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明1561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嗷世巅锋
三十余名青壮散坐在大厅里,正就着丰盛的酒席高谈阔论,内中颇有些妄议国政诽谤朝廷的言辞。
但无论是上菜的小二,还是站在柜台后面百无聊赖的展柜,对此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其实头回听到这些话时,他们也都被吓的够呛。
可这一连半个多月,几乎天天如此,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了。
再说了,出面包下如意居的主儿,可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他请来的客人,难道还能是什么反贼不成?
砰~
就在这齐喷融融之际,虚掩着的后门突然被人重重撞开,紧接着一个戴着帷帽的男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霎时间,那仓啷仓啷的拔刀声就响成了一片,甚至还有几个青壮闪到了角落里,弯弓搭箭对准来人。
“是我!”
来人急忙掀起帷帽,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黝黑面孔。
“原来是赵香主。”
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和缓下来,绝大多数人青壮,都是默默的收刀归鞘,坐回去继续吃喝。
但内中也有几人忍不住抱怨,怪这赵香主不该戴着帷帽闯进来,惊扰了弟兄们事小,若是谁不小心来个以下犯上,岂不是糟糕的紧?
那赵香主对这些抱怨却是理也不理,径自将帷帽靠墙放好,然后提着衣襟下摆,蹬蹬蹬的上了二楼。
眼见到了某个包厢门前,他一改方才的急切毛躁,先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然后在那门上三长两短的敲了五下。
“谁?”
门内马上有了回应。
“属下赵泓,有要事想向韩长老禀报。”
赵泓对着房门拱了拱手,就见那房门左右一分,露出中间孤坐独酌的老者。
“韩长老。”
赵泓的脊梁随之一弯,恭声道:“今天下午,山海监协守沈长福,带队抄了赛威的家——赛威家的闻讯之后,便抢先服毒自尽了。”
听到赛威的妻子已经服毒自尽了,韩长老正在夹菜的手微微一滞,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淡然的点头道:“知道了。”
这淡定的反应,倒让赵泓有些愣怔。
好半晌,才又试探着请示道:“韩长老,赛威既然失了风,咱们是不是该换个落脚之处?毕竟当初他曾经来过……”
“你慌什么?”
韩长老终于停下了筷子,嚼着嘴里糯软的羊肉,不悦道:“咱们眼下不是反贼,而是朝廷的座上宾——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何况是他们主动请咱们来的!”
顿了顿,又道:“与其想些有的没的,你还不如多费些心思,看该怎么把那佛光舍利弄到手。”
“这……”
赵泓连声露出为难之色,迟疑道:“赛威失手之后,山海监那边儿必然有所防备,恐怕是……”
说到这里,他偷偷瞥了眼韩长老的脸色,又吞吞吐吐的道:“要不,咱们试试那件宝贝?”
啪!
韩长老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怒道:“那是护教法器,事关我教的兴亡气运,岂是能轻易动用的?”
见他动了真怒,赵泓急忙单膝跪地,告罪道:“属下一时口不择言,还请长老责罚!”
那韩长老又满脸愠怒瞪了赵泓半晌,这才挥手道:“起来说话吧。”
说着,不等赵泓起身,他却先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扇,远眺着街角处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
赵泓迟疑着起身,却不知该不该打搅韩长老的沉思,只得先躬着身子,摆出副随时聆听教诲的嘴脸。
又过去许久,老者才忽然问道:“那王守业处,可有下手的机会?”
赵泓闻言一愣,诧异道:“您不是说此人牵扯太多,不易轻动么?”
韩长老平回头横了他一眼,赵泓立刻改口道:“属下这就派人盯牢那王守业,看看可有下手的机会。”
说完,又迟疑道:“不知是明着动手,还是……”
“先探听清楚再说!”
“属下明白。”
见韩长老顺势挥了挥手,赵泓便识趣的退出了门外。
而在赵泓离开之后,韩长老又在那窗前伫立了良久,直到夜色笼罩了长街,再瞧不见熙攘之景,他才喟叹了一声,关好窗户重新坐回了桌前。
“你们也都下去用饭吧。”
两名守在门前的护卫躬身应了,齐齐退出了门外。
韩长老侧耳倾听,等到两人下了楼梯,立刻起身将房门反锁了,然后撩开外袍,从腰上解下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盒盖。
却只见里面放着的,竟是块破旧的马蹄铁。
上面锈迹斑斑不说,还断去了小半边,使得原本半月型的马蹄铁,看上去更近似于镰刀状。
而此时那仅剩的三个钉孔里,三只布满血丝眼睛,正滴溜溜的四下踅摸着。
等到韩长老凑近观瞧,那三只眼睛便齐齐的对准了他,瞳孔微缩,眼白上的血丝因此显得更为清晰。
虽然已经不知多少次面对这三支眼睛了,但五目相对之际,韩长老还是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于是他偏转了目光,口中喃喃道:“难道说,真要动用此物吗?”
似乎是感应到了韩长老的心意,那马蹄铁上眼球忽又咕噜噜的转动起来,同时泛起些水光,开始缓缓浸润那锈迹斑斑的马蹄铁。
“不不不!”
韩长老用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立刻惶急的叫出声来:“我没有许愿,我还没有许愿!”
那咕噜乱转的眼球应声停住,再次定定的望向了韩长老。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韩长老似乎从那目光中,感觉到了几分遗憾之意。
砰!
韩长老猛地合拢了盖子,又用细绸缎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严实,最后犹豫许久,才苦着脸把那盒子绑回了腰间。
这东西真是越来越邪性了!
以前只有被碰触到时,它才会开始运作,但现在只要在对着它时,心里产生某种强烈的期盼,那几只诡异的眼睛,就会开始分泌泪水。
万幸的是,只要那泪水没有完全浸湿马蹄铁,已经许出的愿望就可以撤回,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话说……
这种种表现,是意味着它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还是它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又或者,它是在变强的同时,也变得更加聪明了?
唉~
韩长老忍不住又是一声喟叹,若非教中只有这一件奇物,他怕是早就建议教主,将这东西毁掉,免得招来什么祸患了。
塞外蛮荒到底是气运不足。
若是也能孕育出佛光舍利,那样庇佑一国五谷丰登的神器,又何须在意这等邪物?
想到这里,韩长老倒是对那佛光舍利,又多了几分势在必得之意——即便不能庇佑一国风调雨顺,只消能镇住这盒子里的妖孽,便也足够值回票价了。
第139章 家长里短(3/5)
前院客厅。
以王老汉为首,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正默然的吃着晚饭。
平时这餐桌上的氛围,其实并没有这么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但今儿老汉阴沉着一张脸,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又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哪还有人敢随便开口,去触他的霉头?
王守业倒是知道他缘何如此。
本来老汉这两日,正着急给李氏父子找房子,好把那厨娘一并送走。
结果今儿王守业就下了禁足令,找房子的事儿自然要暂时搁置下来,而且他还不得不成日与那厨娘共处一室。
想到这些,老汉能高兴的起来才怪呢。
话说……
以前还没怎么觉得,这骤然住进来四个外卫,竟突然觉得这两进的宅子有些局促了。
或许该把这座宅子留给李家,自己另买一栋大宅子?
这样也省得以后腾挪不开。
想到这里,王守业还真就有些动心了。
反正房价也不是很高,以他手头的余财,完全可以买下一栋三进的宅子。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自己赤条条来京不过数月,就突然搬进大宅子里,若被人知道了,指定是要说闲话的。
还是暂且先‘蜗居’在这九百多平的小院里吧。
这时就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抬头望去,就见李高挑帘子进来,一面哈气一面搓手道:“哥,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是去招呼那四个外卫了。
依着王守业眼下的身份,自不好长期与几个寻常兵卒同桌,故此便让厨娘在前院西厢另舍了一桌。
“坐下吃饭吧。”
王守业点点头,用筷子指了指最末尾的座位——虽然老汉坐的才是主位,但这桌上显然还是以他为主。
李高也不客气,撩袍子落座,一面给自己斟酒一面抱怨道:“下午还好好的,这一入夜就又起了大风,我看明儿没准儿还得下雪。”
说着,滋溜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砸吧着嘴抱怨道:“怎么又是果酒?一点滋味也……”
说到半截,就被王守业瞪了一眼,他连忙讪讪改口道:“不过比起以前喝的,这酒可是清亮多了。”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王守业还琢磨着发明点儿高度酒、香皂啥的,结果进京后才发现,其实这两样东西早就已经有了。
不过在后世喝惯了白酒的王守业,倒反而更喜欢带着丝丝甜味的果酒。
当然,仅限于中高档果酒,那些带着残渣的劣质酒,他是敬谢不敏的。
“对了。”
李高放下酒杯抄起筷子,忽又想起一事儿来,忙道:“听那几个外卫说,有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在咱家门外转了小半个时辰,到天黑才离开。”
“要依着我,合该把他拿下好生拷问拷问,反正衙门刚出了事儿,就算是抓错了,咱们也师出有名。”
“要是抓对了,哥你可就又立下大功一件……”
听他说的眉飞色舞,原本还指着他的活跃气氛的王守业,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没好气的呵斥道:“赶紧吃饭,这么多酒菜还堵不上你的嘴!”
李高被训的一低头,嬉皮笑脸的道:“那我再问一句成不?”
“放!”
“哥,你什么时候给我安排个正经差事?这没名没分的,说话时腰杆都不硬。”
那也没见你平时少说半句!
王守业翻了个白眼,正待说些什么,对面李伟却先恼了,瞪眼道:“你小子急什么急,眼下这衙门里成天死人,老子可不想白发人送黑……”
啪~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胡咧咧什么呢?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鸟嘴!”
李高原本被老爹训斥,正苦着张娃娃脸,此时见李伟也吃了瘪,当即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伟瞪了儿子一眼,回头忙跟师兄赔笑解释。
趁着两个老的凑在一处,王守业忖量着道:“你要真想当差,就先做个内卫。”
“内卫?赵叔都七品官了,我怎么也得弄个**……”
“赵叔本来吃的就是官饭,又正赶上筹备山海监,这次落了个七品差遣——你平白无故的,就想混个官身儿?”
看李高沮丧非常,王守业又许诺道:“你先凑合着,要适应得了这拘束,日后我法子给你谋个正经官职就是;要适应不了,就趁早结婚生子做个富家翁。”
李高顿时转嗔为喜,仰着脖子吹嘘道:“你放心,兄弟我一准儿给你长脸!到时候……”
“吃饭!”
…………
因前院多了四个外卫,老汉就只好住进了后院堂屋里。
王守业原本打算挪到东厢去。
可这一时也没收拾出来,所以只好暂且歇在堂屋客厅里。
有老汉在,娇杏自然不敢胡乱痴缠,利落的伺候着王守业洗漱了,便陪着红玉回了西厢。
她二人离开后,王守业趿着软布拖鞋进了里间,见老爷子还没有安歇的意思,正歪在床上不知寻思什么,就没有打搅他,悄悄的退了出来。
话说……
貌似之前都是李高在服侍两个老的。
等他们父子俩搬出去之后,就该给老爷子找个贴身丫鬟,或者亲随小厮了。
退到外面之后,王守业一时也没什么睡意,便拿了炭笔练习盲画素描。
也不知过去多久,王守业正描画的起劲,身旁忽然传来个疑惑的嗓音:“你这是什么鬼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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