到一个位置略高、干燥又较为封闭隐蔽的洞口,弯腰屈膝,单手着地伏身跪行钻了进去。
特么的,本来想装帅,结果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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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寒 冰纨 第四十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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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经水侵蚀的洞,口小而腹大,宛如一只捏扁了的锡酒壶。霍青往里爬了近十米,尽管是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凌飞寒呻吟的回声激荡,还是判断得出洞变得高大宽敞。他先伸手往上着,没触着洞顶,便慢慢弓腰站起,再走一段距离,脚底是一片干枯了的柔软苍苔,便俯身将凌飞寒放下来。
凌飞寒喘息一声,坐在地上,嵌在股间的苦瓜便顶进进肚腹。他自摇腰臀以求快感,并喃喃道:霍青,霍青。像初次见着时那般,双手伸来抱住他大腿,脸蛋贴近大腿往上蹭,拨动那奔逃途中已变软下垂的东西。
霍青心里委实煎熬难受,但他钻进这洞时,却还没能摆脱鹰眼监视。山林虽大,在鹰犬的交错追踪下,他实在没把握能带着凌飞寒顺利脱身。凌飞寒待哺婴儿般只在他身下呶呶不休,他却沉默地抬手按住在胯间磨蹭的脑袋,弯腰屈膝拉开凌飞寒的手,将之牵引去他自己腿间。
凌飞寒腰肢摇晃,带得那物也摇摇摆摆。霍青教他以手指捻住铃口处吐露的半条珠链轻轻抽动旋磨。凌飞寒忍不住啊地轻呼起来,身子绵软欲倒,呻吟中带了些哭腔,道:霍青,好舒服,又、又好难受
霍青将他双手都按下来,让他自己抓住两件器物抽动,低声道:前辈,我反正不能与你成事,在不在这都是一样。你便自己辛苦些,慢慢玩吧。
凌飞寒还在叫他名字,霍青真是惆怅得无以复加,又爱又恨地给他用力捣弄两下,咬牙道:我把东西留下,你喜欢什么玩就是了,外面溪水虽不比你家寒池冰冷,洗澡还是可以的。你醒过来后嗯,多半也不记得这回事了,总之自己小心,再遇上那家伙可别再被骗了
他抽回手去,凌飞寒顿时有些茫然,道:霍青
霍青其实不舍,但早下定决心,为了这位前辈怎么做也成,遂俯身抱一抱他,在他耳畔亲了一口,柔声哄道:前辈,我先走了。若是若是甩脱了那群孙子,回来时你还没好,我我就再用用你这张嘴儿,犒劳犒劳我自己,你可别生气。
凌飞寒伸手去抓他,他却已挺身站起,往外走去。凌飞寒一把抓空,半身扑在地上,只抓到一团衣物与裹着的器具,一时慌乱得害怕起来,连声道:霍青霍青霍青听得简直心碎,但一声不出,亦不回顾,走到狭窄处弓身匍匐着爬出。
那只鹰果然仍在头顶盘旋。他耳里还有凌飞寒自洞中传出的近乎哀哭的呼叫声,中对这害得自己不能与凌飞寒厮守一处的扁毛畜生着实怒火熊熊,一弯腰自水底起几块石头奋力朝天一掷,骂道:臭畜生有本事你下来,看我不把你毛都拔光,再废了你两只招子
那只鹰飞得却是甚高,且并不受激,仍是一圈圈盘旋着。霍青气恼却拿它无可奈何,只有一埋头不去看它,背对着丢下凌飞寒在内的洞,飞快地朝别的山谷绕去。
凌飞寒在洞内打了好几个滚,不但触不到他半点影子,便连气息也散尽了,虽是朦朦胧胧的,却也意识到他是走了,一颗心顿时委屈难过得只想放声大哭,而泪水不等他哭出声来,早已经自眼角边汹涌地奔流下来,反叫这一场痛哭完全哑了,竟除了抽气再无别的声响发出,实在是伤心得很了。
月淡星微,蒙蒙倾洒下来,峭壁萧森,枝叶叠影,忽被飒然劲风激掠而过,直在这模糊朦胧的夜景下斩出一条新路来
程济方紧随那名放鹰的少年,目光也与他一道时而望着天空,追寻那只鹰的踪迹。
他烦乱急躁的心绪已渐渐平息,从霍青第二次成为巫仙教城中搜捕的漏网之鱼始,便清楚地意识到那人对凌飞寒的了解恐怕不下于自己。正常贼人也绝不会偷走一个人,若是为色所迷的小贼,在凌飞寒赤身裸体妖冶扭动的诱惑下,恐怕只想找个地方狠狠干上一场罢了。那人却始终清醒得很,没有逃出他们的追捕,便绝不停下逃跑的脚步。
是玄冰的弟子么晓得凌飞寒的行踪,忠心耿耿,又不轻易为色所迷,倒是颇像;然而似机变百出,狡猾多端,却又不是玄冰嫡传门人的行事;这莫非也是一个记名弟子
转过山坞,那只鹰正在山头那边盘旋厉鸣,隐约有金铁激鸣之声。
巫仙教人手众多,派来助他追踪的亦兵分几路,在那头猎鹰的指引下围合聚拢,已有人提前追上,与那人短兵相接了。
程济方神一振,整夜的劳顿疲累在眼前的希望之下顿时烟消云散,不知怎生运转的功力,脚下霎时竟又快了几分,踏风一般两步将带路的少年抛在身后,自行越过山岭,果见山坡上三人翻翻滚滚缠斗不休,而巫仙教翩飞的白衣之中,一团褐色人影不时奔出两步,旋即又被白衣覆盖。
程济方看在眼里,已有七八分确信那正是偷走凌飞寒的人。那两名教徒身手不弱,但程济方怎会捺得下子只从旁观战,一眼飘过已飞身疾而去,厉叱一声:还我人来双掌推出,正对着自那两人合攻之下窜出半身的霍青击去。
劲风凛冽,绝非庸手
霍青大惊失色,腹背受敌,一时进退维谷,只得钢刀反手一撩,团身再缩回那两名巫仙教徒夹攻之中。那两名教徒被程济方掌风一逼,亦不得不仓皇后跃闪避;霍青那一退便合适得很,不但没遭到阻拦,跟着就地一滚便弹身而起,斜飞向茂林之中。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程济方看得清清楚楚,并无凌飞寒的踪影。他那颗本来充满希望的心瞬间如被冰雪,好容易重构起来的理智被这一击立时又有些碎裂的痕迹。
他瞪着霍青敏捷的动作,这个身份成谜的青年从一出现就像在嘲笑他,哪怕是在逃跑,也无一不满是讽刺的意味。他不能容许此人再度逃脱,何况――凌飞寒在哪儿,也要问他才能知晓
抓住他
又有几名巫仙教徒赶至,如同猎犬围捕,而霍青窜得再快,也不过是困兽之斗,毫无用途。
82、
果然,才扑至树林前,左侧一名巫仙教徒脱手飞出一道弧形霜刃,嗡声锐鸣,霍青若还扑向林中,便是将脑袋送过去给它切削。霍青耳听声响已急忙偏身一倒,侧翻着踢出双脚于树干上蹬踩数下,那弧光掠过他头面不止,蓦地转个半环旋回;霍青幸得还没挺身起来,左脚背忙在树后用力一勾,双膝同时一屈一绞,避开那飞刃同时身不停歇地贴树一转,钳着树干的双脚松开,竟是将自己丢入林中,接着奔逃。
树林中本不易施展身形,然而对霍青来说,树木的阻挡总比巫仙教与程济方联手的武力拦截好对付得多。他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身后四五人追着,逃脱的几率固然极小,能多拖一刻也是一刻。只不知凌飞寒在那洞里,能否安稳躲过猎犬追踪。
程济方两掌逼退霍青,这回心中倒真是毫无得色,亦是深知自己与巫仙教这些人全无协作经验,反而打破这两人联手制造的罗网。霍青果然借机逃遁,并接连闪避攻击,终于遁入树林。他不便逞能,只沉声喝道:莫伤要害,活捉问讯
那些巫仙教徒委实听话,齐应一声,身形参差,追入林中,只留下放鹰少年与程济方还在外面。
霍青跑得不慢,他反应一向很快,树木不但没给他造成障碍,反成为他的助力,那些教徒人数虽众,一时没有能赶上他的,只是死命缀着。
天晚林暗,又是荒郊野岭,自然是谁也辨不出路来。霍青虽不至慌不择路,但一心奔跑,背后人又扇形围合紧随,容不得他朝其他方向逃窜,只有选了最省力的方向――顺山势而下。半坡上传来放鹰少年的哨响与鹰的一声唳鸣,他哪有余暇顾及,只管埋头飞奔。
坡度渐缓,树木变稀,霍青打眼一张,心头突地猛一跳,失声叫道:哎哟原来几个新赶来的巫仙教徒竟正在山下候着。他此时收势,必为背后几人所擒;欲往前冲,兀自给人严阵以待;头顶苍鹰盘旋,侧畔犬只狺狺,身陷重围,真是无计可施了
程济方与那放鹰的少年这才自侧边下山而来,霍青陡然停在林外空地中,自林中追出的五人与本在林外的四人霎时如结大阵,一举一动皆互有呼应。虽速度降低,但一步步合拢,中余数十步距离,却似把霍青挤得浑身难受,左旋右转竟找不出丝毫可趁之机。
那放鹰的少年道:程先生要问什么,不妨此刻便问。否则刀剑相加,他不定能活。
程济方似是一震,目光投向霍青。霍青正自左顾右盼,手中钢刀紧握,毫不气馁,饶是月暗星淡,也看得出自有一股坚毅气势。程济方面对这许多为己亡命奔走的巫仙教徒,想到凌飞寒,一时竟有些问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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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寒 冰纨 第四十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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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程济方面对这近十名为己奔忙的巫仙教徒,想到凌飞寒身份与他此番东行目的,一时竟难以问出口来。
那少年见他迟疑,道:此人擅闯先生府邸已是大为不敬,何况竟掳走先生房中之人,姑息不得。先生若是不忍,便交由我等,断其四肢,严刑逼供,务令他吐露实情
程济方心头一震,脱口道:什么
此人顽劣坚执,非重刑不能屈。先生背身过去,闭目塞耳便是,我等问出讯息,便即告知于你。
程济方简直有些惊骇,看一眼那面容平静的少年,又望一望包围中的霍青,一颗心这才直沉下去,道:你们布道传教,网罗徒众,若是愿打愿挨,旁人也无话可说。只拿一微末小贼,手段却要如此残忍,为何
那少年明眸而视,微一展颜,道:为先生。
此贼冒犯先生,便等同冒犯我教;先生医者仁心,不忍卒观,我等自当代劳,不令先生费神。
程济方额角背心冷汗渗出,道:我已说过,找到他们,我自会随你们上山。你施此等大恶之恩于我,乃是胁迫,并非帮忙。
那少年一眼扫过愈缩愈小的包围圈,道:那么先生意欲何为
程济方道:我
一语未已,空中苍鹰忽然厉鸣俯冲而下,那少年下意识一攫程济方肩膀,背对鹰隼落处一跃而前,疾喝:制
鹰鸣戛然而止,程济方目指其所在,但见羽毛蓬飞间一道竹青色影子破空而来,势如长虹,直贯己身他浑身血冷,原有千百个伶俐讨好那人的法子,却在看见这夭矫怒腾的身影的一瞬全然失效
凌飞寒
与此同时,九人合围之阵陡然往其中突进数步,霍青在内左支右绌,转瞬便似被一只满锋刃的铁桶箍住,动一动便要给割得四分五裂。
他也一眼瞥见了那依旧翩若惊鸿的身影,又惊又喜,却又是赧然,当下顾不得自己,大呼道:前辈,你快走这些都是巫仙教的,别落进他们手里
凌飞寒听若未闻,掌中掣剑如风,直取程济方而去。程济方还有些呆愣,又是旁边那少年将他一扯,转避九人阵后,喝道:住手再不停下,你这小辈命堪忧――
程济方既惊且怒,道:你果然是在诳我
霍青咬牙道:前辈不必多虑――
这几声纷纷扰扰中,九人阵中兵刃再度铿锵抵紧,挟持之意显而易见。凌飞寒面罩寒霜,目似冷星,身形丝毫未缓,仍是斩破长空的气势一剑劲风激鸣直刺入前,左袖同时一翻,掌拍左侧。
那九人反应本来不弱,然而锁住霍青乃是为了要挟,凌飞寒不为所动,掌剑而来。九个人到底不能完全同心,首当其冲的三人不由自主撤出兵刃用以应敌。
他们阵法本来环环相扣,即便撤出几人亦能紧密如昔。孰料那三人动得迅疾,旁侧要补上阵势的两人却浑身一僵,竟未行动。那三人齐叱旋身反击凌飞寒,背后阵型已然漏出好大一个口子,霍青身在其中哪能不立时察觉,口中惊咦而身形已动,自那残缺的几样兵刃中拧腰偏身逃脱出来,钢刀迎着凌飞寒刺来的一剑,赫然将那三人夹击在内
剩下四人立时也察知不对,纷纷怒喝变招,齐往霍青后背招呼
有没有觉得主对他们都充满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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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四人立时也察知不对,纷纷怒喝变招,齐往霍青背后招呼。霍青并不回顾,钢刀左上斜下,只朝背对自己的三人肩背狠狠一斫,鲜血怒激
那三人直面凌飞寒一剑已是不堪抵受,孰料变生肘腋,背后剧痛同时前方强悍无匹的一剑竟而劲道全失。那气势迫人、一往无前的竹青色身影竟懂得收敛攻势,一个身子蓦地凭空倒翻越过他们头顶,伸展至霍青后背,剑锋再出,刚一敛而回的澎湃劲力猛地一吐,正撞在那袭向霍青的四支兵刃上,铮铮铿鸣。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顷刻间二人肢体僵硬,三人肩背伤可见骨,四人给震得倒飞三尺,口角流血。
那还只是点在他们兵刃上,倘是不顾霍青生死,一剑削下,只怕要飞起四颗头颅
却还未止,凌飞寒没有顺势落下地来与霍青背靠站立――他是利刃才刚出鞘,实在不必韬光养晦,困守一隅。这锋芒毕露的玄冰主脚在霍青肩上重重一踩,身姿不停,便在那放鹰少年撤阵,回防的厉声喝叱中直逼程济方而去。
程济方神色痛苦而迷惘,望着丸泻星陨般疾而来的一点锐利寒光与那冷若冰石的面容,全无趋避之意,反在眼中映出一点欢欣的,解脱的怅惘光亮来。
其势终不可挡,那被震退的四人听话集结,却只得一招,便被凌飞寒一剑断筋、一掌截脉、一脚中腹踹飞而过,仍飞跃如前。
那少年自不会束手就戮,携手程济方早退出十数丈外,见其畅行无阻,心中颇惊,急道:程先生,这是你要找的人罢,如何却救那贼人,反追杀你我,你不管么
程济方木然道:他是何人,你必定早已清楚,是我管得了的么
说话间又被那少年抓着几个起落,拉开与凌飞寒的距离。凌飞寒却是闪电一般,东西折向便似全不费力,瞬息又近。那少年顾不得与程济方理论,扬声喝道:联手合力,先宰了那小子
那小子霍青正自拿刀与三名肩背重伤教徒近身搏。他那一刀得手,实是凌飞寒在前牵制之故,且因先被兵刃钳制招式受限,没能一刀夺命。此刻同时与三人交手,那背后重伤于他们而言竟如无碍,打压得霍青叫苦不迭,只恨自己一见着凌飞寒又计算不周,落得如此狼狈。
另四人再提兵器迫近,他心中不由一凉,只觉项上头颅这已不归自己所有了。
凌飞寒追寻而来,首要目的乃是斩杀程济方于剑下,霍青的被围、被攻,其实都不在他眼中。所以得救,不过顺势而至,他的目光面容,没有半刻是朝着自己,落下一点关切之意的。
恢复理智,变回冷冰冰的玄冰主,想必也记起上次与自己分别的情由。不给自己好脸色正是理所当然,况且,没在乱兵阵中顺手取了他的命,对这怒火滔天的前辈来说怕已是莫大的恩惠。
霍青中一阵发闷,蓦地放声呐喊,掌中钢刀狂风骤雨般施展,招不成招,所取愈加凶险,亦是愈加狠厉
死在这些人手中未免憋屈。
倘是死得毫无价值,岂不叫他死了也要气活过来巫仙教想要他一颗头,他怎么也要顺走两颗才够意思。
刃锋雪亮,鲜血暗涌。一刀换刀,公平得很。他那一刀还要更重,更疯狂,简直赚大发了
他愈战愈勇,浑身浴血,仍旧斗志十足,骠勇凶悍。那三名背部重伤的教徒乃以秘法止痛,他却反以伤处疼痛激起无穷战意,肆意挥霍。正赶来的四人几乎有些被震住,凌飞寒急若流星的身形霎时一顿,抬望一眼,左手一翻,袖底数道寒光疾出去,顿住的身形却同时回旋拔起,速投霍青侧畔。
不要打我最近就是比较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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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春寒 冰纨 第四十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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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霍青正杀得眼睛赤红,刀光似匹练挥洒,银光四腾,不要命地劈斫挥砍。那少年眼见诱得凌飞寒回头,尖啸一声硬扯着程济方斜飞倒纵,避开那数枚寒光暗器,并度量时机疾喝一声:散
那迫向霍青的四人正在被凌飞寒一掌挥去打得僵了的二人旁,得令将那二人分携手中,如烟花般四散飞掠。
围着霍青的三人身形亦同时一快,自霍青乱舞的刀光中脱身而去,霍青仍自不觉,旋身大喝疾斩,那迅疾若风的刀刃蓦地一定,给人拿住。他臂膀肌尽皆暴起,怒喝一挣,那刀纹丝不动,而受此钳制,竟无一刃加身,不由愕然昂首,眼前却是劲竹般峭拔的熟悉身影。
他啊了一声,眼珠转动,这才看清形势,巫仙教那使人远遁而去,聚合树林之前,而他这刀锋所向,赫然竟是凌飞寒的肩颈。凌飞寒单手屈指挟住刀背,静若山岳地站在他面前,容色依旧冰寒似水。他手上劲道不觉一松,凌飞寒跟着放手,看他一眼,背过身去,默然向着那被十名巫仙教徒簇拥着的程济方。
程济方亦在遥望,容色惨淡,欲言又止。
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能在这心如明镜、纤尘不染的玄冰主面前辩解申诉。那是徒劳无功的,光是看着凌飞寒清幽的双眼,他就只剩仓皇觳觫之感,不余半点闲雅自信。
他那闲远洒脱的态度乃是建立在这人对他的信任之上,这信任一旦被撕碎,他便再也无法那般潇洒淡静,已失却了从容。说到底,他是喜欢凌飞寒到了骨子里,虽试图略施手段笼络讨好,终不是存着肆意践踏玩弄的念头。他之失度,也全是因为对未来的茫然,和这破裂的交情的绝望。
他不出声,巫仙教徒束拢阵型,虽是鲜血淋淋,狼狈不堪,却还是无所畏惧。那放鹰的少年朗声长笑,道:玄冰主,果非我等所能企及。只是程先生若不失手,便是主大人,此刻也已沦为阶下囚了。
程济方怒目侧视,道:你
凌飞寒的声音却已传来,远远的,淡然地,道:是么
程济方如遭雷殛,猛回头嘶声道:不是
那少年若无其事地接着笑道:到底程先生是心疼主,舍不得与你用些猛药。否则再多点时间,我们捉住你背后这只三脚猫儿,再赶过去也不会晚。
霍青瞪大眼睛,挺身自凌飞寒左侧冒出,怒道:放屁你待捉得我时,便是拽你一道去见阎王,难道还容你再来祸害人间
凌飞寒道:霍青。语声轻微,似有责备之意。霍青颈子一缩,几乎想退回去,但小心偷看他面色,冷冷淡淡的还是平常的样子,似乎并无怒意。何况他方才毕竟回身救了自己,这便足以消除心中所有芥蒂,霍青低应一声,值此情形下不便欢欣鼓舞,便俯首帖耳牢牢实实听训。
凌飞寒见他立时这般乖巧听话,心中被程济方寒透的那一块,终于也受到些温暖,踏实了许多。然而大敌在前,与他却不便多言,仍只看着那边包括程济方在内的是一个人,淡淡又道:你们教主,便是这样挟持我师父的
他声音略有些喑哑,不知是纵欲还是心理的疲累,气度却分外沉稳,并无半分失仪。而口称你们教主,目光偏定在程济方身上,程济方但觉一丛恐慌的火苗自心头烧起,灼得喉舌发燥,好容易涩声道:不是
那少年很自然地又接过话头,道:主此言差矣。令师为我教传达至上法旨的活巫仙,从来只受尊崇敬爱,过得很是惬意,何来挟持一说
霍青听出情势有异,失声道:前辈此次异状,莫非原来是被下了什么下三滥的药么至于挟持一事,便没曾用药,他也早已笃定。
凌飞寒喃喃道:下三滥。声音虽微,夜静山空,程济方还是听得清楚,一张脸惨白而至通红,再度否认:不是
药未必,人却是。
这一击委实太过沉重,程济方口如被锤中,几乎要一口血喷,仰面倒下。旁边那少年抓着他,他身形仍自摇晃,失神地瞧着凌飞寒,道:主
凌飞寒沉静地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你还将我当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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