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鱼与珊瑚

    谭月道：“没有，她不敢。”

    是啊，一旦谭月伤了一分一毫，陈家怕就是要永远销声匿迹了。

    陈涵忽地笑了，到头来她谭月爱情事业双丰收，而自己从遇见谭月开始就已经是输家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在宁谭二人要转身离开时大喊：“谭月！我输了！我什么都不要，但求你告诉我若斯到底在哪里！”

    谭月听闻这话也是十分感慨，这世上真的有人离了另一个竟这般痴狂吗留下最后一句话：“你会再见到他。”

    睡前，谭月靠在床头看财经杂志，宁历过去揽着她，两个人依偎着倒是难得的安静。

    谭月放下书靠进他怀里，享受着片刻的安宁，握着他的手掌道：“宁先生，你原来说要养我的话还作数吗”

    宁历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那必须作数！任何时候只要你愿意，可以永远躲在我怀里。”话毕，在她额头亲吻着。

    谭月道：“我想辞职了。”

    宁历道：“想开了”

    谭月被逗笑，这人，怎么不爱工作就算是想开了呢

    也是事出有因，近日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她少不了要在职场上多费些心了，那些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是司空见惯的事，何况本就有人看她不爽，如今可不是卯足了劲编排她，谭月哪受得了那个气，只是时间长了，也许是在言绯那里学了些不听不理，干脆躲得远远的。

    下午陈涵在公司楼下大闹一场引得众人围观，明日去了又是少不了要被追着问了，若是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头，她倒不如在家里躺着来的实在。

    宁历道：“你辞职也好，在家当个阔太太，每天给我洗衣做饭闲了就去刷卡解闷，或者你喜欢工作的话可以去‘湛影’，天天跟我在一块。”想想可以带着自己媳妇在公司里招摇过市，他就忍不住嘴角翘上天，看那些胡思乱想的女人还敢不敢招惹他。

    谭月没有想那么远，只是她是断然不肯去“湛影”的，许是累得慌，听着宁历滔滔不绝的畅想未来，慢慢地合上了眼，趴在他怀里就睡着了。

    宁历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拖着她的脑袋躺下身子，搂着一夜好眠。

    做好了心里准备，谭月到公司就直接去递了辞呈，老板多多少少知道些情况，只说：“那你先把这个月做完，我才好找人替你。”

    谭月应下，这也是应当的。

    只是不免又要卷入口舌之战，谭小姐想既然都要走人了也没什么好将就的，不如就走一回心好了。




八十三
    辞职的事情先前谭月没对外说，老板也有意瞒着，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自己可是直接的利益受害者。

    日子相对风平浪静，直到谭月离开前收拾东西，上回被她撞见在茶水间闲聊她的女同事眼见着她是要离开了，可找到话柄，故意到她边上另一个同事边上转悠，捏着腔调：“哎哟，怎么谭大组长要离开了，同事一场我们也来不及送一送，只是我们这些人贫寒，怕是谭组长也不屑呢。”

    谭月一边将一些文件整理分类，一边道：“谁跟你同事一场，老娘跟你是一个部门的吗”

    那人道：“气性这么大，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是被开除了，心里头不快活我们也是能理解的。”

    谭月道：“且不说我是主动辞职，就算是被开除，老娘有的是钱，差这点工资吗回家享清福就怕有些人眼馋，我这阔太太的命呀！”

    那人继续道：“哼享清福，只怕你那个金主也早就玩腻了吧回家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才好。”

    谭月没说话，竖起左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银色的光，咂咂舌道：“啧啧，这真是腻人，既自称了贫寒，我倒是觉得更腻了。”

    还没等那人说出什么恶毒话来反击，宁历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面前，目光看着那人，有些阴寒，那人不敢和他对视，转头和身边另一个职员假装聊天，不只方才的对话他听见了多少。

    宁历心里鄙夷，面上懒得同她打交道，转头向谭月道：“宝宝，收拾好了吗不重要的东西就扔了吧。”

    谭月把一些杂物装箱子里递到他手上，道：“已经好了。”

    宁历看着里头的东西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顺手扔到门口的垃圾桶：“老公给你买新的。”

    谭月把一摞文件夹给他，挽上他另一只胳膊问：“老公也可以换新的吗”

    宁历道：“想得美呢。”

    谭月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同事道了别，大家都有些可惜她选择离开，宁历道：“看来我们家谭小姐还挺受欢迎的，既然这样夜晚我做东一起吃个饭吧，算是尽一尽同事情分。”

    几人纷纷同意，谭月同宁历先去定包房，等下班之后大家在酒店见面。

    到车里谭月才怪他道：“你怎么真的给我的东西扔了，我口红还在里面呢，限量款哎！”

    宁历道：“什么限量款，我早叫人给你定制了各个品牌的一整套，都在家里摆着呢。”阔太太吗，什么化妆品包包鞋子，别人有的，他的女人必须都有，不用也要放着。

    谭月撇嘴，回家果然看到比原先多一倍的东西，看来她未来几年光靠试色试穿就不愁没事干了。

    回家换好衣服，稍作休息了一下，宁历打电话通知酒店稍后到。

    总算是可以过几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了。

    那头，谭月刚走，办公室里就炸开了锅，前台的妹妹最先嚷起来：“妈呀！我就说了！月姐的男朋友真的好帅的！”

    “你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网上照片一大堆，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真人更帅好吧！”

    “感觉人品不像传闻的那样啊。”

    “传闻的哪样啊”

    “你懂什么，越是这样越容易撩到女孩子好吧，你看看咱们妹妹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南戨酒店哎！超五星了吧！有口福了有口福了！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南戨算什么，以前整个盛世都是人家的，月姐好福气呜呜呜。”

    “这种男人也就月姐能降的住吧。”

    “天造地设！就冲今晚这顿饭，我提前祝早生贵子！”

    “那我祝百年好合！”

    “喜结连理！”

    “白头偕老！”

    “长命百岁！”

    这里的喧闹，与方才来找茬的人格格不入，早在谭月走后她本想找补些面子回来，大家却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只好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不得不说，宁先生真的狠狠地给谭小姐挣了一波好感度。

    谭月和宁历两个都是爱说爱闹的，何况大家关系都不错，宁历应付起众人来也是游刃有余，酒过三巡，谭月开始晕沉，大家也吃的差不多，宁历吩咐酒店派了车把喝得醉迷迷的几人送回去，自己也带着谭月回家了。

    先是给谭小姐冲澡，再是套上睡衣，扔到床上，到很晚才折腾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谭月酒劲过了，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一动不动的，宁历看她两颊微红，可爱的很，道：“你想什么呢”

    谭月从鼻腔里蹦出个音节来“嗯”，懒懒的。

    宁历见她似是没什么思考能力了，原本想什么坏主意，却听得谭月闷闷地叫了一声“老公”。

    宁历倏地从床上坐起来：“你叫我什么！”

    谭月私下很少这样唤他，多数时候是叫他宁先生，这一声可叫他来了精神。

    谭月像是应他的话，又唤了一声。

    宁历笑了，道：“不许叫老公，还没领证呢。”

    谭月翻过身压在他身上，用脸在他脖颈处蹭着：“就要叫，老公老公老公。”

    宁历搂住她，心里乐开了花，像是爆米花机砰砰地炸出甜腻的香味，修长的手指钻进她的秀发里轻抚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顺着月光透出点别样的光芒，心道早就是他的人了，这回可彻底没法赖账了。

    宁历问她：“那我们明天去领证好不好”

    谭月软趴趴地瘫在宁历身上道：“我想睡觉。”

    “不行，你先答应我才能睡。”

    “我就要睡觉嘛！”

    “不行！你必须先答应我！”

    “那我先睡了。”

    谭月没了精神，趴在宁历身上说睡就睡着了，气得宁历啼笑皆非，又不忍心吵醒她，罢了罢了，明日一早再收拾她。

    第二日，谭月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是谭爸爸打来的。

    “喂，老爸。”

    宁历听见声音，从背后抱住谭月，没打搅她姐电话。

    “月月宝贝啊，你中午来机场接我们，我们来看言言了。”

    “好哇好哇！有没有给言言带好吃的呀！”

    “这还用你说吗，你妈给你和言言都准备了好多，问问言言中午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爸妈来言言必须有空啊，我等下接上她一起去机场接你们。”

    “好好好，我跟你妈登机了哈，中午见。”

    “好的，爱你爸爸。”

    谭月挂掉电话，开心得不得了，戳戳抱着她的宁历道：“哎，听到了吗我爸要来了，抓住机会啊。”

    宁历钻进她怀里，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道：“咱爸也等不及要抱孙子了吗”

    谭月笑，推开他想起床，被宁历一把薅回怀里道：“再睡一下，晚点我陪你去。”

    谭月到祁家时，言绯正靠在沙发上和祁湛拌嘴，祁老爷子在花园里晒着太阳同宁爷爷下棋，见他们二人来了，老人家连忙带着进了屋里，谭月表明了来意，宁爷爷连忙道：“亲家来了该我做东大家一起吃顿饭才对。”

    谭月道：“不忙爷爷，我爸妈刚到也是没有准备好，等先瞧瞧言绯咱们安顿好了再一起聚一下。”

    宁爷爷想也是这个理，不能操之过急，且人家是专门来看小言的，又当自己女孩似的疼，该叫他们先见面。

    临走前，祁湛嘱咐了谭月：“不准给她吃零食，不准给她喝碳酸饮料，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准。”

    言绯撅嘴，祁湛冷着脸，头回没去哄她。

    昨儿晚上，趁着他没注意，言绯哄着李婶给她喝了半杯可乐，夜里吐个不停，原本身子就弱，哪经得起这么折腾，祁湛知道以后气得不得了，又不能冲着老人家和孕妇撒气，这会正生闷气。

    谭月瞧出两人的小矛盾，一一应下：“放心吧，咱妈会照顾好她的。”

    即是爸妈来见两个女孩，其余人就都没跟着去了，宁历也就和宁老爷子留在祁家吃午饭了。

    谭月和言绯接到谭父谭母回了自己的房子里。

    谭母一路上拉着言绯的手问个不停，什么妊娠反应厉不厉害啦，胃口怎么样啦，想吃什么啦，注意休息啦，还是谭爸爸理智些道：“我瞧小言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肯定是叫这孩子折腾的，你也慢慢地说。”

    谭母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高兴糊涂了，等下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尽管说。”



八十四
    吃完饭，言绯在谭月的床上歇了中觉，谭爸爸在客厅里看电视，谭母把谭月抓到厨房里，来不及逃走的谭小姐硬着头皮接受着母上大人的“审问”。

    谭母早就瞧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问道：“你和小历”

    谭月道：“没有没有，八字还没一撇呢，还不是为了压热搜吗。”

    谭母道：“八字还没一撇小言都怀孩子了，你这还没一撇”

    谭月道：“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就这么盼着我嫁出去啊”

    谭母道：“这是什么话，就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我才希望有个人能替我跟你爸照顾你。你离我们老远，我自然是没办法天天看着你护着你，小历对你不错。”

    谭月打断道：“妈，我都多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

    谭母一听这话心里就发酸：“多大人了，你能有多大人，上回我来瞧你瘦得都只剩下这把骨头了，肯定是没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还说照顾好自己，你除了工作不要我操心以外别的哪哪我跟你爸不是一时三刻也放不下，你爸在家还念叨呢，说怕姑娘在外头受委屈，叫我多带些你爱吃的来，这回瞧你稍微多长了些肉你爸心里才舒坦点。”

    方才饭间，除了照顾言绯这个孕妇以外，谭爸爸一刻也没停下给女儿夹菜的筷子，知道她爱吃鱼又不爱挑刺，把刺剔得干干净净才夹到她碗里，就连鸡腿也是将肉拔下来送给她。

    谭月闻听此言心里也是难受，又不敢惹谭母掉眼泪，故作撒娇道：“妈妈，你这不是来了嘛，这回可要叫我多长几斤肉再回去啊。”

    谭爸爸虽是坐在客厅里，心思可是全部都在厨房里了。

    稍一会，谭月从厨房出来，给谭爸爸泡了杯茶同他并排坐下。没多大功夫，言绯醒来，谭妈妈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如数珍宝般交予她，谭月传达了宁爷爷的意思道：“爸妈，这两天有空宁爷爷说一起吃个饭。”

    谭爸爸晓得这次定是要谈婚论嫁了，女儿手上的戒指自来时就已清楚的瞧见，此刻提及，心里百般的滋味陈杂，故而没作声。

    谭妈妈晓得他舍不得女儿，也没作声，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还是言绯开口圆了场：“到年下了，叔叔阿姨今年在这里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谭月连忙接过话道：“就是这个意思，人多热闹些嘛，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就多陪陪你的两个心肝宝贝吧，”又指着言绯的肚子道：“这还有个小小人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多住些日子呢。”

    这话哄得谭爸爸心里顺畅了不少道：“这样也好。”

    再说祁湛，虽生着闷气，也没忘了叫营养师调整一下食谱，另外再配些果汁类的，算是给言绯解馋。等言绯晚上带着大包小包回来时，瞧见餐桌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果汁，祁湛和祁爷爷正在一个个试喝，李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道：“言姑娘回来啦，老爷子和小湛正给你挑果汁呢，说是怕你和孩子嘴馋。”