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酒中荡起烟痕
风之夕耳边回响起南昱的话“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也绝不会离开,就算死,我也会死在你面前。”心里一阵寒栗,不是因为南昱的决定让他感动,而是他不想南昱去面对这样的抉择,若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有朝一日,自己体内的阴煞夺魄而出,再不受控,势必会引来天下人不安,那个时候,南昱站在自己的身边,他又该如何面对千夫所指!
风之夕不敢去想这个未来,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会让南昱陷入那样的绝境。
此刻的南昱正站在西原某处的一个屋子中。
眼前的女人,黑布蒙眼,脸部轮廓确与许姜有几分相似,陌生而神秘。
没有想象中那种温情场面,两人就这样站着不发一言,瞎眼的人知道来人,却看不清容貌。
“我可不可以,摸摸你?”许宋颤声问道。
南昱愣了一下,轻点了一下头,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才嗯了一声。
许宋将手摸索上来,找到了南昱的肩膀,又顺着肩膀抚上他的脸颊,许宋摸得很仔细,眉宇鼻梁一处没有落下,南昱有些不自在,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任由许宋这么摸着。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没有所谓的感动和久别重逢的悲伤,甚至连委屈都没有,他也问不出你当初为何要抛弃我这样的话,这种话显得太孩子气,长这么大没有感受过的母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若真有那么一丝情绪,就剩下怜悯,就如同见到口不能言的许姜一样,眼前的许宋双目失明,这姐妹俩的境遇也太过悲惨。
南昱为自己不为所动的铁石心肠有些自责:“嗯,就是... ...那个”他叫不出口:“你,这些年一直在西原吗?”终于说出一句话后,如释重负。
“你都长这么大了!”许宋答非所问,情绪明显不同,脸上的表情也难以言喻,南昱理解不了一个母亲的心情,只是见许姜嘴唇颤动,蒙眼的黑布浸湿了一小片:“我去康都找过秦王了,他不肯说出实情。对了,让我摸摸你腰间的胎记。”
南昱一抽身:“不用摸了,我看过了,是你烫伤的没错。”
许宋一怔,轻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我是逼不得已,当初简万倾为了将我赶出东岭,不惜安排我与你父皇重逢,还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我才... ...有了你。过去的事都不提了。”
南昱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许姜告诉我的。”果然不出南昱所料,许宋继续说道:“本来我也不想去干扰你,只是许姜说你是天灵根,那你就是我东岭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就不能放任你在外面流落。”
“对不起,我对东岭不感兴趣!”南昱道。
“不管你感不感兴趣。”许姜的语气不再柔软:“我轩辕一族血脉将尽,这是你的使命。”
“谁当不是当呢?”南昱对她这种执着有些不理解:“其他宗门也不都是能者居之吗,东岭为何例外,若是我没有后人呢?”
“东岭不是其他宗门。”许宋突然站起来,情绪有些激昂:“轩辕族守护的不仅仅是东岭,我族身负净世之责,先祖遗训,降妖除魔守护众生,所有后世子孙不得有违。”
“所以,你要杀风之夕?”南昱似乎明白了她的话。
“不错!”许宋并不否认:“浣溪君体内封印了阴煞,你知道什么是阴煞吗?”许宋转向南昱的方向:“二十多年前,简万倾为了光复百里氏皇朝,不惜用家传的万世咒召唤冥王,那阴煞来自冥界,本就不该出现在世间,阴煞一出,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幸得你外公与召一真人合力将他所灭,那阴煞魂飞魄散之际,将自己的残魂注入了一个婴孩体内,那孩子就是浣溪君风之夕。召一妇人之仁,不忍杀生,便将那阴煞之气暂时封印住,并将那孩子带回了神院看管。你外公那一次降魔身受重创,回到东岭不久便不治身亡。”许宋说得愤慨悲切。
南昱听得惊心动魄:“既然召一真人都将阴煞封印了,你又为何苦苦相逼。”
“不是我相逼。”许宋厉声道:“就算有召一看顾,若是召一死了呢?他一死,封印势必减弱,若那阴煞夺魄而出,冥王现世,谁能看得住?就算我不管,你以为这天下人会袖手旁观,你以为四宗会不出手?”
“所以。”南昱定定的望着她,心里一沉:“你叫我来,是和我说这些?你想让我如何,杀了他?我为何要听你的?别说你,皇帝的话我也不会听。”
“你杀不了他,我也杀不了,只有神木能让他重回冥界。”许宋说道:“还有,龙吟剑能让其魂飞魄散。”
南昱心里震颤不已,龙吟剑。
“我不会让你们杀他,绝对不会,你若还念点骨肉亲情,就断了这个念头,否则,别怪我无情,就算你是我生母,我也不会客气。”
“昱儿!”许宋喊了一声,语气稍缓:“为娘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初要把你送走是我决定的,我不想简万倾挟持我们母子控制东岭,我那时候已经中了他的慢性毒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便托付了南宫轼将你务必送走,找了个死婴将简万倾蒙骗过去,我无意在皇宫久留,与你父皇早无情意,我只想保你一世平安。若是简万倾知道你的存在,势必会对你... ...”
“够了,我不想再听!”南昱大声道:“那是你们的事,东岭也好,皇宫也罢,我不想参与进去,师叔无论身负什么,他就是他,他没有害过任何人,别人也休想害他。”
许宋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摸索着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我们母子两好不容易见面,也别在这吵了,为了一个外人。喝口水吧,别喊坏了喉咙。”
南昱接过茶一口饮下,谁是外人,他此刻分不清。他只知道素昧平生的生母,第一次见面就喊打喊杀。而那个朝夕相处,甚至还开导自己珍惜亲情的人,竟不知道自己要见的是要杀他而后快的敌人。南昱心里一痛,他有些后悔来见许宋,若是之前还抱着一丝母慈子孝的幻想,那此刻就全部覆灭了。
许宋没有问自己这些年过得如何,没有关心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张口闭口就是轩辕族大义,简万倾如何阴毒,风之夕如何该死。
“母亲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许宋语气渐软。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这些年好得不要再好,没受苦。南昱心里想着。
“打小没在你身边照顾过你一天,孙索说你今日会来,我一早就准备了糕点,娘看不见,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你带回去,虽然弥补不了我亏欠你的,就当是为娘的一点心意吧。”许宋将一盒糕点递到南昱手中:“我看出来了,你对你师叔很是看重,放心吧,娘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若是真有办法让他体内的阴煞稳定,谁又会去夺一个无辜性命呢,再说了,浣溪君修为盖世,就算有人想杀他,恐怕也没那个本事吧!”
南昱心里一软,接过糕点站了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自己保重吧!”
“为娘不会害你,放心吧。”许宋道。
南昱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出门。
门外的孙索这才走进了屋,望着许宋。
许宋叹口气摇了摇头:“就算是血亲,这没有相处过一天,还真是生分啊!”
“门主,少主会想明白的。”孙索安慰道。
“不知道,反正我想不明白,我其实也不是个好母亲,这么多年,我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还有个儿子,我这十八年就像停滞了一般,脑子里一直是父亲临终时的场景,和他说的话。现在我双目失明,许姜又被控制,我轩辕族何时才能重新拿回东岭?”许宋的声音有些惨戚。
南无风 巫蛊
“怎么样?”风之夕眼神有些担忧望着回到客栈的南昱。
“见了!”南昱一笑,他知道风之夕在担心什么,他不会把脑中的震惊和纷扰带给他:“还以为有什么大场面呢,就是她简单回忆了一下过去,说起来都是苦衷,娘不该丢下你,娘对不起你,就像在看话本,我差点就流下了两滴眼泪。”
风之夕看他故作轻松,也没有多言,顺着他的话:“日子不都是这样吗,哪有那么多的曲折啊,慢慢来吧。这不,人家还给了你东西。”
“这个啊!”南昱看了一下手里的糕点盒,打开看了一下:“算是给她的愧疚一个面子吧!”
“好吃吗?”风之夕笑问道,他知道南昱刚才经历的过程并不愉快。
“不知道。”南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还行,不难吃。”递给风之夕:“你尝一尝,婆婆的饼。”笑着看风之夕的反应。
风之夕没反应过来南昱话里的歧义,接过咬了一口:“嗯,至少比西原的好吃。”
“那倒是!”南昱拍了拍手里的碎屑:“不过吧,我虽对这位亲娘没什么感情,我就是觉得她,怎么说呢,怪可怜的。你说她,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风之夕知道南昱是什么样的人,别看他平日里每个正经,说话做事也张扬跋扈,可他有一点,就是心软。
“你准备如何打算。”风之夕问道。
“不知道,心很乱。”南昱道“她若真是放得下执念,想过点平凡日子,将她安置在我那府上,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南昱是那种遇强则强,死刚到底的人,就受不了别人脆弱,尤其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脆弱。
这一点在风之夕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若是风之夕一直与他这么刚下去,他也不会对他有别的想法,就是因为他看到了风之夕最脆弱的一面,看到那朵高岭之花,卷缩在那阴煞之苦中的孱弱,那种极度的反差,他受不了,才会极尽所能的要去照顾他,保护他,尽管自己的修为远远比不上风之夕。
说话间,明却一脸疲态的从外面进来,望了风之夕一眼,又看了看南昱,张口想说什么,又忘记了,转头就要往屋外走,被风之夕叫住。
“你的事如何了?”
“啊?”明却回头,寻思了一下摇头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头绪,我先去补个觉,回头再说。”
“顺其自然吧。”风之夕说道。
明却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外走,突然一扭头:“你怎么了?”
风之夕一愣。
“你怎么流血了?”明却大惊失色走了过来。
南昱猛然往风之夕看去,只见他鼻孔中流出两股黑浓血,全身一凉:“师叔!”
风之夕抹了一下,看着手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头,手指聚灵封住血脉,在南昱的搀扶下还没坐定,哇一口浓血就从口中喷了出来。
南昱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握住风之夕的手:“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明却搭上风之夕手腕,皱眉道:“脉象平稳,这不像中毒啊,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风之夕不语,望着南昱:“无碍,去叫俞秋来。”
“为何要叫俞秋?”陵光君不解:“他又不懂医术,对了,你自己可带了药丸,我给你服下,你先调息,我去叫明朗来... ...”手却被风之夕抓住。
“不要惊动太多人!”风之夕说话有些困难,额间冷汗直冒,对着南昱说道:“叫俞秋。”
南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的俞秋,又是怎么二话不说就拽着他往客栈奔过来的,脑子里全是风之夕吐血的画面,心揪成一团。
俞秋到了以后,便将陵光君和南昱都挡在屋外,自己一个人在里面。
明却急的团团转,而南昱则一言不发的盯着房门,全身紧绷。
不一会,俞秋开门出来:“在这守着,我去请巫医。”说罢就快步走了。
南昱进到屋内时,风之夕已经躺在了床上。
“之夕!”南昱一把握住风之夕的手失声喊道。
把明却看得一惊,可此刻来不及想别的,急切的看着床上的人。
“我没事!”风之夕说话声很小,脸色惨白,红衣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的黑点。
南昱埋头靠在他紧握的手上,身体禁不住发抖。
很快俞秋就带着一个光头黑唇老者过来了,于是明却和南昱又被赶出了房门。
黑唇巫医进去后不久,风之夕惨烈的喊叫声传出来,南昱脑子翁的一声就要夺门而入。
俞秋突然开门出来,挡在门口:“巫医在引那蛊虫,你们不要进去干扰,稍不留神就会要命的。”
吓得明却和南昱齐齐一震。
“什么蛊虫?”明却一头雾水:“他不是中毒?我还以为他走火入魔,他何时中了蛊毒,我怎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却转向南昱:“你一直和你师叔在一起,他去了何处?接触了什么人?怎么会中了蛊毒?”
南昱紧紧抓着抚栏,深深嵌入的指尖有些浸血,他却浑然不觉疼痛。脑子乱成一团,风之夕白日里足不出户,饮食也有他和明朗专门照看,他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东西?
外面的东西!南昱心里一凉,他不愿去想那个可能,可总是无法绕过去,不会的,不会是她,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太恐怖了,她是自己的生母,她怎么能利用自己做这种事?
“唔... ....”风之夕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极力在克制,是那种带着压抑的闷吼。
每吼一声,南昱的心就如同被刀绞了一次。
终于,叫声停息了,屋里没了动静,俞秋进去将门又栓上了。
“徒弟你去哪里?”明却见南昱脸色铁青突然往外跑,惊呼道。
南昱一口气跑到与许宋见面的那个小屋,踢开门。
屋里空无一人,四处寻找了一遍,影子都没有。
待南昱回到客栈时,那巫医已经离开,俞秋和明却留在了房内。
“你小子,眼睛怎么这么红?”明却见到南昱的神色,吃惊道。
“师叔他,怎么样了?”南昱怔怔的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没事了,蛊虫已经引出来了,剩下的余毒要慢慢消散,浣溪君内力深厚,辅以药石,应该很快可以将毒排除。”俞秋说道。
南昱不语,转头望着桌上发呆。
“那糕点,被那馋嘴的巫医带走了。”俞秋说话时不自觉的看了风之夕一眼,轻咳了一声:“你说这怎么还不醒呢?”
南昱没敢再看风之夕一眼,缓缓走到屋外,呆望着远处。
俞秋演技拙劣,南昱不难看清:这是风之夕交代的,他不想自己自责,所以编了这个一个理由将罪证带走,风之夕会这么做,他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这滋味,还不如许宋直接给自己心口来上几刀。
她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处心积虑以母子相认的名义给风之夕下毒。
南昱气得想笑出来,我居然还想过接她到康都齐王府安享晚年,这是什么天真的想法?许宋,你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啊!
身旁关门的声音传来,是俞秋和明却出来了,南昱询问的眼神递了过去。
“醒了,气息很弱,让他休息吧,南昱你就守在门口,晚一点我再叫明朗来替你,此事不可张扬,就我们几个知道即可,对外就说你师叔旧疾复发。”明却交代后便离去。
南昱恍恍惚惚的点头,见俞秋没走,朝他一礼:“多谢俞长老!”
俞秋皱眉摆手:“之夕说那糕点是自己买来的,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我与浣溪君情同手足,若是真有歹人要加害于他,我定不会坐视不理,蛊毒是西原一带独有之物,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罢望了一眼南昱,突然说话的语气有些吞吞吐吐:“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南昱看着他:“俞长老但问无妨。”
“就是,嘶... ...那个,就是”俞秋挠头不已,轻咳了两声:“你和你师叔,你们... ...”
“是!”南昱直接回答,他知道俞秋想问什么。
“啊?”俞秋愣住,没想到南昱会答得这么干脆:“你们。”
“我与之夕,关系特殊。”南昱直言“是你想的那样。”
俞秋懵了片刻,豁然哈哈一笑,拍拍南昱的肩膀:“难怪了,我就见那浣溪君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这种事吧,唉... ...你们自己注意就好。”
“注意什么?”南昱问道:“碍着谁了吗?”
这小子很冲啊!俞秋在心里感叹,反倒觉得自己扭捏了:“对,碍不着谁!管他呢,老子自个高兴跟谁就跟谁!”俞秋笑道:“好小子,有魄力,看好你师叔啊,我先去忙一下法谈会的事。”
俞秋走后,南昱进屋,走近床边,他有点不敢去看风之夕,每看一眼,心里的痛楚就多了一分,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听着风之夕浅弱的呼吸声。
夜幕渐黑,屋里没有掌灯,南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你吃过饭了吗?”风之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南昱一回头,见他微睁着眼:“你,好些了吗?”
风之夕轻轻点头,手撑着要坐起来,南昱急忙上前扶住,拉了枕头给他靠住。
“别担心,我没事了。”
“唔。”南昱应得含糊不清,怎会不担心,心都要疼死了!
风之夕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中的是蛊毒,谁都不找,指定要叫俞秋,只有俞秋对这西原蛊毒最了解,也最信得过。
他一开始就知道是因为那盒糕点出了问题,所以他交代俞秋让人带走。
他知道是许宋所为,却绝口不提。
可自己也吃了糕点,为何没事?南昱突然想起,是那杯茶。许宋递给她的那杯味道奇怪的茶。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好了,什么母子相认,全是假的!
南昱心里沉得如同压着一块巨石,无法释放。
“别想太多。”风之夕看着南昱转身不看他:“我就是今日不慎在外面吃了点东西。”
“你不必替她辩解。”南昱恨恨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若让我再见到她,我绝饶不了她!”
“说什么胡话!”风之夕呵斥了一声,忍不住咳嗽起来。
南昱慌忙转身轻柔着他的胸口:“不是胡话,我认真的。”
“她是你的母亲!”风之夕急道。
“你是我的命!”南昱大声喊出来时,眼眶有些湿润。
风之夕愣住。
南昱情绪一下变得有些激动,他不敢向风之夕再看上一眼,背过身说道:“我见你那样,都快疼疯了。”
风之夕不知南昱是不是气急败坏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太重,重的让他无法承受。
可南昱就是这样的人,心里怎么想了,他就怎么说了,也会那样去做,这种执拗有的时候风之夕会觉得简单可爱,有时候又觉得专横可怕,自古峣峣易缺,强自取折,他这样的性格,率直而敏感,最容易被利用,也最易受伤。
“过来。”风之夕指了指身旁:“我抱会儿。”
南昱绷直的背部忽地一软,愣了一下,上床将风之夕抱住,仿佛提到胸口的那块大石才缓缓的放在了地上,闭眼靠着风之夕的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承认得倒是爽快啊!”风之夕啧了一声。
南昱愣了一下:“你,听见了?”
“俞秋那嗓门,想不听见都难。”风之夕笑道。
“师叔会不会怪我?”南昱抬起头望着他:“他会不会对你... ...”
“俞秋知道没事。”风之夕望着南昱:“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你,南宫皇子。”
“我不怕!”南昱说道:“早晚都得知道。”
“我知道你不怕。”风之夕暗叹了一口气,我怕。我怕你因为我,真的万劫不复:“还是少点人知道的好。”
“我明白的。”南昱知道这里面的道理,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们之间的事虽不至于惊世骇俗,但也不是可以大肆张扬的,他也不想有人对风之夕指指点点。
“明日法谈会就要开始了,你可有准备好?”风之夕道。
“我不想去了。”南昱又将头埋在他胸口:“你都这样了。”
“我怎样了?”
“没那心思。”南昱道。
“不是要拿一个冠军回来给我么?”风之夕一挑眉:“怎么,怂了?我又跑不了,你走你的。”
南昱不语,什么法谈会,他早已抛诸脑后。
“该做什么还得去做,总不能因为一些别的事,就停住了脚步。”风之夕道。
“是你的事,不是别的事。”南昱强调了一句。
“好吧,就算是我的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你在我身边也帮不了什么,有陵光君和明朗在呢,你就放宽心,去见识一下西原的法谈会是何模样。”
你在我身边帮不了什么,南昱久久的想着这句话。
南无风 迷阵
南昱最后还是听了风之夕的话,来到了西原的法谈会。
法谈会是在一片草原上举行,没有人山人海的围观,也没有眼花缭乱的出场方式,主持法谈会的人不是西原的宗主,而是奎宿长老俞秋,简单的念完开场词后,四宗的弟子就先后入场了。
比起其他宗派,西原的法谈会犹如儿戏一般,至少看上去如此。
也许是觉得上一届北境的方式简单易行,这一次的文试和武试也全部融入在了阵法中,粗劣的仪式过后,阵法很快就开启了,四宗弟子纷纷入阵开始了较量。
俞秋把阵法图交给了一个叫时寂的昂宿长老看管,自己则来到了风之夕的住处。
“我来换个班。”俞秋大嗓门人未到声先至:“开始了,陵光君要不要去观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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